妻在上:重生侯府要翻身

第二一六章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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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吟萧被抬了姨娘,这个消息传到殷夕颜耳朵里的时候,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像她们这样的人家,丫头能抬姨娘,到也是福气,尤其是老夫人身边的丫头,给儿子也好,给孙子也好,只要是给的,那也是一种脸面,当家夫人也罢,不管事儿的媳妇也罢,都得乐呵的接着。

    只是这个时候给欧阳氏?

    殷夕颜不禁想到了法场的那一幕,莫非——

    “王妃,五姑奶奶被咱们府里的大夫人买走了。”

    呃——

    今天是卖人的日子,当然,卖的就是延庆侯府的女眷。

    对于别人,殷夕颜到是不关心,唯独关心的,也就这么一个了。

    “大伯母可真是——”

    “不过,听说监管的官员给婉拒了。”

    呃?

    殷夕颜又是一愣。

    “婉拒?”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

    四月也舒了口气,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奴婢去的时候,就看到大夫人正跟监管的官员争执呢,那样子,好像是大夫人按着银子买卖,然后按着流程就该签契约了,以后,这人就算是大夫人身边的下人了。”

    殷夕颜点了点头,不过嘴角却扬着讥诮的笑,所谓下人,不过是掩人耳目吧,没见过哪个亲娘让亲闺女当下人的,尤其洛氏那般宠着殷朝颜,这般买出来,不供起来都难,怎么可能还让她去做粗活。

    “听着是怎么争执了吗?”

    四月笑着点了点头,她一大早就过去了,特意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又在脸上涂了些脏东西,为的就是不被人轻易的认出来。

    洛氏去,原本就在王妃的意料当中,只是昨天明明给敬国公府那边的大奶奶送了消息去的,没想到,大奶奶到不是个得力的,这样的时候,不让人看着点。

    也是,一个当儿媳妇的,就算是再想拦着婆婆,也可有礼法在那搁着呢,再加上洛氏又是个浑的,指不定就得指着大奶奶的鼻子骂成什么样呢。

    “奴婢听到了一些,其实就是监管的官员里有人认出了大夫人,所以,就回了上边,听说,上面有话,发卖的官奴,不许卖回原来的娘家,连跟原来的娘家有姻亲的官员家都不能卖,要是连这个也查不好,回头,他们也是要吃板子的。”

    殷夕颜刚刚还讥诮的嘴角,这会儿,不禁变的玩味起来,这条规定,到真真是想往死了折腾这一府里的人啊。

    “那个监管的官员可是认得?”

    四月摇了摇头,“奴婢到是不认得,不过听说,好像是权相举荐的。”

    “权相自来看不惯那些靠着祖荫胡意折腾的侯门子弟,再加上权相也算是寒门出身,皇上把这事儿指给了权相安排的人,可见,这是真是不待见了。”

    殷夕颜不知是叹惜,还是在畅快,语音不重,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四月垂了眼眸。

    等了一会儿,见王妃没有再说的意思,四月才接着道:“奴婢等过了午晌,监管的官员说今儿到此为止,不再发卖了,把那些没卖出去的人又带了回去,奴婢才回来的。”

    “这么说,还真有人去买?”

    这种时候去买的,总归不是娘家人,有了洛氏这个预警,那些即便还想观望的,只怕也会收了心思。

    “嗯,到是有两户人家去买,奴婢打听了,是回京复命的地方官,听说那边卖人,虽说发配的是官家的女眷,可没入了奴藉,自然就便宜了许多,所以,那人就买了两个,还有一个,也是外地来洛城办事儿的官员,身边就带了一个小厮,缺个粗使伺候的婆子,也买了一个,不过奴婢瞧了,都不是延庆侯府里的正经数的上的主子。”

    殷夕颜点了点头,知道四月这话是说,不是嫡支这边的主子。

    “让你去做的事儿,都做了吗?”殷夕颜看着四月的眼睛,低声问道。

    四月心下一凛,神色却显得从容,低低的应了,“已经安排好了,王妃放心就是。”

    殷夕颜目光必然,挥了挥手,让四月先出去了。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当你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花开花落,即便是伤春悲秋,也不过是一时的感触,可是真当你亲手去做的时候——

    殷夕颜摇了摇头,她只是在讨回,能留她一命,已经算是她的仁慈了,至于以后,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洛氏回府的时候,一头栽到床上就病倒了。

    原本该去侍疾的大儿媳妇,这会儿却在自己的屋子里生着闷气,脸色难看的跟身边的婆子嘀咕着,“你说说,我一个当媳妇的,就算是再有心,也拦不住她,爷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话,我昨天晚上就跟爷说了,那虽然是妹妹,可是那也是泼出去的水不是,要是像人家三妹妹似的,嫁个王爷,又是天子近臣,无限风光,别说是管一件破事儿,就是十件,八件,让我把嫁妆都搭进去,我也乐意不是,可是你看看现在,那延庆侯府是犯的什么罪,男丁但凡嫡支,就没留下一个,连旁枝都受了牵连,留下这些女眷都没了官奴,那是官奴,一辈子都抽不了身,改不了良,身上被烙的印子的人,她怎么就敢,怎么就敢——”

    姚氏是越说越气,连手都跟着抖索起来,这种气里,不仅仅只是气,还有害怕,延庆侯府的下场,不可畏不惨。

    她年纪小,没经过这样的阵仗,因着姻亲,总怕把自己连累上,所以自打延庆侯府出事儿,她就缠着自己的相公,千万不能管,不但不能管,还要阻着老爷和太太也不能管。

    可是她这话,就是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没用啊,老爷到是省心,那是个只顾自己开心快活,不管别人死活的主,屋子里平头正脸的丫头,院子里能拉的进去的丫头,还有偶尔去回话,长的还算周正的丫头,哪个没被祸害了。

    有的跑到她跟前哭诉,那是公爹,她能说什么,要么就把人收拾齐整了,弄两件新衣裳给送过去,要么就是发卖了,不能再留在府里。

    谁知道哪个时候,哪个爷们又一时眼馋,再拉到自己炕上去,回头再传出去个什么叔侄,父子用了一个小贱人的话,可真真是什么脸面也没有了。

    姚氏真是被大房这些污七八糟的事儿弄的一团的乱,如今又加上一个小姑子,还真是折腾人不嫌空的慌。

    婆子也没办法多说,哪个都是主子,男主子,女主子,上头的主子,下头的主子,哪一个说句话,都能把她的老命要了。

    只是她到底是跟姚氏过陪嫁过来的,这会儿要是什么都不说,又像是有些过不去似的。

    “姑娘,要不,回头你再跟爷说说,反正今儿法场的事儿,爷就算是不知道,可是人家那监管的人可是把话挑的明明白白的,咱们家太太要是再去,真惹了什么事儿,毕竟也不是咱们一家的事儿。”

    婆子说到这儿,眼前一亮,小声撺掇着,“要不,姑娘去二夫人、三夫人的院子转一圈,把这事儿——”

    “你是说?”

    姚氏眼前也亮了,人家是妯娌,有话到底比她这个当媳妇的好说,再说,真要是有了事儿,也不只大房倒霉,二房,三房也都连在里面的。

    说做就做,姚氏这边想到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招呼着婆子陪着,也不用身边的小丫头跟着,便往白氏和顾氏的院子走去。

    白氏和顾氏自然也听说了洛氏的事儿,这种事儿,也算是人之常情,都是为母亲的人,试想一下,要是自己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儿,怎么可能不管?

    林氏陪着顾氏说话,听着姚氏来了,两边见了礼,听着姚氏说话的内容,当时惊的眼睛都瞠大了。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种情绪掩了下去,扭着身拿着茶碗就只顾着喝茶,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问了。

    顾氏到像是没听到一般,姚氏在那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诉着苦,她也时不时的嗯一声,啊一声,要么就问一句,你刚才说哪儿了,噢,你看看,我这忙和了一上午,这会儿有点走神,要不,你先回去,等什么时候闲了,再来说说话。

    姚氏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眉眼高低来,哪里就瞧不出顾氏在应付她,连林氏也没想再搭理她,气闷的哼了一声,连告辞的话都没说,甩着袖子就从顾氏的院子出去了。

    不一会儿,顾氏院子里的小丫头就进来回了,说是姚氏去了白氏的院子。

    顾氏摇了摇头,几不可闻的叹惜一声。

    林氏摆着手,让屋里的丫头都退了下去,亲手给顾氏倒了茶,小声劝着,“母亲莫要生气,且先喝口茶,消消火。”

    顾氏接着林氏递过来的茶,看了一眼林氏,垂眸的时候,终是什么也没说。

    林氏想了想,还是低语了一句,“母亲放心,三房里,我既为长嫂,以后无论弟弟妹妹们,有什么事儿,我都会担起长嫂的责任,绝不会拖相公的后腿,也不会不管弟弟妹妹们的。”

    林氏是聪明人,正所谓以己心,换人心,她一个林家旁枝,又早早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名声也不算多贤淑的女子,能嫁进敬国公府三房嫡枝的长子,已经是烧高香了,成亲以来,婆婆、小姑,夫君,小叔,就没有对她不好的,那种尊重,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是用真心实意做出来的,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让顾氏觉得寒心。

    姚氏的心思也可原谅,只是这种时候,的确显得凉薄,尤其去劝一个女儿可能零落到被人作贱地步的母亲,说什么话?

    什么话在这个时候听来,都像是风凉话,一句反问,你女儿要是这样,你管不管,无论是谁,只要是个当娘的,不是自私自利到极致的娘,都不会说出不管的话。

    这是良知,也是责任。

    顾氏果然嘴角含了笑意,不管这会儿林氏说的真与假,可是她能从林氏的眼里看到十分真,那就够了。

    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哪怕将来这十分真,变成了一分,至少不会像姚氏这样的落井下石。

    当然,顾氏要是知道姚氏这会儿的落井下石,多少有殷夕颜的几分功劳的话,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大概又过了七天的时间,延庆侯府的女眷也被卖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伍氏,殷朝颜,剩下的基本也就不成问题了。

    这半个来月,一直关在这种仿似囚牢的地方,伍氏也好,殷朝颜也罢,早就不复了当初的算计,骄傲。

    那些看管的人,虽然没对她们两个做什么,可是对别人好像就没那么客气了,原先伺候延庆侯的一个姨娘,已经被那几个看管的差役,轮番享用过了,听说,后来买走那个姨娘的,也是其中一个差役搭的线,卖去的地方,只怕也是不什么好地方。

    这种事儿,以前伍氏是不愿意管,眼不见为净,反正她就只要守住自己的位置,再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就行,当然,如果有机会,她也不会忘了图谋。

    可是现在,她的儿子也没有了,娘家压根就没有想过管她,也没有那个管她的本事儿,能存着念想的,无非是卖到一个好人家。

    不是没想过死,只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伍氏的胆子不算大,如果能狠的下心,估计也早就追上了延庆侯了。

    至于殷朝颜,更是落魄的像一朵残花一般,那些差役欺凌那个姨娘就在隔壁的屋子里,说是隔壁,也不过是多加了一道门板子而已,那种被欺凌的声音,就像是她以后可能要面对的命运一般,夜夜煎熬,夜夜无眠,害怕与恐惧时刻侵袭着她,让她不敢睡,两只脚蜷在一起,两只手揽着小腿,脑袋搁在膝盖上,目露恐惧,又有不甘。

    从那天她娘去赎她,没有赎走,她就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被卖。

    从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里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嫁了人,受了点磨难,可也比现在这样的日子强上几百倍。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任命,也不能就这么一直下去,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殷朝颜咬着唇,垂着头掩下了眸中的思绪,这会儿脑子里还在算计着,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让这些小吏能给她跑趟腿。

    这会儿就算是再不懂人情事故,她也知道,以官奴的身份,绝不能再恃强凌弱的欺压这些平时她压根就看不入眼的小吏了。

    可是她身上真是一件值钱的物什都没有了,身上的衣服还是她出府的时候穿的那件,到现在,已经十多天不曾洗过澡了,身上都发霉了。

    这天晚上,殷朝颜如期而至的又听到了隔避那种靡乱的声音,心头只觉得懊恼,却又像是在下最后的赌注一般。

    两日之后,又是一次卖人的时间,还是那个地方,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原本还有成群看热闹的百姓,甚至还有拿着菜叶子乱扔的百姓,可是这些天下来,已经像是看到地上有个土块一般的习以为常了,甚至站在那里,连被别人侧目一下都不曾。

    伍氏神思混沌的像是没有了认知,脑袋里空空的,或许,她该庆幸自己因为丧子之痛而悲伤过度,整个人都虚弱的没有半点光彩照人的一面,所以,那些小吏才没把脏手伸到她身上吧。

    伍氏可不会想着,那些人是忌惮她曾经的身份,以延庆侯府没有一个嫡支男丁逃过此劫的惨状来看,谁又能相信,连个支撑门户的男人都没有的延庆侯府的女眷们,还有翻身的机会呢?

    当然,除非是娘家太过强势的。

    即便上头有了那样的话,可是这些小吏又不是傻子,人家娘家给点银子,这日子好歹也就将就着过了。

    只是伍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跟在自己后面往回走的殷朝颜,一声轻蔑的冷笑从嘴角溢出,还以为在娘家有如何的得宠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殷朝颜如何没听到伍氏那声冷蔑的笑意,只是这会儿她也不是跟她一争长短的时候,至少,她娘还能来救她,伍氏可是由始至终,都不曾有一个娘家人出现过的。

    连那个平时跟她极要好的魏国公夫人,不也一样的袖手旁观。

    殷朝颜现在没有力气跟伍氏去计较这些东西,她在等,等她想见的人来见她,只要她把人等来了,她相信,她一定能从这里走出去的,只要走出这里,她才不管那些什么狗屁条款呢,就算是终身只能顶着奴婢的帽子,可只要能吃香的,喝辣的,她也认了。

    殷夕颜听到四月回禀的话时,嘴角渗出的冷笑连嘲带讽,连眼里的光都透着鄙夷之气。

    此时,夏侯靳正准备要出门,身边的人神色变化毫不掩饰的被他捕捉个正着。

    眉头一蹙,夏侯靳很难在殷夕颜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可他偏偏没有多心的去多想什么,因为他相信,殷夕颜既然不遮不挡的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自然就没想过要跟他藏着心思,耍什么心眼儿。

    “夕颜,怎么了?”

    殷夕颜在看向夏侯靳的时候,已经收回了刚刚的神色,而且这会儿看着夏侯靳的目光也尽展坦然,“五妹妹拖人给我带句话,她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