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翻腾地厉害,楚宥慌忙冲进洗手间,在水台那里继续干呕。
明明之前程黯说胎儿已经稳定下来,不会再出现呕吐这些症状,为什么还是没好,楚宥手掌抓在石台上,曲起的指骨开始泛白。
呼吸因为这个变得急促,楚宥努力平复情绪,只是刚过几分钟,兜里电话振动。
楚宥按下接听键,是肖辰的声音。
那边问他出什么事,要不要紧,楚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平静地回他很好,就是吃了东西不舒服,已经吐出来了。
肖辰又问需要来接他去医院吗。
“不用,我回去躺一会就好,这事你别告诉你们老板。”
挂了电话楚宥往脸上掬了几捧水并用力拍大脸颊,让自己脸色看起来好一些,随后才走出去。
楚原和夏辛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笑地嘴角快裂到耳边去了,见楚宥来了,笑着问他怎么了。
楚宥说那肉吃起来味道不对,楚原尝了几块肥牛,表示味道很正常。
那之后楚宥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吃的最多也就是一些简单的素菜。
吃完后楚原说去酒吧玩玩,楚宥推说还有工作要赶,不然明天来不及,让楚原和同学好好玩,跟着和楚原他们分道。
到别墅区外面,楚宥遥遥地就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在门口徘徊,当他下车时,保安亭的保安忽然就指着他向女人说了什么
随后女人就冲他跑了过来。
楚宥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女人抓着他胳膊就嚎啕了起来。
路过的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似乎把他当成了抛弃妻子的人。
他觉得很好笑,可女人力气太大,他挣不脱。
“你有什么事?”楚宥现在嘴里发苦,想回去漱口躺着休息会,对于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女人,态度也就不太温柔。
“你认识殷总是不是,保安说你们认识,你可以帮我和他说一声吗?我筹到钱了,求他把我老公放了,我孩子就快要出生了,他不能没有爸爸。”
女人满脸泪水,哽咽着哀求。
“你先放手!”楚宥低眉道。
女人没动作,眼泪吧嗒吧嗒掉。
楚宥弯下腰,声音冷了起来:“请放手好吗?”
女人总算知道这样抓着另一个男人不太好,她颤颤巍巍松手,但盯着楚宥的样子,似乎怕他下一秒就跑了。
“你和殷总是朋友,你的话他肯定听,你帮我一下,求你了。”
“我们是认识,但很可惜,我和他不是朋友。”对于这种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请求,楚宥不想搭理,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今天帮这个,明天帮那个。
无视哭得凄惨的女人,楚宥转脚就开走。
但在进了小区拐角时,楚宥下意识回头,女人还在那里看着他。
殷羽铎手段雷霆,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将借贷公司所有债务以总价值的九成转卖到另一个人手里。并且紧跟着就注销了借贷公司。
虽然还存在一些遗留问题,但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他在商界浮沉多年,从来都是百战不殆。
可要说真有什么是他不能掌控的,大概就是楚宥了。
他虽然是在他身边,很听话,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反抗了,可他就像一团棉花,你再怎么搓圆捏小时候,转眼,他就能再次恢复原样。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从未有过的。
殷羽铎认为他胜券在握。
楚宥盘腿坐在沙发上,查看邮箱,另外两家杂志社有一家给他回信了,希望明天时间方便能够约见一下,谈一谈合作事宜,楚宥便给杂志社回复他有时间,双方接下来又商量了几句,最后约在这边居住处见面。
料想明天殷羽铎不会在家,楚宥也就没有刻意去打电话问。
殷羽铎回来时,楚宥还保持着盘腿的姿势,见到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继续玩他的手机游戏。
殷羽铎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后的衣钩上,并换上了家居的拖鞋。
屋里窗明几净,显然是刻意打扫过一番,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幽草香,他顺着香味四处看,发现不仅茶几上,餐桌上,连液晶电视旁边都放着翠绿的绿色植物。
明明是深秋,应该觉得冷的,这一刻,殷羽铎感觉到一种似乎逝去很久的名为家的温暖的东西。
所以不能怪他,要将这个人紧紧绑在身边。
他若是从来没出现过,他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这就是命运,谁也逃不掉的命运。
☆、第15章 受伤
楚宥表面看起来在玩手机,实际却一直用眼角余光在瞄着他。
他下午回来后,用冰箱里早就买好的排骨和玉米顿了点排骨玉米汤,高压锅里还有大半,一直保着温。
他几次想开口让殷羽铎去吃,话到了嘴边就是没法说出口。
简直是怂到家了。
殷羽铎手上拿了厚厚的文件,看情况待会又要熬夜加班,自从离职后,楚宥没事就在查各种养生资料方法,还特意拿了个小本子抄下来,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提到,每天晚上尽量十一点以前入睡。
人体内的肝脏排毒时间是在十一点到凌晨一点,错过这个时间点,不管睡多久,都于事无补。
楚宥这段时间都保持得很好,每天基本到点就睡,偶尔夜间渴了到客厅倒水喝,好几次都看到殷羽铎那屋的灯光还亮着。
他有时候会想去提醒一下,希望殷羽铎可以早点睡,可总是被自己阻止,他想要让那条建立起了的线继续保持,如果打破了,他无法预知会有什么结果。他一直追求的,期盼的,也只是平凡简单的生活。
不过他肚子里有了这个孩子,平淡什么的,早就是奢望了。
殷羽铎穿过客厅,把文件放在了茶几边上,然后转身到卧室去冲凉。
等人走后有一会,楚宥从沙发上放下脚,穿上蓝色的毛拖,到厨房去,他旋转开高压锅,从碗柜里那了个小碗,盛了一碗汤。他给自己的理由是,食物是拿来吃的,不是拿来放着观赏的。
估摸着应该洗完澡换好睡衣了,楚宥敲响了殷羽铎的房间门。
殷羽铎正拿着张毛巾在擦湿漉漉的头发,见到楚宥,以及他手里端的汤时,坚毅的脸上褪去了一些冷意。
“你晚上洗头?晚上洗头不太好。”楚宥把碗放在床头,看了眼地板上掉落的水渍。
殷羽铎的头发并不长,擦一会就基本上可以了,他从楚宥手里接过碗,声音低沉浑厚:“你煮的?”
“嗯,冰箱里食材很多。”
殷羽铎坐在一边凳子上,沉默地喝了起来,他的姿态很优雅,像是在高档餐厅用餐一样,让楚宥都有种错觉,以为他煮的东西可以媲美那些大厨。
这当然是不可能,楚宥知道。
他守在床边,一直看着殷羽铎喝完,拿过空碗,临走时脱口:“别工作太晚,早点睡。”
把碗拿回厨房,他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冷水到脸上,以缓解莫名其妙漫上全脸的热情。
时间八/九点,不算晚,楚宥又撅回沙发,准备找部恐怖片来看看,他在电视上翻找,找了几十页,总算找到一个简介勉强合心意的,在电影播放开头,他去饮水机接了半杯热水,返回沙发时,手里的被子啪嗒一声跌落,玻璃碎布溅地满地都是,楚宥手捂住肚子,脸上的表情变得诡然。
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殷羽铎便走了出来,他声音急切:“怎么了?”
视线一转,满地玻璃片,楚宥裤脚上溅了不少水,他呆愣地站着。
“出什么事了,肚子又痛吗?”殷羽铎抓着楚宥肩膀,不敢太大力摇晃他。
楚宥眼皮很慢很慢地掀起,他嘴角不自主地抽动:“刚才它、它好像动了。”
殷羽铎眼睛亮的像是吸收了整个房间里面的光,让四周都变得暗淡起来:“你说它……”
“……你孩子在踢我。”楚宥破罐子破摔,也不拐弯抹角。
“真的!”
殷羽铎面部那种为人父的喜悦,让楚宥觉得灼烫,他避开了殷羽铎的注目。
弯下腰,殷羽铎脸庞贴在楚宥肚子上,他似乎想听到什么动静,三个月大的孩子,理论上来说,刚成型,是不可能有太大动作的。
理所当然的,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除了楚宥腹部更明显的突起感外。
两人间的这种姿势,让楚宥觉得浑身都别扭,他把殷羽铎往后推:“大概是我感觉错了。”
“你到一边吧,这里玻璃渣太多,划伤就不好了。”楚宥这样说了后,把茶几边的垃圾桶提了过来,又去阳台拿扫帚。
手上的扫帚被强制夺走,楚宥帮不上忙,站在一边看殷羽铎挥舞扫把。一个一米九几高的男人,穿着睡衣,做着最简单平凡的小事,褪去了在外面的高高在上,真实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