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

盛世慈光(重生)_分节阅读_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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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七道:“还有呢……”

    “快说!”叔侄俩异口同声。

    德光帝十分气愤,因安顺郡王曾入宫试图说动他以泰和楼一案扳倒楚王,的确有这样做的动机,就命内侍去招安顺郡王。谁知安顺郡王命人把内侍打出,竟说是皇帝遭小人蒙蔽,致使骨肉离心。又说他怕遭小人毒手,让哥哥背上弒弟之罪,为此竟然集结三千王府侍卫,守府不出,但求自保。

    德光帝雷霆震怒,又派出一营御林军,由大统领易青带着圣旨去请,也遭到拒绝,还发生了一点流血冲突——武力抗旨,并打了皇帝的御林军,这相当于直接打皇帝的脸呢?

    与谋反无异!

    德光帝会不会大义灭亲,会不会派出更多御林军?楚王会不会掺一脚,派出锦衣卫甚至侍卫六军?毕竟楚王身为侍卫六军大都督,有拱卫京畿之责,镇压个把有反意的宗室,本是职责所在。

    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因安顺郡王闹得太大,天京城再次陷入紧张气氛,但寻常百姓并不慌乱。楚王仁爱百姓是出了名的,必不会殃及无辜,倒也不怕天降兵祸。只因安顺郡王府距离定王府并不太远,未免遭池鱼之殃,定王才让贤世子闭门不出,加强守卫。

    事情闹大,所有人就明白了真相——泰和楼一案绝对是安顺郡王搞鬼,贼喊抓贼。只不知是他私设欢场闹出了事才想着找人被黑锅,还是一早就盯住了泰和楼常氏父子才弄这一出的。

    皇城里风声鹤唳,并不安全,贤世子更有理由留下沐若松。沐若松也怕王府出事,只好派人去西山大营再请一天假。至于楚王府安危他却是不担心的,沐慈今天并未上朝,牟渔时刻跟在沐慈身边,不会有事。

    ……

    楚王府。

    沐慈在晨间暖阳下,做着健体术,金黄的阳光在他身上镶了一圈金边,散发淡淡光芒,洁白的脸庞上一派淡然宁和,超尘脱俗,额间细细的汗珠也闪烁水晶般光华……真是一副绝丽的画卷。

    牟渔抱臂在门口静静欣赏了一阵子。等沐慈收功调整好呼吸,才进来打破院内的宁静。他给沐慈擦汗,又摸了摸他的脸:“气色不错,昨晚‘睡’得很好。”

    “回回都调侃。”沐慈轻轻撞他一肘子,接了乐恕端来的温茶喝,并对乐恕点头,“昨日幸亏你机敏,不过却连累了你。”

    乐恕温雅一笑:“不算什么,只是……还是有人看出来了。”却不好说是谁,到底这是沐慈和沐若松私人的事,轮不到他插言。

    沐慈宽容道:“定王是看出来了,不过没关系,迟早的事。”更是笑得柔和,“也不怪子韧,用情越深,吃起醋来就越是毫无道理可言。”

    乐恕看沐慈的神色,当真毫无芥蒂,又像一切尽在掌握。心道:谁被这么一个温柔宽容又有能力的人爱着,都是极为幸福的。

    牟渔挑挑眉:“子韧一大早被定王府的人叫回去,你不担心?定王若要干预,你又打算怎么应对?”

    沐慈却是淡然一笑:“你知道朝阳姐姐以前的事么?”

    牟渔点头,他掌管夜行卫,天京城甚至全天下在他面前也没多少秘密。

    沐慈说的理所当然:“他连女儿都管不了,子韧还是个男子,况且……”沐慈一贯理智到近乎无情,一针见血道,“他更顾忌子韧的声名,投鼠忌器,不会乱来。”

    牟渔想一想,的确如此,再看沐慈万事不萦绕于心的淡定,也不那么紧张,忽然想起沐若松今日回家时的反常轻松,便问:“你是不是昨天都没和子韧说?”

    “说?不说?结果有区别吗?”沐慈问,打开抽屉,又摸出珠子,却只是摩挲,并不雕刻。

    牟渔想想,只好说:“没区别。”

    “那何必破坏子韧的好心情?能让他开心的时间多一点,也是好的。”沐慈道,“而且不管说不说,子韧的回答都不会让定王满意,更没区别。”

    牟渔:“……”相当无语,只好暂时放下这一茬。

    沐慈问牟渔:“赵珍招了?”

    “不出所料,常大学士翻供,我们又有赵珍替安顺郡王招兵买马,意图谋反的确证,由不得他不招。”牟渔道。赵珍就算不聪明也能衡量清楚,招了最多判贬官流放,若不招,谋反的罪名可绝无生机。

    “安顺郡王不肯就范吧?”沐慈道。

    “是,”牟渔把安顺郡王集结兵力,守府自保,把德光帝惹得暴怒一事说了。

    沐慈嗤笑:“螳臂当车。”

    牟渔问:“要不要使一把劲,把他挖出来?”

    “不用那么认真。”沐慈道,“我没想拿他怎样,让人引导他,叫他把罪名都推给赵珍。对下属如此,会寒了人心,距离众叛亲离不远。拔了毛的鸡扑腾不起来……我们这次的目标,只是赵珍。”

    “嗯,我已经让人把消息散出去,那些在赵珍手里吃亏的各国使节都会来踩一脚。赵珍不死也要死了。”牟渔又冷道,“竟想引异国外族人入关帮他们谋反,简直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还真是胆子撑破天,又没脑子。”

    沐慈也是面色寒肃:“叫凤落领人把那些有狼子野心的异族人都杀了,做得要像意外,别惊扰了百姓,让他们背后的主子明白就行。”

    乐恕看着沐慈有些惊讶,他印象中的楚王极有君子之风,光明坦然,从不爱用阴私暗杀手段。

    沐慈拍乐恕的肩:“我从不以君子自居,行事只求俯仰无愧。再说,和敌人讲规矩,讲仁慈……你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吗?”

    乐恕:“……”

    沐慈目中露出一抹寒意:“对待这些野心极大的敌人,只能铁血震慑,免得贼子觉得有机可乘,挑拨天家骨肉。”

    乐恕所受教育为君子以仁德服人,这也是大幸,甚至前几朝的士族一贯的做法。所以常常有——明明被敌人打到门上,等武者拼死退了敌,士族就说要“以德服人”,不仅不要求赔款,还对敌人种种恩惠,说是以宽广胸襟感化敌人……

    这不仅导致华夏人打仗总是亏本,有“兵者凶器也”,“穷兵黩武”的说法。也让外敌因为不用承担战败的后果,所以侵犯中原有些肆无忌惮——反正输了不仅没损失,说不定还有得赚。

    一直到已故的天授帝执政,十一年前四国联合,倾力入侵,险些踏破中原,惹恼了那位以军功发家的皇帝,铁血镇压,将敌人绝杀了大部分,又逼着各国赔款岁贡,同时封禁边贸,才让敌人尝到了教训。

    现在,外族经过十一年修养,又有了一批青壮,再看大幸换了个温和敦厚的德光帝执政,又有楚王这种“内患”,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所以,这种野心极大,伤害极大的敌人必须用辣手,狠狠教训一顿。沐慈道:“这回,海上来的红衣大食人也敢掺合我大幸家务事,也让他们得些教训。通知三处海港,对他们提高十倍海关税,加强检查,把他们的武器、矿产,火石全部收缴。不服气的让梅三郎去解决,刚好他们也有旧怨,我们只管按人头给钱。”

    牟渔点头,道:“已经联络了,只是梅三郎不要钱,他说红衣大食人的海战武器极精良,他又只是个商人,不一定能打得过……”

    商人?

    沐慈勾唇,饶有兴趣地笑了。

    牟渔也失笑:“他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建了军器私坊,要找你订一些适合海战的武器,说是你生产的武器才应该是天下最精良的。”

    沐慈也爽快:“这也是两利,订单接了,把收缴的红衣大食人的武器交给茂实(何秋军)研究,让梅三郎再送些精通海战的人来,刚好巨鹿基地有一条大湖,弄些船去实战检验。”

    牟渔点头。

    沐慈又交代:“问问包源有没有精通理财又极小气的人,我推荐给皇帝,让他不要被人哄了当冤大头,他国使节来了,别赏太多黄金白银的,我们自己还不够用。只意思意思给点茶叶瓷器布匹就行了,打上御制的标志,他们拿回国卖也是极赚的。”

    大幸物华天宝,并不缺好东西,缺的是金、银、铜为代表的货币。货币不足,会限制社会发展。

    牟渔满是笑意点点沐慈,露出一个宠溺又佩服的眼神。他对沐慈的精明头脑与长远眼光是很信服的,有时候在旁人眼里是小事,沐慈却能由小见大,修正毫厘,让百年千年后不至于谬之千里。

    牟渔摸摸脑袋,这就是精神力发展后的强大能力吗?

    一旁的乐恕虽对沐慈的某些做法不太明白,且也不问,暗暗记在心中,留待将来有了结果再一一验证。

    ……

    因楚王没有推波助澜,德光帝又顾念安顺郡王到底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兼之谢太妃在宫里要死要活的,不肯吃饭。德光帝再大的脾气也只能按捺,总不能真派兵围剿自己亲弟弟吧?真把弟弟抓了来,杀还是不杀?

    他私心里是不想杀的,可事闹大了,不得不杀就不妙了。到时候他骑虎难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啊。

    所以,在安顺郡王推说不知,把罪名都推给赵珍之后,大家看德光帝脸色,再瞧代表楚王的卫终也勉强接受了安顺郡王的“解释”,召安顺郡王入宫廷问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赵珍的下场,在他动念想引异国外族人入中原的时候,已经注定不会好,就不再提他了。

    第285章 阴谋论·红玉平安

    定王等朝臣都被德光帝留在了宫中,一是保证大家的安全,二来也算控制,以免生乱——定王,常山王都是有兵的。

    到下午定王才出宫。之前沐若松在家中从叔婶姑姑都有些奇怪的神色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到定王回家单独与他谈话,便心里有了数,虽忐忑,甚至恐惧,却因心中早有决断,并不茫然无措。

    定王不着急训斥,溜溜达达在王府里散步,回忆沐若松年幼时的一些趣事。沐若松笑不出来,且那些事都发生在七岁前,无忧无虑的时光太短暂,他已经记不得了……

    定王阅历丰富,看长孙表情,绷着的脸十分碍眼,便没再说前事——没有作用。他就带沐若松去了垂训堂……再往里就是祠堂,供奉家中祖辈还有贞世子的牌位。沐若松心里涌出对亡父的许多愧疚,脸上却仍然训练有素地绷着,咬咬牙,用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心情,踏进了垂训堂。

    定王看他平静眼底下的暗火,心知他陷得极深,威逼无用,迅速调整策略。

    定王又有些欣慰,楚王真会调教人,阿松的成长几乎是飞跃式的。以前阿松绷着,总会有一点“装大人”,在老辣的人看来还有些幼稚。可看阿松现在,外在神色姿态,内里精神气度,在定王眼里也是“稳得住”的自信从容。

    这也说明楚王对阿松是真正信任爱重,真心为他,并非当个小宠物护在羽翼下,而是放出去历练。堂堂七尺男儿,肩上责任重了,锻炼了能力,眼界和信心都会增长,性子就能沉淀下来。

    像一把已经入鞘的利剑,打磨锋利,强大危险,却懂得收敛锋芒。

    孩子……长大了。

    成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定王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付不付得起这种代价?

    他不打算粗暴训斥,长大的孩子能力强了,自尊心只会更强,就算是教育也要婉转了,不然一个不慎,会把孩子推向别人。

    定王十分和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阿松,我很欣慰,你长大了,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为人处世都有了章法。我也听说你帮着楚王练兵,很能独当一面。我能醒过来,能看到这一天,祖父很欣慰。”

    不是质问也不是教训,沐若却不敢放松,仍然提着心,端着脸,只说:“也是祖父及叔父们的教诲。”并不再多话。

    定王又叹,不惜在孙儿面前示弱:“祖父经此一事,身体大不如前了……只怕没几年好活……”

    “祖父……”沐若松受不住这话,赶紧说,“您正值英年,定能长命百岁的。”

    “我这辈子,该受的罪受了,该享的福享了,也值了。”定王欣慰一笑,“现在的日子是你们年轻人的。也不怕你笑,祖父征战沙场几十年,到老了其实和农家祖父也没什么两样,不盼家族万世荣光,只愿儿孙满堂,平安幸福。比如你,祖父就盼你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相伴左右,生儿育女,好叫你父血脉不断绝,等我百年,见到你父亲也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