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

[重生]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_分节阅读_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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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随干巴巴地笑了笑,喉结上下移动,把话给咽回去了,“宁远你真是说笑了。”

    顾宁远慢悠悠地替他倒了一盏茶,也并不笑,脸色却显得柔和,“这外头的环境可真是糟透了,你说,我能把沈约放在自己名下吗?”

    话说的这么明白,顾随终于反应过来了,顾家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聚集在顾宁远身上,要是那张户口本上忽然多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怕是要千方百计打探算计,沈约也过不上安稳日子。

    顾随还在深思,可这孩子养在顾宁远这里,户口在自己这,说什么也牵扯不清。

    顾宁远是很难得对沈约以外的人笑的,此时却泛着微微笑意,又添了一个筹码。他从不擅长以情动人,反倒是威逼利诱的手段用的熟练的很。

    “我知道你的那一家公司,正在争取一个新专利是不是?那个人我恰好认识,倒能介绍一下,你说怎么样?”

    这个举动对于顾随无异于雪中送炭。

    那是今年公司最重要的一个项目,正做到一半卡了壳,好不容易找到技术,对方却死守着不卖,两相争执,拖得顾随脑子都疼。

    “好。”顾随咬了咬牙,顾无双和沈约以后只会越来越熟,自己和顾宁远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早晚是要上一条船的,倒不如是现在。

    顾宁远笑意终于达到眼底,伸出手来,“合作愉快。”

    还没等顾随的手握上去,远远的来了两个孩子,是沈约和顾无双。

    沈约走在前头,顾无双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沈约的影子后头,还在喊:“小叔,等一等我!”

    沈约的脚伤好的倒是很快,才不过几天,消肿之后,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

    只见沈约走到顾宁远的躺椅前,还没来得及顾得上顾随,先把手表翻出来,指着上面的时间,一脸严肃地说:“时间到了,医生说你生病了,要少在外面吹风。”

    顾宁远面色不变,心里却微微叹了口气,把手转了个方向,捏上沈约软软的,小小的手,从靠椅上起来,对背后的顾随随意摆了摆手,“我放风结束的时间到了,下次再见。”

    沈约才看到顾随,先问了声好,才抿着唇露出一丝礼貌的笑意,“我……”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还从没有在外人面前亲密的喊一声“哥”。似乎有些害羞,但又勇敢又仿佛想要炫耀,昭告世界一样,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我哥现在身体不好,等以后身体好了,再和您谈事情。”

    顾随愣了愣,沈约已经领着顾宁远走远了。

    顾宁远落后沈约一步,沈约认认真真地挑选着,前路没有任何障碍,顾宁远像是踩着他小小的影子。这样大小颠倒过来的领路,倒是颇为罕见。

    顾无双瘪了瘪嘴,抱怨道:“小叔都不理我,也不陪我玩了。”

    顾随看了这傻孩子一眼,心里想,以后这小叔,就真成了“亲生”的小叔了。

    这话却不能说出口。

    “一天到晚只会玩,看看你的小叔,作业写完了吗?”

    顾无双委委屈屈地摇了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顾随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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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约把顾宁远当做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了。

    沈约带着顾宁远走进楼上的卧室,一进门就被冷气一惊,不知道是不是打扫的佣人嫌热顺手开的,又忘了关。他立刻把顾宁远推出去,自己“咚咚咚”跑到屋内,迅速关了空调,打开窗户,把冷气散出去。

    过了好一会,沈约才又把顾宁远拉进来,床上的被单已经展开了,只差把顾宁远塞进去了。

    顾宁远作为一个拥有至高错觉,认为自己已经痊愈,实际咳嗽不断,低烧不停的病号,待在床上也不太安分,薄被只盖到腰腹。

    沈约嘟囔了一句,弯下腰,妥帖地把被子扯到顾宁远的胸口处。

    在沈约眼里,顾宁远已经成了一只易碎而珍贵的玻璃娃娃,需得小心仔细对待,碰着怕碎,冷着怕崩,每日从早到晚,眼珠子都盯在他身上。

    顾宁远这场病来的急且凶,原本只是普通的着凉感冒,没想到高烧不退,后头又引发了肺炎,实在意外。

    医院里的条件很好,可奈何顾宁远并不是一个好病人,他生起病来脾气大的很,连药都不太愿意吃,甚至并不把这场病当做一回事。

    全家上下,顾宁远本人是最大的,没有人能管的住他。柳妈心疼极了,最后没有办法,让沈约上阵,看能不能有些效果。

    沈约在急救室哭肿了眼,几天都没消下去,忽然接到这样的重任,一瞬间如临大敌,小心谨慎。他就像只小兔子一样红着眼,颤巍巍地站在病床上,小心地把每一样药分门别类地挑出来,亲自送上水。

    这叫顾宁远心甘情愿地把脾气咽回去。

    自此以后,到现在为止,被沈约管的严严实实。

    顾宁远一只手撑着额头,无所事事地看着个子小小的沈约忙前忙后,叹了口气。

    “啊?”沈约转过身在接热水,只听到传来的声音,还以为是说话,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又转过来把水递给顾宁远,并不说话,只是用黑沉沉的瞳子盯着他。

    顾宁远迫不得已投了降,又喝下了大半杯热水,热气腾腾,整个人仿佛都置身在火笼里。

    沈约安静地坐在床边,那凳子是原来为了顾宁远照看沈约定做的,有些高。沈约坐上去脚都碰不到地,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汗珠顺着鼻尖滑下来,在浅色棉质的衣服上化成了一个个小圆圈。

    他忙到现在,理应比顾宁远热的多。

    顾宁远坐起来,顺手拿了一张湿巾替沈约擦了擦脸,皱着眉问他,“热成这样?去隔壁屋子里待着去,把空调开着。”

    不仅是头发,沈约连长长的睫毛上似乎都沾染上了汗珠,脸上泛着水光,看上去柔弱极了。

    沈约捉住顾宁远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会好好的,妥帖又仔细地照顾顾宁远,就像是顾宁远以往那样照顾他一样,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自己避热离开呢?

    顾宁远一怔,他反握住沈约汗津津的手,十指交握,两只手上全是汗,才说:“我也很热,最起码,能搬一个电扇过来,那个风我总是能吹的。”

    前几天晚上,顾宁远高烧的厉害,第二天醒的又迟,沈约不懂事,很久后才发现不对劲,高烧过度,直接转成肺炎。吹不得空调的冷风,大多就用自然风代替,电扇也勉强能凑到里头算上一份子吧。

    沈约不相信这句话,他自己爬到床上凑过去,用还冰凉凉的额头抵着顾宁远的,两人之间距离太近,睫毛都要交织起来,像是要融在一起。

    顾宁远正温柔地看着他。

    大约的确感受到了汗水的存在,沈约总算同意了。他从床上爬下去,差点没站稳跌了一跤,“我去拿电扇。”

    说完便急匆匆地跑出房门。

    沈约回来的很快,后面跟着的一个人把电扇搬到合适的地方,通上电。沈约站在风扇前,一个一个按下按键先自己吹一吹,挑选出认为合适的大小。

    顾宁远走到沈约身后,长臂一伸,把他从风口里捞出来。

    “那并不是你的错,”顾宁远忽然被强风一吹,忍不住咳了一声,“我生病是因为自己,你不用这么折腾自己。”

    沈约背对着顾宁远,听了这话仿佛连挣扎都忘了,像是轻而易举地被说服了。

    然而并不是。

    沈约说:“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顾宁远一怔,手臂失了力道,沈约冲出去,第一件事先关了风扇。

    风扇渐渐停止,扇叶最后强撑着转动最后一圈,“嗡嗡”声完全消失,一切归于寂静。

    沈约并没有转过身,只听得他冷静的质问:“以前我的眼睛受伤了,顾先生是怎么对我的?顾先生喂我吃饭,替我穿衣服,讲故事给我听,怕我烦闷,又带我出去透风。可是那时候,我和顾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现在,”沈约的终于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颤音,“我的哥哥病了,我连调一调风扇,都能是因为犯错后的道歉了吗?

    这冷静大约是极其克制才得来的,兴许是咬住了牙,或是捏紧了手,总之听起来便全是伪装。

    顾宁远一怔,他看不到沈约的脸,却感觉到薄薄的一层衣服的覆盖下,遮不住他微微发抖的脊背。

    他糟蹋了那孩子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又叫沈约伤了心。

    顾宁远觉得自己该真心实意地道一个歉,再来哄一哄他。

    “我错了,对不起。”那温柔的声音轻轻在沈约的耳边说。

    沈约并没有立刻转过身,而是轻轻提高音量,“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顾宁远从没被人这么反问过,又好笑却得忍住,挑着眉回答,“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既然你认错了,”沈约侧着半边脸,把医生叮嘱的小本子递过来,“那以后就要乖乖听话,什么都照着这上面来。”

    顾宁远的笑一僵,最后割地赔款,退让十分,还是同意了。

    此时沈约才扭头过来,是一个大大的笑脸,唇角高高翘起,眼睛都笑眯成一条弧线,像只做了坏事得逞了的小狐狸。

    “我才不会生哥的气呢!”

    顾宁远也明白过来,他笑了笑,捏住沈约的鼻尖,“嗯?用得着这样吗?小坏蛋。”

    沈约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还不都怪你不听话。”

    顾宁远:“……”

    到了晚上,差不多才八点钟,沈约和顾宁远都已经躺在了床上了。

    屋里只点了一盏壁灯,顾宁远坐在灯光下,手里拿着一份报表,正在仔仔细细地核查。

    沈约看了看表,捉住顾宁远的手腕,他人小手也小,捉不住一整只,看起来有些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