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体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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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岑路酸溜溜地想,周浦深是在暗示那位“哥哥”才是了解他的人?

    周浦深没有察觉到岑路的不满,见到耿鹰的冲击太大,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我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无论是谁,父母亲人,战友兄弟,只要是挡我路的我都能背叛,都能一枪把他们崩了,我……”

    “够了!”岑路忍不住了,他大吼出出声,打断了周浦深的话。

    他万万没想到,那位英姿勃发,让他心驰神往的周少尉,在内心深处竟然是这样看待他自己的。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为了让我放弃你?然后让你烧死在这儿?”岑路气得脸都红了,他单膝跪在/床上,一只手撑在一旁的柜子上,药水被他重重的一掌拍得撒出来些许,他另一只手捉住周浦深的领子,死死地盯着他:“我有眼睛,我不需要你通知我你是个怎样的人!”

    倘若周浦深真是他自己说的那样,那看上了他的自己又算是什么?有眼无珠吗?

    “我告诉你,后天就要打比赛了,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寻死觅活的。”岑路把周浦深的衣领朝一边一甩,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孟看松为什么看他不顺眼了,看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样子真是叫人不爽,“有事说事,没事就给我喝了药躺床上睡觉!”

    周浦深被岑路的狂怒吓得有点傻,哥哥在他印象中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他下意识想要逃避,于是蒙头就要躲被子里装睡,却被人一把掀了被子露出头:“还他妈的想逃!今天不说清楚不许睡觉!”

    周浦深无奈,一双黑眸骨碌碌地转,却无处可逃。

    耿鹰提着两瓶酒,兴冲冲地朝着营地刚刚升起的篝火那儿直跑,五分队的兵看了他都直笑:“阿鹰,见过会拍马屁的新人,可还没见过你这么会拍马屁的。”

    耿鹰鼓着两个腮帮子,笑他的人里好多都是从军多年的老兵,他一个资历浅的也不好发作。要不是战时人员紧缺,他这种半吊子的怎么也不可能被临时派到精英聚集的第五分队来。他吊儿郎当地甩了甩手里的酒瓶子,原本想着认个怂也就过去了,可却冷不丁地看见跟他同批的孟看松也在里头笑他。

    耿鹰不服气了,小通讯员也敢这么嚣张地笑他一个坦克手,于是破口大骂回去了:“放你妈的屁。老子那是真的崇拜队长,周队那么年轻,就能带着队伍将战线一直推到山脚下,我这点酒不孝敬他孝敬谁啊。”

    孟看松笑得更欢了:“蠢货,我就说你马屁拍到马脚上,周队入伍那么多年,有谁见过他沾一滴酒的。”

    这下耿鹰傻眼了:“啊?周队不喝酒啊?那……那他抽不抽烟?好不容易的大捷,庆功宴可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了吧。”

    “什么抽烟喝酒的,周队没这些坏习惯。”孟看松揽上耿鹰的肩膀,“倒是你,小小年纪坏毛病这么多。”

    “去你的吧。”耿鹰对着孟看松的肋骨就是一记肘击,“你小子比我还小两岁,敢教训我。”

    “哎哎,说正经的。”孟看松躲过了战友的手,“你那辆大家伙,安顿好了没有?”

    “那当然了。”耿鹰翻了个白眼,因为他们连大捷,上头为了速战速决,特意派了辆新式坦克来助他们消灭剩余的邦国残余们,虽说前边就是山地了,可眼下他们还驻扎在平原上,用坦克推进也快些。

    其实今天连长说要庆祝大捷,耿鹰的心思也不在工作上,满脑子都是想着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全能队长了,把坦克随随便便朝营地里一塞就忙着找酒去了。说实话他连顶上的盖子关了没都忘了。

    可也没什么关系,耿鹰想,反正都在营地里,三步一个弟兄,邦国人难不成还能将这大家伙翻山越岭地背回去。

    耿鹰和孟看松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转眼就走到了周浦深的帐子前面,耿鹰立刻打掉了孟看松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站了个标准的军姿,抬手朝着帐子敬礼:“报告!一等兵耿鹰!”

    孟看松也只能敬礼:“二等兵孟看松!”

    “进来。”低沉浑厚的男声从帐子里传出来,耿鹰激动得小腿肚直打抖,当即便掀开帘子进去了。

    令耿鹰意外的是,这位在全团名声大噪的队长竟然意外地年轻,硬要说的话,大概和自己差不了两三岁。从前他只是在训练基地远远地看过一眼,只觉得那位格斗术的冠军身型高大宽厚,也就先入为主地以为是个年纪挺大的老兵了。

    而且,这位体术战术样样出类拔萃的英雄,竟然长得这么帅!连年的作战让军队士兵过得苦不堪言,饥一顿饱一顿风吹日晒那都是家常便饭,可这位少尉竟然依旧保持着洁净的面貌,英俊潇洒得一塌糊涂。

    耿鹰觉得自己跟人差距太大,紧张得有些结结巴巴的:“队……队长……这…这是给你的……”他巍颤颤地把两瓶酒放在简易桌上。

    周浦深瞟了他一眼,眼神很冷淡。他直到从箱子里掏出了细盐才说话:“前线作战还敢喝酒,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耿鹰在心里大叫不好,他狠狠地剜了一眼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孟看松一眼,畏畏缩缩地将两瓶酒藏到了身后:“是!我……我不喝了……”

    周浦深黝黑的眸子盯着他,突然高喊了一声:“立正!”

    耿鹰立马立正,连大气也不敢出。

    一旁的孟看松还是有些人性的,出言想给耿鹰解围:“教官,耿鹰是你粉丝,这两瓶酒他藏了好久了,就像孝敬给您。再说了,邦国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也就是明天的推进任务……”

    周浦深冲他笑了笑,那笑容却让孟看松一阵恶寒:“我说了立正。还有,你叫我什么?”

    孟看松脸色变了,他也立正,背脊挺得直直的:“我错了!队长!”

    周浦深却没有饶过他的意思:“滚出去,负重跑十公里。之后写一万字检查交上来,少一个字跑五公里。”

    “啊?队长你饶了我吧。”孟看松立马怂了,好不容易的庆功宴,等他跑完回来估计烤兔子被抢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十五公里?”周浦深眯起眼睛。

    孟看松立马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耿鹰见没了碍事的,心里有些激动,转过头就一股脑地想把自己的崇敬之心倒出来——

    “别别。”周浦深连忙止住了他的话头,这种不知所谓的表情他在新兵脸上看得太多了。他抄起盐罐子就往外走:“一等兵,今天的训练做得怎么样?”

    “报告长官!”耿鹰一边敬礼一边跟着周浦深往外走:“今日份的装填导向都已经训练完毕!”

    周浦深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是坦克手?”

    在崇拜的对象面前能表现一把,耿鹰觉得脸上倍有面子:“是!”

    “不错,”周浦深欣赏地点点头,“坦克手任务重大,明日晚间预计会有小批的邦国陆军在平原区登陆,到时候”周浦深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们可是主力军。”

    “报告长官!明白!”耿鹰喊得更欢了。

    周浦深瞧了这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一眼,觉得他挺和眼缘的,于是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眨眨眼:“你刚才那两瓶酒,我没看见。”

    “啊?”耿鹰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在明天之前喝就行。”周浦深拍拍他脑袋,迈着稳重的步子朝烧烤架去了。

    耿鹰这才明白周浦深的意思,高兴得两眼直放光。他忽然觉得,这位声名在外的魔鬼教官,可能也不是那么可怕。

    第57章 章五十七 选择

    第二日傍晚,班长在给所有的坦克乘员重复命令的时候,耿鹰答得格外响亮。

    侦察兵递来的消息果然一点没错,邦国人始终对这块矿产肥沃的地方不死心,若是能占领这块背靠固云山的平原,帝国东北角的的资源足够让他们再将战线拉长三年。所以在明显颓势的情况下,今日傍晚邦国依旧递了一个连的兵力过来,指望着不多不少的这一批人能成功扭转局势。

    可惜,帝国早就截获了这一消息,于是派了轻量坦克来消灭这一伙邦国队伍。坦克的尾部以及左右翼都排布了步兵守卫,以确保万无一失。

    大部队从中午开始已经陆陆续续朝内陆撤了,包括周队。耿鹰估摸着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出快四五里地了。

    绝不能让周队失望!耿鹰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他们一个坦克乘组三个人,耿鹰是驾驶员,于是跑在了班长和炮手前面,耿鹰到达坦克近处时,另外两人都还没到。

    耿鹰利落地三两步就爬上了坦克顶端,却发现坦克的双门有一扇开着,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难不成昨天的训练之后,他真的没关舱门?

    可别在耳后的耳机里已经传来了催促声,耿鹰也没多想,纵身就跳进了坦克舱内,坐在驾驶员席位上熟练地打火。

    班长和小炮手随后到了,两人也跳进了舱门。班长刚瞟了眼瞭望镜,就突然警觉地低声说了句:“不对。”

    耿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班长朝着他跑过来,一边嘴里大喊着:“阿鹰,快——”

    那个“跑”字还没说出口,耿鹰就看见班长的脑袋跟西瓜似的被人一枪打爆了,铺天盖地的血和脑浆飞溅出来,弄脏了他的驾驶台。

    小炮手那边正在装填炮弹,听到着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回过头来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惊恐万分:“班……班长……”

    可他还没说出完整的句子,就被人一枪杆子敲昏了。

    瘦得像鬼的邦国兵正用一把4卡宾枪压着耿鹰的耳朵,这人大概是先前作战时溃散的余孽,不知道几天没梳洗打理过,浑身上下的军装都撕烂了,脸上红红黑黑的血迹和泥巴掩盖住了他的真实相貌。这人如同厉鬼一般冲着耿鹰大吼:“把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扔过来,包括他们的,快!”

    耿鹰举起手,强压着满心的恐惧和后悔,将身上的手榴弹和机枪全都扔给了邦国人,在去搜班长的武器时,他硬是忍着泪意才没有当场痛哭出声。

    “现在,”邦国兵捡起地上的手榴弹,步枪示威似的敲了敲耿鹰的太阳穴,“把坦克朝平原开,动作快点!”

    耿鹰从他的话判断出这是个老兵,且怕是个步兵,没有驾驶坦克的经验,所以需要自己神志清醒。

    他心念一动,那或许他还有救……

    邦国人像是看出了这个新兵的想法,嗤笑道:“你不用想什么歪心思,我就是再不懂坦克,地图我还是看得懂的。”他指了指头上的显示屏,“你小子安全把我送到邦国军队里去,乖乖把坦克留下,我们还是会善待你。可如果……”他眯了眯眼睛,“你要是玩阴的,反正横竖是个死,大不了我拉开手榴弹,你我,还有外头十几个帝国走狗,咱们一起死,也不算亏。”

    耿鹰听得冷汗直流,他怎么还忘了坦克左右和后方的十几个弟兄,他一边咬碎了牙,一边只得给发动机点火,暂时按照邦国人指示的方向开去。

    眼看着坦克载着他们已经开出了三四里,耿鹰依旧毫无办法。他急得脑门上冒汗,原本寄希望于外侧的步兵发现异常似乎也落空了。这个邦国兵十分狡猾,在看过他们的预计行进地图之后便顺着路线走,只预谋着等与邦国军队对接之后突然倒戈,打帝国一个措手不及。

    小炮兵被绑住了靠在墙边,这时迷迷糊糊地有些醒了,映入眼帘的便是耿鹰被邦国士兵挟持着,咬牙切齿地开着坦克的模样。小士兵瞟了一眼,发现开启无线电台的按钮就在耿鹰的左手边,可却被那个邦国人挡住了。

    小炮兵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索性,没有被绑住。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纯粹地觉得一定要和指挥部联系上,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军人的责任感便驱使着这个半大的孩子,摇摇晃晃地朝着邦国人冲了过去,硬是用脑袋狠狠地撞在邦国人的腰际。邦国士兵一阵痛呼,小炮兵趁机大喊:“耿哥!联系指挥部!”

    耿鹰立马/眼疾手快地拿起无线电,按下按钮就没命似的大喊:“这里是第五分队铁甲部,我们被敌人挟持了,请求支援!”

    他身后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折断声,邦国士兵再一次地将小炮兵打晕了过去,这一次他扭曲了面容,泄愤似的用锋利的钉鞋一下一下在小炮兵的脸上踩着,鲜血从小士兵的口鼻眼中淌出来,染红了地面。

    邦国人抬起头,那张恶鬼似的脸上满是阴翳:“还玩阴的是吧。”他举起了手榴弹,可看着地图上越靠越近的邦国军队,他无论如何不忍心在这一刻放弃,只得恶狠狠地叫唤:“加快速度!”

    周浦深盘腿坐在翻山越岭的卡车后座,眉头紧锁。

    一旁的孟看松大气也不敢出,可就这么看着周浦深硬生生地沉默了三分钟。在这种危机关头,一分一秒都是变数,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队长,咱们要不要往上头报啊。”

    周浦深紧紧地蹙着眉头,声音却依旧十分沉稳:“报,当然要报告。但是,时间恐怕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