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名女婢这才垂下头退出房间。
见女婢走了,云朗掀了被子,穿上了中衣和中裤就趿上鞋,想要站起来穿外衣,谁知才刚站起来,云朗的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唔!”摔着了尾椎,云朗侧身趴在床边,疼出了眼泪。
这个少年的泪腺发达过头了吧……
傅宁给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扶云朗起来:“怎么了?”
云朗抬起头看向傅宁,眼眶里还含着泪:“腿软……”
傅宁一愣,继而扶云朗在床边坐下,戏谑地看着云朗道:“你太瘦弱,该锻炼锻炼。”
不过他从入夜做到天快亮,也确实过分了些。
云朗挑眉,斜眼睨着傅宁,眉目间风情万种:“在床上锻炼?”
傅宁眉梢一颤,那神情也看不出是无奈还是不满:“谁把你教成这样的?”
昨夜他就这么觉得了,云朗奔放得完全不像是世家子弟,至少在床上是这样,明明他上面的四个哥哥都很正经……还是说他的哥哥们也只是在白日里看起来正经,到了夜里就……
傅宁心头一凛,赶忙将想象中的画面从脑海中驱散。那些画面实在是没有昨夜的云朗那么香艳美好。
云朗眉眼一转,一脸无辜地反问道:“这样是哪样?夫君不喜欢吗?”
“……”傅宁默然。
问他喜不喜欢?不能说不喜欢,但他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甚至是有些担心,这样的云朗若是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
收拾妥当,傅宁就带着云朗入宫。
因为先帝和先皇后都早已驾鹤西去,加上云朗又是续弦,所以云朗过门后其实并不需要进宫拜舅姑,但作为傅宁唯一的亲哥哥,皇帝傅容强烈要求见一见云朗,傅宁不胜其烦,只好带云朗进宫,也顺便将傅容身边位分最高的男妃介绍给云朗认识一下。
御花园里,傅容与皇后倪雪欣、男妃温旭坐在一处,有说有笑,听人报说傅宁和云朗来了,三个人便齐齐看向通往御花园入口的小径,不一会儿就见傅宁携着云朗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懒洋洋地躺在温旭腿上,傅容瞥见傅宁牵着云朗的手时,不由哂笑一声:“云五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真是没白长,阿宁待云五的姐姐都没有这么贴心。”
温旭的眼神一闪,望向云朗。
此时傅宁已经牵着云朗走到傅容面前,极其随意地向傅容行了个礼,傅宁就带着云朗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座椅上坐下。
傅容起身,调侃傅宁道:“阿宁啊,父皇和母后去得早,是为兄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长大,俗话说长兄为父,你该是一大早就带着你的新王夫来见为兄,这会儿才来,为兄好伤心啊。”
冷淡地瞥了傅容一眼,傅宁沉声道:“父皇和母后五年前才去,皇兄早就错过了拉扯我长大的机会。我不是一早就让人进宫来向皇兄请示了入宫拜见的时间?”
傅容很伤心似的说道:“为兄那是体贴你,才应了你的要求,为兄知道你又一次新婚,娶得还是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必定是想跟王夫在一起卿卿我我,还记得入宫来给为兄请安就很懂事了,可为兄代替父皇疼你这么些年,为兄……”
“皇兄。”傅宁冷眼看向傅容。
傅容立刻收起那一副哀怨的模样,耸耸肩,嬉笑道:“别生气,为兄不闹你了还不成吗?”
傅宁白了傅容一眼,然后对云朗说道:“坐在皇兄旁边的是皇嫂和长信君,皇嫂主东宫,长信君主西宫。”
傅容的后宫分东西两宫,东宫以皇后倪雪欣为首,都是女嫔,西宫以长信君温旭为尊,都是男妃。
被无视的傅容撇撇嘴,毫不在意傅宁待他的这一点儿不敬,又躺回了温旭的腿上。
听到傅宁的介绍,倪雪欣笑容温和地说道:“恭喜穆王终于得偿所愿,王夫果然是天仙一样的人物,难怪总叫王爷惦记着。
王夫是咱们梁国的首位男妻,行事兴许要有所不同,但正室该如何打理内院这样的事情,王夫若搞不清楚,可以进宫来问一问本宫。
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本宫就不太懂了,王夫若有不懂的地方,就进宫来问一问长信君。长信君陪伴陛下多年,又是西宫之尊,向来是梁国男妾的典范,大概也能给王夫支些招数,增添乐趣。”
听到这话,傅宁不快地睇了倪雪欣一眼。
长信君受宠,甚至可以说是专宠,这让身为皇后的倪雪欣一直对长信君怀恨在心,连带着也看不上所有的男妾。这是他们后宫里的事情,就算背地里的议论牵扯到了云朗他也管不着,可这女人还真敢当着他的面儿连云朗一并看低了!
瞄见傅宁的神色,温旭赶忙笑道:“皇后殿下过誉了,本宫不敢自称典范,但王夫若不嫌弃,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尽管进宫来问本宫,平日里闷得慌也可以来找本宫说说话。”
瞥了温旭一眼,傅宁垂下眼。
云朗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似的,憨笑道:“多谢两位殿下关心,两位殿下如此和善,倒是让朗的心中踏实许多,日后朗若有做得不妥的地方,还请两位殿下多多指教。”
云朗得体的应答叫傅宁的眉心彻底舒展开来,暗想云朗果然懂事。而傅容和温旭却各自多看了云朗一眼。
傅容又强拉着不情愿的傅宁故意聊了些有的没的,逗弄得傅宁频频瞪眼,傅容这才心满意足,准傅宁和云朗离开,可正当云朗要跟着傅宁走时,却被温旭给叫住了。
“王夫留步。”
第3章
云朗顿住脚步,转身看向温旭:“长信君有何吩咐?”
傅宁也停下看过来,但却没有走过来。
温旭拉起云朗的手,将一个锦盒放在了云朗手上:“初次见面,本宫该送你份见面礼,可本宫也没有什么稀罕物件,将这一块玉佩赠与王夫,王夫可千万别嫌弃。”
“玉佩?你把哪一块给他了?”傅容凑过来,挑开了锦盒,可再说出口的话却跟玉佩没有半点儿关系,“云五,既然你跟了阿宁,就好好保护他,阿宁若出了岔子,朕唯你是问!”
听着傅容阴哑的声音,云朗的心里一咯噔,抬眼不解地看着目光狠戾的傅容。
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朗?”等不及的傅宁还是转身走了回来。
云朗回神,瞄了傅容一眼,这才转头冲傅宁粲然一笑,一副十分欢喜的样子:“王爷,长信君送了玉佩给我!”
再转回头与傅容相对时,云朗的脸上没了欢喜,傅容也收起了狠戾,恢复了那一副轻挑的模样。
云朗的眉梢轻颤。
这皇帝的脸色也变得太快了些吧?
“收好。”傅宁的脚步又停了下来,向云朗伸出了手,也向傅容和温旭微微颔首致谢。
云朗拉住傅宁的手,乖巧地跟在傅宁身边,心思却百转千回。
奇了怪了,少年云朗在云家是排行第五没错,可他没跟皇帝熟到可以被亲昵地称呼做“云五”的地步吧?在少年云朗的记忆里,这位皇帝甚至都没有出场,怎么就熟络到会喊他“云五”了?
而且皇帝那话是什么意思?让他保护傅宁?让他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似的少年,去保护曾统领三军、在战场上挥洒热血的穆王?这仿佛是在逗他笑,可他看得出,皇帝是认真的,那一句话与其说是嘱托不如说是警告,甚至还有些像命令。
难不成少年云朗跟皇帝之间还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云朗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那就是他的生活即将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想想他还真是有点儿小期待。
上了回穆王府的马车后,傅宁就一直没听到云朗的声音,偏头看向身边,就见云朗低着头,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怀中的锦盒上来回摩挲,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傅宁伸手抓住云朗的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云朗转头看向傅宁,十分认真地问道:“夫君,你说长信君给的这块玉佩,能卖多少钱?”
“……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不能卖。”傅宁心中无奈。
他刚才怎么会觉得云朗是在思考重要的事情?
“呿!”撇撇嘴,云朗将锦盒塞进了傅宁怀里,“没意思。”
傅宁的眼中顿时就盈满了笑意,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白玉玉佩,傅宁亲手将这玉佩系在了云朗腰间。
“长信君赏给你的,戴在身上才显得你心存感激。”
“是吗?”云朗偏头,“我还以为把它供奉起来才显得我比较敬重长信君。”
“……不好供奉活人。”停顿片刻,傅宁又嘱咐道,“这话别去跟别人说。”
“好。”云朗笑着应下。
这傅宁也真是有意思,对他的玩笑话也能一本正经地一一回应,是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了,还是怕他弄假成真?反正瞧着是很怕他出去闯祸的样子。
回到穆王府,傅宁和云朗就在迎客的致远堂中遇见了穆王府的长史聂言。
“王爷、王夫。”聂言拱手作揖,然后给傅宁使了个眼色。
傅宁的眼神一闪,却并不急,先给身边的云朗介绍道:“这是府里的长史聂言,你有事就找他。”
云朗将聂言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粲然笑着:“日后要请聂长史多多关照了。”
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云朗评估了一番,聂言笑容和煦,向云朗又作了一揖后,便将身后的一名男童拉到身前来。
“启禀王夫,这是王爷前些日子就给王夫选好的小僮,名叫连生,是王府里一名老仆的儿子,聪明伶俐,日后就由连生照顾王夫的饮食起居,王夫意下如何?”
闻言,云朗瞄了傅宁一眼。
前些日子就选好的?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