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漂亮,若是想要,摘下来就可。但人若是想拉拢,就断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前前后后,为了达成那个目的,不知要费上多少工夫。
温子洛看着看着,便想出了神,全然不知身后一抹墨黑的身影正在久久的凝望着她。
“都说花开一半是最美的模样,你却偏偏要全部绽放,多么的惹人厌。”温子洛低声呢喃道,庭院静寂。无霜和绿琼都已被她打发去帮娘做事,懒得有机会她能够一个人安静的待会儿。
“若是不全部绽放,又怎能引起你的注意。”
身后,凉风,音清冷。
温子洛背脊僵硬,良久,才缓缓地转过身去,只见独孤西谟颀长的身子正站在她身后,一脸冷峻无双。
自从老夫人去世那天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一算,差不多已一年半了。
他的模样还是一丝未变,仍旧如此的冷峻,就好像似要将看着他的人生生的拒在十米之外一样。
“你来做什么?”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温子洛扭过头去冷声问道。她怎么能忘了她对他的恨呢!
独孤西谟站在原地,看着她眉眼间的愤怒,只仍旧静静的看着她,并不说话。她一定不知道,这一年多来他偷偷的来看过她多少次。就像当初在丞相府时,他总在在那片竹林的秋千后久久的凝望她。
“哼!秦微遗已完全控制住上陇一带,将你在那里的势力连根拔起。最近又暗中迫使你在江南的十几家药店倒闭,更是掣肘着你往边北那边发展情报网。怎么,不过这么一点儿打击你就受不了来找我欲要报复了?”
冷冷的看着独孤西谟,他冷,而她会比他更冷,但那颗心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让她的血液急速的流动,脸颊不经意间已然绯红。
但这些时日来,秦微遗的确是做了不少事,让独孤西谟折损了不少势力。
独孤西谟仿佛是没有听见温子洛的那些话一般,只静静的看着她,然后一步步的靠近她。
温子洛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去,警惕的看着独孤西谟,又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的是天衣无缝,独孤西谟,你那些不择手段得来的总会统统失去。秦微遗后劲儿十足,你将不会是他的对手。”
独孤西谟听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冷冷一笑,看着温子洛那底气不足的模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肯定也明知道是随口胡说的。
“对手?我从未将秦微遗看做我的对手。”若是他不想输不想让,秦微遗根本不可能会从他手中得到那么多好处。会将上陇让给他,是因为太后纳兰氏。
“话莫说得太早。”温子洛仍旧往后退去,待退到墙边已是退无可退,冷静一会儿,又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娶你。”独孤西谟停下脚步,毫不犹豫的说道。
而温子洛竟像是惊住了一般,只抬眸怔怔的看着独孤西谟。他离她很近,仿佛她只需一伸手,便可扑倒他怀中。
“你说什么?”
“娶你。”独孤西谟斩钉截铁的再次回道,伸手拿下落在她头上的落叶。他想要娶她,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做下的决定。
“你说……娶我……”温子洛的声音很低很低,仿若是低到了尘埃里。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前世今生的影像迅速的重叠在一起。
前世他也是这般对她说,他说他会娶她,会倾尽所有给她幸福快乐。
她娇羞不已,看着眼前的人,就只因他这一句话,便已暗暗做了决定,将此生都托付给他。
她信他,比任何人都信他。
只因他说,他会娶她,会给她幸福。
大抵那时真的太过天真太过单纯,从未想到过所谓的诺言不过是秋日里的菊花,过了花期便会枯萎成殇。
她想独孤西谟许是真的没有心,否则怎能如此淡定的将这样的话前后两次都说出了口。
话依然,人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人最初最最无瑕的温子洛。
“独孤西谟……”温子洛含泪轻声唤着这个名字,看着他的样子在自己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话,真的不能乱说,否则,真的会有傻瓜信以为真。
他怎能这样,骗了她一次又一次。
谁不希望深爱的那个男人说娶她,而谁又不恨那些负心薄幸的人。
她不是圣母,不会恨人,只会恨得发狂发疯,恨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一起恨了。
“我在。”独孤西谟听着温子洛的轻唤立即回道。他知道他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会让她措不及防,但这是他心里的话,他想让她知道。他也想知道她究竟有多恨他,会不会恨得连知道他想娶她,都会觉得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泪因他一句“我在”瞬间滑落,温子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忽的一下扑入他怀中,隔着薄薄的衣料朝他的胸膛狠狠的咬下去。
☆、第474章 给不起滚
血腥之味漫入嘴中,温子洛发了狠一般,更加的用劲,几乎是恨不得将这块肉从他身上咬下来。
独孤西谟眼也不眨默默的承受着,若是咬他一口能够让她少恨一点儿,他便甘之如饴。
从他决定去争夺皇位后,一路走来受过的痛又何止这一点点儿。他从不是一个幸运的人,也从来不会有什么是他只要招一下手就能得到的。
他只知道别人若害他,他便要想尽法子的还回去。
但她不一样,她在他的心中,最柔软的位置。再如何高傲冷然的人,在遇到喜欢的那个人时,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当他知道有人去端王府提亲的时候,他真的是怕的不行。
的确是,他怕,他怕她会答应。
但他没想到温子洛竟然将前来求亲的人统统拒绝,这让他高兴的睡不着觉,却又让他捉摸不透。
而现在,不管如何,他只想将心中的那句话说给她听。他想,等将来她对他的误会解除,她就不会恨他了,也许他便可娶到她,好好的待她,将所有的幸福都给她。
似乎是咬累了,温子洛拭去嘴中的血腥,站直身子,后退两步,直直的盯着独孤西谟。
低头看着身前那一片暗暗的血迹,独孤西谟毫不在意的回望着温子洛。
对望许久,温子洛忽然冷笑道:“独孤西谟你知不知道但凡说谎的那个人,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心头的怒气忽然小了一些,温子洛只是笑。她在笑独孤西谟也在笑她自己。似乎是在笑她自己太傻太天真,也似乎是在笑自己太过较真,念着过去怎么也放不下。
如果,如果这一世,他是认真的呢?
捂着疼痛的心口,温子洛贴在墙边微微弓着身子。真的又能怎么样了呢?难道她就能忘记铭儿的死,忘记前世娘亲的死,和这一世的他忘记所有的生活在一起了吗。
再说这个男人,他可是独孤西谟,野心勃勃的独孤西谟啊!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呢?”双手背于身后,那冰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虔诚。
“笑话!”温子洛大笑道:“你独孤西谟永远只会对皇位认真!独孤西谟我问你,如今独孤盛国的国库是不是你掏空的,独孤玉泽现在进退维谷左右被掣后路完全被堵死,朝臣撺掇太子独孤瑞恃宠而骄等等,这一切你敢说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独孤西谟默默的听着,一步步靠近心中的那人。
“如今你却说什么娶我,不过是想借我造成你与丞相府和端王府较好的假象,再借此更加容易达成你的目的罢了。独孤西谟你的狼子野心不会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娶我?你动的什么是‘娶’吗!不,你不懂得,所以才会将这样的话毫不在意的宣之于口,你懂得的永远仍旧不过是皇位罢了!”
脸色一点点的变得更加的冰寒难看,独孤西谟看着眼前的人,从始至终他在她眼中永远都是这样。她永远看不到他的好,看不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眼中,他对她好他喜欢她统统都是为了想要借她拉拢丞相府与端王府。
笑话!这个才是真正的笑话!
若是没有温子洛,他也会想尽办法去得到他所想要的。端王府和丞相府,想要同时控制这两个,又岂止娶温子洛这一个办法。
她虽然心细如尘看人极准,但能想到的终究还是有所局限。
又或者说温子洛能想到的并不局限,而是在有他的时候,她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往那方面去想。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娶你。”独孤西谟逼近温子洛,一手撑在墙上顺着她的话冷冷的说道。如果他非要娶她,她会愿意嫁给他吗?她对他的恨,究竟是到了怎样的地步?
“让开!”温子洛毫不留情的朝独孤西谟的伤口处狠狠推去。她记得在他胸口那个地方有一道很长很深的伤疤,现在她咬的又是那里,只会是痛上加痛。
“我说我一定会娶你!”一手捏住温子洛的下巴,独孤西谟语气森人的说道。浓浓的眉冒微微蹙在一起,独孤西谟仍旧不在意那些痛楚。身体上的痛再如何痛也超不过极限,可心上的痛才是最致命的痛。
温子洛被独孤西谟捏住下巴,只得是被迫仰视着他,极其厌恨的回道:“你凭什么娶我,若是我不想嫁,谁也娶不到我!”
独孤西谟嘴角微扬,笑的近乎是邪魅,道:“从来没有我独孤西谟得不到的,我若是想娶你,便一定能娶到你。汐郡主还有绿琼,甚至无霜都是你在乎的人。为了她们你一定会嫁。”
“无耻!”温子洛瞪着独孤西谟,几乎是恨不得啐他一脸。
“你嫁还是不嫁?”将温子洛的下巴又抬高了些许,独孤西谟低下头凝视着她,逼迫一般问道。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温子洛仍旧使劲儿的推着独孤西谟的伤口,冷声道:“你有权有势有手段,我不得不嫁你,但独孤西谟,嫁给你是一回事,成为你的人是另一回事。我什么都没有,至少我的命还握在我自己手上。”
“你威胁我?拿你的命威胁我?”难掩语气中的怒气,独孤西谟终是狠狠地吻下去。她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他!这恨真真是恨到了骨子里!
“独孤西谟!”温子洛被吻得气息全乱,紧紧扯着独孤西谟前襟的衣裳,艰难的说道。
而独孤西谟此时一腔难掩的怒气,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只想加深了这个吻。
他会娶她,一定会娶她,而此生她嫁的那个人也一定是他!他会等她,等她终于愿意点头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