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西谟低头看看向温子洛,正好看到她如画一般的眉眼,又长又翘的眼睫毛似一抹惊鸿柔羽。
“吁——”独孤西谟收拢马缰,乘风立即急急停下,却导致温子洛惯性的朝前扑去。若不是独孤西谟的手一直抱着她,只怕差点儿又要摔下去。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灼热温度,温子洛浑身却是如临冰窖一般,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抗拒之意本能的生出,温子洛反手一推就要趁机跳下去。
然独孤西谟早有准备,狠狠的将温子洛扣在自己怀中,让她根本挣脱不了。
“独孤西谟!”温子洛见自己挣脱不了,彻底的怒了。她不要与他如此亲密,不要被他这般轻薄!他的怀抱曾是她最想要的,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温子洛见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独孤西谟,而独孤西谟一脸漠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顿时明白自己越吵越闹越没用,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独孤西谟的城府,她若不静下心来应付,怎么可能会应付得了一二。
独孤西谟见温子洛终于不再挣扎,嘴角微微扬起冷冷一笑,和他共处难道就真的令她如此厌恶么?看着她满眼的敌意与痛恨,独孤西谟忽然觉得自己怀中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淬毒的刀,直刺心窝,却偏偏又有着让人放不下的魅力。
“你不是问我去哪里么?你想去哪里?”
明眸流转间,温子洛直视独孤西谟道:“六皇子想对本郡主说什么事不妨直说,无需拐弯抹角,更不需趁我不备将我带到这里来。”
“若是没事难道就不能带你来这里?”独孤西谟冷声反问道。
“六皇子说笑了,谁愿意被用这样的方式带到这里来。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六皇子能够放开本郡主,让我下去!”
听着温子洛越来越镇定的声音,看着她那无惧厌恶的神色,独孤西谟突然也有些迷惑,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悄悄的躲开众人返回来将她掳走。
其实他只想与她好好的骑一次马而已,有这么难么?
“看柔郡主这样子估计也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既然如此那就随本皇子走吧。驾——”独孤西谟冷冷的回了一句话,抬眸平视前方,一手拉住马缰夹紧马肚子。
乘风嘶鸣一声,再次如风一般在这宽阔无垠的大漠里肆意驰骋。
“独孤西谟!”温子洛见乘风又撒欢一般跑了起来,整个人也不由得紧紧靠在独孤西谟怀中,心中越来越恼火。这个独孤西谟究竟想做什么,说些什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难道他将她掳来就是想要她陪他一起骑马么?“停下来!”
见独孤西谟无动于衷仍旧是专心致志的骑马,温子洛几乎是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那她就好好看看独孤西谟究竟想做什么,她不信独孤西谟能够永远骑着马不停下来!
他以为用打太极拳的招式她就真的什么都猜不到了么,明明是随独孤谟乾和赫巴去皇家猎场狩猎,却偏偏偷偷的跑回来将她带走,难道他就不怕被独孤谟乾发现他不见了么?
独孤西谟虽然不受独孤谟乾的待见,可不待见是不待见,人直接不在了却是另一回事。除非是有什么事能够让独孤谟乾不会注意到独孤西谟的存在,那会是什么事?
脑海里立即浮过李家二字,温子洛心头忽的一紧。难道此次狩猎真的会有什么变故发生?若真的会有什么变故,那么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李家了。
只是李华一直都极为冷静理智,从始至终都用着守的策略,连李辄李扶水死了也没见他闹出什么来。想要让李华上钩极其不易,算计来算计去都是些精明通透的狐狸!
四周一片寂静,越往前面跑去,四周的景色越发的干净透彻。远处金黄的黄沙与蔚蓝的天空连接成一条直线,一片安宁苍凉的气象让人的心随着这飞奔的速度慢慢的放空。
温子洛想着想着看向四周的景象,随着时间的点点流逝,心也沉淀了下来。大漠的苍凉宽阔,在这飞快的速度中迎着风去看,才能越发的感受到它的存在。
天边夕阳的绯红色一点点漫散开去,已也不知是骑了多久,乘风的速度仍旧没有减下半分。温子洛缓缓闭上双眼,在这么长一段时间后,她竟有些忘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但能够骑在马背上在这大漠里肆意的驰骋一番,这样的滋味何等的惬意。
来大漠这段时间她也时常想骑马随性的奔腾一番,让心中的小小宇宙如火山一般迸发出去,可总是没有机会,所以这样的想法只得是一次次落空,渐渐地也就忘了。
天边落日余晖和煦璀璨,晚霞斑斓如赤练,红彤彤的一片映满整个天空,像极了大红的喜炮,让人爱也让人伤,久久徘徊在外面,想靠近却更怕被伤害。
她与独孤西谟也曾这般共乘一骥恣意潇洒,彼时,他是她的夫,而她是他最爱的人。可现在,曾经的影像再次上演,却早已物是人非。
许是大漠的苍凉萧索总让人觉得哀伤,泪在不经意间已盈满眼眶。温子洛闭上双眼,任由滚烫的泪水缓缓流下,随风而去。那时,他们共乘一骥何其恩爱幸福,他说,待江山稳固后,便放下皇位与她游遍世间美景,可后来呢?
最怕的莫过于后来二字,她输了,输的惨不忍睹一无所有,因为她从一开始便输了。
“你看,黄的沙,红的云,大漠的晚景多么绚丽多彩。”独孤西谟放慢了乘风的速度,在温子洛耳边低语道,像是一声声蛊惑,让人的心随着他温柔的声音一点点沉沦。其实景的美丑因人的心而论,关键是看身边陪着的那人是谁。
轻轻拂去温子洛耳边的碎发,独孤西谟将手轻轻的放在她瘦削的肩上。她真的太瘦太瘦,他根本不需费什么力气便可将她整个人抱起。
乘风渐渐地停了下来,终于累的喘粗气,见一旁有一株轻草,慢腾腾的走过去低头吃了起来。
“世间的美景千千万万,可我最欣赏的却是大漠。”独孤西谟在温子洛耳边继续说道:“大漠虽然荒凉萧索了些,可它胜在广阔。驰骋一番后,总是会看开很多事。人一辈子何其的短暂,何必困着自己不走出来。若是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就好,又何须委屈自己一直瞒着藏着,太累。”
天边的云彩终于一点点全部变成了暗灰色,温子洛背对着独孤西谟冷冷一笑,待了些疲倦道:“六皇子可知什么样的人最恶心?在本郡主眼中,口口声声劝着别人看开而自己却看不开的人。”
“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温子洛说罢冷哼一声,利索的翻身下马。
“六皇子你难道不觉得在衣襟上撒药粉的行为很不符合你身为皇子的风范。”温子洛高高的扬起自己的左手,仰视着马背上的独孤西谟,手心上一道伤痕赫然醒目,一滴滴鲜血不断流下来。
独孤西谟剑眉一扬,温子洛竟然识破了!不过她为了不被药性所控制,竟然趁他没注意划破了自己的手以剧痛保持清醒!温子洛对她自己果然也很狠!
☆、第384章 他吻她了
独孤西谟翻身下马,不动声色的靠近温子洛,根本无视位温子洛之前的问话。
温子洛警惕的盯着独孤西谟往后退去。独孤西谟将她掳走,骑马竟然从天明一直骑到天黑,不仅在他自己的衣襟上下药让她吸入,现在又将她带到了这样一个荒郊野外,放眼看去都看不到一个人一个帐篷的地方,独孤西谟究竟是想做什么?
“独孤西谟我早说过你若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不必在这些装神弄鬼。停,你莫要再靠近我了!”温子洛见独孤西谟不管不顾一句话也不说的的朝她走来,顿时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
独孤西谟冷冷一笑,一个大跨步直接拉过温子洛受伤的那只手。
“放开!”温子洛大怒道,心里生出股无力来。独孤西谟一言不发却强势逼人,而她一直说过的话简直就像没有说一样!
独孤西谟越是这样,她只觉得自己越是那他没辙,她究竟该如何做?
温子洛再次冷静下来,敌不动我不动,先弄清楚独孤西谟的用意再说。
“偷偷用簪子划这么深的一道口子,温子洛你果然够狠。”独孤西谟一边说道一边从怀中拿出止血的药敷在温子洛手心上。看着她手上的伤,独孤西谟心口一阵阵的疼,他宁愿是他受了伤。但没想到温子洛的警惕如此灵敏,连这点细节都能发现。
他身上的药粉其实并不是什么迷药毒药,只是让人吸了以后会暂时失忆一会儿而已。
温子洛对他充满了厌恨,而他只想和她好好的相处一段时间。所以吸入那药后,他便可以看见不恨他厌他的温子洛。自欺欺人也好美梦成空也罢,只要她此刻眼中看见的人是他便足够了。
从身上撕下一块碎步,独孤西谟将温子洛的手用劲儿仔细的包扎后,疼的温子洛吸了口冷气。
独孤西谟面色如霜,冷声道:“现在知道疼了?”
“关你何事。”温子洛见独孤西谟包扎好,顺势收回自己的手。而心底某处却在不知不觉间开始隐隐作痛,她见不得独孤西谟对她好,她怕,怕自己一时忘了伤疤又上当。
温子洛打量一番四周,冷着张脸,道:“这里是哪里?”
“一个离葛图两百多里的地方。”
两百多里?温子洛的脸越发的冷了,眼见着天也黑了,她怎么可能走得回去!而这里又看不见其他的马匹骆驼,乘风又是只认独孤西谟的,她该怎么办?她问了独孤西谟好几次他想做什么,可独孤西谟都当做没有听见一般避而不谈。
云袖里伤手紧握成拳,疼,她要让疼令自己冷静。她温子洛虽不是聪明绝顶,但也绝不一个无智的人,可独除了在独孤西谟面前。
天染上黑墨,几点疏星衬得月明亮。
温子洛见独孤西谟不说话,索性席地而坐,安静的平视着前方,任由风吹着自己淡绿的罗裙。肚腹一阵阵饥饿之感传来,温子洛死死的压着自己的肚子,咬紧唇让自己不问不说。
独孤西谟见温子洛那模样,冷到了极致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走到不远处的沙丘堆旁,独孤西谟一扬手,顿时那层黄沙飞开,下面是包裹好的器皿和食物柴火等等。
熟练的搭好一切,独孤西谟看着一应具备的器皿,只选了一个铁架,打算烤一些东西。
空气中阵阵香味儿传来,温子洛的肚子忽然一下咕隆隆的叫起来。
扭头看去,温子洛诧异发现独孤西谟竟然在烤肉!
只见独孤西谟熟练优雅的烤着手中的肉串,身旁调料等等该有的都有。
可这些铁架食物柴火水她之前明明并没有看见,竟像是突然凭空出来的一般。难道是独孤西谟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这些,而他带她来这里并不是临时起意。
温子洛咬咬牙摸着自己的肚子,强迫自己不去看独孤西谟。她绝不会吃独孤西谟弄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烤肉的香味儿越来越浓。独孤西谟将烤好的肉串放在洁净的盘子中,只眼看着温子洛。
“若是饿了,不妨吃一点儿。”独孤西谟拿着那盘子走到温子洛面前道。
温子洛眼也不抬,只淡淡道:“你这样做有意思么?”
“如果饿坏了对身子不好,你……吃点儿吧。”
“独孤西谟!”温子洛忽然一下趁起身,将独孤西谟手中的盘子一把抢过扔到地上,怒道:“你究竟想做什么!若是你不想做什么,那么请立即送我回去!我没工夫陪你在这里无聊!”
她的确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一直陪着一个自己恨不得杀了的人,可偏偏这个人总是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让她心绪大乱。爱情里,真正动心的那个人,果然是最吃亏的。两世,整整两世!
独孤西谟看着地上被打翻的那些烤串,这些都是他一串一串认真烤的,哪怕明知道她在清醒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吃的。
他独孤西谟就像是黑夜的影子,卑劣却又懦弱。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不讨厌他。可他迈出了第一步,却不敢也不知如何迈出第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