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嬷嬷不提司徒娇和韩氏还好,一提韩氏母女。老夫人的好心情顿时就如被风吹散了一般,连继续溜达的心情都没了,沉着脸就要绕过一边的假山往回走。
突然假山那边传来了细碎的说话声,安嬷嬷正要出声喝止,那细碎的声音却引起了老夫人的注意,她一扫身边的婢子,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声,就那么静静地随着老夫人停住了脚步。
假山那边说话的是两个极年轻的女声,其中一个略显沙哑,另一个则更显稚嫩。
只听那沙哑的声音道:“听说二小姐出生不久,咱老侯爷和老夫人都生了场重病,而二少爷刚刚出生,咱们老侯爷就去了。”
接着是那稚嫩的声音:“啊,真的吗?你听谁说的?这可不能乱说。我只听说咱们大小姐是克克之命,可没听人说过二小姐和二少爷有什么不妥。”
“这可不是我乱说的,只要是府里的老人,有谁不知?倒是大小姐,据说出生那年,咱府里不但没遭什么灾和难,老侯爷和咱们侯爷还多次得了圣人的赏呢!”
“可是咱们夫人的身体……”
这时那沙哑的声音突然压了压声音,只不过大概是离得近,老夫人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夫人那病还不是想女儿想的,任谁当娘的,连自个的孩子都护不住,哪里还能不伤心的?你该不会连女人月子里要好生养着都不懂吧!”
“哦,那倒也是的。张家嫂子不就是因为孩子生下就去了,一个伤心也跟着去了的。”
“你再看看如今,大小姐一回府,咱们夫人的身子骨就越来越好了,不但能外出赴宴,还掌家理事儿了。说真的,那日夫人出梅苑,是我第一次看到夫人,心想这美人儿到底是谁啊,怎地与大小姐如此相像,却没想到是咱们的夫人!”沙哑的女声说到这里,似乎很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慨。
“这话倒是不假,以前总觉得二小姐长得挺好看的,等到看到大小姐,才真正知道什么才是美人儿……”那稚嫩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惊羡。
老夫人的脸阴沉得可怕,安嬷嬷知道不能再让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说下去,再说下去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虽然说这两个丫头所说的是事实,可是这样议论主子,可是为奴最大的忌讳。
“咳咳咳……”这时恰好一阵秋风吹过,仿佛是被风呛到了,安嬷嬷好一阵咳嗽。
“坏了,被人发现了,怎么办?”稚嫩的声音带着惶恐。
“还能怎么办,快跑!”沙哑的声音同样带着惶恐,比起稚嫩的声音又多了几分机灵。
随即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等到老夫人反应过来使人去追,哪里还能追得到人,只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飞一般地跑远了,连长得啥样都看不到。
老夫人沉着脸看着安嬷嬷,而安嬷嬷似乎真的被呛恨了,虽然被老夫人冷眼看着,却依然涨红着脸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见安嬷嬷咳得都快喘不上气来,老夫人到底还是念在多年的主仆份上,扫了在场的婢子一眼,从葵花身后连忙出来个小丫环,替安嬷嬷顺起气来。
第二百零九章 撕了她们的嘴
好不容易平下气缓过神来,安嬷嬷在老夫人面前跪了下去:“是老奴不中用,请主子责罚。”
可不就是安嬷嬷不中用了!
若不是安嬷嬷突然的咳出了声,惊跑了那两个小丫头,老夫人觉得定然能够顺藤摸瓜查出在府里乱咬舌根的人。
连两个小小的丫环都敢躲在假山这边说主子的是非,这府里还有没有规矩?韩氏到底是怎么管家的?!
这个时候老夫人完全忘了韩氏才掌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家。
老夫人很生气,她沉着脸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安嬷嬷,把安嬷嬷看出了一身的冷汗,半晌才让葵花把安嬷嬷扶了起来。
等到葵花将安嬷嬷扶起来,老夫人冷眼看了眼重新扶着她胳臂的安嬷嬷:“你跟着老身多少年了?”
“四,四十年了。”安嬷嬷心里一叹,知是老夫人是对她起了疑心。
“四十年了啊!咱们可真都老了!”老夫人一声感叹,安嬷嬷再不敢接话。
老夫人是什么性子,伺候了她整整四十年的安嬷嬷自是比谁都清楚,今日没有大家面前发作,也算是给她留了天大的面子。
看来以后她还是得安稳些,老夫人再怎么作总归是府里的老封君,跟在她身边安稳的日子总还是会有的。
至于夫人和大小姐那里,只要自个不与她们作对,想必夫人和大小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只是该如何平息老夫人此时的怒火,倒得好生思量。
老夫人气不顺,虽然对安嬷嬷多有不满,到底也不愿意把身边的人寒心,可是心里的这股气总还是顺中面。
不好没拿身边的人撒气。那么这股气自然又对准了韩氏:“去梅苑把韩氏叫来,我倒要问问她到底是怎么管得家!”
安嬷嬷眉头微蹙,老夫人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那天老夫人将夫人和大小姐叫进慈安苑,又是骂又是哭地闹了一出,虽然没能达成最终的目的,却也给侯爷和夫人出了难题。
当老夫人得知侯爷和夫人准备对外公布大小姐与建国公世子之间的娃娃亲,以消除外面的流言蜚语。老夫人当即就跳了起来。指着侯爷和夫人好一顿责骂。
只差逼着侯爷再次将大小姐送去顺平县的老宅,让大小姐自生自灭。
当时老夫人是怎么说的?
安嬷嬷的脑子里闪过那日老夫人指着大小姐所说的话:“她不是顺平县主嘛,那就将她送出顺平县去。有了顺平县主这个实封,总也饿不死她!”
当时夫人差点被老夫人的冷血给气晕,幸得大小姐一直在夫人身边,才没让夫人再次病倒。
不过这次无论是侯爷还是夫人一致坚决反对老夫人。特别是夫人,脸上从未见过的决绝。与老夫人对峙:“娇娇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将她送走!娇娇与霄儿的亲事将会在霄儿生辰之日对外公布,且建国公已经向圣上求得圣旨,此事绝无改变。”
见无法以司徒娇的亲事来拿捏韩氏母女,老夫人最终以长幼有序为名。要求侯爷和夫人先得解决司徒阳的亲事,否则她就算死也不会答应公布司徒娇与杨凌霄的亲事。
能给韩氏的时间很短,因此韩氏最近几乎会身心都扑在司徒阳的亲事上。好在一切顺利。
“老夫人怎地忘了,今儿个夫人正忙着给大少爷订亲的事儿。哪里有空过来?大少爷订亲是府里的大事儿,等会奴婢去夫人那里说了一说,夫人定然会敲打那些个碎嘴的婢子。
老夫人放心,若有人再敢碎嘴,别说是夫人,就是被奴婢听到了,也当撕了她们的嘴!”安嬷嬷自是不好再说话,好在还有个机灵的葵花,不用安嬷嬷暗示就接了口,边说边拿眼光狠狠地扫了眼身后的小丫环。
身后的小丫环,被葵花那么一扫,个个都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今天韩氏真的很忙,其实长幼有序之类的,就算老夫人不说,司徒空和韩氏又哪里会不明白?
那日在皇觉寺,韩氏将自个与陈氏和方氏商量的结果,告诉司徒空时,司徒空是不太愿意的。
不是杨凌霄不优秀,只是他觉得就这样让司徒娇定下亲事,就好似建国公府抢走了他刚刚才接回身边的女儿。
更何况出了这样的事,立马匆匆地对外公布亲事,并且还是这样一种匪夷所思的娃娃亲模式,司徒空心里有不满,有不舍。
等到韩氏将完整的计划细细说来,司徒空心里明白这是一个绝佳的方案。
若建国公真能求得圣旨,两人相拥对敌,不但在京都掀不起风浪,甚至还可以传为佳话。
只是身为长子的司徒阳尚未订亲,司徒空心里总归有些过不去,韩氏心里也希望趁此机会将司徒阳与周二小姐的亲事给定下来,如今更得老夫人以此事想要挟,那么司徒阳与周三小姐的亲事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好在安宁侯府与周太傅府之间有个建国公夫人做桥梁,在建国公夫人陈氏的大力保媒下,加之双方隐约得知一对小儿女早就彼此有意,这事儿办起来倒也不算难。
韩氏、陈氏和周二夫人三人在梅苑密谈了许久,又将司徒阳叫进梅苑,三堂会审一般地谈了许久,不过两日功夫,就将司徒阳和周三小姐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虽然时间上有些赶,不过为表安宁侯府的诚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一样没有少,全都按着规矩不乱,今日正是安宁侯府去周太傅府下定送聘礼的日子。
安宁侯府自是到处喜气洋洋,司徒阳更是红光满面,笑得合不拢嘴,怎么看怎么傻,让全程陪同的韩鹏程和杨凌霄看得直摇头。
“看你这傻样,不过就是订个亲罢了,有必要笑成这样?订个亲都开心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等到成亲的那一天,可千万别连新娘都认不得了!”韩鹏程一脸嫌弃样,嘴里打趣道。
“表哥也别说我,再过些日子,等你定亲的时候,还不得一样一样。到时就该轮到我来打趣你了!”司徒阳不以为意,依然笑得阳光灿烂,不过嘴里还是利索地反击。
第二百一十章 不经逗的小丫头
司徒阳的话令韩鹏程脸上一由黯了黯,目光不经意地投向正在不远处招待前来安宁侯府道喜的那些个千金闺秀的司徒娇,不过也只那么一眼很快就挪开了目光,脸上也恢复了平静。
这一眼韩鹏程自以为做得不动声色,却还是落进了与之并肩而立的杨凌霄眼里,眉头不由紧了紧,晦暗不明的目光扫过已经若无其事的韩鹏程身子,最后定在笑颜如花的司徒娇身上。
从陈氏带回家的消息,杨凌霄知道司徒娇对什么娃娃亲似乎心有抵触,只不过不愿意让韩氏操心,才勉强同意以娃娃亲的方式来平息皇觉寺的事儿,这让杨凌霄的心里极不是滋味。
他还没嫌弃小丫头那没几两肉的小身子,她倒嫌弃起自个年龄大了,他大吗?
当然若把前世加在一起,他的年龄倒是快赶上司徒空了,这样算起来自个还真是大小丫头太多了。
只是这年龄能这样算的吗?!自然是不能的。
至多在那看不到摸不着的心理年龄上,自个比那小丫头是大了许多。
如今这身子明明不过十八岁,虽说的确比她大,那也不过就大了六岁罢了。
六岁的差距在前世算个球!
就算等到丫头十八岁成年再成亲,他杨凌霄也不过二十四岁好不好!
二十四岁,放在在前世也不过大学毕业两年罢了,哪里就成了老光棍了?!
若司徒娇知道杨凌霄的这番心理,定然嗤之以鼻:你大什么大呀,姐重生前可是三十大几的人了好不好!
只可惜司徒娇不知道杨凌霄是从异世穿越而来的灵魂,同样尽管杨凌霄时有疑惑。他一样也不知司徒娇是本地的重生人士。
只要一想到陈氏当笑话讲给他听的关于司徒娇说他是“老光棍”的话,杨凌霄心就倍感不爽,再看到韩鹏程那时不时瞄向司徒娇的目光,杨凌霄心里更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