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圆儿应声而去。
片刻,圆儿便回来了,只因大堂异常的安静,早已将楼上的姑娘引了下来,只不过众人的目光并未放在这些姑娘身上。
待‘不夜天’所有的人皆站在大堂中时,梓涵扬着手中的纸张,声音平淡的说道:“今日,我本是为救人而来,意外之中得知,‘不夜天’老鸨强买强卖,逼良为娼,这里皆是你们的卖身契,若自愿离去者便将卖身契领回去吧!从此后,好好过日子,不知你们可愿意?”
随着梓涵的话落,堂中的众多姑娘面面相觑,其中不乏有些大胆地姑娘说道:“我愿意,可是,万一我们再被撸来怎么办?”说着小心翼翼地觑向面色如死灰的老鸨,见到平日不可一世的老鸨此刻这般模样,不由得心生痛快。
“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保证,必不会再被撸来的,愿意离去者,皆来拿着自己的卖身契,收拾行李离开这里吧!”梓涵说着,便将一沓卖身契递给梦璐。
“谢······谢谢公子的大恩大德,谢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谢公子施以援手,请受奴家一拜!”说着一众姑娘便要跪下,梓涵见此坦然地接受了她们的跪拜。
随后,不少姑娘上了二楼,自梦璐手中颤颤巍巍地接过属于自己的卖身契,热泪盈眶,久久说不出话来。
孙岩帮梦璐将卖身契还予前来领取的姑娘,看到她们激动的模样,也不由得酸涩了双眼,亦红了眼眶。
有了一群人的带头,相继又上来不少,待将卖身契还给她们后,梦璐和孙岩手中还剩余一些,梦璐向梓涵禀告道:“少爷,卖身契还剩余二十张有余。”
“恩。”梓涵应声,抬首望下去,只见楼下剩余的姑娘神色甚是复杂,高兴有之,彷徨有之,惶恐有之,甚至是绝望······
梓涵见此,沉吟半响,随即说道:“你们可是因无处而去吗?”
其中有一姑娘哀戚道:“不瞒公子的话,奴家已然无家可归,实属不知该去哪。”
“我也是,我是被叔叔婶婶卖进‘不夜天’的,而爹娘早已离世,若我就此回去,那么定会再次被卖,若是如此,不如不回去。”
“我也是,而我是被爹娘卖进来的,只因家中人口众多,爹娘心中只有小弟,随即便将奴家卖给了花婆。”
“我也是,我是被伯母卖进······”
梓涵听此,不由得一怔,看着她们心如死灰的娇艳小脸,心中皆不是滋味。
这时,有一年纪稍显大点的姑娘说道:“哎!你们倒还好说,个个年轻貌美,而我们则不同了,公子不食人间疾苦,自是不晓得我们这些人难处,若我们就此离了‘不夜天’,恐怕是无法活下去的。”
☆、171第171章 解散‘不夜天’二
紧接着,另一年龄稍显大些的姑娘接话道:“我们被卖进来时,皆是妙龄,但随着时光的推移,我们皆过了嫁人的年纪,就算我们出去了,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一凄凉的下场,倒不如在‘不夜天’终老,最后还有一席之地。”
原本老鸨听见梓涵声称要将她的人散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忘了脖颈间的疼痛,整个人面如死灰,前面的那些姑娘生生控诉着她的强买强卖,随着她们的讨伐声,她的面色越发的苍白。
直到这几位姑娘声称无法离开‘不夜天’,听到此后,她心中窃喜不已,不愧是自己偏爱了这么多年的姑娘,怎料,接下来的话将老鸨当头敲下去。
“是啊!我们何尝不想离开烟花之地,可是,家中已无亲人,在外人眼中我们只是一风尘女子,谁又会将咱们放在眼中呢?就算离开了那又如何啊?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两说呢。”说着,该名女子用艳俗的娟帕摁了摁眼角。
“当初被强买了来,想着法子想要逃出去,现如今,我们认命了,这样的日子,我们已然习惯了。”
梓涵看着一张张既向往且彷徨的小脸,沉吟片刻,幽声说道:“你们暂且将卖身契取回,你们无家可归者,我不会弃之不顾的。”
梓涵的话好像是一颗定心丸般,虽看起来年纪尚幼,但不知为何,就是这样一个年纪尚幼的男子,所说出的话,让她们皆信服,纷纷上前将自己的卖身契取回,待卖身契分发完毕,梓涵看着双眼无神,瘫坐在地的老鸨,随后说道:“我愿将你这‘不夜天’买下,你出个价。”
老鸨听后,面色一喜,原本以为所有的卖身契被取走,是为了寻出她强买强卖以及逼良为娼的证据,看后来的发展看来,这几人未追究此事。
况且以现如今大内侍卫在场的状况下,她能活下去就是上天慈悲,便不奢求别的,怎料,还有人愿意买下‘不夜天’,真真是意外之喜。
随后站起身支支吾吾地比划着什么,圆儿见此,跃下身,将其哑穴解开,得以说话的老鸨,忙不迭地说道:“公子若愿意买下‘不夜天’,老妇人自是愿意的,不过这银子方面······”
梓涵看着老鸨贪财的面容,厌恶不已,随即将头撇开,冷声道:“只要价钱合理,我自不会为难于你。”
老鸨比出一根粗胖的手指,说道:“一千万两。”
一旁的圆儿不禁惊呼出声,“一千万两?”
只见老鸨点点头,圆儿怒声道:“你还真真是狮子大开口,这数你也敢说,当我们公子是冤大头吗?若我们公子让你乖乖地将‘不夜天’的地契交出来,你敢不交?说,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若是不想要,本公子虽不乐意弄脏自己的手,但助人为乐,本公子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说着,圆儿趋近老鸨,阴沉地说道:“就怕给了你一千万两,你也没命享用。”
圆儿的话使得老鸨一个激灵,冷汗直冒,瑟瑟发抖地看着一脸冷凝之色的梓涵,强压下心中的惧怕,硬声说道:“一千万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你······”圆儿气恼地掐上老鸨的脖颈,冷声一字一句说道:“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既然如此,那么,我便成全于你。”圆儿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咬牙切齿,随着她的话落,手上的力道倏然攥紧。
不一会,老鸨便开始翻白眼,进气少出气多,梓涵见时候差不多了,随即向圆儿使了个眼色,圆儿忙不迭地将其放开,“我们少爷慈悲,饶了你,哼······便宜你了。”圆儿的语调中满是毫不遮掩的不屑。
“梦璐,回府中寻辛伯取一千万两的银票来,房契也成。”梓涵对梦璐吩咐道。
梦璐一听,愕然地瞪大双眼,小声喏喏道:“小姐······一千万两,一千万两······”
梓涵不予多解释什么,只是说道:“你去吧!我自有用处。”
梦璐听此,踯躅半响,便咬了咬牙,不再犹豫,旋即领命而去,孙岩在一旁颇为不是滋味,心中的愧疚感如滋生的嫩芽一般,越来越茁壮,直到枝身繁茂粗壮,攥住她的脖颈,让她呼吸越发困窘。
“小······少爷,这一切皆是因孙岩造成的,孙岩万死难辞其咎啊!”说着便跪在梓涵身前,言辞凿凿地说道:“少爷,您为孙岩做的已然够多了。”便到此吧!
梓涵趋前将孙岩扶起,轻声道:“我这么做并非为了你,你不必如此挂心。”
孙岩听后狐疑的看着梓涵,见其面容上有着淡淡的狡黠之意,依旧喏喏道:“可是······少爷······那是一千两······”
梓涵摆摆小手,借以阻止孙岩接下来的话,一千两虽不是小数目,但对百年世家昌邑侯府则是轻而易举,但一千两毕竟在旁人眼中是天文数字,她定不会太过无妄,然在后面加上房契二字。
正在此时,圆儿纵身一跃,随后不知从哪搬来一张的贵妃软榻,放置梓涵面前,微笑道:“少爷先坐下休憩一会吧!”
梓涵蹙眉打量这张,不知圆儿从哪寻来的软榻,圆儿好似看透了梓涵心中所想一般,轻声道:“少爷放心,这是奴婢自公子处寻来的。”
圆儿自是知晓圆儿所说的公子为谁,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他还没离去吗?”
“回少爷的话,公子尚未离去,一直在不远处等候着少爷,公子让奴婢给您带句话。”
“恩。”
“公子说,不论少爷想做什么,公子皆是站在你这边的,还有······”想到上官宸说的那番话,圆儿不由得浑身不自在,只因上官宸所说的那句话太过······惊悚了。
想到这,圆儿打了个寒颤继续说道:“公子说······说少爷既然来‘不夜天’这种烟花之地,那么定然······”
☆、172第172章 包大人
不待圆儿将话说完,梓涵便毫不留情地出声将其打断,“好了,不要再说了。”
其实圆儿不说,她也是知晓后面这一番话,后面是什么,上官宸定然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否则以圆儿的性子,定不会如此支吾,半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这段时间可是见识到了上官宸的孟浪,而她适才不与上官宸碰面,一方面是避开谣言,最大的一方面便是避开上官宸。
只因上官宸每每折腾的她浑身酸疼异常,而将她变得越发不像自己,圆儿见梓涵小脸上有着淡淡的粉色,以为是自己传错了话,随即尴尬地看着梓涵,道:“少爷,可是奴婢说错了何话?您别生奴婢的气。”
梓涵抬首看着圆儿尴尬的小脸,心中闷笑不已,淡声道:“无事。”
“公子还有话要奴婢转达于少爷,公子说会一直在外面等少爷出去的,会一直等下去。”
“咳咳······”梓涵被此话呛得猛然一咳,略显失态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圆儿,孙岩见此,忙不迭地上前为其顺背。
担忧地询问道:“小······少爷,你怎么样?”
“我无事。”
这时,新任京兆尹率领一众衙役赶了过来,进来后,显然对众多大内侍卫在此甚是惊诧,只见其上前拱手询问道:“不知统领大人在此,下官有失远迎。”
新任京兆尹一脸肃穆,毫无半丝的谄媚讨好之意,梓涵见此,心中对于这新上任的京兆尹好感递增。想到此,便不由得想到前任京兆尹李然,自李然死讯传出后,夫人李严氏亦是悬梁自尽,而最后李府管家亦是自杀身亡,死前留下一封书信,信中将自己是如何杀死李然的经过写了个详细。
树倒猢狲散,花姨娘亦无踪影,下人们走的走,散的散,严太傅将李严氏与管家的尸身带回了太傅府,反而无人为李然装殓,最终,还是到了新任京兆尹上任之期,将李然逐渐腐烂的尸身装殓入了葬。
而新任京兆尹据说是去年科举的榜首——状元,在殿试过后,便放逐外省历练一番,在上任期到来之时,方才回到京都。
因今世与前世的一些事有了很大的出入,前世,京兆尹未曾换过,李然未曾如今世这般落得此下场,而这位包大人亦未出现在京都之中。
至此,现如今梓涵不再将今世与前世相提并论,她亦是想通了不少,她既然得上天的垂怜,得以重生,那么随着她的重生,今世之中定然会与前世有所不同,起码至今为止,所发生之事与前世便是不同的。
只见被称为卫统领的黝黑汉子,露出一抹生硬的笑容,说道:“包大人客气了。”
此刻的卫统领,与适才前来对他巴结的两位男子,与新任京兆尹的态度截然不同,梓涵自是看出了这一丝的端倪,在她的印象中,大内侍卫是疏离的,不与朝中重臣为伍,自称‘保帝派’,现如今大内侍卫的卫统领对一个刚上任的京兆尹如此客套,其中的深意值得让人深究。
新任京兆尹包大人与卫统领只说了不过两句话,随即便将视线移到倒在血泊中的醉酒男子,不由得蹙起眉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去请大夫。”
“是。”包大人身边的衙役立马领命而去。
包大人铁青着脸,转首向周围的众人说道:“本官是新上任的京兆尹包同,谁能告诉本官,此处发生了何事?为何此人会受如此重的伤?为何无人前去请大夫?”
听到包大人的问话,堂中的众人皆面面相觑,望了望面色冷凝的卫统领,随后又望了望二楼之上的梓涵一行人,其中意味显而易见。
包大人随着众人的视线一一望去,待看到梓涵以及其身后的众多风尘女子时,不由得心生不屑,但未表现出,与适才一般,声音无甚变化,严肃的问道:“这位公子,可否告知本官,此人为何倒在血泊中,可是公子所为?”
不待梓涵应话,圆儿率先沉不住气了,急声说道:“哎我说,包大人是吧!麻烦您看清楚亦或者问清楚再来质问我家少爷,况且,谁准你如此和我家少爷这般没有尊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