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的大营里也缓缓开出了一支又一支的军队,在以长枪足轻为主体的方阵之间不时有百人左右的骑兵备队往来穿梭,很快阵势形成,前军、中军、预备队、左翼、右翼都各安其位,各军帅旗逐渐停止了移动。
“启禀殿下”一个传令兵快马驰入中军,来到织田信长跟前滚鞍下马单腿跪下。“我军前队已部署完毕,柴田大人请主公示下”
“敌军是否显示出了攻击意图”织田信长威严的问到。
“回禀主公”那个传令兵沉声答到。“敌军前阵布置有大量弓兵和铁炮,且位置较为突出,不像主动出击意图”
“是这样……”织田信长微一沉吟后说道:“告诉柴田,我把生驹弓兵备队、平手铁炮备队拨给他命令他以远程部队为先导,长枪步兵紧随保护,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来人”织田信长高声叫到。
“在”一名中军传令兵来到了他的跟前。
“请浅井殿下、德川殿下分别派出小队骑兵试探攻击敌军两翼”织田信长说到。
“是”这个传令兵策马而去,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9、萁作之战下
“禀告织田殿下,我军六百骑轮番进击下敌军右翼军阵出现些微松动,但很快就调整复位了,没有发现预备队支援的迹象……”德川家康的信使详细禀告着战况,在边上浅井长政的信使刚才也带来了差不多的消息。在先期试应手的过程中,应该说一切的情况基本正常。“……请织田殿下指示下一步的行动”禀告完后信使退后了一步。
“请转告二位殿下……”织田信长收回了一直盯住对面六角军阵的目光,对着两个信使沉声说道:“我即将从正面展开攻击,请二位殿下以长枪足轻的密集队形稍稍错后跟进。注意敌方骑兵的突袭,保证我部进攻部队的侧翼安全”
“是”两个信使齐声答应,然后上马离去。
“要开始了……”织田信长说着,缓缓举起了手中二尺半长的八卦纹军扇。只见他猛地向前一挥,身边的卫士立刻摇动起了一面红色的巨大令旗。
随着山下一阵次起彼落的呼喝,山下平原位置排在最前面的一个近五千人的巨大方阵开始向前移动,密密麻麻高高竖起的五米长枪使这支队伍看起来有如一片活动的森林。总共一千人的弓兵和铁炮足轻以横列队形排在这支部队的最前面行进,仿佛给这个巨大的方块镶了个边。
“命令林佐渡守的备队跟进,与柴田备队的距离保持在七十步;命令佐佐成政和内藤胜正的骑兵备队在两侧游击,注意防护进攻部队的结合部;命令佐久间……”织田信长快速的下达着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一个又一个的传令兵策马飞奔而去。
在第一个柴田统帅率的方阵离去不久,又有两个方阵陆续出发,而此时两侧浅井与德川的部队也和柴田的部队保持“品”字形向前方六角家的军阵逼了过去。而此时敌方的部队在一阵轻微的马蚤动后,队形排列得更加紧密。
渐渐的,双方的人马持续接近,在距离一百五十步之遥的时候六角军的弓箭手开始放箭,不时有织田家的士兵中箭跌倒在地。一百步,从六角军的阵中响起了一阵铁炮的轰鸣。织田军的部队起了一阵波动,看来是对于这种新式武器还是存在着一股出于本能的恐惧。
织田军的队列停止了前进,位于前排的弓箭和铁炮开始向敌军发射。看到己方也有着不输于敌人的强大武器,织田军的军心迅速回稳。随着双方的铁炮互射,两军之间迅速被大片的白雾笼罩了。
“看来六角家也是强弩之末了”听了一阵,我默默的在心里算计着。六角方面的枪声逐渐被织田军压制住了,织田方的铁炮明显多过六角军。据我所知平手泛秀备队的铁炮约有三百支,这占了织田家全部拥有量的一半,而六角方面从枪声上分析最多也就出动了一百支左右。由于铁炮这种武器的稀有和高档,大多数诸侯都把它们分散交给重臣们掌握,像织田家这样集中使用还是很少见的,这种做法既是一种奖励也避免了某一家过于强大,但同时也大大降低了铁炮的使用效率。
铁炮的射速间隔需要一分多钟,而且连续发射30发左右就会因枪管过热无法装填火药,甚至会开始出现一些小毛病,所以在无障碍的情况下不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柴田胜家也算是久经战阵,他及时抓住了六角军气势被压制的机会,命令部队继续前进。弓兵和铁炮足轻从队列的间隙迅速后退,长枪足轻旋即又以密集队形填补了这些漏洞。三十步距离,双方前排的士兵在武士们的喝令声中放平了原本直立的长枪,小跑着冲向敌人,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厮杀不久之后两翼的浅井和德川军到达阵前,陆续投入了战斗。
虽然距离很远,但我依旧感觉到了战斗的残酷。在弥漫的尘土和硝烟中,即使是嘹亮的法螺也压不住足轻们拼杀时的呐喊那是一种野兽垂死时的嚎叫,里面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往边上挪了挪,我看到织田信长的脸上是一种病态的兴奋表情。
“禀告殿下”一名传令兵说到,他的脸上带着斑斑血迹。“敌军佑藤队、青山队投入了作战,柴田大人面对的正面之敌已达一万柴田大人目前攻击受阻,我军稍有后退”
“命令柴田给我顶住”织田信长大声吼到,随后又对左右说:“命令林佐渡守、加藤光泰投入战斗氏家卜全、中岛丰后、蜂屋赖隆的部队进入二线预备,传令忍者密切注意敌方预备队的动向”几个传令兵领命,纵马向山下驰去。“六角义贤你这个老家伙,我看你到底还能撑多久”他咬牙切齿的喃喃自语到。
随着一线兵力的增加,织田军逐渐恢复了优势。六角军慢慢向后退去,但队伍并为见散乱,反而由于战线的收缩阵形显得更加紧密。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着,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战斗进行了近四个小时,依旧没有丝毫结束的迹象。织田信长开始变得烦躁不安,紧咬着嘴唇来回不停的踱着步,所有人都紧张得鸦雀无声。我悄悄望了不远处的池田恒兴一眼,他苦笑着对我摇了摇头。
“主公,您看”信长身边的堀秀政突然指着左前方兴奋大叫到。
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望去,织田信长更是一把抓过望远镜不停的对着焦距。只见在六角军的右翼旗帜一阵不自然的摇摆,隐约间还有人不断的在向后方跑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织田信长一边看一边不停的叨咕着。
“启禀织田殿下”一个德川家的信使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军本多忠胜部200骑兵突袭敌军,现敌军冈山备队已经崩溃,右翼出现动摇德川殿下请殿下迅速进击”
“报”这时又来了一个前线传令兵。“敌人的总预备队六角义治和平井定武备队现已赶往其右翼支援,并且在敌中军和右翼之间出现了一条宽约百步的缝隙”
“哈、哈、哈,终于等到了”织田信长仰天大笑。“传我命令:二线部队全线出击,丹羽备队、佐久间备队、泷川备队也压上去,务必粘住敌方正面的兵力佐佐备队、前田备队、森可成备队和信包备队的三千骑兵穿过左侧缝隙,直插六角义贤的本阵,不得有误”
“是”又是一阵的忙乱,又是一批传令兵飞马离去。
不一会,大队的骑兵自山脚下向左侧奔驰而去,带起了大股的尘土。六角军不止是右翼,中军和左翼也先后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终于,六角义贤的帅旗轰然倒下,大批丧失斗志的敌军士兵不愿再进行这场已无任何意义的战斗,争相逃命而去,这场织田信长上洛路上的第一场大战渐渐进入了尾声……
冬天里的熊:今天的书评中又有不少好的意见,使我受益良多在此表示感谢我在资料里只查到织田上洛和六角家进行的唯一像样的战斗是在萁作,六角家到底出动了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3.5万这个数字是我根据六角家长期对抗细川、三好,压制浅井估计出来的,不过也确实“后藤事件后,六角家已经开始混乱了,恐怕是筹不出这么多的军队。至于说到六角家的铁炮,恕我提醒一举:此时杉谷善住坊还效力于六角家呢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10、观音寺城
“呜”牛角发出的悠远声音驱散了清晨的宁静,不远处观音寺山的密林里惊起了大群的鸟雀。随着起床号的提醒,整个军营有如一个巨大的蜂巢,开始忙碌、喧闹了起来。
“还真是壮观啊”我站在营门前,对着山上宏伟的城堡感叹到。观音寺城依山势而建,五六丈高的外城城墙牢牢守卫着整座城池,城堡分成几大区域各自建筑在山峰和隘口的险要位置,既独立成体又相互依托。从风格与模式上看,这座城堡明显是在不同时期陆续建造的,但没有丝毫的不和谐之处,这点倒是和布达拉宫有些相似。
与岐埠城相比,观音寺城并不更大。岐埠城胜在地势突兀险要,而观音寺城的长处则是体系严密,二者可说各有所长。尤其是这里的位置,既严密控制着东国入京的道路,又可鸟俯琵琶湖。早在南北朝时期,足利尊氏就曾依靠六角家的祖先佐佐木氏,在观音寺城成功抵御了由奥州而来的北畠显家军。
六角义贤、义治父子在三天前的萁作之战中战败狼狈而逃,手下众将大多已作鸟兽散,最后这爷俩只带着不足五千的残兵败将逃回了老巢。织田信长尾追而至,指挥大军从东、西、南三面包围了观音寺城。北面是琵琶湖我是久仰观音寺这座名城了,就趁今早来观赏一下也搭着我昨夜睡得很踏实,虽然这是在军旅之中,但对面的却已称不上是“敌人”了
“主公,该用早餐了”楠木光成从营门里走出,来到了我的身后。
“哦,那就回去吧”我答应了一句,就带领随身护卫的岛胜猛跟他往回走去。“大家都起来了吗”
“是,都已经集中到了您的营帐里”楠木光成回答说。
“嗯”我感到了些许意外。“才藏和庆次也起来了”这两个家伙没事的时候很懒,所以我把他们安排住在了一起。
“是的”楠木光成点了点头。“他们今天起得很早”
“这倒是难得”我笑着说到。“虽然今天会进行攻城战,但我们依旧不会直接参加战斗。庆次和才藏虽然积极,但今天可能还是要白忙了”
“其实……”楠木光成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他们是被人叫起来的”
“还有人有这么大的能耐”这项“工程”我可是亲自试过的,但却没有成功。“我还真想向这位高人请教一下,是长野老师吗”
“不是,但他也在营帐内等您”我们这时已经来到了我的寝帐外,楠木光成弯腰替我揭开了门帘。
“怎么都来了”对着满满一帐的人我吓了一大跳,除了我的那些家臣外居然还有前田利家、羽柴兄弟、浅野长政和池田恒兴。“怎么大家今天这么齐过一会就要攻打观音寺城了,也不去作些准备”说着,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你没得到通知嘛”前田利家用奇怪的目光望着我。
“没有啊”我摇头说到。“是什么”
“他是不知道”池田恒兴毫不在意的接口说到。“咱们主公本来是叫我通知的,可他出去了我懒得出去找,就一直等在这儿,后来你们就来了。跟你说一下……”他推了我一把。“咱们远来对这里不熟悉,主公怕早上露重地滑,所以进攻时间就定在了午时一刻,时间还宽裕的很”
“哦行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什么叫行了”他夸张的瞪着眼睛大呼小叫到。“饭呢我可是一早就来了忙了大半天,你不会让我就这么离开吧”
“你可真够能耍赖的”我一边无奈的说着一边让人把早饭端上了来,除了军中标准供给的饭团、豆汤和酱菜外,我的早餐还有腌牛肉、火腿和黄油。军营里不允许自设炉灶,除军需官外也不得随意购买民间物品,但没有规定不许自带干粮,所以我准备的都是些可直接食用的东西。另外说一句,我派去学习的那些少年还没有回来,所以黄油、牛肉虽然可以自制,但火腿却是从大明进口的。“我的口粮和你是在一个地方领的,怎么就好像我这儿的饭就比你的好吃是的”
“这个原因还用我说吗”池田恒兴在一块火腿上抹了些黄油,然后和饭团一起塞进了嘴里。“……你这……家伙总是会……随身……藏些……好东西,我……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呢”他伸了伸脖子终于咽了下去。
“利家大人,你们怎么会一块来呢”我扭头问着前田利家。虽然池田恒兴会有事没事的就来蹭顿饭,但前田利家和“猴子”他们却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这样做。
“还不是因为上次吃顺嘴了”抢着说话的是浅野长政,憋了这么半天想来他是够难受的了。“这次和上次进攻稻叶山的情形差不多,所以大家都来看看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拜托各位老大,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哭笑不得的说到。“我以前从没到过观音寺山,对这里和你们一样两眼一抹黑再说观音寺城断断续续修了三四百年,到哪儿去找当时的知情者我只是一个凡人,而且没学过任何法术,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我早就说了吧,你们这是瞎起劲儿”前田庆次打着哈欠说到。“这事儿是信长殿下该操心的,你们再上心也不会把这座城给你们”
“你给我闭嘴”前田利家怒斥到。“我送你过来是想叫你好好向诸星大人学习,可这么长时间你都学到什么了我看你岁数、饭量、俸禄都见长,就是能耐不长”随后他又对我说:“忠兵卫,我觉得你给他的钱太多了,这样可是对谁都没好处”
“算了,这其实也没什么”我看庆次在一边嘟嘟囔囔但没有回嘴,就替他说道:“他其实也是帮了我不少忙的”
“真的就没什么办法吗”羽柴秀吉皱着眉头的神情像是很不甘心。
“真是没有”我摇头说到。“……但六角家已经到了这一步,下面的事应该不会太困难”在我的记忆里,织田信长进攻观音寺城好像没费什么事。
众人虽然听我如此说,但大多还是有些担心的表情。
“众位上洛路上最大的一座城池就在眼前……”在中军大帐前面,织田信长指着山上的城堡吐沫星子乱溅的说着,浅井长政和德川家康就站在他身边。
眼前的这个景象还真是有趣明明六角家已到了垂死之时,他们却还在夸耀着任务的艰巨,而且是三家比着来。就我来看这座城的“面子”意义远高于实际意义,他们都想借此机会显示一下自己部众的能力
“进攻”织田信长终于结束了冗长的动员讲话,在他的一声令下攻击的部队就冲了出去。看着他们的热情我忽然想起了登山比赛,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奖杯”。
看了一会儿,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怎么没有滚木垒石别是有埋伏吧”不知是谁小声把疑虑叨唠了出来。稍顷,领先的部队就攻入了城内。
“怎么回事”织田信长对刚跑下山的传令兵急着追问到。
“我……我军已全部占领此城”传令兵神情古怪的说到。
“占领了”织田信长大吃一惊。“这么就占领了六角义贤呢抓住了没有”
“没人……是座空城”传令兵尴尬的说到。
“怎么会没人”浅井长政大惑不解,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我们把城都围了啊”
“回禀浅井殿下,敌人是从琵琶湖上坐船撤退的,看样子是昨天晚上的事”
听到这个回答,三个“大人物”在那里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11、战栗的京都
“京都还是那个老样子啊”我骑马走在织田家一众家臣的队列里,四下打量着京都的街道,身后不远处的织田帅旗下则是一身戎装趾高气扬的信长。
两天前,观音寺城不战而下,织田大军旋即急速向京都开进。由于四国的战事激烈,三好家已无力向近畿派出援军,在这种情况下死守毫无屏障的京都无疑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所以京都的守将三好康长唯有引军退走。织田家兵不血刃,顺利取得了天下。没能充分展示武功虽然令织田信长不免有些遗憾,但平稳接收了朝廷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京都的街道和房舍与我几年前来时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经过两场变乱人口反而象是多了些。我在路的两边看到了许多前来迎接胜利者的百姓,这在几年前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为了安全起见,人群的前面是由全副武装的足轻布成的警戒线。
昨天,先期入城的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已经牢牢控制了各处要害,但所引起的波动仅仅限于心理上的而已。织田信长下达了严令:有肆意劫掠、马蚤扰百姓者,就地处决他虽然非常残暴,但同时也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今天织田信长和浅井长政、德川家康各带1000兵马入城,而把大军扎在了城外,并从昨晚就一再传令:今天入城一定要把铠甲擦的像崭新的一样,就连马匹都必需刷洗干净
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都是织田家的老臣了,自然非常了解这位主子的心思。清清冷冷的入城场面可是件大失面子的事,不知找来这么多人他们和手下作了多少“说服动员”工作。
我一侧头,忽然远远的看见了二条城。这里是唯一留着永禄大逆痕迹的地方,大门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城墙有多处的坍塌;天守阁被大火焚去了半边。联想起那位励精图治的“剑豪将军”,心里不免涌起了些微的唏嘘之感。越往里走,匍匐跪拜着的人就越多。渐渐的,在这种气氛里,我都逐渐产生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忽然,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看服饰应该是个中下层的贫民,娇弱的身躯在寒风里不停的颤抖着……
“寒风”我抬头看了看已经趋近中天的太阳。现在是八月的下旬,哪儿来的什么寒风我再次仔细的看了看,的确不是因为坐骑的颠簸,而且她身边的人也都在颤抖。“他们怎么了,天气有这么冷吗”我把心中的疑问随口问了出来。
“噗哧”走在我前面的池田恒兴没有忍住,一下笑了出来。“冷你还真是有幽默感哪”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我不解的问到。
“他们这是吓的”身旁的前田利家替我解释到。“京都是天下的中心,无数的武将为了心中的欲望在向这里前进,但这也就给京都的百姓带来了无穷的灾难仅应仁之乱以后,细川、畠山的继承权之战,将军、细川晴元、三好长庆之间为争夺政权的混战先后在这里上演。这里的人是被吓怕了,尤其咱们还是从东国来的……”
“东国”我很是奇怪。“这和东国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对武士的事情真的是很无知,这多少让我找回了一些自尊心”池田恒兴一拉自己的马,微一停顿来到了与我们并行的位置。“让我来给你上一课吧”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京都经历的最严重的一次劫难发生在近四百年前,平源战争的时期,当时作为源氏分支的东国武将木曾义仲,攻打盘踞在京都的平家势力。取得胜利后他纵兵大肆劫掠,士兵们j滛烧杀无恶不作,即便是皇室贵胄也不能幸免,许多名寺古刹、皇家园林都毁于战火据说当时京都的大火经月不息,人口锐减到了战前的二十分之一。”
“还真是凄惨哪”我随即又说:“那都是快四百年前的事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时间虽久,可影响日深”他轻松的耸了耸肩,听语气好像是在谈一件有关风花雪月的事情。“经过长时间的流传演绎,在这些京都人心中,我们这些东国武士的形象早就和妖怪划上了等号。不信你就化下装,去随便找个人问问:东国武士和那些吃人的河童、天狗究竟哪个更可怕那时你就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发抖了”
“你好像对这种感觉很欣慰嘛”我上下打量着他问到。
“那有什么关系”池田恒兴猛地一扬脸。“他们心存恐惧会比较好管理,又不必我们做什么事,何乐而不为呢”前田利家居然也一脸欣然的连连点头。
“你翘鼻子的样子倒真是像一只天狗”我无可奈何的说到。“……一只贪吃的大天狗”正说笑间前面的队伍突然停止了行进,奇怪的是织田信长并没有显出任何疑问,只是催马缓缓走向了队列的前排。我们这些人都跟在他的后面,心里充满了好奇。
在引导马队的前面,道路的正中间,站着五个衣着朴素的老者。他们虽然高矮胖瘦各异,但普遍的一点是态度还算沉稳,神情肃穆庄重。正中为首的老者手里捧着一个木盘,上面摆着三只酒杯。“我等是世居京都的学者,特来拜见织田弹正忠殿下”看到织田信长的出现,为首的老者上前一步说到。
“我就是织田信长”织田信长下马来到了他们跟前。“不知诸位长者前来有何见教”他居然说话非常客气。
“殿下除逆靖国,解救皇室与百姓于水火,功绩有如日月江河我等特在此迎候殿下,不足表京都百姓心意之万一”说罢,为首老者恭恭敬敬的把木盘举过头顶,递到织田信长的面前。
“感谢诸位长者的拳拳盛意”织田信长举起酒杯依次喝下。“我信长必不负天下百姓之心”
接着老者又以和歌赞颂织田信长的功绩,织田信长却也能吟唱作答。
“居然还能整出这套把戏,还真没少下功夫这酒……恐怕也是一再作过毒性检验了吧”我脱下装束整齐的甲胄,倒在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没想到这一幕谁都明白的做作竟然一连演了三个小时,连带着我们也受了三个小时的罪。不过还别说,周围的无知小民们看到织田信长儒雅的一面,至少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情绪是大大降低了。经这么一折腾,我们到达下榻处本能寺时已经到了下午2点,又耽误了一顿中午饭。“都饿过劲儿了,但愿织田信长以后少点儿别出心裁”
“主公,有人找您”正在我琢磨着是先吃饭还是直接午睡时,岛胜猛进来通报。
“哦”是谁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体面的仆人被带到了我的面前。“这是鄙主人呈给大人您的信”说着他递过来一个雪白的信封。
“你回去对你的主人说,我会准时赴约的”看过信后我对他说到。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12、老友新朋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看着两边繁华喧闹的一座座鲸屋和料理亭,随口吟咏着杜工部为所有不平者所作的这首千古名篇。别误会我只是无意想起的,并没什么过多的感触。其实,作为一个生产力不发达的社会阶段,一旦发生大的社会波动,即便是把朱门里的酒肉都发出去,路上还是会有冻死骨的自打人类离开原始社会起,不同等级就在有人群的地方一直存在着其实还没有阶级的时候就有等级了在物质生产还不能满足全社会按需分配的情况下,优先供应“金字塔”的上层也是必然的选择。
自中午接到那封信后,我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然后睡了个午觉。五点钟左右,我换了套便装只带着岛胜猛离开了本能寺。在溜了几个小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开始向约定的地点走来。现在我正走在河原町的大街上,前面不远处就是祗圆了。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男人的最爱,京都最大的红灯区这个时代日本外国人来得很少,大多数都集中在沿海的几个大港口,加之一般人不愿意和这些金发碧眼的“妖人”接触,所以由南美洲丛林传播出来的花柳一类病症还没有在日本出现。咳、咳……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介绍情况而已。另外再说一句,这里之所以领袖其它城市的风月场所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就是据传说在世道艰难的时候,曾有一些出身显赫的名媛贵妇,甚至宫廷嫔妃来这里“客串”,就是现在也可偶觅芳踪
“主公……我们来这种地方不太好吧”岛胜猛此时已被不时纠缠的妖冶女子弄得面红耳赤了。
“你就跟着吧心里又没鬼,有什么可怕的”我揶揄的拿他开着玩笑。“就是这儿”这时我们来到了一座三层的华丽大楼跟前,在二楼的门楣上有一个大大的牌子“菊云亭”。
“您来了”中午给我送信的仆人疾步赶出来,轰走了上来拉生意的老鸨。“鄙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我跟着他来到了顶层的一个雅间,他替我拉开了隔扇门。“里面请”
“您的身体近来还好吧”一进门我就对着屋里的一个人问候到。岛胜猛一声不响的站在了门边,这里的人我大多认识。
“难为您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回答我问候的是角仓的老板吉田宗忠。“我先来介绍一下……”他把手指向其他的几个人。“今井老板、津田老板、增田老板,这几位您都是早就认识的”
今井宗久、津田宗及和增田长盛一起对我鞠躬,我也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在这里的几个人中,我和增田长盛关系还是个秘密,除了我的那些家臣外只有干系密切的津田宗及知道这件事。
“这位也是来自堺町”吉田宗忠指着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人说:“他是药材世家小西党的党首,小西隆佐老板”
“久仰”我对着一躬到地的小西隆佐抬了抬手。原来他就是小西行长的养父,看来我们以后的交道还得要常打。“您是经营药材的军旅之中刀枪无眼,以后还要多仰仗啊”
“哪里哪里”他连连的摇着手。“我经商虽久,但着实胆小无用比不得他们年轻人了……”他指了指增田长盛。“哪像他们,一笔生意的利润就超过了我十年的了”
“还有这两位”吉田宗忠指着一个白须老头说:“这位是京都的大粮商长谷川宗仁,他几乎垄断了近畿所有的大宗粮食生意”最后他拉过来的是一个比今井宗久略小一号的胖子。“这位是来自摄津石山,在海运业大大有名的末吉孙四郎”
“还真是名人汇聚啊”入座以后我打量着这一桌的人,可以说近畿最重要的财阀寡头都集中在这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请我干什么,看来因为时间紧迫增田长盛都来不及给我送信了。
“几年不见,不想大人声威至此更想不到……”
“更想不到织田殿下那么快就控制京都了,对吧”我笑着打断了吉田宗忠的话。“吉田老板我们是老朋友了,完全不必要客气其实说真的,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攻克美浓还不到一年就又到了京都,又有几个人能够预料得到呢”
“是啊老朋友就不说客气话了……”吉田宗忠也是个爽快的人。“就是因为太快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了,请您来就是看有什么补救的方法没有”
“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夹起一块黄狮鱼生放到了嘴里,在这并不靠海的京都如此新鲜的鱼片可算是奢侈。“现在的近畿已无人可对抗织田殿下,但同样他的困难也不少原属三好和六角家的豪族们很多现在还在观望,就是那些归顺了的也不见得完全可靠。在这种情况下近畿非但不能提供兵源,反而会占用大量美浓、尾张的部队,捉襟见肘在所难免在这种情况下,商人还怕没有表现自己的机会吗”
“钱”他们几个人相互看了看。
“哪得要多少呢”最后长谷川宗仁小心翼翼的问到。
“嗯……让我想想”我仔细替他们掐算着。“堺町是声名在外了,没有十万贯只怕过不去;石山嘛……五六万贯应该就可以了;京都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有个三万贯就行”
“这钱说多不多,可……”末吉孙四郎小声的说到。
“可说少也不算少,是不是”我看着他微微笑着。“其实,钱也不必白花”我的面容一整。“织田家向来没有自己经营大宗产业的习惯,现在的一切事情又是千头万绪。你们交上钱后再献几件礼物,同时可以要求取得一些矿山、山林和海贸的经营权”
“织田殿下会同意吗”津田宗及两眼放光的说到。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点点头说得相当有把握。“织田殿下对于繁琐的事情一向厌烦,有人替他管还给他钱用,自然乐得轻闲哦……金山和银矿不在此列”
“哈、哈、哈……”所有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如此就再好没有了诸星大人,我们敬您一杯” 今井宗久带头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如果……我们再多花些钱,信长殿下会答应些别的事吗”酒过三巡后小西隆佐突然提了个奇怪的问题。
“多花什么钱怎么花”我问到。
“我们最为信任的还是大人您”小西隆佐把身子向前倾了倾。“如果我们再凑上十万贯,信长殿下会不会任命您为京都奉行,甚至是守护……”
“赶紧打消这个念头”我惊得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你们这么做的话只会招来他的怀疑,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
“是、是,小人鲁莽了”他忙不迭的道着欠。
“没什么,你只是不了解他的为人罢了……”我耐心给他们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从菊云亭出来已经到了后半夜,我和岛胜猛走到了一条僻静的街上。忽然,从黑暗里窜出一条人影,如幽灵般来到了我的身边。“主公,查清楚了”原来是楠木光成。
“说说看”我并没有停下脚步。
“您进去后先后有三个忍者出现,一个是信长大殿的人,稍后就回去了;另一个是松永久秀的手下,他们在京都有个秘密联系点儿;……”他继续说道:“最后一个是德川殿下的人,他只是在远处看了一眼就走了”
“德川他的人也来了”我惊奇到。“不知他是对我感兴趣还是对整个近畿感兴趣,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卷 纷乱的近畿 13、金阁寺随想
“唰”我拉开屋门,金灿灿的阳光竟闪得眼睛有些刺痛。由于昨夜的晚归,所以今早睡到了九点半,可脑袋里还是有些昏沉沉的。虽然很是不情愿,但考虑织田信长有可能找我,勉强还是爬了起来。“来人给我准备……”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住,我看到羽柴秀吉和明智光秀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二位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早吗”“猴子”抬头看了看太阳。“这可不早了”
“这个岛胜猛怎么也不知道叫我一下”我埋怨的说:“让两位等了这么久”
“你不要怪他是我们叫他不必吵你的……”明智光秀笑眯眯的说:“其实也没等多久……”
“真是没有多久,还不到一个时辰呢”羽柴秀吉一脸坏坏的笑容。“听门卫说你昨夜过了子时才回来到底是年轻,精力还真是旺盛啊”
“瞧你说的,好像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一样”我用哈哈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昨夜的事也不好向他们解释。“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见教,总不见得是专程来调侃在下的吧”
“既然来到了京都,又怎么能不四下逛逛呢”明智光秀站起了身。“我们来找你去城里游览一番”
“吃过饭再去吧”我边用岛胜猛递过来的水漱着口一边说到。
“这么多天军营的伙食你还没吃够啊我们到街上去吃”说着“猴子”已经急不可待的要过来拉我了。
我一边穿鞋一边问:“我们一齐出去不会有什么事吗”
“不会的”明智光秀摇了摇头说:“主公去赴太政大臣近卫前久的私宴了,作陪的还有菊亭晴季、劝修寺晴丰</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