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见面是一门学问。去的早了在那里傻傻等待的煎熬简直和去到青楼等待一样,而去的晚了又显得你这人高傲不近人情,容易让人心生反感。
当然,若是你地位超然,又或者你压根就没把要去见的人放在眼里,你随时去都可以。
即使是晚上,即使是黑夜,即使离的很远,依然有一缕光芒在指引着你前行的方向,它不是希望,也不是你内心里熊熊燃烧的**。
它,就是天外楼。
杨牧离的本来就没多远,况且在黑夜里施展轻功,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天外楼下。
“杨大侠,您来啦。”一个热情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一开始就接待杨牧的那位尖嘴猴腮的人。
“让你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杨牧难得的对他抱以微笑。让一个人在瑟瑟寒风里等一晚上,虽然这是他的分内之事,但是杨牧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杨大侠哪里的话,等您是小的荣幸。”尖嘴猴腮的人有些受宠若惊,赶忙给他让开一条道,躬身道:“杨大侠,里面请。”
“我们走吧,想必里面那位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杨牧对孟常说道,当先一步走了进去。
天外楼里灯火通明,在大厅里的正中,一人端坐其上。只见他一身黑衣,若不是这明亮的灯光,在如此黑夜里,几乎都可以融进去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杨牧首先开口道。
“坐。”他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杨牧也不客气,拉着孟常就坐到了椅子上。
“好久不见。”黑衣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久不见。”杨牧像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脸上的笑容慢慢的绽放开来。
“当日一别,甚是思念。”黑衣人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上次你请我喝,这次,我请。”
“可是我那酒肯定比这个好喝。”杨牧没有动,看着黑衣人说道。
“为何?”黑衣人送到嘴边的酒,停了下来,好奇的问道。
“你的酒得来很容易,我的酒却是偷来的。你知道,偷来的酒,喝起来总是比较香的。”杨牧笑着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我这酒不是偷来的?”黑衣人笑了起来,饶有趣味的看着杨牧。
“你会做这种事情?”杨牧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的啜了一口。
“我不会?”黑衣人也不解释,反问道。
“看你的样子不会。”杨牧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真相和我们看到的往往不一样。”
“请。”黑衣人说道。
“请。”杨牧一饮而尽。
“你还是船二吗?”细细品味,酒香像秋天的晨雾,瞬间包围了杨牧,只觉得周围虚无缥缈,却没有压抑的感觉。
“船二永远是船二。”黑衣人缓缓睁开眼睛,“那夜你看到的是船二,今天看到的还是船二。那天你看到的是一个孤独的摆渡人,今天见到的则是一位穿着黑衣服的人。”
“船二永远是船二,从来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你见到了我不同的一面。”船二说的很慢,也很耐心,一副生怕杨牧听不懂的样子。
“不错,我们说别人变了,其实没有。”杨牧像喝酒一样的细细品味了一番,赞同的说道。
“我特意为你而来。”船二依然说的很慢。
“我知道。”杨牧看着杯中剩下的那滴酒,回答道。
“我们之间终究会有一战。”船二说的有些沉重,但是却有一丝兴奋潜伏其中。
“我知道。”杨牧转动手中的酒杯,那滴透明的酒就顺着杯子在里面滚动起来。
“你觉得今夜如何?”船二突然身体前倾,以手撑桌,向杨牧问道。
“你觉得这滴酒如何?”杨牧没有抬头,仍然专心的转着手中的酒杯。
“酒?”船二又端正的坐了回去,看着杨牧手中的酒杯,不解的问道。
“假如我们就是这一滴酒,你说这个杯子是什么?”杨牧的注意力终于从酒杯中移了出来,抬起头来看着船二,认真的问道。
船二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想到在自己提出决斗的时候,杨牧的注意力却在杯中的酒上,这让他有种自己趴在女人身上卖力的干着活,女人却突然提出今晚村头的那颗老榆树的感觉。
“也许,它就是我们身处的江湖。”船二怕杨牧听不懂,又解释道:“我们以为自己是单独的个体,可以独立存在,然而却一直被江湖牵着鼻子走着。想改变却无可奈何。”
“还有呢?”杨牧又问道。
“还有?”船二皱了皱眉头,低头思考起来。
杨牧也不着急,为自己倒了杯酒,又细细的品味了一番。他知道,这是好酒,并不是经常可以喝到的。
酒就像女人,好酒当然就像好女人。而好的东西,世界上并不是特别的多。
所以,遇到好的东西,不管是酒,或者女人,能享用的千万不要错过了。
桌上就两壶酒,其中的一壶已经被孟常喝下去了大半,显然他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船二依然在思索。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虽然自己有时也会停下来思考一下自己,思考下这个世界,但都像去青楼,只是和女人们有一次交流,但都只是停留在表面,并没有深入。
孟常已经将一壶酒全部装进了肚子里,一双眼睛瞟到了桌子上的另一壶上。杨牧感觉有异,眼疾手快的将它抓到了自己的手中,才安心的又啜了一口。
不得不承认,好酒确实就像好女人。酒和女人可以给人带来快感,然而好酒,却可以给人以无穷的回味。而正是这虚无缥缈的回味,却像一根看不见的丝,让你和它之间有了一种美妙的联系。
孟常恨恨地看了杨牧一眼,见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只得端起手中的酒杯,高高地举起,将里面仅剩的一滴酒也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船二的眉头越皱越紧,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珍贵的两瓶酒已经被他们消灭干净了。
“可有想到别的?”杨牧看着船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开口问道。
“似乎想到了很多,但又似乎全都不是。感觉就像小时候去田边抓泥鳅,明明抓到了手里,但是还没看的仔细,它又从手里滑了出去。”船二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杨牧的问题,喃喃的说道。
“你说,那只碗还代表什么,那滴酒,象征的又是什么?”船二突然抓住杨牧的手问道。
“酒就是酒,碗也只是碗。你可以把他们想象成自己和江湖,也可以是别的,但是归根结底,他们只是碗和酒。”杨牧看着船二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那他们到底是酒和碗呢还是别的?”船二的思绪本来就乱,听到杨牧这么解释,更加的想不通了。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却发现再也倒不出一滴来。
“酒呢?”船二看着杨牧和孟常问道。
“额。。。那个。。。这酒啊,真不错,入口清香,却又回味无穷,果然是好酒啊。”杨牧看了孟常一眼,拿起手中的酒杯,摇头晃脑的夸赞起来。
“是啊,真不错啊,真的是好酒,不仅回味无穷,而且入口清香,真不错啊。”孟常心领神会,也赶忙瞎编起来,奈何他的肚里已经全被美酒塞满了,愣是想不出别的词来。
“你不会故意说的这么玄乎,把我绕进去,只是想喝这壶酒吧?”船二缓过神来,孤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正襟危坐的人问道。
“怎么可能,我们怎么会干这做事情。”孟常不等杨牧开口,已经当先的否定起来。
“我们会是那种人吗?”杨牧的脸一板,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样子。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阴谋得逞的味道?”船二伸着脖子在四周闻了闻,对着杨牧和孟常说道。
“你刚刚说,要找我决斗?”杨牧觉得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马上开始了挪移**。
“对,决斗。”船二反应过来,声音大了几度,眼中闪着快意的火花,看着杨牧,放佛在看着一块可口的牛肉,浑然将刚才的阴谋抛到了脑后。
“刚刚才喝完酒,决什么斗。”孟常打了个酒嗝,懒洋洋的说道。现在他最想的就是一张柔软的床,决斗什么的远可以等自己休息好了再来欣赏。
“那是你喝了,我可没喝。”不提还好,这么一说船二心中的火就像春天的雨,淅淅沥沥的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不提酒的事情。”杨牧见到又扯到了酒的身上,赶忙说道。
“对对,不提酒的事情。”孟常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的帮腔道。
“你费尽周折的,就是为了和我决斗?”杨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仔细的想了一遍,从自己刚刚进入公主城到安排住在天下楼,再到深夜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和自己决斗?
“对,就是为了和你决斗。”船二重复道。
“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之间会有一场战斗。”船二郑重的说道。
“不知要怎么个决斗法?”杨牧问道。
“我已经想到怎么决斗了。”船二神秘的笑了下,对杨牧说道。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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