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是;偶尔出国或是去其他地方会认识当地的朋友,建立一些情谊,不过除了雇用向导之外,大多时候是一个人。”她跪在床边,低头操作着相机,大概是检查照片?
“不觉得无聊吗?而且女生单独旅行……有点危险。”
“那要看怎么玩,截至目前为止我是有遇过小偷,也曾经被困在山里一两个晚上,但都还不至于到威胁生命的地步。”
“那妳怎么赚钱啊?现在这样旅行……有收入吗?”不知不觉聊到很现实面的问题。
“我靠我之前工作的积蓄过活呀!再说……旅行其实没想象中花钱啦,而我这次之所以回台湾也是因为终于有杂志要跟我谈专栏写作,然后也有打算把我这几年的经历写成书来出版,所以终于开始有点收入啦。”她满足的叹息着,把宝贝相机放在床上。
她晃到冰箱旁,问我要喝点什么;我不想再喝可乐,却听见她说:“确定不喝?我有买红茶跟奶茶哦。”
一瞬间,我才发现到,她这是为了我准备的?“那……奶茶谢谢!”既然是她的好意,那我当然不忍拒绝了!
喝着甜甜的奶茶,感觉受惊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眼前的陶姊还是喝啤酒,她还穿着靴子,贴身皮裤衬托着她的好身材,更别说她还翘着脚,即使天气有点凉,她还是只搭着棉背心。
这样的她,莫名有种帅劲耶?
突然很好奇,好奇她之前说过的事情,包括她的学经历。“陶姊之前说过,妳靠相机过活。”
“是啊!从毕业开始,买了第一台高阶相机就是了。”
“可是我还是搞不懂,妳说妳终于要开始有收入,却又说靠之前的积蓄过活。”
陶姊瞟向别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凝重;可是没有持续太久,她唇角弯了弯,灌了一口啤酒后说:“我之前帮别人拍婚纱,是婚纱摄影师。”
女性婚纱摄影师!听起来很酷耶!“所以妳拍过很多婚纱照喽?”
“嗯,刚毕业,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拒绝了家里的接济,也不想回家工作,就踏进了朋友组的婚纱摄影工作室。”就像打开了话匣子,陶姊对于以前的工作侃侃而谈,“……那个时候忙翻了,我曾经连续工作二十五天都没休息过!”
我只大略知道婚纱摄影师很忙,却没想到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陶姊家里有事业啊?”
“嗯,有啊,可是我不喜欢。”她仰头把剩下的啤酒喝光,白皙的脸上浮出淡淡红晕。“总之,那个时候是赚了不少钱。”
“既然这样,那怎么会换?”
“因为发生了一些事,算是纠葛吧?而且,我也很喜欢旅行是真的;婚纱摄影师没什么地方可去,我只是爱摄影,而从拍婚纱转变成背包客到处跑,也不过就是换个拍照的对象。”
陶姊把这段过程说得云淡风轻。
可是,我光想象就觉得差别很大,目标从幸福洋溢的新人,变成一张张自然或人文的风景……从忙碌的工作变成自由随兴的旅行。这之间的差距,绝非“换个拍照对象”能道尽。
“好难想象哦,婚纱摄影师……”我不禁打量着眼前的大美女,想象她手握相机对着新人拍照的样子。“啊……对了!陶姊,既然妳拍过婚纱,那可不可以……”帮我跟翰骏拍……
“抱歉,晓宁,我已经不帮人拍照了!”
笑容在嘴角凝结。
陶姊这声拒绝来得太过果决。
果决的几乎伤了我的心。
“为什么?”
她闭了闭眼,“我离职前拍的那组婚纱,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从那个时候起,我下定决心,不再去刻意捕捉人的样貌与笑容……我的镜头不会再对着人拍,所以……对不起。”
她拎着空酒瓶跟相机走向厕所,我望着陶姊纤细美丽的背影,不知怎地,突然觉得——
很孤单。
☆、06 小争执
‘大多時候是一個人。’
‘我下定決心,不再去刻意捕捉人的樣貌與笑容……’
看似堅強獨立的陶姊,究竟經歷過哪些往事呀?
越是不想去探究,就感覺自己像掉進泥坑裡,不管怎麼樣就是會去想,去思考她每一個表情,話裡的深意,以及看似灑脫,時則夾帶著無奈的眼神……
‘我已經不幫人拍照了!’
為什麼啊?
我看得出來陶姊曾經真的很熱愛拍人,畢竟她在說出“只是愛攝影”,以及“也不過就是換個拍照的對象”時是帶著笑的;如果痛苦,她也不會跟別人合夥開工作室了。
所以她一定遇見了什麼事,對吧?
“小小!”
“哇!”我捂著胸口,而原本開口嚇我的那個人也被我反嚇回去,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我看。
“魯晉哲你幹……什麼啦!”魯蛇就叫魯晉哲;是人面魚裡我唯二知道本名的人。
“我只是關心妳啊?怎麼?妳幹嘛一個人窩在角落一直‘為什麼、為什麼’的碎念?”魯蛇皺著眉丟出一大堆問題。
排練不知何時告一個段落,除了翰駿不知去向之外,其他人——包括onk學長都不約而同地望向我這邊。
“唔!沒、沒沒事,我只是……想到一個人。”
“一個人?吼!說到這個!”saya學姊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小小!我看到了喲!”
她一臉曖昧的表情讓我摸不著頭腦。“看到什麼?”
“我上次在學校裡看到妳跟一個男生走在一起……啊,不對,他坐輪椅,總之,妳替他撐傘,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我恍然大悟,突然覺得學姊小題大作。“切!那個是轉學生啦,一開始看到他淋雨沒人幫忙,然後漸漸熟了起來,只是朋友而已哪有什麼?”
“我還以為是人家來纏上妳;也不想想我們小小這麼青春美麗,我就跟阿駿說叫他把女朋友顧好,不然隨時都可能被哪個男生追走!”
“學姊妳不要糗我了好不好?我要是真這麼搶手,怎麼會放到現在才跟翰駿談戀愛啊?”我哭笑不得!學姊真的很喜歡尋我開心!
正回到麥克風旁的saya學姊突然大吼,而且是對著麥克風!“妳初戀!跟呂翰駿?”
麥克風“嘰”一聲!所有人全都摀住耳朵!“對、對啊?有什麼好奇怪的……”
“阿駿真的賺翻了!”學姊翻了個白眼,接著演戲一般的往後仰倒,身為男友的jack學長立刻伸手來扶,“我需要巧克力!被小小嚇到血糖過低!”
我“噗哧”一笑,這就是人面魚和諧又歡樂的氣氛!翰駿能待在這邊唱歌真的很棒。
排練結束,我跟著他們離開排練室時,發現消失有段時間的翰駿站在通道角落,不曉得跟誰在交談。
“喂!阿駿,原來你在這啊!你的吉他我已經幫你……”走在最前頭的魯蛇高舉著吉他,翰駿聞聲回過頭,而從我的角度看過去,躲在死角的那個人也終於探出頭來——
是一個個頭嬌小的長髮女生。我認識她,她是ivy,柏拉圖駐唱的女高音歌手,之所以產生印象是因為她用聲樂的方式融入流行樂,嗓音很飄逸特別。
翰駿一直在這跟她聊天?至少有十來分吧?聊到忘記進去收樂器。
“妳怎麼在這?”魯蛇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盯著她。
ivy聳聳肩,瞟了人面魚的眾人一眼。“我也要上台演練,為什麼不能在這……喲!多一個啊?新團員?”她的大眼睛直盯著我看,那股莫名的氣勢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
“是啊!多一個團員礙著妳了?”說話的是saya學姊,比我想像的還要不客氣。
“哼!我剛剛聽到有人在排練室裡喊到爆音,東西弄壞不打緊,可別連嗓子都扯壞了;人面魚的地位……恐怕就要不保嘍。”她不受影響的諷刺,學姊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我勸妳還是少講幾句吧。”翰駿終於說話了,ivy回過頭;他不再理她,只是接過魯蛇的吉他踏出通道。
“走了,不要鬧事。”jack學長連忙出來打圓場,然後趕saya學姊出去;明明我們人多,感覺卻像是被她一個人給壓了氣焰……方才排練結束的心情還很輕鬆,卻被她一個人瞬間破壞了。
正當我經過ivy身邊時,她不著痕跡的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我停步,而她趁機笑著說:“這裡不是歌迷該來的地方喲,小女孩。”
這……什麼嘛!她看起來也沒大我多少不是嗎?身高也跟我差不多!“妳……”
我正想反駁,她卻已經踩著高跟鞋走向排練室,高傲的姿態就像個女王。
“小小?”jack學長叫我。
“嗯……她……”告狀只會給他們添麻煩……算了。“沒事。”
離開柏拉圖時,天色有點陰暗,風吹來冷冷的,但一件外套還算夠擋。學姊跟魯蛇已經圍著翰駿問方才的事。
我也想知道他們剛剛究竟說了些什麼。
“就只是講一些我們團的壞話,我算是賣老闆一個面子,所以沒跟她一般見識。”翰駿交代得很草率。
“那你還跟她講這麼久?連吉他都沒回來收?”saya學姊明顯不信。
“那是因為她一直不讓我回去,還拿我們排練駐唱的時間來威脅我……”
“她算哪根蔥啊?不過就是個駐唱的歌手罷了,你也太膽小了吧?”
jack學長臉色一變,介入他們之間的對話,“喂!好了啦,魯蛇,去牽車,saya妳也是……不要為難阿駿,他也是為了我們團好。別忘了,ivy她們那一團正對我們虎視眈眈,阿駿小心一點也不能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