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爸爸你惹不起

我家小爸爸你惹不起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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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零碎碎掰算不清,你的我的没法计较,少说一句就沉默,多说一句就引爆。

    看着对方头也不回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参朗忽然移开视线,低低地笑了一声。

    像是回应了许睿之前的笑容,那低沉的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无奈,紧接着,就听见玄关处响起了一阵开门关门声。

    房门“碰”地一声闷响。

    像什么厚重的东西一下砸落在地,摔得七零八碎。

    第7章

    媳妇儿:[先分开冷静一下,我出个外景,离开一段日子。]

    这边一开机,就看到许睿发来的微信。

    像以前一样,去哪,和谁,走多久,一概没提。

    许睿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微博有多少绯闻,参朗也懒得再问了,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两个字:假的。

    想听的并不仅仅是这两个字。

    参朗嘴角一勾,不由嗓眼发苦,随手将手机扔进木柜抽屉,在躺椅上裹紧了睡袋,歪着头,目光放远,盯着墙角出神。

    杂货铺的柜台上,一只橘猫跃下,踱步,伸爪,扒拉着墙角的铁皮盒——

    那是一个生了锈的、圆圆扁扁的月饼盒,里头正燃着一盘熏香。

    一圈一圈,九曲十八弯。

    弯的可真狠。

    烟雾缭绕中,一截香灰折断,残烬裹着红火,掉进铁盒里。

    橘猫皮了一会,肉垫不小心踩在灰火上,“喵呜”一声窜到青年的身上。

    参朗接住胖猫,懒懒地翻个身,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揉弄着猫爪,忽然无声地笑了——

    这些年自己一直疼爱的恋人,开始与自己渐行渐远。

    如果不这么回过头来总结一下,还真不敢置信二人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

    报了今晚有雪,但现在仍是晴天。

    初冬午后,阳光正当好,第一场雪还没融化。

    桃花里三道街,斜对面有一所小学,是这家老式杂货铺的主要收入来源。

    这个时间,孩子们还没放课,铺门前的单行道上行人稀少,雪路上光影微动,耳边清静,只有风声,静得人困猫乏,只想打盹。

    早晨醒时,连打了几个喷嚏,亲子运动会上出了汗,又吹了冷风,他有点小感冒,快一个星期也不见好。

    参朗仰躺着,迎着光,抬手压住额头,不多久,两眼一瞌,也不知睡着了没。

    *

    这是一家经营了三十年的老式杂货铺。

    市郊桃花里,一座年代久远的二层独栋小屋,楼上住人外加仓库,楼下大约三百多平米作为商铺用。杂货铺内外破得不像样,采光也不足,就是个蝇头小利勉强糊口的买卖。

    柴米油盐酱醋茶,日杂零食爆米花。

    满眼都是时光留下的斑驳痕迹。

    外婆也走了之后,自己只剩下了外公,已经没什么亲戚了。

    正赶上大学刚毕业,就业困难,参朗二话不说就回来接手了杂货铺,遵循外婆的遗愿,不租不兑不转行,只是简单整理了下,又翻新了招牌,歇了个头七,照常营业。

    很快的,桃花里的老街坊们就都得了信儿——老太太过世之后,老爷子一个人肯定精力不够,大家都以为杂货铺要关张大吉了,上门兑店的商人踏破了门槛,谁成想,老两口的那个读大学的外孙回来了。

    和桃花里的同龄人一样,参朗所有的童年回忆,都在这家卖汽水点心的老铺子里了。

    外公的烟杆子。

    外婆的热汤面。

    还有妈妈在夕阳里的笑脸。

    第一场大雪过后,接连几日放了晴,夕阳霞光洒在桃花里的单行道上,对面学校的铃声一响,孩子们放了学,迫不及待地往杂货铺跑。

    从小学大门出来,一眼就能看见大片的棚户区,被附近的人称做“城市村屋”,基本上是租给外地打工族的。往前不远,就是商铺一条街,最有名的,便是这家名叫“大百货”的老杂货铺。

    下午四点,夕阳染红的单行道上车多人多,远远传来小孩的嬉笑声。

    杂货铺的卷帘门大敞。

    盘香的烟雾缭绕中,一张堆着铺盖的躺椅上,绿蚕宝宝形状的睡袋严严实实地裹着,参朗窝在里头,打着喷嚏,头晕目眩,整个人丧丧的,开始了他提前步入养老生活的懒散日子。

    “哇,大哥哥,哪来这么呛的烟?”

    参朗:“嘘,别吵,我要升天。”

    与往常一样,杂货铺人来人往,参朗裹在睡袋里,眼睛也懒得睁,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叔叔,我想吃饼干。”

    “自己挑。”

    “小朗啊,婶子的菜炒一半,家里没姜了,也没零钱,你快来给我找个零吧……”

    “得了您,阿嚏,三毛五毛的,拿一块走。”

    “那我拿了啊,挑块儿姜边边,晚上你大叔下楼,让他给你带个糯玉米,最后一茬,香的很。”

    “好嘞,谢谢婶儿。”

    “哟,参哥儿,怎么躺了?”

    “小感冒。”

    “我把钱给猫了,陈醋在哪呢?”

    “左边,抬头,伸手,往上够。”

    “大哥哥,猫咪为什么不吃薯片啊?”

    “谁知道呢,阿嚏,产后忧郁,辟谷了吧。”

    “它怎么一动也不动……”

    “入定了。”

    “那是什么?”

    “就是冬眠。”

    “……唔!”

    话说回来,橘猫太太可能一直不大满意自己的名字叫“招财”,一如既往地不合群。小孩一边喊它,一边投喂,它连闻也不闻,只是高傲地端坐在柜台上,板着一张面团脸,任你怎么逗弄,我自岿然不动。

    杂货铺生意兴旺,人声鼎沸。

    叮叮当当的硬币声从猫爪下的钱匣子里传来,招财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耳朵。

    就在这时候,参朗注意到,喧闹的人声中响起一句低沉的问话——

    “老板,买一桶机油。”

    成年男性的嗓音,声音不大,沉静温和,在清亮的童声中显得相当突兀。

    “多腻啊,鸡精行吗?”参朗咕哝着打了个喷嚏。

    男人进门之后,立即吸引了店铺里家庭妇女们的目光,约莫三十四五六七岁,西服革履,风度翩翩,他对不小心撞上视线的大婶礼貌地点了点头,给来往的客人让道,避到了墙角的杂货堆边。

    刚问了句话,依稀听见有人应了,男人闻声向前:“店老板在么?”

    参朗:“站住,往下看。”

    男人:“……”

    参朗:“大叔,你骑着我了。”

    男人:“……”

    参朗在躺椅上蠕动了两下,睡袋的拉链卡住了,他仰躺着,侧头,眯缝着眼,失焦的视线里,是近在咫尺的一双大长腿。

    嗯,这个仰角有点刁钻,近乎负距离,往上看,脖子以下全是腿。

    是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

    再一细看——

    阿嚏,那个零分的……

    不祥之物。

    参朗:仇家登门了?

    商宇贤环视着店内非常可观的客流量,有趣的是收钱的是只大肥猫,顾客们付款找零都很自觉。

    直到听见有人回应,他才收回视线,注意到眼皮子底下的并不是什么货堆,而是一个堆着被褥的双人折叠大躺椅。

    躺椅上的那个青年,整个人摊平了,被一个蚕宝宝形状的睡袋紧裹着,露出半个脑袋,冲他眨着眼。

    那双桃花眼儿,比数日前多了些许红血丝,但青年的相貌太过出众,商宇贤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长腿不偏不倚,正抵着参朗的额头。

    不是说“以后别见面了”吗?

    参朗鼻塞:“大叔,别来无恙?”

    商宇贤面无表情,像是没认出他来,不着痕迹地撤开半步,点头打了招呼,才道:“您好,车抛锚了,买一桶机油,gt魔力红。”

    参朗:“……”

    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

    参朗:“没有。”

    男人顿了顿,退而求其次:“雪地胎有吗?”

    参朗没表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