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满朝哗然,不因为其他,正因为从来装作老好人的五皇子此次雷厉风行,瞬间转变了风格,六亲不认的在转瞬之间就将不少大员扫落下马,其中可有不少三品以上的官员,京城的官场似乎笼罩在一股阴冷的暗风中。
当然稍有些眼界的人都看出来,虽然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但是他们更有着一些共同点:八爷的熟客。
自然所有人都开始以为原本不管事儿的五皇子也已经脱去了自己的伪装,开始加入这夺嫡之战,而首当其冲的对手就是八皇子,再想到八皇子背后的中坚力量九阿哥可是与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那些并不担心自己安危的人倒是饶有兴致的想看看这副兄弟阎墙的场面。
“老五,老九刚走。”胤祺才见到宜妃,就看到神情有些帐然的宜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口气中带着明显的无奈和不安。
老九他刚才已经在门口遇见了,只不过这兄弟见面弟弟连个招呼也不打,哼哼了一声就白着眼睛走了,虽有些讽刺,却更多的是无奈和失望,老九这面上的功夫也太差,如此不作伪的表情简直就不像是皇宫里出来的种,就连自己这么一个外来种都已经被训导成如今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他竟然还能如此甩脸色,老八果然是捧杀人也。
“额娘,我见过九弟了。”
宜妃很矛盾,一边是心爱的三儿子,一边是从小送人的大儿子;一个是从小绕膝长大自己无限呵护的孩子,另外一个是因为自己的自私被自己牺牲的大儿子;一个总让自己疼宠不断,另一个则是真心愧疚的,果然儿大不由娘,这两个儿子以前就不曾亲密无间,如今更是两军对垒,也不知道是前世造了什么孽,竟然遇见这两个冤家,她无论帮谁都不合适。
只不过心中虽然偏向小儿子,但是想到大儿子一罐沉稳的风格,总是敏感度十足的宜妃默默的猜测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授意,本想劝告大儿子手下留情的话语到了嘴边也就收了起来。
“罢了,罢了,反正你们都大了,也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了,只不过你们都记住一点,无论在外怎么抖,到了额娘这里别耍心眼,出了这房门我什么也不搀和,但是进了这房门,就算是做戏给我看,也得好好的处着。”
早就准备好听额娘说教一番,倒是没想到额娘竟是这样的想法,对于此,胤祺也有些惊讶,很快心里就多了几分偎贴,好歹是自己的亲额娘,虽比不上老九那般感情亲密,但母子哪有隔夜仇,何况自己也不曾做错什么。
点了点头,胤祺自然是没有不答应。
“若是真有些什么事情,你也劝着点你九弟,你也知道这孩子天生就喜欢认死理,若是喜欢了便怎么都好,挖心掏肺的对着人家,我就看不上那辛者库出来的,看着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就怕里头是黑心的,你瞧瞧这些年,堂堂一个皇子,多么尊贵的身份,竟然去做些商贾的事情,弄得外头流言蜚语,说什么与民争利,如今这事儿还不算大,咱们花些精力压着也就算了,若真是过了那条线,只怕这事儿翻出来就是个罪孽,哎,别到时候做牛做马还得为别人做嫁衣才是。”
不得不说宜妃的担心完完全全就是将来要发生的事情,这后宅之中的女子也颇有见识,想来堂堂宜妃能够活到雍正年间而不倒也是因为这眼界的关系。
别人都未曾发现的隐患,如今都言中,只可惜有人正在兴头上,哪些听得到这金玉良言,只怕不过以为是母亲的唠叨和冷水,能有几分耐心细细听呢。
胤祺看着如今虽保养得当,但到底与那些新进宫的花骨朵们不同的宜妃娘娘,也生出几分明知有危险却无能为力的无奈和担忧,老九自从手中有了些银子,又有人赶着上去供他拆迁,手笔也开始有些出格了,以前不过是贿赂什么的,如今是威逼利诱,若是一个不顺心,随意要几条人命也是正常的事儿。
只不过如今这些苦主身份都不高,也不敢和堂堂皇子计较,又得了些封口的银子,这才没闹出事情来,但是这事儿确实好查,将来真到了针尖对锋芒的时候,什么都可以用来攻击。
“额娘,如今就算是我想帮着九弟,他也听不进去,他只当我是要和他的八哥较劲,不在背地里捅我一刀已经算是情分了,只怕以后他连场面功夫都不愿意同我做了,更别说我说给他听的话了,您若是得了空,想想法子让他脱身出来吧,八弟那里终究不是一条出路。”胤祺的面色有些疲倦,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他如今也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只能听从指挥往哪里走,就算是将来,恐怕也没办法完全的随心所欲,只不过真到了关键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是要保住老九的命的。
露出一抹苦笑,这嘴角的角度母子俩都是极其的相似,“若是他听得进去,我也就不会如此担心了,那个笨孩子真当老八对他掏心挖肺呢。”
她是满洲贵女,自然看不上辛者库出身的种,特别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竟然作践自己就为了给个如此出身的人做牛做马,当额娘的怎么可能吞得下这口气,但是像是中了邪,说的实话他都不听,只当别人恶意中伤,他心里八哥就是自己的亲哥,比亲哥还亲。
母子两人絮叨了一番,也就过去了,只不过这边阴霾,那厢也不舒坦。
“我的孩子啊,爷,我们的孩子没了。”梨花带雨、眼带残泪,怎么看都是一副美人垂泪图,而那美人更懂得低声哀泣,那揪紧的帕子和已经惨白的唇色怎么看都让人心疼。
“太医,怎么说。”胤禛的脸上一片冰霜,旁边的莺莺燕燕心中早就对这个张格格怀恨在心,以为颜色好就可以装着病弱把爷给截去,平日里也没做些小手脚,如今听说才两个月的身孕就这么掉了,心里舒爽不已,不过脸上大家都是一副哀伤和担忧的神情,若不是知道他们私底下的水火不容,还真当四阿哥附上一片妻妾和睦呢。
“回四阿哥,张格格是摔了一跤,这胎原就有些不稳,母体受到撞击,且这石板路的阴气进了体内,如今已经见红了,这孩子是保不住了,好在张格格年轻,喝个几幅汤药,这个月要静心休养身体也就无碍了。”太医低着头,收回诊脉的手,眼睛也不抬老实回话,一句不多说。
张格格一听,心里倒是稍稍放下了,只要还能生,她倒是不怕,她才刚入府,还没收买下人,只有几个自己人可以帮忙,这孩子就算真能撑到足胎,也不一定生的下来,若是遇上心黑的,生产的时候来个难产,只怕是赔不起,不如这时候可以夺得爷的怜惜,等着将来有了自己的实力才能保住孩子,有了孩子就不怕没有分位。
眼中精光闪过,掩着帕子也就低低的抽泣了,虽然大家都猜得出来什么在路上摔了的事情不可能是意外,但是没有证据,人微言轻,若是随意的攀扯,吃力不讨好的只有自己。
“知道了,张氏这个月便好好休息吧,她就交给福晋安排了。”
“妾身明白。”乌喇那拉氏倒是没想到这个格格运气不错,不过才入府几个月就有了孩子,只不过自己竟然不曾知道她有孕,而且还查不清楚到底馋了多少人的手脚进去,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原以为府里的莺莺燕燕们都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了,没成想还是有漏网之鱼的。
等着胤禛黑着脸出去后,莺莺燕燕们也就告辞了,乌喇那拉氏也温柔的安抚了一会儿,赏了不少名贵的进补中药,敲打了伺候的下人也就离开了。
回了正房。
“嬷嬷,除了在路上遇到李氏,张格格还遇上什么人没有。”拆了头上的珠钗,手上的指套,皱着眉头坐在梳妆镜前,整理着所有的线索,张格格年纪虽小,但是足够小心谨慎,不像是这种在路上摔跤的人,随身丫鬟也不曾反应过来,路上也不曾发现异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福晋,这一路,张格格去给爷送参汤,没遇上什么人,老身已经仔细查探了周围,倒是有块小珠子掉在了旁边,恐怕就是踩着了珠子这才,不过太医说张格格身子骨本就有些弱,将来这孩子也不一定保得住,另外可能路上还闻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接过那颗小珠子,当中有个穿孔,似乎是什么东西上掉下来的,倒是不曾见过,纯黑没有杂质,也算是凡品。
“让人暗地里查查有没有人掉了这么个珠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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