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领了功课,胤禛和胤祺便微服出了宫,一早便出了京,原来这一日胤禛是去京西大千佛寺听大师弘法,自佟佳皇后去后,胤禛便对佛法有了兴趣,如今时不时的抽些时间出来听大师的**。
“去年我在这儿遇到一个师傅颇有些缘法,今日带你出来也是想让他与你相看看。”
胤祺正被这寺庙中聚在一块的信众人数而惊讶,且鼻尖闻着这深幽的佛门香气,心情也寂静了许多。
“相看什么?”
“那时我便觉得你似有些孱弱,觉得有些怪异,性音师傅年纪不大,但是佛法有些建树,似乎能看到人心深处。”对着这佛门古寺胤禛说话也稍稍沉静了些,身上的煞气也消弭许多,听着古寺内的念经声,心中很是静默。
转过头,一个布衣僧人慢慢的走了过来,衣摆轻动,面目俊秀,举步之间似乎带了些仙气,让人眼前有些迷雾缭绕,而朝上看去阳光散落,更有些仙佛脱尘的意味。
“施主来了。”走到胤祺的面前,颔首施了一礼,熟稔的语气问候道。
“师傅有礼了,只是师傅这般口气似是猜到我会与兄长前来。”见到来人,胤祺略略望了胤禛一眼,也有些明白为何他会信任眼前的僧人,这人确实满身的温和亲近,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靠近,满脸淡薄的笑意让人觉得如沐阳光被神佛佑护着的暖意。
性音微微滑开嘴角,犹如莲花绽放,眼中暖意乍现,声音清越,“贫僧今日见东边有两朵祥云飘来,便猜测会有贵人到访,只是恕贫僧直言,施主的肉身似有黑影缭绕,环绕不散,望施主小心谨慎。”
瞬间瞳孔收紧,没想到眼前的僧人竟是一眼就能看出究竟,只是如今已经服下了解药,毒素早该排出了,这所谓的环绕不散似乎并不相符。
胤禛闻言也有些怔愣,谨慎的扫视了环境,周围没有什么香客,这才看向性音师傅,建议又命令道,“寺中可有厢房,不若我们去厢房一谈。”
“自然可以,请二位随贫僧一去。”
胤祺直管跟着走,反正这回出来四哥必然是安排好了一切的,自是不用担心护卫的问题,当然在他没瞧见的时候,胤禛却是已经手势示意了护卫的事,性音自然是带着他们去了人少的地方,周围也已有护卫清客,不让人靠近。
喝了口白水,胤祺颇为有兴致的打趣,“大师,可是寺中银钱不济,怎的招待香客竟是用白水。”
性音和尚并不介怀的拿起茶杯笑着解释,“非也、非也,并非寺中无茶,只是寺中茶水与施主所用相差甚多,贫僧不愿委屈二位,便用白水招待。”
这话倒是实话,皇家所用都非凡品,他们两个阿哥的份例都不差,胤祺还有太后接济,好东西自是用了不少,用奢入简难,若真是上了那些苦茶,胤祺也不会用。
“师傅真是七窍玲珑心。”
“施主夸赞了。”对于胤祺,性音表现的非常熟稔,让胤禛有些侧目,他与之相熟,也是相谈了几次之后才有了现在的熟稔,而胤祺只是见了一面便觉得面善吗?
“性音师傅,方才提及的黑雾是何物,可会伤及舍弟性命?”鬼神之说虽不敢乱言,但是出家之人的话胤禛倒很相信,因此方才性音所说的警告他记在了心头,语气中多了些担忧,这让胤祺多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暖意,不管是真是假,这一句话就足够让人亲近几分。
含笑不语的看着胤祺,眼中意味深长。
“施主应该知道贫僧所指。”
“在下前日身子抱恙,只是如今已痊愈,不知师傅所指的黑雾可是指此事。”没有去看说这话时胤禛的视线,也不想去研究胤禛是否猜到其中的深意,直直的望向性音和尚的眼中,等着对方的解答。
摇了摇头,性音轻抬右手,慢慢的上移,指向胤祺的额头。
“贫僧佛力并不深厚,只能看到施主印堂处有黑气,只怕施主的危机还未度过,此外,施主要小心女子犯冲。”
印堂发黑,难不成有血光之灾,自己刚从火坑里跳出来又被另一个火坑给缠上了?他到底是被什么霉运给缠上身了,怎么如此的背运。
胤祺脸上早就没了笑意,因为想到之前的下毒事件,心中波涛翻滚,更加憎恶这些层出不穷的毒计。
而此间的恨意胤禛没有放过,眉头紧皱,没有在此处过问。
“性音师傅可有破解之法,小心哪个女子可有迹象。”胤禛这厢细细询问,胤祺却是在思索这一句女子所指,难不成是指后宫的妃嫔?
“贫僧没有破解之法,施主是得到佛祖庇佑的人,自是会迎刃而解,只要顺其自然便好。”性音言毕,便施了一礼慢慢的退了出来,留下时间给二人说话。
胤祺在思索自己周围是否还有潜藏的危机存在,而胤禛则在沉思前日的病弱究竟是何缘由,一病数月,只几日便恢复如初,这速度确实有些诡异,而更诡异的是今日的这番点播。
“四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已经回过神来的胤祺看向胤禛,没有错过他的疑惑,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说出的,耸了耸肩膀,期待的询问。
沉沉的看着胤祺,不知要说什么,只是这般看着,他明显是不愿提及,那么此事果真是有猫腻了。
“去京郊的马场吧,你身体好了,也该跑跑了。”站起了身,整理了下衣服,拉开门准备出去,我去与性音师傅说一声,你先去寺门口等我。
胤禛确实是去找性音了,但并不仅仅只是道别,他要知道性音还看到什么,今日的这番举动以及临走时别有深意的一眼都说明了今日他的话语是有保留的。
“你还看到了什么?”
“四阿哥,以后要时常亲近五阿哥,他身系大清命脉,且身上还有我看不懂的气息。”性音脸上多了许多不解的迷惑,只是出口的话语却是明言天机了。
命脉?被这一次整个怔住的胤禛胸口突然涌上幼时的嫉妒之情,难不成,他竟是天命所归之人。
“四阿哥,五阿哥并不是主位江山之人。”
“这是你看到的?”听了性音这话胤禛稍稍冷静了下来,不是便好,只是今日性音的推论太过超常,他以往根本没有如此深厚的佛力,今日怎会这般妄言。
“当年我才八岁,我师傅曾在皇觉寺挂单,那一日他曾验看过一个人八字,之后没几日他便坐化圆寂了,我与他最后一见,他告诉我若是将来遇上头顶紫气之人,定要助之化劫,此外。”性音若有所思的看着胤禛,吊人胃口的停在半句中,“四阿哥,真心以待,他是个好人。”
说罢提步离开,今日对性音来说已经说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他不会告诉别人,今日他真的见到了这二人的牵绊,也看到了他们身上的颜色,因为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而且他并没有师傅那般博大,竟能放弃姓名泄露那天机。
虽得到大千佛寺主持的看重,但是他心知自己还六根未尽,他很期待,将来这两个人给自己带来的荣耀。
在山上看着这一行人的离开,性音终于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胤禛今日接收到了不少的消息,这些消息太过琐碎,太过诡异,断断续续的无法拼凑,但是他直觉的认为,今日的消息其实隐约的都互相关联着,若是能够串起来,自己便能知道在五弟身上究竟隐藏了怎样的谜团。
回城的路上,胤禛曾想询问,却立马被自己冲动的想法怔住,虽与五弟亲近,但是他们并非一母所出,事实上他们的额娘更是敌手,水火不容,自己这般冒失太过不寻常了。
胤祺见到胤祺这般沉默自然不会以为是在担心自己,只怕是在猜想着自己身子孱弱的原因,不过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轻松,“四哥如此担心弟弟,我真是高兴,这病生的也是值了。”
轻笑出声让人心里的阴霾也消散了些,见他如此,不由的想到性音所说的真心以待,不由的直接拍了上去,“这些话不能乱说。”
“是,是,弟弟我禁言,禁言。”说着对着自己的嘴巴上下摆动,“缝起来了。”
“大哥,大哥,马惊了,快救我。”正说这话,外头突然传来一声躁动。
“何事。”
此间已到了马场,一个小姑娘惊呼着抓着马屁上的缰绳,被奔着着向着自己这边跑来,而身后一匹黑马也努力的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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