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那年轻英俊的脸,还有升腾的几乎要把自己瞬杀的气势,老眼昏花,不由的一阵眩晕。
一条藏在高大建筑阴影中的街道,一个身影突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脸,整张脸都隐藏在连着外套的帽子阴影里,像是幽深的火山口里呼出的气息,经历过炽热与冰冷的交替,微乎其微间,却撼动着天地。
“银,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千湖停下来,转身关切的问道:“是不是伤没有好头还是很痛吗“
他扬起脸,千湖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脸颊上霎时感觉到了千湖手指的冰凉,那只手为他摘去帽子,轻抚蜿蜒到太阳岤的伤口,露出的黑发倾斜垂在眼前,那张脸露在阴冷的空气中,却立即被浓厚的阴暗笼罩,只能看到线条分明的轮廓。
“血瞳说了,来了七杀城,我的样子不能被任何人看到。“他伸出扯过帽子,整张脸又回到阴影里。
“你还是没有任何关于过去的记忆“千湖也学习他的样子,用手扯过帽子,遮盖住那头红色如同燃烧般的长发。
银沉默着,因为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中,千湖不知道他是否在思考。
过了会,他摇了摇头,又仰起脸,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从我一醒来你就叫我银,为什么”
“你不记得这个了吗”
视线中,千湖用两个手指捏着一个闪烁光芒的东西,凝神一看,是一枚圆形硬币,那材质和帝国币不同,色泽单调毫无奢华可言,他的脸埋在阴影中再次摇了摇头。
千湖拉了拉沉默沉思中他的衣襟:“走吧,血瞳还在等我们。
到达城堡后门的时候,血瞳正站在门口,穿着黑色长袍的身体雕像般矗立,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如同精心的雕刻,城堡表面泛着红光的金属,是和他眼中一样的绚丽色泽。
看到远远走来的两个身影,穿破薄薄斜阳余辉,血瞳脸上绷紧的表情放松些许,略带欣慰,随即盯着那两个身影,却又不由的凝神皱眉。
银踏着浮在地面上那层红而来,整张脸隐藏在连衣的帽子中,身上的气势却隐隐压盖过了身边有着惊人圣血能力的千湖。
在帝国文明下,飘荡在空气中的圣血能力和灰尘一样寻常,平静悠然,均匀的四散。血瞳闪烁着艳丽红色的视线中,空气中的圣血能力尚未接触到银的身体,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争先游走着避开他前进的路线。而这样的画面,只有在他的父亲,七杀王城的神级邪神若野,如同生命主宰者般一脸狂妄出现在他面前时候,他才会惊异的发现这景象,而自从父亲突然离开,整个七杀城便再也没有人可以做到。
“血瞳大人今天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
血瞳正看得出神,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面前,千湖仰起脸,从帽子里露出遮盖住的脸顽皮的笑着,一脸嘴馋的模样问道。
血瞳的胸口处缠着纱布,银盯着那纱布,一种情愫蒙在心头,微微垂下头。
“到了你就知道了。”血瞳笑着揉了揉千湖的头,然后看向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银,隔着那层布料仍然可以感觉到那细长明亮的锋利视线,开口说:“走吧,我把后门的护卫队都安排去休息了。”
面前的银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三个人一起从后门进入了城堡。
第三十二章 童年
七杀王城的夕阳停留时间特别长,这让整座城更多时间的浸在一片炫目的血红中。
银一个人静静坐在城堡的顶端,由于顶端构造的奇特,稍有不慎整个人便会滑落跌下城堡,他动作依旧随意,毫无在意脚下足以摔得他肝脑涂地的坚硬地面。
风掀起他的帽子,连在外套向着身后飘舞,微长的黑色头发微微掀起波澜,残破的布料,不时露出头顶蜿蜒到眼角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的伤疤,前额垂下的头发阻挡着视线,遮盖住那空荡没有任何内容的双眸。
面前是一片古老陈旧气息的七杀王城,荒凉的同时却是另外一种繁华,远处洞口不是喷涌而出融化的岩石,映红了天空,落在大地上燃烧着,凝固下来后,形成一幅幅奇异的画卷。
这时映入眼中几道黑影,围成一圈呈保护阵型,而中间人影的背后,背着一个人,远远望去,只见长袍飘摇摆动。飞速的朝着城堡方向而来。
他只是扫了一眼,坐在那里伸展四肢,打了个哈欠,突然,一张面孔清楚的出现在眼中,圆圆的脸像是陷入了沉睡中,胖胖的身躯裹着黑色长袍。
他的瞳孔收缩又扩散,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身体身不由已的从城堡顶端跌落,急速的风在耳边划过,眼前莫名其妙的闪过各种画面,一幅接着一幅,模糊且简短,随后眼前出现了无限的天空,渗着淡淡的红。
就当他即将落到地上的时候,身体下坠的速度突然减缓了许多,仰起头挺起胸口,慢慢向后翻转,双脚踏在地面上,右手掌和膝盖接触到地面,弯曲的身体缓冲了下坠的力度,一阵气流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散去,风托起了帽子刚好露出他的脸。
那张脸正是幻爵,一条伤疤从柔软的发丝间蜿蜒到眼角,双瞳渗着神似血瞳的红,旁若无人,只是死死盯着背上背着的那个人。
几个穿着黑色战袍的人马上停下脚步,警惕的看着他,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气息是绝对的强大和威胁,几个人眼中露出杀意,白色光芒连成一片,做好发动术的姿势。
幻爵视若不见,径直迈出脚步。
“呼“
没有警告,没有任何言语,一道术毫无预兆袭来,幻爵仿佛没见到一般,甚至都不躲闪,经过了圣血能力觉醒的身体,已经更加强悍,那道术落在他的胸口,在平民外套上留下一个破洞,溅起漂浮的灰尘,身体却毫无损伤,虽然只是一个试探性的术,可是威力也不容小觑,面对这样的状况所有人都是一惊。接着又是一道术飞出,犹如一把利刃,直奔向幻爵的心脏。
一道术从侧方飞来,刚好截住那道致命的术,两股圣血能力的撞击,让空气扭曲着,产生巨大的气流。强风中,幻爵停下了脚步,仍怔怔面向背上熟睡的那张脸。
“银。”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
这时,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同时弯腰行礼。
“王。“
身后,血瞳和千湖走过来,血统脸上异常严肃,千湖疑惑的看着双眼中失去焦距的幻爵,
“虎头队长,欢迎平安回到王城。”
“谢谢血瞳大人。”虎头上前一步,跨出几个人的围绕,背上正背着昏迷中的离天世,警觉的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后背的幻爵,问道:“这位是……“
“银,我在王城外认识的朋友。“血瞳淡淡的说道,眼神飘向虎头后背上的离天世,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被掩盖:”世,他怎么样了“
“我们接到护送世大人回到王城的命令,片刻不曾耽误,可是属下不才,世大人却屡次成功甩开我们。”
血瞳视线柔和的望向离天世的侧脸,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胜过了解自己,看似憨厚的外表下,这顽皮的本性,加上天赋,还真的是只有离天世才能做得到。
“可是,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世大人一直在辛苦的修行圣血流速,到了如痴入魔的地步,圣血能力已经远远突破了王级,而他因为情绪失控,圣血也随之失去控制,逆流攻心,一直昏睡着。”
“发生了什么事”血瞳思索了片刻,咬牙问道。
“这……”虎头有些犹豫,血瞳一直望着他,视线没有丝毫偏移。
“是因为世大人在帝国学院的朋友,幻爵。”
“幻爵”血瞳重复着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忽而恍然大悟,那是曾经在修行的日子里,父亲反复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将来要用双手去除去的……敌人。
虎头接着说道。
“幻爵一直是七杀王城的赤色级情报,所有的暗杀者一直在搜索他的行踪,直到我找到世大人的前一天,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幻神父子,在同一天战死。”
“他们是死在父亲的手上”血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了看仍在昏迷的离天世,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们没有得到相关的情报,只是得到了幻神父子的死讯,但是,看情况,也只有邪神大人才……”虎头小声说着。
血瞳皱了皱眉,会意的点头,问道:“这些你都告诉世了”
虎头点头承认,弯下身体,恭敬的说道;“属下甘愿接受处罚。“
“他的身体需要调理。“血瞳摆了摆手,看着离天世。
“那属下告退了。”
虎头背着离天世脚步轻快的进了城堡。与离天世擦肩而过的刹那,幻爵转过脸,视线穿过帽子下的阴影,看着眼前那张如同沉睡般的脸,呼吸的节奏不再平缓均匀。
千湖查看着幻爵外套被异术攻击留下的破洞,布料的丝线纠缠间可以看到结实的肌肉,和上面蜿蜒的伤疤。
“银真的太强了,一点事都没有,不过,下次可不要乱跑了,我会担心的。“
帽子把千湖的红色长发遮盖的严严实实,幻爵看着他,手伸进帽子,揉了揉他的头发。
血瞳转过脸,看着穿着平民外套的两个人,思绪万千,如果有一天,父亲要杀掉自己的朋友,自己该怎么办,会有勇气站在父亲的对立面,用身体护住他们吗
想到父亲那堪称恐怖的圣血能力,那副不容凌驾的狂妄表情,和无时不刻不存在眼中的杀意,血瞳皱紧了眉,一种不安蒙上了心头。
离天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记得,自己倒在了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虎头队长怀中,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暴风王城。
接着,他又看到了无数在他生命里出现,却又离开他而去,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他看到了纹章刺眼的光芒,看到了绚丽纷飞的异术,看到了鲜红血液的挥洒。
时而,他感觉这是一场漫长无止境的梦,飘渺且无法接触。
时而,他又感觉自己身在现实,无力的看着一切的发生,一切的结束。
朦胧间,他好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满是担忧,他想要挥一挥手,对他说没事,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那双眼睛一直望着自己,不靠近也不离开,离天世也安静下来,他想起了那个名字,幻爵,那个为了自己挡下致命异术,被称为兄弟的男孩。
眼前,那个身影渐渐模糊,他真的死了吗真不会再回来,和约定的一样,一起游走在大陆,为了阻止杀戮而杀戮吗
这时,面前又多出了一张面孔,离天世记得这样脸,他是自己的哥哥,血瞳。
离天世心中像是被浸入湖水般平静,身体不知道在何处,像是漂浮,像是上升,回忆随之被打开。
记忆中的血瞳,一直是一脸杀气,就像天生的王者,沉着且高傲。
那年,在血瞳成年觉醒的前一天。对于哥哥马上要变成成年人的样子,离天世似乎表现的更加兴奋。他想要准备一个礼物,当哥哥从那图案紧紧围绕束缚住身体的光环里走出来,看到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后,亲手送给他。
离天世记得哥哥在修行的时候,比自己高出一头,却瘦弱许多的身体,背着自己,踏着岩石和斜长在悬崖壁上的树木,跳跃穿行,飞身而上悬崖的顶端。看着整座七杀王城远远的留在脚下,看着那层红色浮在整个大陆的上空,看着各种不知名的飞兽从脚下轻盈掠过。还有只能生长在悬崖顶端,这种空气稀薄圣血能力也稀薄的地方,布满崖顶的红色植物,绽放着娇小,红的各加妖艳的花朵,妖星。血瞳很喜欢这种花,和他眼中闪耀着同样漂亮的色泽,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那一年,距离离天世的成年觉醒还有十年,身高还没有一颗龙珠草高,再加上他胖乎乎的身体,却努力的一点点向着悬崖顶端移动着,那稚气的脸上满是坚定,岩石磨破了他身上的长袍,磨破了他手掌稚嫩的皮肤,擦到松动的石子后的滑落擦伤了他还挂着未干泪痕的脸蛋,当他爬上了山顶,露出了笑容,却有几个陌生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他们穿着战袍,上面刺绣着同样陌生的图腾。
血瞳站在崖顶,看着孤零零在风中凌乱的一束妖星,一言不发,后来他转身,面对着身后穿着战袍的七杀贵族,稚气未脱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王者的气势。他就如同父亲邪神一样,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内容,发号施令,冷静布置着战术。然后带头从悬崖顶端飞身跃下,身体落在地上,强大的圣血能力冲散了头顶红色的雾气,蔓延远方。
离天世是被几个其他大陆的贵族掠走的,目的不明,但是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血瞳的眼中,夺走了自己最宝贵的弟弟,从那一刻起,他们就是死人了。
感应到了那些贵族的位置,血瞳让所有人分头截住他们所有的退路,死守,不能放过一只飞虫。而自己,则是用恐怖的速度追上了他们,对弟弟造成威胁的人,他会亲手处决,但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杀人。
那些贵族用层层气流凝结成一束束,结结实实的捆绑住离天世,抗在肩头,当看到这么快便有追杀者,心里皆是一惊,随即看到来者是一个尚且没有经过成年觉醒的孩子,只有勉强到自己胸口的身高,不由都哈哈的发出嘲笑声。
可是随着一股圣血能力像是穿透了自己的灵魂般,笑容还挂在脸上,一名异术师的身体缓缓倒下,一道术一惊贯穿了他的胸膛,露出透光的空洞,血瞳的掌心还闪耀着光芒,双眼的瞳孔是渗人的红。
所有人都不再笑,无论他们是怎么样的攻击,面前这个越来越让他们心生恐惧的孩子都可以轻松一一化解,或者轻巧的躲开,一个又一个人的胸膛被穿透,血肉一次有一次的横飞,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绝望的惨叫。
并没有用了多少时间,战场便安静下来,安静的只剩下呼呼的风声还有血瞳的脚步声,血瞳踏着鲜血走到离天世面前,蹲下来,挥手割断了所有光束,把离天世抱在怀中,接着,越来越浓的光芒在眼前蔓延,笼罩住两个人,离天世闭上了眼,那光芒隔着眼皮,眼前是一片暖暖的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离天世感觉到那双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松开了,他睁开眼,站起身,仰起头看着已经完成了成年觉醒的血瞳,和自己想象的一模一样,年轻英俊,气宇非凡。
离天世想起了自己的礼物,可是突然想到自己被绑架的时候,礼物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正当他懊恼的时候,血瞳从身后拿出一束花,正是那束妖星,耀眼的红,绚丽的红。
接着他听到血瞳那成年之后,好听的声音。
“谢谢你的礼物,我的弟弟。”
血瞳对着他微笑,这是离天世第一次见到哥哥笑,也是最后一次。
离天世依旧昏睡着,体内翻涌着强大圣血,在数名顶级异术师的努力下,终于平息下来,那紧锁的眉宇也随之放松,看起来就像疲惫过后,沉沉的睡着,天一亮就会醒来,和往常一样,吵着要吃东西。
一路上,虎头队长带着他遭遇了不少拦截,一路厮杀下来,鲜血沾染了离天世涉世不深不沾风雨的脸庞。
血瞳放轻动作,为他换上干净的衣服,用湿毛巾擦净早已干涸的血迹,坐在一边,静静望着他。
记忆中的离天世,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就像当年在他的成年觉醒的典礼上,从层层紫色的光团中,破茧而出,扬起嘴角,那张脱离了稚气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从离天世出生起就背负着宿命,成为他的守护者的马斯,安静的看着离天世完成觉醒,眼里还跳跃着喜悦,随即,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他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被术击穿的胸膛,便倒在地上死去,眼睛还看向离天世的方向。
离天世看向身边的父亲,父亲发动术的手,还残留着淡淡的光芒,就在他微微扬起手发动圣血能力的瞬间,一个生命永远的消失了,那个一直用生命保护着自己,无论面对什么危险都第一时间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那个每天都看到自己安然睡去后,帮自己盖好被子,悄然退出房间,彻夜守在外面的人;那个总是陪着自己去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只是坐在那里微笑看着自己露出满意笑容的人;就这样死了,死在父亲毫无预兆毫无理由的术下。
离天世看了看那具熟悉的身体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却不会再起来,对着自己笑一笑,不会再把自己护在身后。马斯右手的袖子迎风飘展着,就像是灵魂的悄然离去。离天世想起那次,被几名其他大陆异术师绑架事件之后,回到王城,马斯一脸愧疚,单腿跪在地上,血光四溅,他用逆流的圣血能力震断了自己的右臂,他脸色苍白,忍住剧痛,开口说:“世大人,我用断掉的右臂提醒自己,自己这次的失职,而我会用可以发动纹章图腾的左手,守护着你,不受任何威胁。”
他看向父亲,眼中不是悲伤,也不是愤怒,是如同丛林深处浓雾般厚重的迷茫。
父亲看了他一眼,眼中是强者盛气临人的气势,缓缓的开口说道:“这是在你的成人礼上,教给你的一课,你即将成为七杀王城的王,而首先,你不能拥有感情,那些可以把你变得软弱的感情。”
马斯没有葬礼,作为七杀王城的一名为了王城而牺牲的贵族,他却有资格葬在七杀王城的贵族陵园。
离天世站在他的墓前,沉默了好久,最后,弯下腰把几颗火灵果实摆在他的墓碑前。
“对不起,我不够强大,没有办法阻止父亲,也没有办法让你回到我的身边,可是很想你。原谅父亲,也原谅我,我不会成为七杀王城的王,也不会陷入杀戮的泥沼,希望你可以安息,长眠于此。”
离天世眼中,仍然没有丝毫悲伤,有的是深深的怀念。
那天,血瞳站在陵园的暗处,聆听着离天世的每句话,静静望着他,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血瞳回到房间,他的守护者,王城最强圣战士樱园,像往日一样,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弯身行礼迎接他,身后背着一把剑,那是当血瞳还是个婴孩的时候,邪神若野赐予给樱园的剑,从那天起,樱园便成为了血瞳的守护者,也是血瞳生命里最亲近的人。
当他在走过樱园的身边,突然把灌注了圣血能力的左手插进毫无防备樱园的胸膛,樱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可随后,他露出了笑容,和平日里一样,对着自己温柔的笑。
“我的血瞳大人,今后的日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用强者的名义,勇敢的走下去,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说完,樱园把手按在胸口,弯身行礼,颤抖的手接触到血瞳没入他胸膛的那只手,血瞳清楚的感觉到手指上的冰冷,接下来,樱园倒在地上,平静的脸上睡着了一般,洒脱且自由。
后来,他来到父亲的房间,语气坚定的开口说道:“我要成为七杀王城的王。”
若野听到这句话,没有丝毫的反应,过了好久,才缓缓的开口,却并没有抬头看他一眼:“那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血瞳挥了挥手,一把沾着血的剑落在地上,剑身蜿蜒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若野的视线落在地上那把剑上,这是若野的视线停留在那把剑上片刻,忽而笑了,他望着面前的血瞳眼中闪耀着淡淡红色,英俊且漠然,缓缓站起身,走过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没想到,最像我的,竟然是你。”
血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样回到房间的,推开门,在黑暗的房间里,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咸咸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进嘴角。
第二天,他成为了七杀王城的王,而父亲也随后离去,不知所踪。
血瞳从回忆中醒来,心里如同翻起了千米巨浪,狠狠落下砸在心头,可是脸上,依旧平静的像是无风的海面。
“弟弟,你要好好的成长,那些宿命还是羁绊,都交给我来背。”
他轻声说道,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离天世像是听到了一般,嘴角稍微动了动,继续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第三十三章 任务
远处群山重叠,若隐若现在一片苍茫中,深浅不一的颜色,交杂在一起,点缀着擦肩而过的山峦。
弥井月和灵韵坐在守护兽背上,绝尘驰骋,身后的两道灰尘,久久不曾散去,守护兽不时踏过平坦厚实的不规则石板,霎时出现的裂痕,分成若干的方向蜿蜒。
风托起弥井月漂亮的褐色短发,微微飘动,灵韵换上了连帽的长袍,白色皮毛的帽子,遮住了头发,目光坚定的向着远方。
突然灵韵转过脸,弥井月正盯着自己,两个人彼此微微点头,身下的守护兽发出一声嘶鸣,变换了方向,加速奔跑,不时左右跳跃躲过横生的植物或者残垣。
转眼,两个人在残破石壁纵横中失去了踪迹。
过了片刻,一道黑影闪过,守护兽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停在了这片辽阔的旷野中。风划过边界,划过了黑色的长袍,呼呼作响。
守护兽背上的人翻身下来,四处观望,安静的觉察着,突然身体一颤,颈部传来一阵冰冷的感觉。
弥井月站在身后,手里握着一把十字银剑,纤细的剑身,如同她的身体般,有着完美漂亮的弧线,幽冷的视线中平静却隐隐透着杀气。
面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是云雾那张盛气凌人的脸。
”你的跟踪手法太差,你该幸运我不是敌人。“弥井月缓缓放下手里的剑。
”这里有过战斗的痕迹,你该幸运你不是敌人。“灵韵查看了下一边的树干和土层,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云雾,冷冷说道。
明显看出两个人的不满,可是云雾还是一脸的毫不在意,开口说道:”好歹这个情报也是我给你们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参加。“
说完,她仰起娇小精致的脸,示威一般的望着面前的二人。
“因为你太弱了。”灵韵脱口而去,没有再看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守护兽。
“你……”云雾一下变了脸色,气氛的说道。
“的确如此,这个任务,不适合你,趁着还有命回去,快走。“弥井月也转身走向守护兽。
被留在身后的云雾气的一跳脚,一时说不出话来,看到两个人要离开,也上前迈出几步,突然弥井月的十字银剑,抵在了她的鼻尖,那股凉意,一直蔓延到心头。
她瞪圆了眼睛,刚要张口说话,随即被一个冰冷的声音压了回去。
“这里可不是帝国学院,你擅自跑到了熔岩大陆,我想就算原地杀掉你,最后也会算到七杀王城的头上吧。“弥井月说完,轻挑眉头,似乎在问她意下如何。
不远处的七杀王城,笼在一片淡淡红色的迷雾中,海面的蓝,被那层红蒙蔽。一副奇异的景象。
”你们都那么在乎那个小子,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那件战袍为什么会在我手里“尽管完全占了下风,云雾脸上还是那副惯有的盛气凌人大小姐的模样,又像是胜利者挑衅般的姿态。
没有人说话,空气忽冷忽热,似乎让皮肤随之收缩膨胀,说不出的压抑。
云雾见状,用手指推开面前的十字银剑,冷笑一声,声音清晰的从口中传出。
“那件战袍,是他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他说他爱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犹如被极度寒冷的冰刃直直穿透心头,灵韵甚至可以听到耳边清晰的撕裂声,她失神的双眸涌进过多的寒意,冻结了,模糊了。
弥井月也似乎愣了一下,可脸上的变化很快消失。
“你说谎。”
灵韵努力控制着心头涌起莫名刺痛感,冷冷的说道,视线死死盯着云雾那张得意的脸。
“哈哈。”云雾发出尖锐的笑声,然后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语气尖酸:“我有说谎的必要吗那个小子当时只不过是个平民,寄住在父亲大人的城堡,对了,他的身上伤疤倒是蛮多的,胸口,后背,腰腹,还有胳膊……“
灵韵的脸上愈加的冰冷,如此凝聚了千年的寒霜。
一袭杀意突然出现在灵韵的眼中,那强大的圣血能力,并非是区区一个连王级觉醒都没有达到的贵族应该所拥有,弥井月还来不及做出动作,灵韵已经举起手,对着云雾发出了一道术,白色光芒蒙住了弥井月的眼睛,也布满了云雾甘冈露出惊慌神色的脸上。
强大圣血能力填满的术,撕裂了身体,撞碎了骨骼,发出血肉模糊的声音。
酒壶突然脱离了手指,坠落在地面上,壶口涌出的液体,扬在空中,散在地上,空气升腾起阵阵醇香。
紫雨眼角扫过在地上翻腾跳跃最后安静下来的酒壶,抬头看了看心神不宁的新罗。
“还在担心灵韵“紫雨伸出手,一团光围绕在地面的酒壶上,同时阻止了液体的继续涌出,随后,酒壶突然弹起,落在他的掌心。
“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了宿命战斗,也是第一次离开家。”新罗轻轻的叹息,可落在心头,却是千山万水的沉重。
“这个是她的选择。”紫雨灌下一口酒,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担忧,看着灵韵长大,十六岁那年,接受过成年觉悟的她,一夜之间从一个孩童变成了貌美倾城的模样,风雨不侵,他恨不得把她一生都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她还是个孩子,帝国人心险恶,更何况是在……七杀王城,邪神的土地上。“提到邪神,尽管脸上没有变化,新罗的内心却如同燃烧般的焦躁起来。
“灵韵的圣血能力,在失踪之后,已经强大到超出你的想象,虽然我不知道在她失踪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她选择去寻找幻爵,那个所谓的帝国救世主,一路的凶险中,她已经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就算站在与毁灭对立的位置,她也会背负着宿命,一步一步辛苦的走下去。“紫雨拍了拍新罗的肩膀,才发现,岁月无情,记忆中的老师,可以以一己之力撑起整座王城安危的强大,而现在,却只是一个对女儿安慰担忧的老人,孱弱且慈爱。
新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怪物级别的女人,雷池的门徒,弥井月,虽然我不知道她过去的故事,上次在王城的一面之缘,我知道,如果她是敌人,那么便是一个会让我提起十倍小心的敌人……“说道这里紫雨眉峰一转,脸上的凝重马上变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接着说道:”她还是个美貌无双的女子,我喜欢。“
新罗看了看一脸色迷迷的紫雨,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因为他的一席话释怀了许多,他从还在失神的紫雨手里夺过酒壶,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夜晚的海面,犹如熟睡般得平静,偶尔响起鼾声,舒服的翻个身,浪花一涌一涌轻轻拍打岸上的沙粒。
海面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摇晃着一盏海灯,指引着远航捕鱼的渔船找到回家的路。
近来一个月,海上几乎没有什么渔船。自从半个月前,海里突然出现一只兽,咆哮的钻出海面,追逐吞食着一条条鱼,惊慌的渔民,不知所措之后,把鱼叉对准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几番连续的攻击,皆被它轻巧的躲过,虽然人心惶惶,可是也是相安无事。
七杀王城派出的治安队,巡逻搜索,密集的术和剑气劈天盖地的砸向兽,兽彻底被激怒了。
海面掀起惊天巨浪,掀翻了船,绞碎成零碎的木块,强大的圣血能力震碎了贵族们的内脏,一个个吐血身亡,身体被大海所吞没。
治安队素手无策,几个声名显赫的贵族,听说了这个拥有罕见圣血能力的兽,纷纷前往海面,跃跃欲试,可是,他们却再也没有回来。
于是,海面成为了禁区,从此没有人再敢靠近,依靠打渔为生的渔民们一筹不展。
幻爵钻进树林,穿过浓密枝叶间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站在一颗年龄已过百年,粗大结实的一棵树前面,抬头看了看,光又落在他眯着眼年轻的脸庞,双脚分开站成一个稳定的姿势,被灌注了圣血能力的左手臂,被红色的光芒围绕的,猛然一拳正中树干,那棵树在剧烈颤动中,无数叶子纷纷落在他飘动在巨大气流中的黑色头发上,最后那棵树发出咔嚓咔嚓断裂的声音,轰然倒地,压倒了几颗树之后,地面震荡着浮起一层尘土。
几个月的时间飞快的过去,幻爵的头发又长了许多,手掌的纹章图腾闪耀着的奇异红色光芒散去后,气流也散去,黑色的头发盖过眉头,脑后略长的头发用一根布条束在后面。
他微微扬起有着好看线条的侧脸和下巴,轻松一笑,然后一只手的五个细长手指,有力的抓进树干一端,穿透树皮深深嵌进树干,托着它脚步轻盈的出了森林。
木屑飞溅中,临到傍晚,幻爵用力弹了弹粘在身上的木屑和沙粒,面前横着一个头不小的独木舟,简单却有模有样。
千湖兴奋的在独木舟上蹿下跳,然后用色泽鲜艳的布条,在船头系了一个漂亮的结,随风飘动着。
幻爵则是在阳光里眯着眼微笑看着他,手里握着水壶,仰脖灌下一大口水,在明媚天空下,从嘴角溢出的水流,明亮活泼,奔放的下坠渗入脚下的沙中,有一些,则冰凉的顺着侧脸贴在脖子皮肤,流进衣服中。
“为什么不带我去,人家能力也很强嘛,也可以帮你猎兽。”虽然年龄相仿,可是在银的面前,千湖仍然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拉着银的胳膊不停摇晃着。
“乖啦。”幻爵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轻声的说道:“我们两个在一起,圣血能力就太强了,我怕兽会因为害怕而不肯出来。”
“那你一个人,我在岸上会担心的。”千湖不满的嘟着嘴。
“嘿嘿。”幻爵一脸狡黠的笑容,拉起外套的袖口,露出手臂结实的肌肉线条,说道:“让它不乖,看我不打的它落花流水。”
“那你一定要小心。”千湖看着用一只手轻松的拉着独木舟向海里走去的幻爵,不放心的跟出几步。
幻爵的另外一只手养起来摆了摆,示意他放心。
似乎已经在海面飘了很久,月的一层光影,皎洁无暇,铺在海面,而平静海面下面的黑色蔓延,似乎藏着无尽的危险,不安的天空,不时被一朵朵暗云遮住眼睛。
眼前的海面也随之忽明忽暗。
海风吹着他身后的帽子摇摆,随着船上下起伏,幻爵挺直了上身,比月光更明亮的双眸,在雾气弥漫的海面上上下下划出道道弧线。
他拧开壶盖,喝了一小口水,晃动一下水壶,哗哗作响撞击着侧壁,估计剩下的小半瓶淡水,还可以坚持到天亮。
不时有咸咸的海水泛着泡沫,随着波浪钻进他的船内,打湿了他的外套和睫毛,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顺便拉过帽子遮住脸,阻挡着更多扑来的海水。
同时,水面却愈加不安分起来,船身的摆动更加剧烈。幻爵站直了身体,面对着来自大海深处的咆哮声。
随着时间,海面的波浪越来越高,独木舟一次次高高被抛在空中,有忽然下落,重重拍在水面,翻起白花花的海水,荡起的波纹随即被更大的波浪吞没。
一声嘶吼夹杂着铺面而来的海水冲过来,随后幻爵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震荡着。
幻爵微微一笑,掌心泛起红色光芒,于是遥远的海面,像是多了一盏指路灯,更加明亮,红的妖异。
气流从幻爵的脚下升腾,环绕着他的身体,空气的温度骤然降低,幻爵微张开嘴,哈出一口白气,面前刚刚涌起的波浪,突然凝固成冰,静止在那里,冰面飞快的蔓延着,反射着月光,幽冷且安静,宛如夜晚黑漆漆的镜面,高高低低,起起落落,无数棱角分明,构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他微微皱眉,忽而又笑了。
“好像很强呢,这场战斗,看来没那么容易咯。”幻爵自言自语,自嘲的摇了摇头,脸上仍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说话未落,耳边突然响起清晰的开裂声,接下来声音此起彼伏,一簇水柱突然穿破冰层,喷涌而出,随之冰面全然破碎,无数碎片在空中旋转着。
又是一个水柱穿破海面,直冲苍穹,幻爵丝毫没有犹豫,身形飞快的跃起,一道黑影极快的在眼前闪过,脚下的</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