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浮出水面
(31+)
“嘿咻……嘿咻……”
“……”
“嘿咻……嘿咻……”
“你……在做什么？”实在是看不下去的银莲用手捂着脸，不忍直视趴在地上的团子。
她真的是趴在地上的，并且使用双手和双脚在魔王城里“走动”。
“在走路啊。”团子一本正经地回过头来看着银莲，那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的黑白眸子并没有显示出如外表那般足以震慑其它东西的气势，反而透着一股莫名的傻气。
“你那不叫走，叫爬，还有我并不是想问这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的银莲咬紧了牙关，别开脸索性不去看它。
“嗯……确实……我忘了……”结果团子则是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仿佛身体里面根本没有骨头似地站了起来。它的腰和上下半身在起身的时候所扭曲的弧度，以那形似人类的身躯做出来显得极为诡异，不如说如果哪个人类能做到这个姿势起身，那么身体可能已经断掉了。
“那我还是再去看看吧”团子说着便直直地跑向了白夜的卧室。
然后又一次还没有踏进去就被那些书和精灵们给轰了出来，团子那四处逃窜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却又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看着这家伙乐此不彼地失败了第不知道多少次，银莲也开始回忆自从向日葵离开之后的情况。
虽然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但是向日葵不在的话，银莲确实不知道要做什么。
但是有一点银莲是清楚的，就是防止团子把魔王城给拆了。
看见团子那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样子，银莲觉得自己恐怕也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干了。
在银莲看来团子真是长了一张与白夜相仿的容貌，但是白夜无论站在哪里都会散发出一种温柔安静的气质，曾经的银莲还嘲讽过白夜这种“根本不像个魔物”的气质。
然而现在……看着总算是逃离了书和精灵追捕的团子，银莲开始怀念白夜了。
虽然白夜就躺在卧室里，一步也没有踏出来过。
妖精和书本也不会拒绝银莲和向日葵的进入，但是此时的银莲不会进去，因为她不知道如何进去如何帮助白夜。
不过一想到这里……银莲盯着站在不远处冲精灵和书本吐舌头的团子。
为什么书本和精灵会拒绝它？这个疑问在银莲的脑海里浮现。
向日葵分析它是这个魔王城的魔物，论来历可能比银莲都要早。
目前也没看出团子身上有什么企图……如果要有什么企图，向日葵不在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它只会不停地犯傻，尤其是现在……又大刺刺地躺在地上全身缩成一团了，似乎是在跟书本和精灵闹脾气。
要说它的身上充满了谜团，比如身份比如来历比如目的……银莲感觉这个魔王城里就没有谁是干干净净的。
银莲也曾警惕过团子可能抱着与曾经的向日葵一样的目的……然而银莲故意卖了破绽，团子也无动于衷。
甚至就以团子的实力，如果真的想突破那些书本和精灵的封锁进入白夜的卧室，应该是做得到的。
但是它没有这么做……或者说是在忌惮这边么？
还是说团子其实是有着自己都没有看出来的阴谋？
结果……银莲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
团子不见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团子的眼睛在黑暗的地牢中仿佛幽暗的火苗，不仅没有照亮周围，反而让周围显得更加黑暗了。
“我可没有……见过你这种低级魔物……”靠依着墙壁，一脸虚弱的尤丽尔勉强瞟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团子，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的大部分魔力都被手脚上的镣铐吸收来供给魔王城的运行了，虽然本质上身为高级魔物的尤丽尔的身体并不会因为缺乏魔力而变得奄奄一息，但是这种魔力总是只有一丁点的感觉，尤丽尔总是得花时间适应。
虽然她根本就不想适应。
“……”团子无言地靠近了尤丽尔，似乎是想要看清楚她的脸。
“干嘛？”尤丽尔没好气地将脸转到了另一边。
“你的身上有一股和她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气味。”团子用鼻子嗅了嗅尤丽尔的身体，如此说道。
“一个个……都有病……”尤丽尔愤愤地挤出这句话，眯起的红色眼眸早已黯淡。
在尤丽尔看来无论是白夜还是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低级魔物都是有毛病的，话说不清楚，理由也莫名其妙。
于是，团子也没有继续理采尤丽尔，而是在漆黑的地牢里走来走去。
它一不小心追寻着熟悉的气息误入了这里，却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那种气息很微弱，如果不是因为它被书本和妖精追到了地牢那隐蔽的入口位置，它也很难发现这里。
然而，一无所获的团子只能离开，这个地牢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些……埋藏了很久的，回忆的碎片。
“人类的圣女……”
那是与一般人类差不多高的漆黑的铠甲，刻着复杂图案的铠甲表面流动着黑色的光芒，全覆式的黑色头盔整体如剑般锐利，整副铠甲如人般屹立，那低沉的嗓音就是从头盔里发出来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沉重的压力，足以让原本就漆黑的地牢里的空气瞬间绷紧。
然而，明明是一个没有光源的地牢，却有如萤火虫般微弱的光线在地牢里飘摇，丝毫没有被周围浓郁的黑暗所压垮。
在那光线萦绕的中心，是一名与刚毅冷酷的铠甲相比显得柔弱很多的人类少女。
黑色的长发明明已经融入到了周围的黑暗中，然而就像是依旧有着微弱的阳光在照耀一般，星星点点的光辉在那如伞般散开的长发上跃动。
然而少女的状态可不算好，如礼服般的黑色衣裙外围是狰狞的锁链，沿着手腕、胳膊、胸口、腹部、双腿、脚踝紧紧地将少女如花般纤细的身体给绑了起来，翻起的裙摆下露出了大腿上那被锁链勒住的白皙肌肤，少女那娇嫩的嘴唇也用一根细小的锁链给勒了起来，连像样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是少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那如夜空般的黑色眼眸在瞟了身边的黑色铠甲一眼之后也紧紧地闭上，精致的脸庞上透着一股美丽的倔强。
少女就这样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双手被锁链绑在一起吊在了头上，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身上的气质却丝毫没有减弱半分。
与黑色的铠甲那凶狠威严的气质相反，少女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柔和温暖的气息，与漆黑的地牢显得格格不入。
“你还真是有勇气啊，挡在那群人类士兵的身前。”黑色的铠甲那沉重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嘲弄。
少女没有一点反应，并不是被震慑住了，而是根本没打算理采。
“我研究过人类，我知道你们的分工，但是，应该是他们挡在你的面前，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少女依旧没有反应。
少女跟随的部队在与魔物进行的大规模作战中被切割开来，不得不寻找同伴的他们不慎踏入了魔物提前设下的圈套。原本有着少女的支援的人类不部队并不会落于下风，然而低级魔物们就像是看准了少女擅长治愈一般，拼死地以数量优势将人类都打成重伤却不杀死，像是有某种指挥般只集火进攻被治愈的人类，这样的反复将少女拖入了不断治愈不断消耗又重新治愈的死循环。
这种战法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成效，因为这样对魔物的消耗也很大，而被治愈的人类士兵哪怕被集火，也都能不断战斗。
然而这仅仅只是针对“目标是杀死对方的士兵”而言。
如果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少女的话，结果就完全不一样。
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的少女挺身而出，为了救援被拖入魔物深处的同伴而深入魔物群，因为早已消耗了大量魔力而寡不敌众，被魔物成功俘虏。
“你可能想说些什么。”
漆黑铠甲那带着尖刺的手臂末端，漆黑的手指伸向了少女的嘴，面对逼近的铠甲，少女没有躲避，只是傲然地面对着接下来的一切。
然而铠甲毕竟是铠甲，就是不擅长处理细致的事物，铠甲花了不少时间才把勒住少女嘴巴的锁链给扯了下来，还刮伤了少女那有些苍白的嘴唇。
“……”嘴巴总算获得解放的少女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却依旧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目光也没有投向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在说话的铠甲。
铠甲每一句话的威严都能震慑住那些低级的魔物，让它们跪下颤抖，然而身为俘虏的少女却毫无畏惧，像是在暴雨中开放的花朵。
“你没有要说的么？”铠甲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愠怒，然而少女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把头别得更开了。
铠甲以和身躯不符的速度猛地蹲在了少女身边，用两只手指捏住了少女的下巴，轻轻发力便将同样发力反抗的少女的头给扭了过来。
少女的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总算睁开的黑色眸子里藏着一丝愤怒，只是盯着眼前的铠甲，但依旧一言不发。
黑色的铠甲其实与人类骑士穿着的铠甲比较相似，只是在关节和全覆式头盔上多了不少对于人类而言很多余的尖刺之类的……装饰。
但是少女知道，这些多余的东西并不会影响铠甲的行动。
之前在战场上已经见过了，其冲锋如同怒涛般掀开了周围的地面，冲破已经几乎崩溃的人类士兵阵型就是轻而易举。
因为铠甲是魔物，和人类从根本上就完全不同，根本不能依靠人类的思维来思考其动作。
“你，是第一个敢无视我的人类。”头盔那本该是双眼的位置，只有如血潮般的红光。
“……”此刻少女用自己那毫无畏惧的黑色眼眸直直地顶了回去，像是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视线切断了那血红的瞳光！
“噗……哈……哈哈……哈哈哈……”让少女没有想到的是，铠甲居然笑了。
原本应该低沉的声音随着持续的笑声变得渐渐尖细空灵了起来，满溢了地牢的的威严与凶狠在这一刻慢慢地散去，而一同散去的，并不止是这些。
还有眼前那漆黑的铠甲，从全覆式的头盔开始，如破碎的玻璃般慢慢崩落。
盘在脑后的银白色的长发如帘般卷下，与人类少女那柔弱的脸庞相似的俊俏脸蛋却有着别样的利落和坚毅，褐色肌肤之上那血红色的双眸散发出一股狡黠的色彩，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盯着有些愣住的人类少女。
随着铠甲不断向下崩落，露出的是近乎赤裸的身躯，只有崩落的铠甲残留的碎片，如衣服般留在了对方那凹凸有致的身体表面，没有被掩盖住的地方露出了人类几乎不会有的褐色肌肤。
有着人类少女的外貌，却毫无疑问是一个魔物。
当手上的铠甲崩落之后，只有修长的手指上那漆黑的指甲轻轻拈住了少女的下巴，把自己脸贴了过去。
“我对你很有兴趣，我觉得……”行如人类少女的魔物将嘴唇贴到了少女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你会有很长的时间，来满足我的兴趣。”
少女浑身突然一阵颤抖，哪怕她独自面对成群的魔物，哪怕她被抓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哪怕她刚才面对了那可怖的威压，少女的心里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足以压过她的决心的某种东西，在少女的全身慢慢蔓延开来。
然而，褐色的魔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妖媚地笑了笑，像是恋恋不舍一般地松开了少女的下巴，轻轻地撩拨了一下少女的发梢之后，转身离开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