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那些来来往往回回去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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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魔王城的工作开始了，虽然说魔王城现在能动的就只有两个魔物，但是有些事情总得有开始。
哪怕没有一点基础，也得硬着头皮上。
首先是防护系统的摸索……已经确定了有个人类少女盯上了白夜……或者说是盯上了白夜穿的衣服，那么防护系统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并不指望现阶段向日葵靠自己摸索出来的防护系统能够防御住那个人类少女，但是至少能够无时无刻监视着白夜的领地就行。
但是这样就意味着必需供给相当程度的魔力来支持防护系统运转，然而这个魔王城提供魔力的也就四个，白夜、银莲、向日葵和尤丽尔，虽然说的确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仅仅支撑防护系统就已经很勉强了。
那就回到了白夜曾经一直都在努力的方向招揽其他魔物。
这就很头疼了。
有谁会愿意来？银莲看了看魔王城……除了那个漂浮在大厅中央的破碎圆环和核心表面这里确实是个魔王城之外，这里说成是废墟完全没有问题。
要是把这种地方拿给其他魔物看，多半会笑掉大牙。
然而麻烦还不仅仅是这些……
地狱摇篮那边的一大摊子杂事还必须去处理，过去尤丽尔虽然对地狱摇篮的情况并不太上心，但是教导主任邪眼可是在负责打理整个学院的。
哪怕是魔物，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但是比起人类的学院的各种分工各种杂事，魔物的学院最主要的一点便是……威慑。
保证每一个班级都在按照预定计划进行教学，并且安排它们进行一些任务，也是防止它们在学院里捣乱，没事就把学院给拆了。
虽然银莲觉得那种学院最好还是不管了，但是向日葵坚持要保证地狱摇篮的运转。
因为这样，或许可以招揽一些魔物加入白夜的麾下。
于是，这个任务，就交给银莲了，毕竟在调整魔王城这件事上，银莲根本帮不上忙。
“可是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啊……”坐在空荡的十三班里的银莲无力地躺在课桌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银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明明比之前好得多，但是银莲却感觉更累了。
能直接拉两个魔物回去么？根本做不到。
现在银莲走在学院里的时候，很多魔物都会绕开她走。
她也不明白这些家伙的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现在的她的身份已经不单单是十三班的学生了。
而是魔王白夜的亲信，飘到银莲耳朵里的大概是这么一种说法。
“真是笑不出来的笑话……”躺在课桌上的银莲抬起手，盯着自己那灰色的手指。
经历过一场魔王与魔王之间的战争之后，一切都变样了。
“就连我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么……”以前的自己哪里会在乎这些事情，还不是因为跟着白夜太久了被感染了。
一定是这样的。
“我说你们……不去上课来这里干什么？”
闭着眼睛的银莲随口说了一句，门外面便响起了一阵“乒铃乓啷”的响动，似乎是因为被银莲发现而慌慌张张地躲在了门后面。
“我们……想入学……”门后探出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银莲光是凭感觉就回忆起了是之前想要来听白夜课的那几个魔物。
你们居然没入学啊……银莲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了一句。
“那就入学呗。”继续躺在课桌上的银莲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殊不知门外面的魔物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您……批准我们入学么？”水灵灵眼睛眨了眨，战战兢兢地询问。
“入学还需要批准么？想当初我可是直接就进来了。”银莲很随意地回答道。
其实是因为没有去处了才来到这里的。
然后就遇上白夜，在那之后就接下了解也解不开的关系。
“您这么强……当然……”门边那双眼眸顺便变得极为暗淡，视线慢慢地垂到了地面。
“强……么……”银莲轻声呢喃，她当然能感觉到，门外趴了好几个魔物，而这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魔物是其中胆子最大的。
因为它们很弱小，所以只能鼓起勇气才敢和银莲交流。
弱小的魔物就该这样不是么……
不是吧？
想到这里的银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曾经也有个弱小的魔物来到这里，但是那家伙可从来不觉得自己弱小。”
“嗯？”门外的那双眼睛里满是疑惑，它并没有听懂银莲的话。
不如说，听不懂才是正常的。
“那家伙……也是十三班的一员。”银莲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真的是弱得要死。”
银莲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把过去发生的种种所积淀的想法全吐了出来：“不仅弱，而且烦得要死，但是它从来没有……”
她觉得，白夜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畏惧过任何一场战斗，哪怕哪一次的敌人，都能轻易要了它的命。”
银莲想起了那一次，在那个大厅里，史莱姆从天而降，扑到了那个人类冒险者的脸上。
以及那一个晚上，在她没有赶上那只魔物的那一晚上。
是史莱姆扑到了那个魔物的身上，阻止了对方继续靠近白夜。
“……”门外的魔物沉默了，显然是感受到了银莲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除了凶狠与威严之外的……怀念。
“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太拼命了吧，太蠢了。”银莲缓缓地睁开眼睛，语气里再也没有那种凶狠。
把自己的命，都给拼完了。
“所以弱小并不算什么……只要能活下去，终究会变强的。”银莲轻轻地说完这句话，陷入了回忆之中。
谁弱小呢？谁又强大呢？
和真正的龙比起来，血统衰落的她无疑是很弱的。
和其他史莱姆比起来，那家伙真的很强。
但是活下来的自己，借着与白夜的契约变强了。
但是那个家伙，已经再也没法变强了。
“所以啊。”银莲从课桌上翻身而起，门外的那双眼睛立刻就缩到了门后面。
银莲走到了窗边，感受着学院黑色的建筑群在阳光下反射出的那一丝暖意，感受着在那一天的微风中飞过的纸飞机。
银莲跳坐在了窗沿上，面对隐藏在漆黑的走廊里的那几个魔物：“白……魔王大人正在休息，暂时不会上课，你们到其他班去就读吧，如果有谁敢质疑这个决定……”
银莲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张扬的弧度：“就说是我说的就行。”
随后向后一倒，整个从十三班的窗户直坠而下。
在空中翻了一圈，平稳落地。
“……”
“……好吧我承认我好像什么都没做。”面对着面无表情的向日葵，银莲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
在银莲前往地狱摇篮的这段时间里，向日葵通过自己的摸索把魔王城的防护系统完善了。
现在的话，基本上已经很稳定了，能够自主防御那些没有经过允许就进入白夜领地的魔物或者人类，并且在第一时间通知向日葵。
向日葵也摸清楚了，白夜的领地就是这座魔王城和周围的一片废墟。
当然，就现在而言，就是一片巨大的圆形废墟罢了。
“不过你在做什么？”银莲急忙转移了话题，因为向日葵难得地没有待在大厅里，而是待在破败的图书馆里。
窗户已经完全被压碎了，只剩摇摇欲坠的窗框勉强黏在上面，书柜也完全倒塌掉了，有的直接被倒塌的天花板给砸成了两截。
向日葵是来这里寻找线索的。
从她捡到那本人类教会的圣典开始，她就想搞清楚一些疑问。
尤其是，银莲说之前那个人类少女，是来抢夺白夜的衣服的。
躲在暗处的向日葵也清楚地看见了那个人类少女的样子。
尤其是她手里的书和身上的衣服。
那本书银莲或许不知道，但是向日葵清楚。
那也是圣典，而少女所用的雷光，就是教会所宣扬的“向神借取的力量”，虽然本质上就是魔法，只是被教会粉饰了一下。
但是，少女所用的雷光相当的高级，就强度而言已经超过了之前被银莲打到的六级冒险者杰克，而且少女撤退时使用的治愈手段，明显是教会里少数神职人员才会使用的“告音”，甚至已经接近了“宣律”的级别，也就是说少女本身就是教会里极其高位的神职人员。
而向日葵手里的这本圣典……以外地普通，除了能从书页的痕迹上看出这本书虽然被翻了很多遍但是却依旧被书的主人好好呵护之外，再也看不出其他东西。
但是这一切，似乎都说明了白夜与教会脱离不了关系。
但是一个魔王和教会能有什么关系？
这是向日葵不明白的地方，于是她来到了图书馆。
这里并非所有的书都能向白夜卧室门口那些一样自己动起来，不如说这才是一本书该有的样子。
这里剩的书……向日葵掸去了上面的灰尘，打开看了看。
里面有用魔族的文字书写的书，也有用人类的文字书写的书。
并且，那些用人类的文字写下的书……什么都有。
有学术性很强的书，也有童话，甚至还有吟游诗人的诗集……书的种类非常的杂，让向日葵不由得怀疑白夜是不是就是因此自学了人类的文字。
但是……最根本的问题。
一个魔王的魔王城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多人类的书？
尤丽尔的魔王城里可没有这些东西……不如说向日葵觉得一个正常的魔物就不应该能看懂人类的文字。
正好银莲回来了，向日葵便将一本写满了人类文字的诗集打开，递到了银莲的眼前。
“你干嘛？”银莲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对着向日葵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我又看不懂。”
这才是正常反应。
向日葵将书合上，轻轻地放到了一边。
所以……这到底是……
“咔。”并不算明显的碰撞声从大厅传来，就像是什么东西移动时踩到了地面的碎石一般。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声音让银莲和向日葵都变得无比的警觉，急忙从图书馆里冲了出去。
银莲直接从倒塌的二楼翻身而下，向日葵这是隐蔽在了暗处。
“什么家伙……胆子还挺大啊？”
银莲从图书馆里跳出来才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对方毫无疑问是魔物，但是这股气息要么是没有隐藏好要么就是很弱，但是不管是哪种都很反常。
为什么对方到了大厅里，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弱小的魔物根本突破不了防护系统，强大的魔物还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银莲抬起一只手，灰色的手指已经化为了尖锐的利爪，直直地指着气息散发出来的方向。
而对方也没有丝毫的隐瞒，只是……
坐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在大厅中央漂浮的白色核心与破碎的圆环。
那是一个极为“突兀”的家伙，因为对方的色彩太突兀了。
对方也是人形的魔物，体型介于银莲和向日葵之间，身上那层不知道是鳞片还是皮肤的浅绿色东西覆盖了它纤细的上半身，那些绿色的东西在它的腰间展开，如伞一般轻轻地盖住了她的白皙的腿部。
颜色浅到仿佛透明的水晶一般的长发如瀑般垂下，滑过她毫无遮挡的肩膀，如流水般在她周围的地面上散开。
还有那张仿佛精心打磨过的脸蛋，让它像是一朵缀着绿叶的花朵，在这个破败的大厅里绽放。
“……”因为眼前的魔物与周围的环境相比确实显得太格格不入了，让银莲一时间都忘记说出下一句挑衅的话语。
结果，对方在银莲跳下来之后，脑袋缓缓地转向了银莲。
唯一不相称的，那双混合了白色与黑色的眼眸静静地盯着银莲，像是扭曲的火焰在缓慢地燃烧。
“什么啊……是龙啊。”结果对方回应的，却是懒洋洋的声音。
以及，眼眸里那一闪而过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