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深夜的小小插曲
(31+)
“血统……亲代……”天色已完，但是荧光石的光芒与月光依旧支撑着图书馆里唯一的书桌，白夜纤细的手指在巨大而古老的书本上那些有些文字上滑过，即便如此，那些蕴含着古老记忆的文字也依旧没能给白夜什么帮助。
感到了疲劳的白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扭头看着窗外清冷的月色，拿起自己榨的果汁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地吐了吐舌头。
“为什么总是没有那个味道呢……”这是白夜根据书本的记载弄出的果汁，但是还是不如女仆长弄出的果汁的味道，这一点，白夜一直想不明白。
不过，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自那天之后，教导主任便再也没有到访过教室，虽然说是要“禀告魔王大人”，但是却没有任何的音讯，既没有说要将白夜赶出学校，也没有通知任何的处置方式。
于是之后白夜也在正常地授课，最让白夜吃惊的是她居然正常领到了“工资”。
白夜虽然对此摸不着头脑，但也无可奈何，没有消息毕竟不算什么坏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夜环视整个图书馆，银莲一动不动地坐在能被月光照到的位置，闭上眼睛养神。而原本一直都在白夜的脑袋上蹦的史莱姆这个时候也没了什么动静，白夜估计它可能是睡着了。
并没有太多睡意的白夜只好坐在椅子上，想要整理一下思绪。
明明是安静的夜晚，但是白夜总觉得把书放下之后，反而无法集中精神了。
白夜有些迷茫。
因为现在，白夜的首要目标，应该是修复魔王城。
但是，她又想去帮助银莲，解决她的问题。
毕竟，银莲已经帮了她太多。
有那么一瞬间，白夜在回想起过去的时候感觉到的不是怀念，而是惊讶。
过去鼎盛时期的魔王城里，究竟有多少魔物？
那些魔物聚集在这里，所能带来的问题肯定远不限于此，那么上一代魔王，白夜的母亲，又是如何解决的？
白夜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书页，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望着被月光照亮的地方。
在这种时候，白夜才感觉到，自己是个魔物，而非人类。
根据她从书籍里所看见的知识，她确定她的确比其他魔物拥有更多的情感。
但是，她并不会同书本里那些缺乏双亲的人类一样，感到悲伤，或是有着心理阴影。
在白夜自己的感觉来看，她的双亲对她而言都很陌生，从她有意识开始，她的身边就只有女仆长和若干魔物了，女仆长对她很好，她的心里也有着感激和依恋。
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应该……没有了吧？
白夜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左心口，感受着那里轻微的跳动。
在跳动的，毫无疑问便是心脏，她自己甚至拥有与人类几乎完全相同的器官，但是很多特征却与人类不同。
白夜也有翻书对比过，她的心跳速度并没有人类的速度那么快，虽然对于魔物而言这可能没有什么影响……
有影响么？
想到这一点的白夜，突然萌生了好奇心。
天色已晚，但是查了一晚上资料的白夜全无睡意，只是突然想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于是，白夜小心翼翼地从椅子的靠背上离开，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坐在月光下，依墙而息的银莲边上，屏住呼吸，慢慢地蹲了下来。
没有反应，月光洒在银莲仿佛熟睡一般的脸上，照出了一股与她平日里的言行相异的恬静。
银莲是龙吧，但是她有没有心脏呢？白夜突然很好奇这个问题。
理论上，应该是有的，从银莲也有与自己相仿的形态来判断的话，她应该也有心脏的。
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魔物就算有心脏，也不一定是与人类一样的为血液供压的功能，但是在这一刻白夜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仔细打量着银莲的胸口。
银莲的胸比起白夜的来说简直可以称为丰满，大块的灰色鳞片从她肩胛骨的位置一直延伸过来，将她丰满的胸部覆盖了起来。
不过……龙类魔物的心脏是在胸口的位置么……
白夜想了想之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在她看过的书籍里，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书有明确说过这件事。
除了人类的童话里勇者最后确实是将被神所祝福的圣剑刺入了龙的心脏……文字描写是心脏，插画里直接画的是刺入了巨龙的胸口。
但是童话故事本身是不能拿来做依据的，而白夜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在这个魔王城里长大，也没有见过龙类魔物。
而现在，正有一条活的的龙就睡在这里。
于是，白夜鬼使神差地向着银莲的胸口伸出了手，想要试试银莲究竟有没有心跳。
“你……要干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白夜从蹲姿吓成了坐姿，淡金色的眼眸在她面前缓缓地睁开，带着疑惑与无奈兼顾的眼神。
“呃……原来你醒着啊……”白夜在原地拼命地挥手，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
“你也不想想前几次是谁发现有东西靠近这个城堡的……”银莲吊起双眼审视着白夜。
“也是啊……哈哈……”白夜本来想挠头，结果意识到史莱姆还在头上，于是只好挠了挠脸。
毕竟在银莲看来白夜刚才就是想袭胸啊……
但是银莲像是毫不在意似地继续追问：“所以，你刚才鬼鬼祟祟地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你有没有……心脏？”明白已经没法继续打马虎眼的白夜只好实话实说。
“啊？就为了这种事？”银莲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是的……”白夜只好一边苦笑一边低下了头。
龙固然是魔族中位于顶尖的魔物之一，但是关于龙的细节则是少之又少。
“所以就要来摸我的胸？”
“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
“你啊……”银莲转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想什么呢，我当然有心脏啊……”
银莲的手指往下移，指在了自己的胸口中间：“这里不就是么？”
果然还是和人类有点区别啊……白夜忍住了这句话。
“会跳么？”
“当然会啊！还有问题么？”
“啊？哦，没了，多谢。”回过神的白夜急忙道谢。
“你还真是奇怪……”银莲先是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发梢，用极小的声音补充了一句，“胸可不是能随便乱摸的啊……”
“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没有！”说完了这句话的银莲闭上了眼睛，回到了之前那副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姿态。
看见她的样子，虽然白夜想参考参考龙的心脏与自己的心脏跳动有什么区别……但是还是放弃了。
已经算是勉强知晓了一件事的白夜回到了书桌前坐好，准备开始下一项调查。
白夜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动的史莱姆轻轻地从脑袋上抱了下来，在自己的手里端详。
软绵绵的一坨绿色，身上黏了几张平时用来交流的纸，现在正在白夜的手里轻轻地蠕动着。
没有反应……白夜判断史莱姆应该是真的睡着了，不然白夜的这个举动它一定抱有疑问的，并且一定会写在纸上。
但是史莱姆只是在白夜的手里一起一伏，一膨一胀，幅度很小，频率也不快。如果要拿自己来比喻的话……很像是在呼吸。
但是这样的话，只有蠕动的感觉，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白夜小心翼翼地将耳朵凑到了史莱姆的身体边上，没有听见声音。
想来也是啊史莱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心跳
白夜好像听见了什么微弱的声音，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史莱姆的身体里。
被惊了一下的白夜赶紧仔细观察，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被荧光石镀上一层微光的半透明绿色身体。
看错了？但是白夜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然而无论白夜如何仔细看，也无法再找到史莱姆那本来就不算大的身体里还能藏着其他什么东西。
于是白夜再一次将耳朵凑过去听了一下
然后就感觉到耳垂发麻，如果不是因为白夜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估计当场就会叫出来。
原因是突然醒过来的史莱姆咬住了白夜的耳垂，于是白夜不得已只好将史莱姆从耳朵上扯了下来。
你在干嘛？
“没事……”面对史莱姆的问题，白夜只好苦笑了一下证明自己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图。
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自己的这个好奇心说出口，并且估计说出口了反而会被对方说成是笨蛋吧？
“你看我像是有心脏的样子么”白夜总感觉它会这么写。
早点睡。
史莱姆只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慢悠悠地顺着白夜的胳膊，熟练地地爬回了白夜的脑袋上。
中途差点从白夜的肩膀上掉下去，但是依旧不影响它重新在白夜的脑袋上睡下。
这倒是让白夜有些意外，因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史莱姆它自己说过它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时间，记得银莲曾经也说过她在晚上的时候能看见史莱姆在四处乱窜。
偶尔……也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吧？
毕竟史莱姆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不会累啊，虽然感觉它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趴在自己的脑袋上，但是它的精力和体力应该不如自己吧？
并且史莱姆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有的话刚才它肯定就直接说了。
想到这里的白夜才意识到自己对于史莱姆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便拿起荧光灯起身，走向了黑暗中的书柜。
在那里，她找到了一本书。
没有什么封面，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有不知道什么材料的纸上写下的并不工整的魔族文字，不仅字迹不工整，甚至会有写着写着就穿插一句无关的见解或者是什么资料，与其说是书，不如说是笔记比较合适。
白夜将荧光灯挂在书柜上，借着里面装的荧光石散发出的光芒就地阅读。
上面记载了部分魔物的各种情报，从外貌特征到生活习性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记载。
白夜是以前读书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这本笔记……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魔物记载的这些东西。
如果白夜没有记错的话……
“有了。”手指轻轻地翻动着纸页的白夜在笔记的靠后位置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关于史莱姆的介绍。
因为史莱姆实在是太弱了，以至于很多魔物都是把它当成食物，或者直接无视掉。
只要是二级以上冒险者，都不会把史莱姆放在眼里，当然成群结队的史莱姆或许可以造成一些麻烦，不过对于人类冒险者而言……打不过成群史莱姆先不提，如果连跑都跑不过还是不要当什么冒险者了。
笔记上面的史莱姆画像干脆就是很随意地画了一个圆，这让白夜差点没忍住直接笑出来。
如果史莱姆自己看见的话很有可能会气得把这一页给撕下来。
白夜继续往下看，不过哪怕是史莱姆，笔记上也记载了不少的东西。
史莱姆确实是魔族最弱小的魔物之一，上面也记载了史莱姆的生活习惯及其能力，比如喜欢住在阴暗的地方（多半是山洞）来保护自己，比如繁殖能力很强，比如可以在一定程度内改变身体黏性与弹性来依附在各种地方躲避敌人或者偷袭（真的有用么）。
有用，看见括号里的疑问，回想起迄今为止发生过的那些事，白夜就知道的确是有用的。
不过如果没有银莲在的话可能真的没用就是……
白夜无奈地继续往下看，之后的一段说明了并非所有的史莱姆都是半透明绿色的品种，也有其他拥有特别的能力的品种，部分甚至在一定程度改变了身体结构使得自己变得更坚硬，也有的甚至会使用简单的魔法。
看到这里，白夜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希望。
接下来就是插入了一大段见解，写下这段文字的魔物将史莱姆的不同品种称为“进化”之后的结果，并提出了其实无论人类还是魔物都比过去的要强，理由就是无论人类和魔物都是会不断“进化”的。
白夜对这段文字有了兴趣，结果下一段又在继续介绍史莱姆。
比如史莱姆一辈子只能
“啪”的一声，白夜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一股粘稠柔软的感觉糊了自己一脸。
白夜抬起手，将史莱姆从脸上扯了下来。
不小心掉下来了。
似乎是睡着了之后不小心从白夜的脑袋上滑下来了。
“你啊……”白夜叹了一口气，发现现在确实挺晚了，自己也的确该休息了，于是便将笔记放回了书架上，抱着着史莱姆离开了书柜，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愿，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