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与你之间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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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一趟是有意义的，至少到现在，白夜确实知道了很多东西。
虽然书上一直说走过更多地方才能知道更多的东西，但这的确是白夜第一次感受到这个道理。
“原来这些东西是可以取下来的么……”
看着满手都是血的向日葵，白夜好奇地问道。
那些血可不是向日葵的，而是钢蛇鸟的血。
在招待白夜她们喝茶的空隙中，向日葵回到了村外去将钢蛇鸟的尸体拖了回来。
虽然在将钢蛇鸟拖回来的过程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是躲在屋里的白夜发现那些人类虽然会对向日葵的行为指指点点，却也不会做出什么其他的行为。
并且，那些人类也不会靠近向日葵的家，这让白夜安心了不少。
最后，向日葵在自家仓库里将钢蛇鸟的尸体粗略地分解了之后，取下了一些东西。
首先是那些巨大而锋利的羽毛，虽然有一部分在钢蛇鸟死去之后便化为魔力消失了，但是还是剩下了少数完整的羽毛。
“这个能干嘛？”
“卖。”
然后是用骨刀小心翼翼地将钢蛇鸟的牙给拆了下来，看着那些沾满了黑血的锋利牙齿，白夜再次问道：
“这个呢？”
“卖。”
“……”
然后向日葵用手和骨刀尽可能完整地掏出了钢蛇鸟那已经接近一个人头大的眼球……然而眼球已经被她自己之前戳爆了，满是黑色的血污与骨刀留下的窟窿，觉得有些遗憾的向日葵只得将眼球放到了一边。
“吃。”突然从一边冒出来的银莲学着向日葵的语气吐出了一个字，然后用尾巴卷起了钢蛇鸟的一个眼球送到自己的嘴边，用力咬了一口。
“诶？”白夜瞪大了眼睛看着满嘴是血的银莲，银莲则是淡淡地回望着白夜。
“这些家伙的眼球和肉不一样，烤熟了并不好吃，相信我。”银莲一边仿佛没事似地回答了白夜，然后又咬了一口，看了看向日葵和史莱姆，“你们要来点么？”
白夜的脑袋上滑下来一张纸，然而纸上什么都没有写。
心领神会的白夜立即说道：“我要。”
“嘿……你居然也会对生食感兴趣么？”银莲将尾巴上的拿在手里，然后重新用尾巴卷了另一个眼球递到了白夜面前。
白夜有些犹豫地用左手接过了血淋淋的眼球，然后用右手扯了一块下来，递到了头上。
白夜估计史莱姆是想要的，只是完全不愿意开口跟银莲要而已。
先不说能不能沟通，史莱姆总是单方面地与银莲较劲又不愿服输，明明对于银莲而言，史莱姆真是和蝼蚁差不多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是白夜自己猜的……但她总感觉最近能够一定程度上猜到史莱姆在想什么了。
结果史莱姆直接蹦到了白夜的右手上，将白夜的手整个包裹了起来，开始消化那块眼球。
“你……下来！”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右手手掌都开始变得黏糊糊的白夜甩了甩手，结果根本甩不下来，同时还得承受银莲和向日葵的视线。
“我说你啊能不能听话点……”白夜将左手的眼球扔到了一遍，然后去扯黏在右手上的史莱姆。
于是左手也陷进去了，史莱姆就像个铐子一样将白夜的左右收都包裹了起来。
“喂！”白夜举起两只手不停地甩，但是还是甩不下来。
银莲像看傻子似地看着白夜，就连向日葵也难得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这一幕。
有些害羞的白夜直接从仓库里跑了出去，只留下了向日葵和银莲在仓库里。
很快的，向日葵重新开始解剖钢蛇鸟，而银莲也难得地一边咬着眼球一边看着向日葵利落地使用着手里的骨刀切开钢蛇鸟那已经没有羽毛保护的身体。
看着向日葵的动作，银莲想起了那一天在魔王城里，她与那个人类冒险者的战斗。
如果当时自己输了，也会被像这样剖开吧。
如果当时自己赢了，也会把他大卸八块吧。
“你究竟是什么？”站在向日葵的身后，银莲缓缓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跪在地上的向日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抬起头看着银莲。
两双可以说截然不同的眼眸对视着。
“这些个人类只能用肉眼分辨魔物也就算了……”银莲将手里的眼球扔到了一边，低头俯视着向日葵，“我能从你的身上感觉到很明显的魔物气息，但是你是怎么同时躲过其他人类的？”
向日葵没有回答，但是银莲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银莲不像白夜那么能思考，她只会去思考眼前让她疑惑的事情。
因此，她也不像白夜那样总是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欲言又止，她是一定会把话问清楚的。
“你最好解释一下，我可不像白夜那样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浑身都是疑点的家伙。”
“不知道。”
“你说啥？”
“我的母亲是人类，我的父亲是魔物。”结果，向日葵很简单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一次，轮到银莲无话可说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银莲突然伸手掐住了向日葵的脖子，突然发力将她整个人直接摁在了地上！
“你别以为我没有见过人类和我们生下的后代！那些东西基本上都长不出能看的样子，活都活不了多久就被弄死了！”银莲的眼中的金色光芒暴起，强横的杀意在一瞬间将向日葵包围了起来。
然而向日葵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反抗，只是用平静的目光回望着向日葵，任由银莲将她摁在地上。
“喂！怎么打起来了？”刚从外面返回仓库的白夜急忙跑到了银莲身边去拉住她的胳膊，史莱姆也从白夜的头上跳下来帮忙。
“你就没有一点怀疑么？她身上有魔族的气息为什么还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那些人类冒险者怎么可能会放过她？”银莲没有送开手，只是狠狠地瞪了白夜一眼。
“就算要怀疑也得问问她的理由啊！”白夜拼命地想要拉开银莲的手，然而银莲的手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这个时候白夜才明白了自己的力量与银莲的力量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她说她的母亲是人类，父亲是魔物，这种理由”
“混血？血统方面的问题是很难解释的，再说了银莲你自己”白夜差点就把“不也一样深受其害”这后半句说出口了，因为她意识到这其实是大家心照不宣不能直接说出口的理由。
银莲愿意告诉她们是因为信任，但是银莲是否想让向日葵知道呢？
然后，银莲愣住了，暗淡了不少的双眼缓缓地转向了白夜，换位了一种不知道是困惑还是不甘的眼神看着白夜。
“……”白夜感觉到银莲的胳膊上已经没有发力了，便轻轻地将银莲的手从向日葵的脖子上移开了。
在这个仓库里，在这死一般的沉默中，大家的眼神都在游移，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在寻找自己内心的秘密。
最终，说自己要冷静一下的银莲全然不顾被其他村民发现的可能性，爬上了向日葵家的屋顶。
无可奈何的白夜只能任由她去了。
爬上房顶的银莲随意地躺在了倾斜的砖瓦上，这边面朝村外所以被看见的概率会比较低，感受到凉风吹过的银莲看着漆黑夜空中的繁星，在魔族的领地内天空会受到散发出的魔力的轻微影响而没有这么澄澈，看见在天空中连绵为河的繁星，银莲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突然冷静了不少。
虽然魔物与人类的混血一直是个比较模糊的问题。魔物与人类是敌手，所以会将人类杀掉或者当成玩具，在这其中就算产下一两个后代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然而，那些后代大多数都是没法生存的。
除了本身的血统已经变得极其古怪之外，对于魔物而言，既然能把人类当玩具，那么把这些混血的后代当成玩具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因此，基本上都死完了。
而银莲的谱系不同，为了改善自己的血脉，甚至也拿人来试验过。
其结果，诞生了既不能称为人也不能称为龙的东西，连生存都难以做到，只能在阴暗的山洞里慢慢地腐烂。
对于银莲的谱系而言，它们更加坚定了人类是比自己的血统更加低劣的种族。
对于银莲而言，她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那时候，还没有长大的银莲看着那些长成了畸形的兄弟姐妹在黑暗中发出近乎呻吟的哭叫声，总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但是她无能为力，只能听着那些声音被黑暗埋葬。
那些“救我”。
同时有着龙与人的血脉的他们，依靠着求生的本能，从骨子里找出的唯一一个词。
也是最后一个词。
所以，向日葵在说出那句话之后，银莲才会失控。
她想起了那些死去的同族，那时候的她没有现在的这颗经历了死亡与厮杀的心，那时候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只是单纯地感到了恐惧。
银莲轻轻甩了甩尾巴拍打在屋顶的砖瓦上，放弃了思考。
另一方面，白夜开始了反思。
现在的自己并非一个人，所以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自己考虑自己。
自己尚且可以不在意那些被隐藏的话语，但是银莲不一定会不在意。
于是，白夜看了看正在帮她准备床铺的向日葵，看着她那没有血肉的左臂，轻轻地问道：“可以问你更多的问题么？”
向日葵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今天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白夜并不打算将银莲的疑问继续下去，因为她觉得向日葵并没有说谎，并且，银莲自己也应该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真正想对银莲负责的话，那就回去多看点书查点资料，看看能不能在血统这方面有些收获。
但是，目前需要的是搞明白一些疑点。
“我们在外围隐蔽自己的时候，这个村庄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白夜想起了之前远远地看着这个村庄时的情况，“但是向前一段距离之后，村庄突然就有了火光，你就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能找到这个村庄还是多亏了银莲的追踪技巧……
“原来你们那是在伪装啊”这句话向日葵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针对白夜的疑问思考了一下。
向日葵想了想，当时在她的眼里，白夜她们也是突然出现了。
而那个位置，正好是“那个边界”的位置。
也就是说，只要那个边界存在，外部会看见一个假象，内部也无法看见外部的情况。
向日葵之后也确认过了，当钢蛇鸟身体里滚出来的那颗珠子碎掉以后，一切恢复正常。
并且，钢蛇鸟也提到过，这是“魔王大人的计划”。
于是，向日葵用最简洁的语言向白夜解释了一下发现的事情。
“我就说……人类的村庄不可能……”于是，白夜开始了自言自语，“魔王大人的实验么……究竟是哪个魔王呢……不过好像与我没有……等等现在对方的手下死了也就是说……”
白夜说的东西因为很杂很乱所以向日葵有些不明白了。
“对，对了！”白夜急忙拿起了桌子上被向日葵剥离下来的钢蛇鸟羽毛晃了晃，“你说这些可以拿去卖，哪里会需要呢？”
能感觉到被很生硬地转移话题了，但是向日葵也不会不知趣地继续追究下去。
“冒险者公会。”基本上冒险者公会就是一个中介，如果不想被抽成的话也可以自己找卖家。
“诶？那是冒险者的组织吗？我记得是专杀魔物的吧？”白夜一脸好奇地继续问下去，她在书上看见过相关的介绍，这样的组织在人类的领地里到处都是，并且专门吸纳猎杀魔物的冒险者。
史莱姆在白夜的脑袋上蠕动了一下，似乎是对“专杀魔物”四个字有了反应。
“你也属于被猎杀的对象啊”看着白夜一脸好奇的模样，向日葵将这句话咽到了肚子里，只是点了点头。
“卖掉了之后，能换到什么呢？”
“钱，素材，或者其他你想要的”
“就是这个！”白夜突然扑到了向日葵的身边，差点把脑袋上的史莱姆给晃下来了。
白夜紧紧地抓住了向日葵的肩膀，黑色的眼眸里闪闪发光。
“请详细地告诉我！”
看着白夜一脸期待的表情，向日葵总感觉，看见了某种奇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