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在衰亡中燃起的小小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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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吃素的啊？”看着白夜将拿蔬菜水果做成的简单拼盘当做晚餐，银莲眨了眨瞪大的眼睛。
“存粮见底……”白夜一边将切成片的苹果放入嘴里，一边苦笑着解释。
水果因为长时间的保存而失去了不少的水分，口感也差了不少，但是在此刻作为果腹的食物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然的话白夜也不至于选择去“地狱摇篮”担任教师了，她现在已经没有生存保障了。
曾经，白夜的食物都是由女仆长负责处理的，女仆长自己有一条关系链来弄到包含人类的食材在内的各种食材，她在离开之前为白夜留下了一些东西，但是现在已经是入不敷出的状态了。
因为银莲就翘着腿坐在白夜的对面，所以史莱姆坚持不愿意上桌用餐，于是便抱了一个小西红柿趴在白夜的脑袋上不停地啃。
“……存粮见底的话，去弄一些不就得了？”银莲盯着自己的手指，平静地说道。
“现在这个时间……再说了去哪弄啊？”白夜品了一口自己做的果汁，结果味道很古怪，并且杂质也不少，完全不如女仆长弄出来的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你吃肉么？”银莲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也吃啊。”
“那就好办了。”银莲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寒光，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从椅子上起身，盘在地上的长尾舞动着弹起。
“你要去哪里？”
“出去一下。”银莲眼眸里的那一丝淡金色光芒更甚，也掩盖不住最那股原始的杀意。
还没等白夜说话，她敏捷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厨房门口，只是突然留下了一句话：
“别跟过来，不然我连你们一起宰了。”
银莲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以敏捷的动作穿过了大厅，消失在了魔王城的大门处。
我说过了她很危险的吧？
“危险么……我只是觉得她的心情有点阴晴不定的感觉……”
看样子她是去找吃的去了，但是白夜不明白为什么她又会留下如此凶残的狠话。
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大厅里传来了不小的动静，白夜便带着史莱姆来到了走廊。
只能看见黑暗的大厅里有两个移动的影子。
也能听见从大厅里传来的沉重呼吸声。
“银莲？”
“是我……啊……这里也太黑了……简直影响心情。”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抱怨与疲惫，不过能听见这个声音白夜也是放心了不少，急忙从二楼走了下去。
只是，越是靠近大厅，就越是能感觉到从黑暗中传来的浓重血腥味。
“你……还好吧？”手里拿着荧光石的白夜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你是在瞧不起我么？”然而就白夜自己的感觉来说，银莲的这个声音根本没有办法说成是“好”，能够感觉到其中有些逞强的意味，以及一丝丝的软弱。
白夜将装有荧光石的灯举起来，看着眼前的景象。
浑身沾满血的银莲拖着一块与她的身高相仿的巨大肉块，深红与粉红色的肉块上同样沾满了黑色的血液，正沿着肉块表面慢慢往下滴，血腥味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你没受伤吧？”白夜想要检查一下银莲的情况，结果对方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白夜。
“我会受伤？”银莲用力砸了一下身边的肉块，手碰到的部分被手指绞得稀烂，随后斜眼瞟了一下白夜，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污，“这种家伙要是能让龙受伤那我也别混了。”
“着附近有河流么？我想洗一下。”
“我可以直接弄出来……”白夜抬起了手指，上面冒出了些许的水珠。
现在魔王城的管理者是白夜，管理者就算不会魔法，也可以在魔王城的范围内随意利用储备的魔力来启动一些基本的功能。
比如启动警戒防卫功能来驱逐敌人之类的，虽然为了节约魔力白夜已经将警戒防卫功能停掉了。
当然也有着将河流的水引到自己的所在的位置，或者召唤火焰这种对于白夜而言更加有用的小功能……
虽然为了节约魔力白夜平时都会自己到河流里打水。
“没听见我要的是河流么？我才不需要魔法变出来的水呢。”银莲一脸嫌恶地拍了拍自己满是血污的鳞片，不快地说道。
“后面有一条河，就是得绕一下，这个城堡是没有后门的。”
“切……真是麻烦……”银莲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转身走出了魔王城。
“这块肉你们处理一下，我不喜欢吃生的。”
在荧光石照不到的黑暗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这是她弄的么。
史莱姆从白夜的脑袋上跳了下来，转圈打量着眼前沾血的巨大肉块。
“真是厉害啊……应该说不愧是龙么？”
切，龙又怎么样。
这行字在荧光石的照耀下极为显眼。
“好啦好啦，赶紧弄吧。”白夜哄了一下有些不快的史莱姆，然后动手开始作业。
因为考虑到要招待银莲这位“客人”，就像之前招待史莱姆一样，白夜直接动用魔王城所剩不多的魔力，将水引到大厅将肉洗净，然后拿刀将肉切成一块一块的，打算直接在大厅里生火做烧烤。
能吃么？
“书上说所有的肉只要烤熟了都能吃。”
白夜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指在空中舞动，比荧光石更加明亮的火焰在空中燃起，被白夜引到了事先准备的柴火上，毕竟魔王城实在是没有多余到能一直维持火焰燃烧的魔力，基本上点燃柴火之后就可以避免浪费了。
灼热的火焰在大厅里点燃，摇曳的焰光将白夜和史莱姆周围的黑暗驱散，也带来了能够将肉烤熟的热量。
白夜将切得大块的手串起来，放在火上烤。
因为白夜离火有些近了，史莱姆便从白夜的脑袋上顺着她的头发滑到了后颈上，躲避着飘摇的火焰。
“你怕火么？”白夜笑着问道。
只是不喜欢而已，不是怕。
过了一会儿，香味顺着被烤得微焦的表面冒出来，大滴大滴的油从肉里冒出滴到火力，让明亮的火焰忽大忽小。
“闻起来还不错，果然就是要吃这些东西才好啊。”这个时候银莲也从外面回来了，她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正常了许多，白夜也就只好当之前是自己想多了。
“请。”白夜将手里烤好的肉块递给银莲，结果对方根本没有接，而是直接从还放在火上烤的肉块里选了一块最大的拿了起来。大口咬了下去。
“那个可能还没熟……”白夜试着提醒，只是看见被火光照亮的银莲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之后，白夜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白夜用刀子将肉块切细，递给了史莱姆。
不需要，我也要一块大的。
似乎是形成了某种奇怪对抗心理的史莱姆拒绝了白夜的好意，从白夜的脑袋上跳了下来，想要自己选一块比较大块的肉。
结果被从火堆里窜出来的火舌给烫得满地乱爬。
“哈哈哈哈哈哈没那本事就不要学我啊哈哈哈哈……”看见在白夜的帮助下才将身上的火星熄灭的史莱姆，银莲又一次笑得合不拢嘴，因为兴奋而乱甩的尾巴差点直接把火堆和肉给一起掀翻了。
气得原地膨胀了一些的史莱姆趴在了好不容易选好的熟肉上，一边拿肉撒气一边不停地消化。
白夜一边继续往火里添肉，一边看着气鼓鼓的史莱姆和一边吃肉一边偷笑的银莲，自己也露出了微笑。
她们三个就这样围着火坐了一圈，只有肉被火星烤熟的噼啪声在大厅里响起。
曾经的大厅有着依靠魔力供应的光源，哪怕是在夜晚也不可能存在阴暗的角落。大厅也不是区区在王座之前的每一个魔物都怀抱着不敢大声喧哗的敬畏之心，跪在大厅里听候王座上的魔王发号施令。
而现在，曾经庄严明亮的大厅不得不依靠火焰才能照亮，没有魔物敢喧哗的王座之下响起了打闹声，不会再有谁在意落没的王座，不会再有谁在意上面是否坐着至高的魔王。
在她们将肉块基本全部消灭之后，火焰也化为寥寥尘烟，大厅重新被黑暗笼罩。
“我要休息了。”银莲从地上站了起来，自顾自地向着二楼走去。
“你去我的房间的床上休息吧，上楼正对着的门就是。”
“……”银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消失在二楼走廊。
“那我们也洗洗睡吧。”白夜将大厅打扫了一下，带着史莱姆向城堡外走去。
散发着冷光的月亮高悬于空中，却依旧无法照亮魔王城周围的废墟。
白夜慢慢地褪去了自己的衣服，披肩、连衣裙、内衣、丝袜……一丝不挂地坐在河边，洁白纤细的双腿慢慢地浸入水中，冰凉的感觉如蛇一般在白夜的腿上游走，惹得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那是与发育中的人类少女别无二致的身体，在白色的长发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让天空中的月亮和云朵都感到羞愧，撒下轻纱般的阴影盖在她的玉肌上。
白夜用双手捧起河里的水，从头上洒下，细碎的水珠沿着白色的长发滑落，在白净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透明的痕迹，白夜朱唇微抿，忍受着短暂的冰凉。
不过白夜很喜欢这种感觉，毕竟之前被雨淋得湿透了也没有时间清洗，现在能够好好洗一次澡确实让她放松了不少。
史莱姆从白夜的头上跳了下来，却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往哪里爬才好，只得趴在白夜的旁边，看着眼前的河流，感受着从白夜身上弹开的水滴落在它的身上。
“好了，现在到你了。”
咦。
结果史莱姆的字还没写完就被白夜揪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舀起水劈头盖脸地直接浇在了史莱姆的身上。
呜！
现在的史莱姆因为没有办法继续写字所以只得任白夜不停地舀水淋在它的身上而没法表达自己的想法，正在史莱姆挣扎着表示自己根本不需要清洗的时候，白夜停止了舀水，改为不停地揉搓着史莱姆圆滚滚的身体，就像是要把它身体上的污渍洗去那般。
“不要乱动啊。”
史莱姆想要跑，结果还没有逃开就被白夜用手摁在了大腿上，继续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白夜从史莱姆身上搓下了不少浅绿色的液体，她觉得这应该就是洗干净了的证明。
而感到天旋地转的史莱姆已经再次如同烂泥一般瘫在了白夜的大腿了，虽然白夜的行为并不会对它造成多少伤害，但是这种多余的行为对于它而言完全就是一种折磨。
气不过的史莱姆决定在白夜换衣服的时候事实报复。
已经将头发和身体洗净的白夜开始重新把衣服穿好，结果刚把连衣裙套上，史莱姆便钻到了白夜的衣服里面不停地乱爬。
“呀！你干什么呢啊！别乱爬啊赶紧出来很痒呀！别玩了快啊！”
等到史莱姆重新爬回白夜的脑袋上时，浑身发软的白夜只好趴在岩石便休息，满脸通红地微微喘气。
“你干嘛啊……”
你干嘛啊。
等到白夜回到魔王城的时候，魔王城依旧是如此地安静。
白夜想要在睡前确认一下银莲是否习惯睡在床上，便蹑手蹑脚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然而微微推开门之后，发现银莲并不在自己的床上。
疑惑的白夜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寻找，直到最后走到图书馆都没能发现银莲的身影。
难道是飞到高处去休息了？想着这样的问题的白夜推开了图书馆的门。
皎洁的月光从唯一的窗户洒落，正好落在了倚墙而息的银莲身上。
长长的尾巴如同保护着银莲的蛇一般盘在她的身边，轻轻闭合的眼眸之下有微微的光芒在流转，姣好的五官却带着一丝痛苦的神色。
因为灰色的鳞片在月光下也依旧只有黯淡的色彩，而在那些鳞片之下，殷红的血液如花一般在她的肌肤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