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霏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曹辙晰了，听说他在为月末的网球比赛做准备。相悖的时间，他们只是偶尔互通短信，没有刻意，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即使她很思念他。
有时过于想念，席霏然也会走到网球场近旁，想要试图制造一场“偶遇”。
但“偶遇”到的都不是他。
就像今晚，她抽风地想要再次碰运气，却看到球场空无一人。她叹了一口气，只好折身回去。
曹辙晰跟同伴买完水正走回训练场，突然他看到前面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深色牛仔裤和蓝色短袖衬衫的女生，背影很熟悉。
追上前面的背影，他喊了那个女生的名字，却没得到回应，直到看到了她手里的手机连着长长的线。
他笑着拔下了她的白色耳机，她惊讶地转头。
席霏然没想到她会是这样见到曹辙晰。
突然见到了，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前准备好的寒暄在他出现之时已忘光。
硬着头皮，她半天才酝酿出一句：“好巧。”
要是平常曹辙晰只是笑笑说“嗯，好巧”，但此刻他却反常地一本正经地纠正：“不巧，我在这里训练。”
“哦，我忘了。”她也这样找借口。
“散步？”
“不是，想去图书馆来着，”话一出口又后悔了，图书馆刚好是反方向，于是再加一句，“那个，我喜欢走弯路。”
那么蹩脚的掩饰，她出现的依据，他应该知道了吧？
意料之中的，他只是笑。
“训练得还好吗？看你们那么认真，应该已经练得很好了吧？”席霏然没话找话，想掩饰刚才的窘境，但现在觉话说太多表现得反而更不像自己，她一时处于两种境地。
“他们自我感觉良好。”
“那你呢？”
他不在意地说：“一般般吧。反正输赢不是那么的重要，我们更看重过程。”
是赢得太多才会不那么去在意输赢吧，那些从来都没有赢过的人，他们的目的才不会是只享受过程。
“如果结果不尽人意，你是否会介意会害怕别人对你失望？”
“我被别人寄予的期望不在我所能承受的能力之外，对于结果我也就不会太过喜或悲。我有一段时间把成功看得太重，后来感觉不堪重负的感觉实在太过于压抑。这一次侥幸挥好了，照样会担心下一次可能会失败。一个人固然不可能一直成功，面对输赢也要看开。别人失望那只是他们作为旁观者的心情，而我们仍旧会量力而行。”
听完曹辙晰的话，她淡淡笑了笑：“原来你的大道理还挺多的。”
“说的比唱的好听。”
“啊？”听懂之后，席霏然又笑了笑。
他是在嘲讽刚才说得头头是道的自己。
“既然这样，我想问问你对于被别人认可这件事又有何高见？”
曹辙晰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为难的神情：“真的要听？我可说不好。”
好不好又如何呢，她想听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什么大道理，只是单纯地想听他说话而已。
所以席霏然也没打算放过他：“不用你说，你唱吧。也许唱的比说的好听呢？”
他呆愣的表情几乎让席霏然放弃继续捉弄他，好在她忍住了，终于听到了他下面那番话。
“被他人认可是好事，但不能一味地去享受别人给的殊荣。他人的赞赏对象一旦转移，很可能你就会否定自己之前的成就，嫉妒之心也许会滋生起。被别人看好，那是外在的，因为最清楚自己的人始终还是自己，自己才会知道自己哪方面欠缺，”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比如我，我没那么看重别人的看法，别人的看法可以吸取养分却左右不了我的想法。而且我也清楚地知道有时候得到别人的认可只是因为某一次自己的成功刚好被他们看到，而私底下努力的人还是自己。”
席霏然听得很认真，她喜欢听他这样说话，不假装谦虚，也不故意抬高自己，却也不否认自己的努力。
她由衷地说：“嗯，确实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曹辙晰听着她的话眼睛也有了笑意：“其实我唱的也好听。”
看着身旁无声笑着的人，曹辙晰自己也在疑惑，为什么今晚自己会反常地畅所欲言，好像一直以来想说的话在此刻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最后终于决堤。
只是这样的情况他始料未及。
刚才的话题结束之后，两人之间又出现了熟悉的沉默，好在曹辙晰同伴的出现及时打破了沉默。
“挪用了你训练的时间，不好意思了。训练加油。”席霏然轻松说着，脸上流露着真诚。
曹辙晰“嗯”了声，继而向球场走去。
“席霏然，”，曹辙晰突然叫住她，“决赛加油。”
她只是笑笑：“会的。”
“那么再见。”他也笑着。
“再见”还未说出口，她却看到一个长得很高很壮实的男生突然冲过去拐住曹辙晰的肩膀，对他笑得不怀好意，然后又转头友善地望向自己。她被那一眼看着感到莫名的心虚，好像她做了什么不轨的事一般，顿时一阵头疼。
嘴巴微张，她在想是不是该对那个男生问声好呢。但先开口的倒是那个男生：“美女，到时记得来看我们比赛啊，不然来看我们训练也行。”
她沉默了一会儿，大男生以为自己吓着她了，尴尬地抓抓后脑勺：“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头脑简单四肢达，希望你别介意啊，如果你不愿意来……”
“有空的话，我会去的。”一个大男生突然做出那样的动作，她只觉得憨厚，这样的男生应该是很容易相处的吧，所以她就打断了他。
直到她走了几步她听到后面那个大男生爽朗的笑声，脑海还浮现着他刚才那句“好呀，好呀”。
可她不知道曹辙晰是否会希望她去，即使刚才大男生让她去看他们比赛或训练时也指了指他说：“曹辙晰肯定也很希望你来的，是吧。”
而他只是笑着点了一下头，说：“欢迎。”
是“欢迎”，不是“希望”。像陌生人那般疏离，各种店面的店主对待顾客总是说“欢迎光临”。
曹辙晰就是用这种客气，来挫伤她的积极。
复而想想，十几分钟前的那番话也许并不是他想说给她听的。只不过是，他刚好想倾诉，而她刚好在，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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