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巷仙迹

第四章 灵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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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入了夏,雷雨天就特别多。

    吃过晚饭,管家和玄、辰便在一楼中厅聊天,漱则躲在一边看无聊电视剧。

    屋外是泼天大雨,时不时几道粉蓝色闪电伴着骇人的雷声划破黑寂的夜空。

    “这鬼天气,闷死了。”玄望着屋外泛起的水汽开口抱怨。

    就是刚说完这句话,透过雨,巷子里传来女孩儿的抽噎声。

    “你们听,屋外有声音……”耳尖的漱首先发现了情况。

    “你是看电视哪还是干嘛?”玄向木床瞟了一眼。

    “好像是有声音。”辰也侧了侧耳朵。

    “这巷子里少有人来,怎么会有女孩儿的哭声,你们一定是听错了。”玄不以为意,决口反驳道。

    哭声伴随着雷雨,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就像在门外哭泣,静了静,所有人都确定了,的确是女孩儿的哭声。

    “管家,你去看看。”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管家。

    “你不会害怕吧?”管家脸上冒出了鄙视。

    “谁知道你这宅子闹鬼呀?”

    “行啦,不用管它,只是一块石头。”管家随便撂下一句话,便拿着茶壶走开了,“我去添点水。”

    “大半夜的,总喝茶,还要不要睡了。”玄冲管家背影喊道。

    可是管家没有停下脚步,眨眼间消失在了雕花镶玉屏风后。

    “玄、辰,你们俩作伴出门看看吧,我怕真的是个女孩儿迷路了,这雨天她一个人太不安全了。”漱美人窝在木床上,眼睛始终盯着电视。

    “也好。走吧。”辰淡淡应道,一边拉起一旁的玄。

    “等会儿,我去拿伞。”玄极不情愿的走回自己房间。

    两人共撑一把雨伞,小心翼翼地度过院子,拉开木锁,将大门缓缓打开。

    玄首先向门外伸出头,“有人吗”

    寂静的古巷没有给他任何答复。玄和辰反复问了几遍,在确定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后,正打算关上门,那哭声再次响起。

    “有人吗?到屋子里来避一下雨吧。”这次是辰用亲和的声音问道。

    “冤枉啊,冤枉啊!”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玄和辰的脸色稍稍有点变。

    “哥哥,帮我报仇!”面前一块琥珀色的砖石发出幽暗的亮光。

    “是石头在说话?”玄和辰向中间靠了靠。

    “我…我在两千年前被人杀害了……”

    玄和辰刚要叫出声来,管家来到他们身边。他没有打伞,身上却没有沾湿。他伸出中指和食指,瞬时,指尖生出了亮丽的金光,迅速扭转手腕,将手指指向那石块。琥珀色的光亮渐渐暗了下去,声音也消失了。

    “两千年了,还不消停,若不是你,天界怎会出此大乱。”管家的声音十分冷漠,“说了别管它,你们出来干什么?”

    “我们……”玄与辰相视,却解释不出。

    “好了,回屋里吧。”管家从未如此冷面,自己一人先回了屋子。

    中厅还是有点寂静,只有四盏茶杯生起袅袅茶香。

    “能和我们说说吗?”玄最先开口,但他并不太抱有会听到的希望。

    “你们的确应该知道,以便日后再措手不及。”

    管家的一席话他们听得云里雾里,但没有再追问,管家开始了叙述。

    2

    北轩灵州,灵君琳郎是同代五帝中第一位统治者。他天生一副很萌的外表,白皙的皮肤,标志的瓜子脸,水灵的大眼睛,小小的鼻子,软软的耳朵,以及柔顺的略带黄色的秀发。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着上千年修行的人。可也就是这等美男,却拥有这世上绝无仅有的“铁权统治”。

    何为“铁权统治”?就是将全国一切行政权、立法权、军事权等一切权力收归由他一人管理,并且管理十分严格,丝毫不留情面。能做到这一点,天界人间,上下五千年唯独他一人。也就是在这“铁权”之下,北轩灵州各类事务被处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总有人不满。北轩灵州族类不多,只有仙族、精灵族、幽灵族和南方部分从中山玖州迁徙而来的尤物——半兽族。

    生活在铁权时代,对于幽灵族来说无疑是残酷的,条条法令几乎都是针对他们,例如:不允许在半夜出行,违者,视情况给予处罚。要知道,幽灵族人大多都是晚上出行,因为他们见不得阳光,这样的法令,是对他们的束缚。可是让琳郎来说,不让你们半夜出行,你们又怕阳光,那你们可以黄昏出行,或白天打伞,有何不可?

    这种僵局足足持续了两百年,终有一日,部分幽灵族起义,决定挑战皇家铁权。数百万幽灵大军直逼皇城,琳郎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三下五除二便将幽灵大军击退,并动用万国玉玺,将叛反的幽灵全部封印起来,并将万国玉玺藏在皇家教堂中。

    皇家教堂,两千年前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曾经的教堂,高大威严,传统的古罗马风格。整个教堂用汉白玉制成,再经工匠雕琢花纹,整个看上去是金顶琉璃瓦,金碧辉煌。教堂庭院中,四处是石砌的花坛和造型不一的石柱、雕塑、纪念碑。每走几步就会有别致的喷泉,“泉”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倚然不动,俶尔远逝。

    教堂大殿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喷泉,里面饲养着绿点水母,它们个体不大,十分谨慎,每每有陌生人踏足水池,它们都会放出强大电压,一击制敌。整个水池呈凹锥形,四面都有台阶,直通到水底,水底只剩下一立方分米的小凹槽,灵君把万国玉玺就放在这个凹槽内。

    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悲剧还是发生了。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宫外传来消息,皇家教堂出事了。灵君立刻穿衣礼装,急忙赶到教堂,可是,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他吃惊。整个教堂像被火烧一般,乌漆漆的。踏进庭院,那些高雅的石柱早已断裂,花台也破烂不堪,所有的喷泉都已干涸,里面还有烧焦的鱼虾。再看那座瑰丽的教堂,早已面目全非,没有一丝生气,从窗外看去,里面仿佛还有一丝幽暗的绿光。

    教堂外面的天空,到处漂着绿点水母,它们已不再是可爱的精灵,它们显然是被残忍杀害,如今已成为冤死的幽灵,久久围绕在四周,不肯散去。

    灵君疾步走向教堂,水母们急忙上前阻拦,可又怎拦得住,它们已成为幽灵,只是一团虚像而已。灵君穿过它们的身体,踏入教堂大殿。在外面看去,教堂里还有一丝光亮,可是走进去的时候会发现,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灵君变化魔法,照亮教堂每一寸角落,可即便如此,在外面的人看来,里面依旧只是幽暗的。这里,已成为结界。

    走到大殿中央,那里的水池也已干涸,池底的凹槽空空如也。灵君脸上丝毫没有吃惊,当他看到教堂如此景象,便猜到了一二。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池底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她那双无助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灵君。她穿着白裙子,扎着两个乌黑的大辫子,脸上也摸着炭黑,可那双眼睛却是透亮的。

    “你是谁?”灵君满腹怀疑地问道。

    女孩儿没有说话,依旧用那眼神看着他。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女孩儿还是没有说话。

    “陛下,她可能是个哑巴。”身边的侍从提醒道。

    “哑巴也能发出点声音。”灵君的声音冷冷的回荡在教堂大殿,使人毛骨悚然,“显然她是不想说。”

    “您是说……”

    “下去把她带上来。”灵君严词命令身边的侍卫。

    带上女孩儿,灵君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轻轻抬起,他们两人的眼睛对视着。

    “告诉我,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灵君耐心的又问了一次。

    女孩儿给他的答复还是沉默。

    “沉默是金,可用在这里不合适。封印被盗,你却留在现场,看你可怜,我才问你三遍。乖,回答我的问题,别考验我的耐心。”灵君的眼中划过一丝寒气。

    足足等了一刻钟,女孩儿只字未说,本就已恼怒的灵君终于表现了他原有的本质,“我真喜欢你,可是,你却惹哥哥生气。哥哥要小小的惩罚你。”灵君开始卖萌,轻轻点了一下女孩儿的鼻尖,“来人,把火炉架起来,我要烧烤。”

    “陛下,不再问了吗?”侍卫提醒道。

    “累了。既然你还有精力,那就等烧烤后,赐你第一口。”灵君依然笑着。

    “陛下息怒,请恕罪。”侍卫急忙跪下谢罪,冷汗已顺着脸颊流落到地面上。

    “怎么,你是嫌我烧烤技术不够,会毒死你呀?”灵君蹲下身子,用手指抬起了侍卫的头,用轻柔的口吻说道。

    旁人见到灵君如此面容,一定觉得他是一位很可爱,很亲和的小正太,却殊不知,他话中有话,暗藏杀机。

    “你帮我烤吧,自己烤就不会动手脚,烤完了自己吃。”

    “陛下息怒啊。”

    “别‘陛下陛下’的,难道要我求你吃?”

    “微臣技术不够,怕是烤不好。”侍卫心里忐忑,希望能靠自己的机言善变挽救自己。

    “不着急,回头我让人送你一本烧烤书,你仔细研究着,以后吃的机会有很多。”

    “谢陛下。”

    “别急着谢,今天的烧烤你吃定了。”说罢,灵君一甩衣袖大步向门外走去,“带上那女孩儿。”

    大殿里,只剩下那个嘴欠的侍卫,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