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已经没人再打扫了,“打扫战场”从来都是胜利者的福利,但是很显然,何天放并没有看上地上的一具具死尸,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只是看着远方,看着赵凯几人在忙碌着。肯定是累的很够呛了,赵凯他们开始由一人扛一个箱子,变成两人抬一个箱子,而且还不时的弯腰下去,大口喘气。不仅是身体累,精神还高度紧张着,防止有人过来突袭。
好在,箱子已经搬完了,还剩下一尊鼎。何天放举起自己的右手手掌,朝着赵凯的方向挥了下去,身后的士卒,立刻如潮水般奔涌而去。
“走啊,快走啊。”无心大急,焦急的大喊出来。
赵凯猛咬一口自己的钢牙,用力的点了点头,做出了决断。
“。”
随即自己第一个扑通一声,一个冲刺跳入水中。冰冷的湖水令他打了一个激灵,阵阵刺骨的寒意涌来。
几名士兵们围起两辆马车,另一群人站在湖边,举起火把,看着赵凯他们几人在湖中挣扎。何天放也赶了过来,发令道:“放箭。”
箭手虽少,而且夜色也影响了箭手的发挥,但还是在湖中冒出了几摊血色,显然是活不了了。另有一批箭支钉到船的雨棚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船渐行渐远。弓箭手也停止了放箭。他们顺利逃过一劫。
“统领,他们逃了。”副将看着三条船渐渐划远,而且有几人也艰难的爬上船去,不甘的说道。
“呵呵,不急,他们逃不远。”何天放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他那怪异的笑容,就像是顽皮的孩子,堆砌的雪人脸上抹上了泥巴。然后他扭过头去,对着无心藏身的方向挑了挑眉。
无心自然没有看见何天放的表情,见赵凯几人已经逃脱,也招呼着手下朝西跑去。
何天放对着手下继续说道:“霍都,你押解车上的宝物先回据点,你们几个跟我来。”
他连看一眼车上那个引起腥风血雨的宝贝都懒得看,他对这宝贝的兴趣,甚至都没有一个孩童来的大。
小队的亲兵立刻跟着何天放跑去。
“老大,我们怎么办?”高继荣的手下紧张的对着高继荣小声的说道:“要不,我看这群人没有‘打扫’这边的意思,要不等他们走了,咱们兄弟们下去好好寻寻,可也是不小的收获啊。”大当家兴奋的搓了搓手。
其余小弟们也都对着大当家点了点头,这次是难得的大当家说了一句好话,都眼巴巴的看着高继荣。只要高老大点头,这群人立马会冲上去。
他们哪知道,何天放压根没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早就发现他们了,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罢了。
“打扫战场”确实是一个好活计,刀口上过日子的人,多是有了上顿没下顿,而且那个时代没有银行,就算有老婆孩子,钱也很难到他们手上。若是正规军人,靠饷银吃饭,在没有战事的时候,还可以托人带回去,但那也不可能每个月都回去一次。所以每当有战事,钱也得随身携带,没地方放啊,放在哪也没有放在身上放心不是?除非我们见到的有些“敢死队”,肯定是有去无回了,才把钱财交予同乡保管,送回乡里。
而像他们这样的蟊贼,靠天吃饭,能抢多少靠的是运气,自然把钱看得很重。就算没有多少钱,那些兵器,衣服,也好多他们自己手中拿的,身上穿的破烂货。
高继荣自然知道这些小心思,他也曾经有段时间靠这个生活,有了今天的“成就”。但人总得向前看,不能老是走回头路吧。他决定不理会这群小弟热切的眼神,而是鼓动道:“兄弟们,跟宝物比起来,这里这些就是九牛一毛,有点出息。走,和大哥去追宝物去。”
说罢,转身吆喝着弟兄们朝何天放的方向追过去,不过他准备走山岭小道,这里的山,他熟。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大哥的话不能不听啊,也都跟着高继荣追了过去,有人发现了情况不对劲,对着高继荣喊道:“大哥,大哥,停下。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啊?”
高继荣冲上去,一个爆栗,叫道:“就你聪明,老子不知道宝物在哪啊?他姥爷的,那里上百号人,咱们搞的过吗?”见大家都愣神还是没明白这和走错路有什么关系,气的他大吼道:“笨蛋,抓住那个小白脸,还怕得不到那个宝物吗?”
柿子当然捡软的捏,就算前面小白脸那一箭很可怕,但自己这边三五十号人,对他们那几个,自然绰绰有余,若是去打霍都那马车的主意,那是送死。
在他的认知里,谁人多,谁就强。这也和他的过往辉煌的领导经历有关系,黑吃黑,自然谁人多,谁厉害。凭着这一经验,他经常抓些老弱妇孺充数,成功吞并其余几股“势力”。
他现在就是要去“黑吃黑”,若是他知道,他想去吃的黑,是皇帝的内卫军的话,怕是早已溜之大吉了。
小弟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当家更是也冲上来对着说话的人一个爆栗,“哪那么多废话,大哥的想法是你能猜到的吗?”然后抛给高继荣一个谄媚的表情。
其余人自然露出厌恶的表情,鄙视大当家的上道,有的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靠,邀功献媚怎么老是被这家伙抢先了呢?
高继荣自然很满意这效果,领导人就是要建立崇拜感,这些人越崇拜自己,越敬畏自己,那自己当然地位越是稳固,自然心里,那也是越舒坦。
他们要抢在前面堵住何天放,抓住何天放。他也没想过为什么何天放会放着宝物不管,去往那个方向追去,难道,那几个小贼有什么秘密,或是宝物?他一心要把损失在“裴帅”身上的钱找回来,所以才没看上那些死人财。若是捞不回来,自己天涯海角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他哪知道,“裴帅”已经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另一边,孙财与老宋,老崔大吵一架,分别回家后。他还是按捺不住,虽然几乎两天没合眼了,哪还有睡意啊。闭上眼睛全是钱在自己的眼前晃动。他来到林伍他们曾经的院子,有节奏的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警觉的汉子,显然是林伍已经打过招呼,这几天要格外小心。见是孙财,他伸出头去,朝门外的左右都看了看,见没有人,拉着孙财进去,迅速的关上了门。
“公子回来了吗?”孙财不等进到里面,对看门人问道。
“公子的行踪岂是你能打听的?”看门人有些瞧不上这个谄媚,无下限的大胡子,人看着挺豪气,内心却住了个姑娘。现在这憔悴的样子,更是令自己看不起。
有钱怎么了?有钱大爷我过的比你好。
他也不理会看门人的冷嘲热讽,从怀中抠出两块银币,三根手指捏着,决绝的塞进看门人手中,有些不舍,但还是热切的看着看门人的眼睛,可怜的问道:“那,那公子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么?”
哟呵,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头一回啊。这家伙以前可从来没有给过小费啊,这次一塞就是两枚银币,不得了。人魏百万每次来,那可是都偷偷的塞的啊。
也许是看孙财那可怜样,也许是孙财开始上道了,看在这两银币的份上。看门人笑着说道:“公子还没回来。”
“那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两块银币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复,孙财叹了口气,失落的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