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一天帝国的南方银装素裹,因为这两年收成还算不错,算的上风调雨顺,所以过年的街市分外热闹,余杭又是江南道的中心城市,富户极多,家家户户在准备着祭祖的材料,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给寒冷的冬日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黄氏一族的核心成员都聚集在黄氏祠堂内,祭奠先祖的物品也分外丰盛,事实上,每到春节前的一个月,黄氏家族就开始准备着祭祖的活动,祈祷祖先的荣光能继续照耀着这个强大的家族。
因为这些年国家平静,年关又是深冬,几个北方游牧的部落也无力南下,东边和西边的国家也无意发动战争,每次战争的发起也是为了利益,这片大陆这两年难得的风调雨顺,各国都在储蓄力量,没有人会冒险发动战争。
朝会在半月前开始休会,所有官员出力几个重要部门有人值班,其余人员也都趁着节日联络感情,祭祖访友,为来年的发展开始做准备。
黄氏一支偏房迁移到山东,一支在成都。虽已经另外开支,但是因为血缘关系,每年也会派嫡子带领大量子弟礼物前来祭祖,一来不能忘记家族血脉,二来也为联络血脉亲情,三来大家都清楚,家族抱团才能更有实力。正是因为大量的偏枝子弟,还有附庸的氏族存在,黄氏家族才能算是参天大树,成为超级家族,在帝国拥有显赫的地位。
黄氏在余杭的家足够大,足有上百亩,大到上千人的聚集也井井有条,也反应了家族管事的精明能干。
主持这次家族祭祀的是黄启的四叔黄放,乃是先皇手下的鸿胪寺主官,如今已经致仕,专门管理家族事务,其手下事务大都由诸葛非明管理,诸葛非明此人乃是进士出身,家境贫寒,黄氏前家主黄启之父黄珀的门生,才华出众,但终是寒门出身,附身在黄氏做了管事。如今通过30年的积累,忠心耿耿,已经是黄氏一族的大管事,地位不下于一般的六品官员。黄启将庶妹嫁与诸葛非明为妻,诸葛非明也明白,这一辈子已无法脱离黄家,遂做事兢兢业业,通过祖祭可见一斑。
在祠堂的里间,墙壁上一幅大面积的人物画像,乃是前朝宰相黄健,也是家族的开创者。黄氏立族近500年,底蕴雄厚,在大宣开国时,因站错队伍而曾有过一段低潮期,好在三王夺嫡之时,黄珀果断站在三皇子敖阔这一边,给家族新一代的崛起打造好了基础。
庄严肃穆之中,日中之时,五色蔬菜、五色水果,再加上全猪、全羊、全鸡、全鸭、全鱼,把供桌摆得满满当当。黄放有节奏的高亢的宣布祭祀开始,这些嫡系子弟并且旁支的几位重要人物全部在祠堂前跪下,地面干净的地板上,铺设着蒲团,没有女性成员参与,古老的风俗告诫人们,女性参与祖祭是不敬的,污秽的。哪怕,你是皇后,王妃,一品诰命在身。
祭祀在一片沉默中进行,除非有大事发生,否则,不会在祠堂中,当着先祖的灵位宣布。所有人都在心里为自己向列祖列祖许愿,祈求先祖保佑,来年的期盼。黄珀这一脉的孙子,曾孙也开始参加祖祭,以从小培养他们的家族认同感。
一个时辰以后,丰盛的家族聚餐开始了,在祭祀前,所有有资格参与祭祀的子孙们,全部都得沐浴斋戒。这个聚餐按照在族中的地位,在家族的贡献按座次坐好,哪怕你官位再高,并不是说明你在家族的地位就多高,所有人从小就知道,在外面获得的成就永远离不开家族的支持,这就是这个时代,没人能够打破这个框架。
近千人的用餐,诸葛非明也安排的井井有条,没有一个菜因此而冷,没有任何人酒杯会有空着,手下的丫鬟佣人被培养的落落大方,玲珑剔透。
黄氏是一个大家族,并不会像一些小族小姓那样,在年夜的聚会上宣布重大事件,重大的事件只会在饭后的专门的封闭的会议室内举行,能够参与的更是少到几十人,大多是黄启亲兄弟,他们几兄弟的嫡系子孙,还有家族重要的核心成员方可,等会议结束后,一些事情会张榜宣布,做到没有任何的异议,就算是有,那也无能为力。
这一年,黄氏出生的嫡系子女共有两男三女,其余家生子和庶子不下200人。家族一共收入近百万金币,也就是近亿银币,出去各种族内开销,外部用度,族内账房还是入账上百万银币,这是一笔恐怖的数目,没有人知道这个金库有多少钱,没有人知道金库在哪。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夜空中西子湖畔的黄氏庄园内,烟火绽放,绚烂无比。孩子们在院内乱串,银铃般的笑声划破夜空,每个孩子后面都有标致的小丫鬟拿着披风,紧紧地跟随其后,深怕出现什么意外,毕竟冬夜路都上冻了,虽然路上被佣人们打扫的一层不染,毕竟要小心不是。如果有任何一个小主子出什么意外,这些卖身黄家的丫鬟们可禁不起族里的怒火。
黄虎,黄启几个兄弟,带着几个在外为官的儿子,在黄启的书房内密会,这是家族的传统,很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和来年的重大计划,只能在这几个人中保密,就算是使嫡子也不例外。
黄启的长子,也是黄皓的父亲,京兆府少尹黄鹤,首先发言了。“父亲,几位叔伯,今年咱们家可是深受皇恩啊,”随即向北方拱了拱手,继续道:“陛下还想继续处理老八柱,就一定会继续用到咱们家,可是我已经明显感觉的到,陛下打压的力度在减少。估计是觉得咱们几家会成为威胁,这几年确实发展的太快,裴氏太跋扈嚣张了,陛下已经开始顾忌咱们了。”
“对啊,不然以我在任内的评分,肯定可以调入京畿,调入朝堂了。”成都别驾黄鹤之弟,黄琴气愤道。
“你们还是不了解陛下的深意,”家主终于发言了,他觉得有些事还是在族内阐述清楚,以他的经验,他早就了解敖阔的做法,“经过这几年的打压,老八柱已经彻底被咱们给压下去了,可是我们这几家总有人不清楚形势,帝国还是姓敖,敖阔和我们之间很清楚是利益互相的关系,如果我们太过强大,他肯定会压制我们,不然像老八柱那样的把持帝国200多年,他们始终是不放心的。你们要记住,在皇权面前,我们曾经不管做过多少贡献,为敖阔出力多少,皇权始终是第一位的,这些年我们已经得到足够的报酬了,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和老八柱有什么区别,他不会放心的。”
说罢,充满深意的看了眼黄放:“四叔,你和小虎这些年一直把持家族大政,咱们家要低调发展,很多明面上的东西要逐渐转入地下,告诫族人们,要是有人敢跋扈树敌,引起猜忌,我饶不了他,你们记好了。”做了一个停顿,看了一眼各人的表情,看见大家都老僧入定般,就接着道:“当然,有人敢惹我们黄家,咱们家不是吃素的。”
“老三,你从账里面划100万出来,老四,兰贵妃那里送20万过去,记住悄悄地。内宫的许公公和李公公,每人送10万。其余的,换成礼物,给二位皇子一人一半,给我办的妥妥当当的。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大哥,你就放心吧,小弟我保证办的妥妥当当,不留一丝痕迹。”老五黄玉是京城的黄家总管事,很多背地里的活动都由老五去做,一直很是放心。
“也由不得咱们不上心,二皇子,三皇子是一母所生,从小关系最好,咱们既然想靠上他们,总得有点表示的。”
原来当初战乱,敖阔和当时的王妃生下了大皇子,可是没多久,就死于宫廷斗争,有传言说是被毒杀,敖阔伤心不已,所以对后来所生的二皇子,三皇子呵护有加,近乎宠溺,也为了避免同样的内乱发生,所以几乎早早确立了皇位的继任者。大家都以为二皇子将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可敖阔年富力强,还暂时没有立太子的打算,所以,其余皇子也都没放弃希望,无不暗中较劲,以期荣登大位,每位皇子后面都有自己的利益集团,毕竟这些人精都知道,赌的越大,收获越大。但是,像新崛起的九大家族,是敖阔的嫡系,当然会避嫌,毕竟他们暂时没必要这么赌,可是提前的示好也是很有必要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