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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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道。

    “那算什么高徒”顾长春嗤笑道。

    那倒也是,这些匠人之间最重师徒之名,不拜祖师爷,不行入门大礼,谁敢承认师徒关系。

    “那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所谓刘公的药是假的”

    “你以为那些药行是傻开的啊”

    一时间议论纷纷。

    顾长春摆手制止大家议论,“不用说了,叫曹氏过来一问便知,此事只怕不妙啊”

    诈骗

    所有人都想到这一点,如果这顾十八娘真的是行欺诈之事,才得来这么钱财,那一旦事发,且不说顾海的前程铁定被毁,就连他们顾家族众也少不了受牵连。

    何谓族人,福祸相依。

    “如真是如此胆大妄为行欺诈之事”顾长春神色沉沉,站起身来,目光环视众人,“那就开祠堂,除族谱。”

    第十章质疑

    曹氏听到来人说族长有请,很是一愣,面上又浮现几分不安。

    她踌躇一下,一旁的仆妇察觉道,立刻说道“我去告诉少爷一声。”

    曹氏正有此意,但毕竟母亲的身份摆在那里,进出请示儿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借势点头。

    “不知族长找我母亲所为何事”穿着家常青棉袍的顾海迈进来和颜问道。

    来人先恭敬的施礼,唤了声解元公。

    这一次考试考出的秀才很多,但解元公却只有一个,这就意味顾海将来进士及第的机会比别人要多得多。

    如今的顾海,就是县太爷府爷见了,也不敢慢待。

    “小的不知。”恭敬归恭敬,但来人真不知道原委。

    “既然如此,我陪娘一起去。”顾海含笑道。

    “想来也没什么大事,别耽误你读书”曹氏有些过意不去,迟疑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顾海笑道,伸手接过仆妇递上的斗篷,给曹氏披上。

    他们兄妹曾经约定,不管如何,也不能让曹氏独自外出,尤其是去族里,他们不知道,毁了一个顾宝泉,还会不会有顾贝泉、顾宝水之类的冒出来。

    看上去平淡无波的生活,实在是暗潮汹涌,走起来步步惊心,只怕一步错而万劫不复。

    对于顾海一起过来,顾长春等人有些意外。

    “大爷爷。”顾海简单施礼,也不客套,“不知道有何事”

    顾长春也不客套,将方才大家的疑问说了。

    “这么说,十八娘竟是拜了匠人为师”他的视线看向曹氏,颇为严厉。

    天下竟有如此母亲,任凭女儿自甘下溅。

    有没有拜师,曹氏和顾海自然很清楚,曹氏有些不安,想要站起来,被顾海轻轻拉了下衣角。

    “族长爷爷。”顾海站起来一笑,“此事恕我们不能奉告。”

    谁也没料到他会如此回答。

    顾长春冷笑一声,“怎么有什么说不得的事”

    顾海只是笑,“此事终会揭晓,但请族长爷爷恕罪,我们不能说。”

    终会揭晓,终会揭晓的时候就晚了顾长春很生气。

    “海哥儿,”他神色凝重,看着顾海,“你可知道我们顾家族规。”

    顾海点头,恭敬道知道。

    “那么凡行作奸犯科事,什么后果,你自然也知道了”顾长春沉声说道。

    “是,晚辈知道。”顾海神色不变,淡然含笑说道。

    见他始终要紧牙关不透半点风声,又神色坦然,众人又是迷惑又是无奈,反正将后果已经告诫了他们,只得任他们告退而去。

    直到走进家门,顾海的脸色才猛地沉下来。

    “海哥儿,是不是,你妹妹出什么事了”曹氏也白着脸问道,抓着顾海胳膊的手微微发抖。

    “没事,没事。”顾海安慰曹氏,沉思一刻,道,“我去药铺看看,娘,你别出门。”

    曹氏一脸担忧的看着顾海大步而去,心提到嗓眼。

    她就知道最近的日过得太幸福了,幸福的都不真切,如同水泡一般,似乎随时都要破碎。

    行作奸犯科之事的后果,是要从家族驱逐,被家族驱逐意味着什么,她自然知道,朝廷取人,忠孝第一,才学第二,纵然海哥儿学问超群,但也注定不得入仕,十八娘再能挣钱,也要备受人唾弃,这天下之大,将再无他们母三人立足之地。

    到底会发生了什么事

    家里发生的事,顾十八娘并不知道,她坐在要药铺里试着炮制苍术,根据刘公书上说,炒炭、炒焦、煨、土炒、醋酒盐麸炙,每一种炮制方法炮制的苍术燥性皆不同,这真是神奇。

    “小姐”灵宝在外说道,“保和堂的王掌柜说要见你”

    顾十八娘正盯着火候,伴着灵宝这一句话,炭爆出一个花,幸亏她躲闪及时,没有伤到眼,她轻轻揉了下脸,心里有些不安。

    “好,请他后堂坐。”顾十八娘说道。

    收拾完这里,锁上门,简单洗了手,来到后堂,王华彬正在堂里坐立不安,屋里已经撤了火盆,但他的头上却出了一层细汗。

    “顾娘”见到顾十八娘进来,他忙上前大礼。

    “王掌柜无须多礼。”顾十八娘还礼,看着他的脸色,“王掌柜有何事”

    王华彬似乎不敢看她的眼,低着头,下定决心般得说道“是想劳烦顾娘去一趟药行商业协会的会长,万盛隆的黄庆明掌柜想要见见顾娘你”

    自从被认为是刘公之徒以后,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要自己去见他,而不是来送拜帖要见自己。

    顾十八娘心猛地一沉,她看着王华彬,“哦不知道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王华彬觉得一双视线似乎要穿透自己,他有些不敢抬头。

    这件事是不是做的不太对,也等不到京城老爷的答复想到保和堂如今的困境,就如多数人说的,只能这样做了。

    “黄老掌柜的想问顾娘一些一些事”他说道,终于抬起头看向顾十八娘。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顾十八娘看着王华彬,只是她没想到,第一个将她推出去的人会是保和堂,会是王华彬。

    令人难堪的一阵沉默。

    “好,走吧。”顾十八娘转过身迈步先行。

    小时候顾十八娘曾经看过一次街头杂耍,长长的绳悬挂在半空,一个身形轻盈的姑娘在上面健步如飞,或跳跃或翻转,看得让人心惊胆战又激动不已。

    自从被认为是刘公之徒后,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走空的悬绳,而且是没有任何技巧依仗的走,可是她别无退路,只能走下去,进可能万劫不复,退则必是万劫不复。

    “顾娘”

    马车停下了,王华彬的声音在外响起。

    灵元掀起帘,伸手扶她,脸上带着担忧,眼一片坚毅。

    顾十八娘下车,看了眼保和堂的门楼,又看了向王华彬。

    王华彬移开视线。

    “顾娘,这事我们也是万不得已”他低声说道。

    顾十八娘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们逼不得已,就可以来逼我她从王华彬身边而过,迈步入门。

    保和堂生意依旧,他们穿堂而过,来到后院的迎客大厅前,厅门大开,可以看到里面已经有很多人,或坐或站。

    “顾娘来了。”不知道谁先喊了声,屋内骚动起来,视线齐刷刷的投了过来。

    与以往见到她都抢着出来迎接不同,大厅里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很是踌躇。

    “顾娘,”一个儒雅温和的声音从大厅内传来。

    顾十八娘只觉得眼前一亮,见一个白衣如雪的年轻男迈了出来,黑发簪挽,腰佩青玉,面带笑容。

    “顾娘快请。”他拱手施礼。

    满屋人只有他一个迎了出来,顾十八娘面上不由浮现一丝笑。

    “信大少爷,有礼了。”她垂目还礼,含笑道。

    信朝阳面上闪过一丝惊讶,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他信朝阳在家名声赫赫,但一则大有生在建康药行界并非翘楚,二则对外掌权者是他的父亲,再加上他为人一向低调

    信朝阳一念间已经再一次梳理了记忆,确信他们的确从没谋面。

    她怎么一眼就叫出自己,而且很平淡的语气,似乎,并不陌生

    她的年纪豆蔻,形容清秀,气质娴雅,如果在他处见了,绝对不会把她和整日跟药材炒锅打交道的药师联系起来。

    “信大少爷不怕独秀于林么”顾十八娘与他擦身而过,低声笑道。

    “真金何怕火炼”信朝阳笑答。

    顾十八娘一笑,不得不承认,如此场面信朝阳如此相待,她心生几分感激,但对于信朝阳的用心,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她看了眼信朝阳,这个男十年前和十年后竟然没什么变化,想必笑面郎君的称号也不会变,那一世就是他谈笑间定下连环套,不知道套住了多少商家,轻则元气大伤,重则家财散尽,才铸就了一跃为建康榜首的药行大家。

    信朝阳自然看得出顾十八娘这一眼意味深长,心更是吃惊,却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暂时压下念头,跟从顾十八娘进了屋。

    见她进来,倒是有不少人给她问好。

    大厅很是宽敞,一眼扫去,大多数人都有些面善,不过,那面善来自前世的记忆,今世倒还没有打过交道。

    顾十八娘的视线落在最上方的几位人身上,几人均是年近五旬的老者。

    他们的视线也都看了过来,其一个小眼精光的老者眉头微皱。

    “你就是刘公之徒顾十八娘”他突然开口道。

    顾十八娘看向他,察觉到他话语的不屑以及些许怒意。

    “这是建康药行会长,黄老爷。”王华彬在一旁忙低声介绍,脸上很是尴尬。

    这黄老爷真是一点面也不给。

    顾十八娘倒是不认得,毕竟那一世顺和堂发达后,对外打交道的事都有管事的出面,她一个内宅妇人很少去见这些人,点点头,含笑道“我是顾十八娘。”

    并没有回答前半句话。

    “你说你是刘公之徒”坐在黄老爷身旁的一个老者嘴边浮现一丝了然的笑,紧跟着开口问道。

    顾十八娘看向他,见他体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