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换了,却难说得清的
石榴寻思着,这倒是真的,表小姐的东西,手自然是有册的,可是只要物件没少,被人换也只能忍气吞下。比如说青花瓷瓶,官窑的和民窑的,价钱差得可大了再比如白玉盘,玉的成色直接决定价格。你的帐册上记录了极品白玉,张氏若用普通白玉的给换了,还就放在自己屋里,你能说这个好的就是你的
这个主意可真鬼
碧儿又道“今天曲妈妈还在出什么鬼主意,明日要绊着表小姐不让出府什么的话儿太小,我没听清,总之不会是好事儿。”说着又长叹,“跟着这种主有什么好呀,以前年纪大了,连个好些的婚事都指望不上。”
她说了这么多,就是向现在最得宠的石姨娘卖好,小丫头没别的愿望,要么开脸成通房,要么嫁个体面的管事,日后成为管事娘。
石榴虚应下几句,又套了些话,才回转了,立时将这些话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初云。
这会快到未时了,俞筱晚正在更衣,赴惟芳长公主的约。听了初云的禀报,立即将石榴给唤了进来,一五一十地问清楚。俞筱晚沉吟了片刻,挥了挥手,赵妈妈忙带着丫头们退出去,这便笑问道“石姨娘是想要孩么
石榴脸儿一红,有些磨不开脸跟表小姐这个未出阁的少女说这些,“嗯,若能为曹家开枝散自然最好,就怕妾婢没这个福气。”
俞筱晚淡淡地道“若我能保证你能生呢”
石榴猛地一抬头,“表小姐您是说”
俞筱晚十分肯定地道,“我能保证也要看你愿意不愿意。”。
她之前已经悄悄给石榴扶了脉,没有吃绝汤这类的药,舅父的年纪也不算大,不论是什么原因,总有办法。
石榴听得心房猛跳,半晌才静了下来,沉声问,“表小姐想知道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省,俞筱晚满意地一笑,招石榴过来,附耳低语,“若是大舅母想要换我的东西,我想请石姨娘帮我探一探舅父的口风,舅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没别的意思,我在曹家住了这么久,若是曹家有什么为难之事,我自然是能帮就要帮的,可这样的人情,我想自己还给舅父
张氏想换她的东西,她自然是不怕的,却是想知道舅父到底想要她的什么
石榴明了了,忙点头应道“这不难。”说着红了脸,“这些日爵爷都是歇在妾婢这儿,今晚妾婢就帮表小姐问一问。”
“舅父是怎么回的,什么样的神情,就烦请石姨娘细细记下,告诉我。若是舅父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也请石姨娘告诉我。”俞筱晚轻笑道“我自然能让石姨娘心想事成。”
石榴虽觉得表小姐的要求提得挺怪的,可是挡不住有个孩傍身、晚年有所依的诱惑,还是爽快地应下了。
俞筱晚便去向老太太辞了一声,出府赴约。
惟芳早就到了俞筱晚在西直街上的绸缎店,掌柜黄重将她安置在二楼专门接待贵妇的雅间内,君逸之陪她等着,只觉得时光特别漫长。好容易看到了俞筱晚的马车,他立即对惟芳道“小姑姑,我有事想同晚儿单独谈谈。
“谈吧谈吧。”惟芳挥了挥手,她才不在意,“我一会儿去旁边的屋里歇一下,昨日玩得太晚了。”
才说着话,俞筱晚便推门而入,虽然早料到君逸之会在,可仍是不禁粉红了小脸。惟芳立即嘿嘿地笑道“你来了,你替我挑两件宴会上穿的衣裳吧,我去旁边歇一下。啊对了,你的丫头借我用一下。”
说完也不管初云等人愿意不愿意,就带着人就出来了。
自然有掌柜的安排长公主歇息,从和从安则守在门外,不让旁人打扰。君逸之示意俞筱晚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对面,难得严肃地道“今日是我有事想见你,非常重要的事。”
俞筱晚也被他的严肃感染,坐直了身。
君逸之问,“你上回说帮你治好疟疾的是位游方僧人,对他你知道多少还有,上回在你家找药方的事儿,你告诉过谁,那药方你找到了没”
俞筱晚疑惑地道“那位僧人有什么问题吗我那时只有岁吧,只记得他来给我扶过几次脉,母亲安排他住在外院里的客房里,除了交待丫头们熬药,从不进内院的。后来也就是上次回汝阳,我才知道他又来过我家一次,给了母亲一张生方。那方的事,你当时也在呀,没有找到,我自己过滤了一遍那些天的用药,琢磨着写了一张,这还是参详了太医们开给摄政王妃的保胎方,才写出来的。”
说完之后,就仔细地盯着君逸之,想从他脸上看出个丑寅卯来。
君逸之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下道“是这样的,那个僧人听说是招摇撞骗让人给拿了,却牵连了些什么。这事很秘密,我怕你吃亏,才来问你一声,若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对了,反正疟疾的药方已经给我了,能不能把那张原来的方给我”
“可以。”听说那名僧人牵连了一些秘事,俞筱晚爽快地同意了。
君逸之呼出一口气,觉得好歹是了解了些内幕,也提前给了晚儿一点危险提示,便有心情闲聊了,“对了,昨日见你的总管去了皇叔的别苑,可是有事”
俞筱晚想到自己正要向惟芳求助的,不如也跟他说一说,“是静晟世约我去的,我让伯代我了。他说知道张夫人的一些事,还一定要我明日去汇丰楼呢,不过这件事我很想知道,因而答应他了。”
君逸之听得直皱眉,想到昨日宴会上静晟看向晚儿的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他心里就十分不舒服,“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什么事非要知道我帮你去打听也是一样的。”
俞筱晚支吾道“嗯,可能是跟张夫人和舅母都有关的事,他说得好象已经知道了,还想拿这个威胁我,我不如直接问他。反正已经做了安排。”于是将张氏已经打算派人跟静晟联络,自己打算来个渔翁得利的计划说了。
她特意传话给张氏,就是要张氏主动出击,她再让伯在一旁偷听就成了,之后再找个人假装成舅父,吓他们一吓,就能将自己给撇开去。她也没瞒着君逸之,到底是什么样的丑事,甚至连舅母可能也参与了,都告诉了他。其实这般信任他到底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没想过。
君逸之将事情过了过,便道“静晟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你舅母也有份的事,他迟早会知道,一样能拿捏着你们,你让人扮你舅父自然是最好的,可是静晟一天呆在京城里,你们就一天不安生,得把他赶出京城去,还不能算在你的头上。”
以君逸之对静晟的了解,他多半是起了心打晚儿的主意,若是这样,明日约晚儿见面,肯定会安排人撞破,到时孤男寡女相会,难免会让晚儿名声受损,他再上提亲,就不怕曹老太太敢拒绝。可若是曹夫人张氏去,再安排曹爵爷撞破,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未婚的男女见面,只是女的名声不好,男人只能算是风流,可若是与有夫之妇见面,被御史参上一本,静晟这官也别想做了。
但仅是这样还不行“别的事只管交给我,我保证让静晟滚出京城去,老早看这家伙不顺眼了。”
君逸之拍着胸脯保证,俞筱晚就十分自然地信了,回到府睡了一个安稳觉,一大早起来给老太太请过安,石榴就候在墨玉居了。
石榴将昨晚套话的结果报给了俞筱晚。男人都是耳根软,尤其是身心得到满足之后,防备心是最轻的,石榴自小是服侍人长大的,什么话应该怎么说最是明白,问得曹清儒毫无戒备,只说“也要她能换得到”,这意思,似乎就是默许的,至于他喜欢什么,倒没说。
俞筱晚眯了眯眼,舅父果然是默许了舅母的做法,否则也不可能舅母做了这么多的丑事,他还总这般雷声大雨点小地处罚不过不要紧,等今日拿到了张氏跟欧阳辰之间联络的证据,她怎么也要栽给舅母一个偷人的罪名,到时看舅父还怎么留着舅母
没有先锋官了,舅父会不会自己亲自出手应该不会,老太太就头一个不答应,他自己也要这张面皮,总不能被人说打外甥女财产的主意,最大的可能性是再找一个帮手。武氏是不可能的,敏表哥已经这么大了,必然能察觉,心里就不知会怎么想这个父亲了,所以多半会找石姨娘,不能象舅母那般明抢,却是可以暗夺。
石榴见表小姐凝神沉吟着,便安静地侍立在一旁没有打扰,俞筱晚自己想了一圈,醒过神来,见她还在,便笑着往小几旁一坐,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我来给你扶扶脉。”
石榴又惊又喜,忙坐下,伸出手腕,俞筱晚给扶了脉,觉得她没问题,多半还是舅父年纪不小的缘故,还是开了张方,又拿出一瓶小药丸,“方上的药有几味贵的,我让初云配了给你,你自己五碗水熬成一碗,每日早晚喝下。这个药丸给舅父吃,化在汤里或者酒里,别告诉了舅父,不然舅父不配合,你也难得怀上。”
石榴拿着方和药丸,又细细问了一遍用法,才千恩万谢地去了。
赵妈妈走了进来,小声地问道“小姐,那药丸是什么您连壮、壮阳药都知道配了么”
赵妈妈觉得十分尴尬,小姐学医是好事,可是好象也懂得太多了,嗯,有些事女孩儿家家的知道可不好。
俞筱晚只是笑了笑,“我按孤本上的方配的。”不过加了些别的东西在里面,总有一天要用着。
这会离午膳时间还早,她仔细收拾好了桌上的药瓶,正要看会医书,就听得初云道“小姐,怜香县主来访。”
俞筱晚吃了一惊,忙出去迎了怜香进来。
怜香笑道“昨晚才知道,长公主昨日去你店里买衣裳,若早知道,我就一块儿去了。”
俞筱晚只是笑,“只怕贵府的针线上人手艺巧,我店里那些衣裳入不得你的眼呢。”
怜香啐道“我哪里这么挑了”左顾右盼了一下,“就你一人么你家的表姐妹、大嫂她们平日都不在一块儿的么”
俞筱晚心生警觉,淡淡地道“不在一块的。”
怜香见了她的神色,知道她不喜这个话题,可是话到嘴边了,她怎么也压不住,“何小姐”
俞筱晚十分严肃地打断她的话,“应该叫曹二奶奶。”
怜香的脸色僵了一僵,随即笑道“曹二奶奶,我真觉得她配不上你二表哥呢。”
原来怜香真的对曹睿一见钟情了。原本俞筱晚是挺喜欢怜香县主的爽朗的,可是却不喜欢她爽朗得对别人的婚姻说三道四,很正经地同她说,“姻缘天定,何况还是赐婚的,没什么配不配的。就算是不配,也得过一辈,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家亲,就是这个理。”
抢在怜香变脸之前,俞筱晚下了逐客令,“我一会儿要出门去办事,还得沐浴更衣,就不留你用饭了。”若是不送客,怜香知道她有空,肯定会在墨玉居多呆一会儿,只怕还想着在后花园能偶遇睿表哥才好呢。
怜香到底脸皮没厚到君逸之的程度,被俞筱晚几句话一挤兑,只得告辞了。
打发走了怜香,俞筱晚不由得蹙眉,怜香若真是看了睿表哥,愿意以平妻的身份嫁入曹家,舅父和老太太肯定都是赞同的。睿表哥若娶了怜香,就多了妻家的助力,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睿表哥这人人口卑劣,怜香只是一时被他的外表和才华所迷,怎么也不能让她掉进这个狼窝里来,得想法灭了怜香县主的打算才行。
想了一圈没想出什么好法,俞筱晚便将这事放到一边。歇了午,张氏果然差人来请俞筱晚,想绊住她的脚步,可是俞筱晚早让身量差不多的丰儿扮成了自己,由初云陪着去见张氏。张氏跟丰儿东拉西扯,丰儿爱理不理,张氏也没什么话要跟她说,算着时间曲妈妈应当已经到达汇丰楼了,便又强留了一会儿,才放俞筱晚离开。
静晟世提早一刻钟坐在雅间里,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让那个小美人屈服,心畅快得很,不想这回等来了一个打扮得体的婆。
来人自称曹张氏,说俞小姐的事情都能作主。
曲妈妈的年纪跟张氏差不多,面相可就老多了,不过精心打扮了一番,又是男女有别,静晟世没仔细看过曹夫人长什么样儿,只当她就是了,冷哼一声,“看来你们舅甥的感情倒是不错,但我只想跟她说话,你让她明日此时,自己前来。我也不怕让你带话,若是她明日还不来”他扬了扬手的几张纸,“这些证据我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