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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看着冷寂:“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必须保证宋祁的安全。”
“是!”
冷寂眼中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欣喜,拉着我的手飞快地跑出地宫。
西处地宫,形似皇陵,并不好走。头顶上是急促的脚步声,宫中慌乱,难道宋祁的兵已经攻入宫了?
“娘娘,我们就要到了!”
我气喘地停下,冷寂使劲摁下机关,直至那石门打开,阳光照入,我才觉如获新生一般。
可是,待眼睛适应了阳光,我和冷寂才看清眼前站着一位宫装女子。
富贵端庄,凤袍齐身。
来的,正是谢婷芳。
“本宫就知道,即便宋祁夺了天下,轻舟也不会将你交给他。”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而本宫,也不打算将你留下作为威胁!”
“你有很多次杀我的机会,”我怔怔说道,“三年了,你回来这三年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下手,为什么偏偏要选在现在?”选在我已经不想同任何人斗的时候?
谢婷芳冷冷一笑:“因为只有死在这里,轻舟才会当作是意外,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她已经不打算给我留后路了。
“即便你杀得了我,冷寂也会将真相告诉皇上。”
说完,我就觉得有些奇怪,笑着反问她:“你不是说宋轻舟同我只有虚情假意么?你不是说他利用完我之后,我便失去价值了么?既然没有价值,他又怎么会在意我的生死呢?你究竟是想暴露谎言,还是要我的命?”
“呵,”谢婷芳冷哼一声,“论心思缜密,我确实比不过你,但论武艺,我绝不会输!岳磬谣,你若是想知道真相,就去阎罗殿问阎王吧!”
她说完,便举剑朝我冲来。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最信赖的朋友,居然会杀我!
情急之下,我只好一把夺过冷寂手中长剑迎战。
哪知倒是谢婷芳快了一步,一剑穿过我的心脏,再狠狠将剑抽离,我只记得自己最后问了一句:“是不是所有事都因你而起?”
“我说了,想知道真相……就去问阎王!”
【第一部到这里结束,实在是因为水儿忙得不可开交,但必须填完这个坑。后面是第二部,前文中埋下的伏笔和陷阱,第二部会揭秘。另外第二部有印刷版实体书,更新结束后,各位想要收藏的,可订购购买。
另第二部情节主要以言情为主,不写宫斗了,文风也会轻松许多,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当然,情节上和前文有很大关联。】
☆、女谋天下2【1】
岳罄谣醒来时,屋外雷雨交加。
王嫣手忙脚乱地往炭盆里填火,脸上挂满了笑:“姐姐,他们说你能活,一定能活,果然是没有骗我的!”
岳罄谣起身,自然不知嫣儿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只是低头往嫣儿手中铜镜一瞧,才知自己样貌已变,连身形也与从前不同。
嫣儿咬了咬唇,目光闪烁不定:“是借的身子……他们说只要找到和姐姐同时离世的女子,便可将姐姐移魂,成是成了,只是……恐怕姐姐往后再不能用原来的名字了……”
“是么?”岳罄谣缓缓呼了口气,抚上脸颊,“这样也好,至少能离那吃人的魔窟远远的。”
“姐姐!”嫣儿将铜镜放下,料不到她竟会说出如此话来,不禁愤愤不平道,“那女人背叛你,陷害你,还抢走你的后位,最后竟然要了你的命,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报仇?
岳罄谣只觉呼吸一滞,她倒是想报仇,可究竟该找谁报?
是陷她于困境的皇帝,还是残忍杀害她的谢皇后?
此时此刻,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利剑刺入胸口的剧痛。她曾经最信任的人,最要好的姐妹,居然亲手杀了她!
苍白的脸上不禁浮出一丝冷笑:“嫣儿,你说我以后唤名冷心可好?”
冷心。
此心已冷,再无温情。
嫣儿却道:“无论姐姐叫什么,总得想着绯辰太子是您的孩子,就算不为着自己,为了太子殿下,这仇咱们也不得不报!”
是啊,她的孩子,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困在皇宫。她情愿他一生自由自在,也好过和她夫君宋轻舟一般冷漠无情的帝皇。
也许她是该报仇,是该下一次狠手,将之前的付出和辛酸一笔讨回!
转眼便是风雪寒冬,屋顶结了一寸一寸的冰碴子。院子里一片雪白,唯有几株腊梅开得正艳。
“罄谣,你说母亲讲的可对?”
颜向晚含笑睨着品茶的素衣女子,却换来一句冷嘲热讽:“母亲又忘了,如今我叫冷心。”
冷心放下茶碗,头也不抬地慢条斯理说道:“无论是先见之明也好,被逼无奈也罢,母亲如今已有出兵攻打鲁国的理由,无需与我这不争气的女儿商议。但成事后奉绯辰为君王一事,女儿可答应不得。”
她嘴角噙着笑,心念着她的好母亲可真是心疼她,借着为她报仇的名义举兵天下,也无可厚非,只是奉绯辰为君王?笑话!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为母亲手中的一颗棋?即便她再想报仇,也没道理走这一步。
于是解下腰带上的玉佩交到颜向晚手中,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母亲想到的一直是这个。如今四块兵符已齐,母亲大可召回夏国旧部共谋大事,至于女儿的事,女儿还是用自己的方法吧。”
“那你打算怎么做?”颜向晚俨然有些不耐,“难不成你想回到鲁国,回到宋轻舟身边,扰乱后宫,让谢婷芳尝尝你今日之痛,才算报仇雪恨?你也说你如今是冷心,不是岳罄瑶……你看看你这张脸,如何重获圣宠?”
☆、女谋天下2【2】
“哈哈哈……”冷心忍不住捧腹大笑,“重获圣宠?今时今日的我若还需出卖色相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岂不是不配做冷心,连岳罄瑶也不配做!”
说罢,她眸光渐寒,死死盯着颜向晚道:“母亲,我不是你,我还真做不出那一步!”
“你!”
不孝女!即便她有千错万错,但到底也是生她养她的亲生母亲,她怎么可以这般同她说话?
颜向晚狠狠一挥袖,扬起的手掌始终不忍落下,只得拂袖离去。
“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这个做娘的,我日后也不会再来烦你,但鲁国的宫廷布局图你必须立即交出来,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冷心无奈一笑,慵懒地躺在软榻上:“一切如母亲所愿。”
人走茶凉,屋子里的冷意似乎更重了。
嫣儿抱着新碳进屋,见姐姐失神地望着窗外,不由心疼地皱起眉头:“既然姐姐不想见她,又何苦每次都让她进来?”
冷心回神,摆摆手道:“说到底我这条命也是你们一同救回的,更何况她还是我母亲。即便我对她并无好感,也不得不待见她。”
说罢,她便招手让嫣儿坐到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她是夏国公主,原本就是战无不胜的天之骄女,只可惜野心太大,才被迫隐名埋姓、忍气吞声十几年藏身鲁国。若不是如此,我当年也不会嫁给宋轻舟,苦守十年光阴……不同的是,母亲一直是为着自己,我却是为着他。如今想来,我倒是钦佩母亲的,至少她这一生始终为自己而活,是苦是甜,都是自己的选择。”
嫣儿闻言点头,黑瞳却转了转:“可那样……不是太自私了么?”
“嗯……”冷笑淡淡一笑,“自私的人往往比较快乐。”
嫣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笑颜,却觉着姐姐眼中一片空洞,不起波澜。
冷心这张脸到底是比不得姐姐原本容颜,可也称得上清秀。只是姐姐沉静的时候多了,身子又不大好,总是苍白着一张脸,难免显得她十分落魄。
嫣儿不忍地将头偏到一边,继而转了话题:“冷寂哥哥和知棋姐姐带了一名自称柳如烟的姑娘回来,姐姐要不要见见?”
“柳如烟?”冷心浑身一怔,平淡的眸子终于染上一丝异色,“她在哪儿?”
“现在正在梳洗,说一路风尘仆仆,总得干干净净地来见主子。”
冷心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晚膳时见吧。嫣儿,柳姑娘亦是姐姐故人,你可要善待她。”
嫣儿闻言点头:“是,妹妹知道。”
新碳入了炭盆,屋子里也逐渐回暖。冷心缓缓闭上眼,无奈又苦涩的笑意浮在嘴边,想必日后这孤宅大院也会渐渐热闹起来……
可冷心着实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柳如烟,她竟已被毁去半张脸。
进门的时候,知棋正拿着面具往如烟脸上戴,如烟却先瞥见了门口那一袭白裙,连忙起身叩首:“主子,奴婢无能……”
☆、女谋天下2【3】
冷心缓缓步入,目光始终定格如烟容颜尽毁的脸上,颤抖着双手将她扶起,沉声问道:“是谁做的?”
如烟咬了咬牙,还未开口便听嫣儿抢先说道:“还能有谁,还不是谢皇后!这个女人何止是心狠手辣,简直是没人性!听闻姐姐死后冷宫便失火烧为灰烬,即便冷寂哥哥已经找到身形相似的宫女假冒姐姐和知棋,可谢皇后那毒蛇怎会信?!不止她,就连那姓宋的狗皇帝也不相信姐姐已死,俩人分头将姐姐身边的人都抓了去,挨个挨个严刑拷打,只怕如今岳家两位将军也在他们手中!”
冷心闻言只是略略蹙眉,心疼地抚摸着如烟伤痕累累的脸颊,指尖的触觉,犹如千万根针往里扎似的,疼得她几乎窒息。
“好姑娘,让你受委屈了……”
只是这么一句,如烟便忍不住落下泪来:“主子哪里的话,奴婢这条贱命是您给救的,弟弟的也是,要怪就怪那谢皇后,实在是……”
如烟已经泣不成声,冷心只得无奈叹息,将她眼泪抹去:“她是恨不得将我们斩草除根,我竟不知她究竟同我哪来如此大的仇恨。后位也让给她了,她却始终不肯放过我。”
“自古帝王皆薄幸!”嫣儿愤愤不平地说道,“姓宋的狗皇帝就是个混蛋!说什么只爱姐姐一人,宫中的嫔妃却封了一个又一个!姐姐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竟也舍得将姐姐打入冷宫?!他明明就知道姐姐是自愿顶罪的,明明就知道!”
“好了……”冷心轻咳一声,拍拍嫣儿的手,“姐姐知道你心里气,但过去的事无需再提,如烟的伤也还有得治,现在最关键的是小禄子,许久都没他的消息了,想来当初真不该将他留在宫里。”
“主子不必担心,”如烟缓缓笑道,“家弟的命倒是比如烟好多了,听闻他如今在皇上手中,并无危险,倒是惹急了谢皇后,这才想到要捉我去。”
冷心听了这话,就更不懂了:“你是说宋轻舟故意让谢婷芳找不到小禄子?”
“何止家弟,就连整个岳家也在皇上庇护之中……”如烟小心翼翼地瞄着主子的神情道,“想来皇上他也猜到您还活着,所以……”
眉目间的愁色更深,她非但没有因为宋轻舟给的这些小恩小惠而感激涕零,反而觉得此事越发棘手。
“他不是猜到,而是一早就知道。”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她还活着。
见两人愁眉不展,如烟忙说道:“嫣儿妹妹方才不是说给主子求了一支签么,怎不见你说说那签上内容是什么?”
听了这话,嫣儿便立即回过神,将那解签条儿往冷心手里一塞:“说来也奇怪,我明明是给姐姐问前程,想看看这仇到底如何才能报,哪知出来的竟是一支姻缘签,说姐姐好事将近……”
冷心接过却也不看,她如今这副任谁都看不上的容貌,还哪来的好事?只是笑道:“你莫不是拿错了签筒?”
☆、女谋天下2【4】
“怎会?”嫣儿喃喃自语道,“解签人说姐姐的前程与姻缘有关,此人乃是姐姐的贵人,姐姐若和他喜结连理,日后便事事无忧。”
事事无忧?
冷心哪里信这话,伸手掐了掐嫣儿的脸:“小丫头莫不是想嫁人了,竟同姐姐说这话?”
“姐姐!”嫣儿脸颊一红,再看笑作一团的俩儿,不由气得跺脚,“你们笑吧,我不同你们说了。”
说着,便气匆匆走了出去。
哪知如烟笑了一会儿却道:“主子,其实嫣儿求的签也不是不无道理,若主子能寻得一位如意郎君,只怕日后报起仇来更容易一些。”
冷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却摇头道:“只怕拖累了人家。”
借他人之手,也不是没有好人选。
她也曾想过是否要借祁王之力报仇雪恨,可宋祁为她做得太多太多,她若再利用他,便当真是没了人性。等她打听到宋祁的消息时,才知那日他举兵攻打皇城只为救她时,已经失踪。有人说他死了,亦有人说他逃了。
无论如何,她终是欠他太多,又何苦再让不相干的人入局呢?这一切,还是让她自个儿来受吧!
柳如烟入住之后,冷心便打发了冷寂去请名医。
“如今这冷府,你我二人都姓冷,对外我自是称呼你为哥哥。再者我们一行人聚在一起,难免会惹人怀疑,日后你还是不戴面具的好。恐怕你不戴面具的脸,只有宋轻舟看过吧?”
冷心裹着狐裘,撑伞站在门口,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看得冷寂不禁浑身一怔,低头道:“主子,我……”
“行了,”冷心挥了挥手,将伞递过去,“我知道他才是你正儿八经的主子,我不过是他下的一道命令,才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至今。快走吧,再耽误天就黑了。”
见主子并无怪罪之意,冷寂才低声回道:“主子放心,皇上并不知你我行踪,如主子所愿,我取下面具就是。”
说罢,他便揭开银质面具一角,声音却带着几分苦涩:“只是主子可知,这移魂之术乃是皇上告诉属下,让属下……”
他还欲继续说下去,却瞥见冷心见寒的双眸,只好收声,转身上马。
“主子保重!”
“你亦要保重!”
冷心微扬着头,看着骏马之上风姿凌然的男子,不禁微微含笑。知棋好福气,竟寻得如此佳郎。
可她的佳郎呢?
十四岁入宫为后,到底是早了些。宋轻舟起初并未与她同房,直到祁王入宫那日……他终是不喜欢她同其他男子亲近的,于是那晚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她原本以为这就是爱,可惜她错了,嫣儿说的是对的,自古帝王皆薄幸,宋轻舟对她不过是占有罢了。若这世上还能找出一个比她更聪明的女子来,恐怕他亦会用同样的方式去爱。
想到这些,脸上的笑容不禁僵住,寒风拂过,生生作疼。冷心这才发现送走冷寂后还未关门,刚伸出手去,却瞧见一袭墨衣踱到门口。
☆、女谋天下2【5】
“姑娘……可否讨一杯热茶?”
声音气喘吁吁,却不失优雅。只是此处僻静,少有人来往,倒是难得有人路过。冷心好奇抬头,目光一定,不由惊呆了。
是他——殷远扬!
十年未见,他还是那般模样,只是眉目间的愁色更重了些。
殷远扬却丝毫不介意她惊愕的目光,缓缓笑道:“雪厚路滑,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如今着实狼狈,让姑娘见笑了。”
说罢便恭恭敬敬地拱手拘礼,丝毫不失一身贵气。
冷心呆了呆,侧过半边身来:“公子快进来吧,我这就命人去沏茶。”
“多谢姑娘。”依旧举止优雅。
冷心只是不解,虽说与此人仅有一面之缘,但身上那块兵符亦是他交给她的,只是母亲三番五次前来,她被烦得厉害才给了出去。不过当年她亦给了他一块家传玉佩作为信物,记得他挂在了青笛之上……
后来,她又让端木紫和伶泠俩人去投奔他,也不知后事如何,说到底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能再次相见也算有缘。只是当年殷远扬便是夏国尚书令,不知如今是如何高贵的身份,怎会只身前来这深山野岭?
冷心寻思着便将殷远扬引入外堂,正巧嫣儿端着晚膳出来,见有客也吓了一跳:“姐姐,这人是……”
冷心回神,心想着做戏也得做全套,不禁转身问道:“对了,还未问及公子姓名,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殷远扬,”说着就再次拘礼,其身后方又朝嫣儿拘礼道,“采药路过此地,天寒地冻,特来讨杯热茶。”
“噗嗤……”嫣儿被他温文多礼的态度逗笑了,也福身回道,“这附近倒也只有我们一户人家,公子倒是来对了,我这便去沏茶。”
说着便将晚膳往桌上一放,从柜中取下好茶到厨房烧水去了。
殷远扬不禁好奇打量四周:“这么大间宅子,就只有姑娘二人住么?”
“不……”冷心摆摆手,待殷远扬入座后才柔声回道,“家兄出远门了,原是我二妹身子不好,想去请位大夫,这也才刚走不久,如今家中倒只剩我们姐妹四人。”
殷远扬缓缓点头,却又听冷心继续说道:“对了,适才听公子说来此采药,莫非家中也有病人么?”
“是,”说到此时,他便不免一叹,“两年前,在下有两位朋友从鲁国而来,听闻之前在地牢待了些时日,沾了不少湿气,入秋之后手脚就疼得厉害。在下不忍她们受苦,便决定亲自前来采药,只求能缓缓她们的病痛。”
鲁国。地牢。定是端木紫和伶泠无疑!没想到殷远扬竟然照顾她们至今!
冷心虽然也记挂俩人的身体,但心底到底是对殷远扬的感激更多些,说到底他们的缘分不过是合奏过一曲琴音而已,而他竟真的将她当作了朋友……
冷心心下感激,双手也不觉颤抖起来,这时便听殷远扬问:“敢问姑娘芳名?在下唐突打扰,日后定会派人登门拜谢。”
☆、女谋天下2【6】
“不必,”冷心连忙回道,“这原不是什么大事,自是不需拜谢的。我叫冷心,公子直呼我姓名便可。”
“既然如此,冷姑娘也称呼在下姓名吧。”
冷心听后不免一笑,这人倒是丝毫不失礼节,难不成平日里也是如此么?
碰巧嫣儿端茶进来,见姐姐笑了,也不由笑道:“难得贵客迎门,姐姐也一展笑颜,今儿可真是好日子。公子快吃了这茶,待会儿我和三姐、四姐再备几道小菜,便留下来与我们一同用膳吧。”
“这……”
见殷远扬为难,嫣儿想是自己唐突了,哪知姐姐也没有怪罪之意,跟着劝道:“殷公子就留下吃过晚膳再走吧。”
未想殷远扬却无奈笑道:“只是夜路难行,雪地湿滑,若留下只怕要叩扰姑娘一晚了。”
此话一出,倒是弄得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按理说该让人留下,但家中多有不便,她们的身份不可让人察觉,留一名独身男人在家到底是不好。可姐姐却不阻拦,微微对她笑道:“让你棋姐姐去备房间吧。”
“啊?”嫣儿总算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是。”
她没料到姐姐会让他留下,更没料到姐姐看到此人后竟会如此开心,难不成他们以前就认识?
嫣儿心中起疑,便决定同知棋打听打听,哪知其中竟有这么一段渊源,不禁想,莫非那支签说的是真的?
如此,殷远扬便留了下来。
吃过晚膳后,冷心领着他去客房,屋外已然下起雪来。
“幸得今夜姑娘留宿,不然在下只怕得冻死在这深山了。”
冷心知道他只是客套话,以殷远扬的武艺怎会冻死深山呢?
俩人在梅园前停步,冷心方才说道:“家里女子居多,都住在西苑,唯有我住在东苑梅园,公子今晚就住我隔壁吧。”
殷远扬不免一怔:“这……只怕不好……”
冷心见他尴尬,大概明白他的心思,平静回道:“没事,此处荒凉,少有人来,惹不出什么是非,更何况……我已经嫁过人人了……”
嫁过人?可殷远扬见她未梳发髻,怎么看都不像是嫁过人的女子。
她如此说,他也不便再问,只是瞥见院中古筝略微有些惊诧:“姑娘也善琴艺?”
“啊,是啊……”冷心渐渐回神,眸光不由放远,“是哥哥送的。原先我是喜欢,但如今……却不怎么弹了。”
那是他们才搬来这里的时候,冷寂带来的,亦是她身边唯一一件旧物。她不知冷寂为何单单只从宫中偷出她的琴,更不知这究竟是冷寂的意思,还是宋轻舟的安排。只是想到一处,她便再没有碰过那琴。
却听殷远扬道:“想不到姑娘也是风雅之人。”
冷心略略一笑,推门而入,点上灯火,映得脸色更加红润:“不过附庸风雅罢了。”
殷远扬却是无奈:“说起来,在下也许久没有碰过音律,加之……”
说到此处,他便停下声来,长长呼了口气,好似有难言之隐。冷心回头,却见他眸中火光跳跃,碾了一室华光,不由呆了呆:“公子……”
☆、女谋天下2【7】
“今日不知怎的,想合奏一曲,姑娘可有兴趣?”
说罢,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套乐谱,递到冷心手边,倒惹得她好奇接过一瞧,不料里面记载的全是鲁国宫廷乐曲,皆由她师傅古云所作,这些曲子自然也是十年来她在宫中所奏曲音。
一切,都与她有关……
然而她只是垂下眸子,不露声色地点头,将院中红灯一一点燃,才邀殷远扬入苑。
零星大雪落下,玉指划过,琴音流转。
“许久未弹,兴许有些生疏了……公子想合奏那首?”
殷远扬思忖片刻,缓缓道:“就《奈何》吧。”
奈何……
为何会是此曲?
明眸一暗,曲音飘逸而出,冷心轻启菱唇,幽幽唱道:“痴情佳人痴痴痴,西窗苦等未有时。若是君心负我心,何不答与我相知。与烛共垂相思泪,蛾欲扑火悔已迟。吾已非君心头好,却亦难舍情难了。奈何、奈何,心已给君君不晓。奈何、奈何,心已给情未了。群芳斗艳花枝俏,娥女争宠计多妙。今能荣华几多朝,如吾前车即明晓。奈何、奈何,心已给君君不晓。奈何、奈何,心已给情未了。奈何、奈何,情已错赴心已失。如是新人伴君笑,可识谁不曾年少。”
唱罢,曲尽。
冷心抬头,只见殷远扬收了青笛,失神地看着她,青笛之上,还悬着她的家传玉佩。
“姑娘曲中意境像极了在下一位故人……”
“哦?”冷心无奈一笑,收了琴。
殷远扬点头,长长吁了口气:“只可惜……她,已经过世……”
冷心微微一怔:“公子很想她?”
殷远扬顿了顿,目光放远,竟浮出一丝无奈又苦涩的笑:“说来惭愧,在下何止是想她,在下,是……爱惨了她……”
爱惨了她?
冷心讶然。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目瞪口呆地抬头,眼前风姿卓越的男子蹙眉凝视着院中红梅,深邃黑眸竟凝着水雾,那般情深的表情俨然不是假的。
可她到底与他交情甚浅,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整整十年,他还记得她什么?
是不问缘由收留她的朋友,还是费尽心思收集她的曲谱?
却是他缓缓点头,无奈一笑,施礼道:“在下唐突了。”
“不……无碍……”
冷心收了琴,沉声道:“天色已晚,公子还是早些歇息吧,我先回房了。”
步履难免有些急促,她捂着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只觉有什么即将呼之欲出。
不是不曾爱过,只是……从未如此心潮澎湃……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次日一早,殷远扬便离开了冷家,冷心失神地坐在苑中擦琴,就连嫣儿奉茶也没瞧见,一不小心抬手,打翻茶碗,烫得玉肤之上一片赤红。
“呀,姐姐怎的这般不小心?”
嫣儿连忙抬绣去擦,却被冷心止住:“你猜我昨日听见什么了?”
嫣儿不解摇头。
“你端木姐姐和伶泠姐姐都在殷远扬府上……”
“是么?”嫣儿又惊又喜地问道,“他可有为难她们?”
☆、女谋天下2【8】
“自是不会为难的,”冷心神色古怪,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忧心,只是缓缓道,“昨日他来此采药,就是为了医治她们的寒毒……嫣儿,你说,我们该如何谢他?”
嫣儿转了转眼眸:“姐姐昨日与殷公子相谈甚欢,难道不是熟识么?”
“不……”说到此处,冷心难免叹气,薄唇紧紧抿在一起,“我与他并非熟识,只是……他助我良多……”
加之昨晚他说的那番话,冷心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是爱惨了她,而她呢?有了麻烦就往他那里送,也不管他还记不记得她……说到底还是她唐突了,可她呢,又该如何报答他?
换作十年前,也许她就该随他远走他乡,再不回鲁国,也许也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可如今的她,还配拥有爱吗?
就在她满目愁色时,知棋突然疾步走入苑中,匆匆说道:“主子,夫人已恢复身份,拿着圣旨在前厅候着,一行浩浩荡荡,似乎……似乎……”
冷心眉头一蹙:“似乎什么?”
“似乎想要接主子您回宫……”
“什么?!”
冷心徒然起身,接她回宫?
她刚离开那魔窟,难道又要换一处地狱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么?
到底还是母亲厉害,她怎就没想到,以母亲的性子,必定会拉着她一同趟这浑水呢?
冷心无奈一笑,将袖上茶渍抹去,冷声道:“走吧,去前面看看。”
事实证明,知棋猜的不错,颜向晚的确打算接冷心回宫,不过是以义女的身份——夏国长青公主。
仔细一想,却也算是恢复身份。
【文、】她母亲本是夏国皇后,可如今呢?死了丈夫,几十年后又嫁给小叔,成何体统?
【人、】只是冷心着实没料到,她亲叔叔夏国皇帝居然愿意迎娶年长的皇嫂,甚至还为此废后……呵,看看,为了夺得天下,这些人竟是如此不堪!而她,却必须与他们为伍!
【书、】“乖女儿,你要记住,母亲做一切都是为着你。过些日子,母亲会替你安排一门亲事,替你找一位愿意为你报仇雪恨的好夫郎!”
【屋、】这话说得还不够明确么?母亲要的哪里是她的幸福,分明是想继续利用她,寻得一位好帮手,助她攻下鲁国,称霸天下。
可冷心哪里想到,就在她入住夏国皇宫不久,就得知她的未来驸马乃是尚书令殷远扬……
“既然是殷公子,主子就不必太在意。”
知棋一边替冷心梳着头,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从铜镜里瞄主子的神色,可冷心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半晌后,冷心才缓缓说道:“端木紫和伶泠在他府上,一旦你与她们相见,她们便会认出我来,那时势必殷远扬也会知道我就是岳罄谣……”
知棋顿了顿,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主子可是有什么疑虑?”
“只怕我的真实身份总有一日会传到鲁国……”
“主子还担心这事?”知棋放下篦梳,微微叹了口气,“皇后娘娘只怕就是看重这点,才迫不及待地想您嫁给殷公子呢!”
☆、女谋天下2【9】
是了,正好可以引起事端,正好给他们一个攻打鲁国的理由。
可是她的绯辰呢?她亲生儿子的安危,谁来顾忌?
事到如今,她唯有赌一把,赌殷远扬的真心,能不能助她渡过此劫。
赐婚的圣旨一下,皇帝便又赐了一座公主别院,但冷心却始终未能与她这位皇帝叔叔相见,她亦不知皇帝是否清楚她的身份,只是接连几日母亲迟迟未曾出现,倒令她起了疑。以母亲的性子定会在此时对她诸多嘱咐,什么都不提,倒显得有些奇怪。
难道是母亲看出她不愿再作傀儡,打算就此放过她么?
显然不可能。
但冷心着实没有想到,母亲不曾与她见面的愿意,竟是殷远扬拒婚。
听到这个消息时,冷心笑了,想不到除了她以外,还有人敢反抗皇权。
嫣儿却很是不解:“明明是姐姐姻缘到了,新郎官拒婚,您这会儿还笑得出来!”
冷心摆了摆手,含笑写下一道药方递到嫣儿手中:“如今这地步,怕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也不行了,这婚事我倒是认同的,你拿着这东西去尚书令府,就说是给府上可忍驱寒毒的方子,必须亲自交到病人手上。”
嫣儿眨了眨眼:“既然主子愿意告诉殷公子身份,为何不亲自说呢?”
“他是个聪明人,犯不着把话说到这份上,再者,我也不想给他添什么麻烦。”
嫣儿略略点头,拿着方子便出了门。
这一来二往,殷远扬果然同意了婚事,只是旁人还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冷心就已穿上嫁衣,坐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从宫门而出,而殷远扬也早一步候在公主别院迎嫁。
公主出嫁,却用的民间嫁娶礼仪,拜的是殷家高堂牌位,三跪六叩首后,冷心便被众人送入洞房。
嫣儿忍不住嘀咕:“这事还真是奇了,就算是义女也是公主的身份,怎的弄得如此寒酸?”
冷心在盖头下喃喃道:“倒也不算寒酸,民间嫁娶与此无异,我想该是殷远扬的意思。”
嫣儿点点头,刚扶着冷心进屋,身后便传来端木紫的声音:“是你么?”
冷心微微一怔,扶着嫣儿的手站稳,侧过半边身去低声问道:“这两年来过得可好?”
“好,一切都好……只是……”
冷心知道她想问什么,便拍了拍嫣儿的手道:“带知棋同她们叙叙旧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就行。”
嫣儿点头道:“知道姐姐不放心伶泠姑娘,我这就带知棋姐姐一同去瞧她!”
是个聪明人儿,每每都知她的心思。
关上房门后,冷心独自坐在□□,竟不由地紧张起来。
不是不曾出嫁过,当年嫁给宋轻舟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成婚当日他去了罗芷兰那儿,冷落了她的事,也早已众所周知。
她不是十六七岁,见着男子便会羞红脸的小姑娘,还有个六岁大的儿子,能死而复生,觅得好夫郎已是众人羡慕之事。
可殷远扬如今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女谋天下2【9】
若不曾听他那日茫然若失的几句低吟,也许她还能坦然自若,但如今……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反倒有些为难。
她情愿他,从来不曾爱过她……
不知何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双红丝金丝鞋缓缓步入眼底。
冷心只觉呼吸一滞,殷远扬已转身关上房门,静静走到她身边,颤抖着右手捏着盖头……
红绸滑落,眼眸中映着他惊喜各半却有紧张的神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轻咬薄唇,将目光偏至一旁。
“难怪……原来如此……”
殷远扬轻轻吐了口气,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好似月初的新月弯弯。
“我……”
冷心不由地拽紧了嫁衣,染着凤露仙汁的指甲几乎快把丝绸刺穿,却听殷远扬道:“你好好休息,我睡外屋。”
说着,便举步朝外,不忘回头道:“你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仇我会替你报的。”
“不……等一下……”冷心忍不住起身,叫住他,“这是母亲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她不知自己在辩解什么,只是不想让殷远扬认为她是为了报仇才嫁给她。
单纯的,只是如此而已。
“我知道,”殷远扬脚步一顿,黑瞳闪烁不定,“但无论是哪种原因我都接受……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为什么?
她第一次出嫁,宋轻舟没有留在她身边。难道第二次出嫁,新郎又要走吗?
“留下来……”她咬唇抽泣道,“无论如何,请你留下来……我不要再过一个人的洞房花烛夜,永远都不要……”
殷远扬讶然回头,料不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哪里舍得独自留下她?只是,这一门为皇家利益促成的婚事,她能接受吗?
他知道她曾深爱着宋轻舟,却被那个人男人无情打入冷宫。他亦知道她曾为了成全宋轻舟,做出一次又一次的牺牲。
但他是爱她的,真心爱一个人,哪里舍得她受到伤害?
他甚至不愿强迫她爱上他,只想她日后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哪怕只是一年、两年……
“不要哭。”
殷远扬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拂去那清秀脸上的泪痕,虽然不及原本的容貌惊艳,但一想到她就是岳罄谣,他便满心欢喜。
“我留下,你……”
生怕说错一句又惹她不高兴,只好拥着她单薄柔软的身子,在怀中慢慢收紧。
“别怕,以后有我。”
那一夜相拥而眠,竟恍如隔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再不分开。
清晨醒来时凝视着她的睡颜,忍不住伸手轻柔她紧蹙的眉头,哪知她不安地动了动,薄唇便碰在他挺拔的鼻梁上,霎时就羞红了脸。
多大的人了,竟会为这事害羞,说出去只怕也会遭人笑话。
他原是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她有这一天,原以为自己会为她终身不娶,哪知她来了,如今就在他身边,就在他怀中,缓缓呼着气,一丝一丝的暧昧扑打在脸上。不禁低头含住艳红菱唇,小心翼翼地吮吸,生怕惊醒了她。
☆、女谋天下2【11】
朦胧中,冷心缓缓睁眼,眼前的俊颜逐渐清晰,才意识到殷远扬正在吻她,不由拽紧了放在他腰上的手,俩人霎时便分开一段距离。
“我……对不起……”
看着他尴尬的神色,冷心咬了咬唇,红着脸摇头道:“夫妻间……不必为这种事……说对不起……”
夫妻?
在她心里,真的已经将他当作夫君了么?
下一刻,女子柔软的身子便扑入他怀中,紧紧抱着他道:“相公,我本以为我这一生再不会爱上任何人了,那晚听到你那番话后,我也刻意控制自己不去招惹你。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不想你因我的事受到牵连。你是个好人,与我不过萍水相逢,却助我良多。我以为嫁给你也许也算是报答,可如今……如今我想是我错了……嫁给了你,我仍期望你是爱我的。既然上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所有的一切我都想重新开始,包括感情……冷心这副身子如今也不过十八,还未出嫁,我想……不会委屈你的……”
她柔柔说着,话语却一下一下扑打在他心坎上,忍不住将她拥得更紧:“我从未觉得委屈,只怕嫁给我,委屈了你。昨晚也不是刻意要留下你,只怕你不习惯,所以才……罢了,日后我一定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承诺她原是不信的,但承诺从殷远扬口中说出,却让她充满期待。
这时,殷远扬却握紧她的手沉声道:“那日嫣儿来时,我本还不确定,直到你母亲拿出四块兵符,我才知事有蹊跷。仔细回忆起来,你除了换了副身体,倒与原来无异。”
“我确实变了,只怕相公日后不会喜欢我如今的性情……”
听她哀怨的语气,殷远扬不禁一笑:“娘子不必担心,无论你如何改变,始终是你,是我殷远扬此生最爱的人。”
说罢,他再次吻上她唇角,逐渐加深这纠缠,几乎夺走她所有呼吸。
炙热的手掌在腰间握紧,她不禁轻喘出声,整个身子缩进他怀中,只为索取那温暖。
“罄谣,可以吗?”
她微微一怔:“我如今是冷心,是殷远扬的妻子,不再是岳罄谣,不再是……”
“我知道……”
唇齿摩挲,情欲蔓延。他缓缓解去她的衣带,抚摸上她的柔软,无尽温柔。
和宋轻舟不一样,殷远扬始终顾及她的感觉,没有快一步,没有慢一步,恰到好处的占有着她。
耳鬓厮磨,身体缓缓律动着,一次又一次将她带上情欲的顶端,不肯罢休地索取竟让她神情恍惚。
“你为何年近三十还未娶妻?”
“此生只为等你而来,又怎会迎娶他人?”
门外嫣儿正打来热水,准备唤姐姐用早膳,哪知却听见屋内娇喘连连,不禁羞红了脸,拉着知棋的手到一旁说话:“瞧,我求的签可有错?明明就是姐姐姻缘到了,对吧?”
知棋笑而不语,心中却乐开了花,若是主子真能寻得一位良人,自然再好不过。
☆、女谋天下2【12】
殷远扬给冷心的,不仅仅只是承诺。
整整三日,他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嫣儿见着他们总是笑,冷心也觉心情愉悦了些,接了伶泠和端木紫过来同住,希望她们能多抽些时间照料如烟。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再怨你的理由……”那日伶泠替她梳妆时道,“有时想想,倒觉得小姐的命运比我还凄惨,如今虽好了,但命运仍掌控在他人手中,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伶泠说得不错,只是冷心没料到这番话会从她口中说出,不由心下感动,回头拉着她的手道:“你能懂我就好,只怕日后留在我身边,拖累了你们。”
“拖累?”伶泠无奈一笑,“我并不觉得拖累,只要小姐不阻止我日后要做的事就好。”
“你是想……”冷心?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