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云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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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轻快的客套话给堵的哭笑不得,心里却知道,以段尘的性子,能在告别之际说出这么句话,已是委实不易。

    一出院门,就见萧意意正站在墙根,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毫不掩饰自己之前听墙角的行径。段尘有些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又看见她一只手里拎着只卷轴,不由得唇角微勾,一双凤眸求证似的看向萧意意,嗓音里也带了几丝欣喜:“师傅,是……”

    萧意意点了点头,也不避讳旁边还站着展云,解开线绳抽开卷轴,献宝似的把画卷展开给段尘瞧,面上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明媚:“呐!好不好看?是不是把你师傅我画的特别漂亮?”

    画卷的边缘,微微有些发黄,画上景致,却清晰精致如昨。就见一片碧色梅蕊之中,一位身穿宝蓝色长衫的俊逸男子抚琴浅笑,一双眼深深凝望着面前一袭红裳潇洒舞剑的明丽女子。晴空如洗丝云缱绻,碧色白色的梅花纷扬而落,女子明媚笑靥与男子深情眼神仿佛镌刻,让观画者不由得有瞬间失神,不晓得究竟是自己恍然入画,还是画中人已步出画纸,现身眼前。

    展云没有凑上跟前观画,只静静站在一边。因为萧意意的璀然笑靥和段尘隐含水光的双眸已经再清楚不过的告诉他,那幅画,对段尘师傅和已故的万柳山庄大公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席间,各方心事已了,气氛是难得的轻松愉快。再加上萧长卿和周煜斐这两个平时就闲不住嘴的,一桌人一边吃菜饮酒,一边谈笑风生,其间欢声笑语不断,就连柳亦辰都暂且搁下心中愁绪,难得笑得开怀。

    用罢午膳,一众人围坐桌边,饮着热茶,间或说几句话。段尘插了个空子,看向柳亦辰、左辛以及萧长卿:“柳二爷,两位前辈,这次的事,可以算是水落石出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弄明白。想来三位前辈见多识广,或许能为在下答疑解惑。”

    柳亦辰与左辛对视一眼,前者正要开口,却被萧长卿抢了先。就见萧大先生一脸不乐意,撇着嘴埋怨道:“小段你叫他们两人前辈我没意见,可你不能也这么称呼我呀!我明明没比你大多少的……”

    十四岁还叫没大多少?左辛格外无奈的瞟了眼边上正一脸哀怨对手指的萧大先生一眼,又看向段尘:“你问吧。只要是我们知道的,一定给你解释明白。”

    另外那三人脑子也不慢,听到段尘问这话,再前后连起来想想,便猜到段尘想问什么了。段尘点点头,又看了身边萧意意一眼:“那日邓定波死前,我们几人注意到,那把连斩七人的七胜刀,刀背上的七只小环,皆缠有死者断发。不知几位前辈是否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日邓定波死前,柳亦辰正拿着赵廷递过来的“七胜”与之缠斗,之后那把刀就被收入库中,柳亦辰也再未多看一眼。因此待段尘有此一问,桌边众人陷入沉思的同时,柳亦辰便让管家去取那把七胜刀过来一看。

    “这事确有蹊跷。”左辛沉吟半晌,方才开口,“按说邓定波他二人为西夏卖命,将人一刀毙命之后,布置好现场栽赃嫁祸便是。大费周章的将死者头发缠绕在刀背铁环上,这怎么看,都不像他们那种人的行事作风……”

    萧长卿伸指敲了敲下巴,又寻思半晌,墨玉般的眼珠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又看向段尘:“小段哪,如果我能说出答案,有没有什么奖励?”

    段尘微微一愣,接着又抿了抿唇角,轻声说道:“我好像,没什么可以给萧前辈作为奖励的。”

    萧长卿眸中精光一闪,笑眯眯的摇了摇食指:“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只要小段你答应我一件事,这断发之迷,我包管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赵廷一双眼冷冷看着萧长卿,正欲发作,就听段尘已经开口答复道:“好。”

    萧长卿面上神情仿佛偷了腥的猫儿,嘿嘿就笑出了声。众人或不满或无奈间,就见管家祥伯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声音里满是惊慌:“少,少庄主,那把七胜刀……”

    一众人均将视线投向祥伯,柳亦辰不由得拧眉问道:“刀怎么了?”

    祥伯好容易匀过一口气,拍着大腿喊道:“那把刀不见了!”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是一变,接着又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萧大先生。后者皱着眉,面色也是难得的严峻,一见大家都瞅他,萧长卿眼一翻双手一摊:“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周煜斐笑得颇有些玩味:“你刚才不还说,肯定给段尘一个满意的答复吗?怎么,刚眨眼工夫,这话就不作数了?”

    萧长卿狠狠白了周煜斐一眼,一双眼瞪的圆圆的:“你懂什么!这七胜刀若在,那我定能说话算话。可现在这刀不见了,就说明,这万柳山庄里,或许还有他们的人,你懂不懂?!”

    “他们?”展云微微皱眉,“萧大先生的意思是……”

    萧长卿叹了口气,又看了眼左辛和柳亦辰:“小辈们没听说过,难道你们也忘了七笙教这回事么?”

    桌边剩下几人面面相觑,左辛和柳亦辰却一同沉下面色,柳亦辰皱着眉缓缓摇头:“不可能的。不是说三十年前那一役,七笙教一众人皆葬身火海无一生还吗?还是他们教主亲手点的火……”

    萧长卿闻言挑了挑眉:“可按照他们几人所说,杀人之后将死者断发缠绕兵器之上,正是七笙教当年典型做法。或许,当年那场大火,并未烧死所有教众,三十年后,这七笙教死灰复燃了。又或许,是有人刻意模仿,又重新整出个什么别的教来,也不一定。”

    “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跟当年的七笙教,多少有些渊源在。”左辛皱着眉,缓缓说道。看三人脸色,似乎都极不情愿相信却又不得不认可这个事实。

    几个年轻人听得是一头雾水,萧意意挑眉问道:“这事我也听说过一点。好像是个什么专门嗜人鲜血的邪教?”

    萧长卿点了点头:“没错。相传那七笙教主貌若天仙,且能青春永驻,看上去永远是少女模样,没人知道她真实年龄。那追随于她的一干教众也都驻颜有术,经年不老。”

    萧长卿的声音渐渐缓下节奏,却因着话中内容而渐渐染上一丝诡秘寒意,“听闻,他们驻颜的方法便是以血换血,以血养生。每个被抓去并杀掉的人,最后被人发现的时候,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且都断了一截头发。现场会留下一件兵器,有时是刀,有时是其他别的什么,死了多少个人,那件兵器上面就会缠绕几缕头发……”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沉默。柳曼蝶不由得往柳亦辰的身边靠了靠,一张俏脸微微发白,声音也有些颤抖:“别说了,怪渗人的。”

    “就只有这些?”段尘眉心微蹙。

    展云三人也都看向萧长卿,似是等他继续说下去。萧长卿眼珠一转,笑得格外可亲可爱:“小段啊,你可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你同意让我跟,我就接着把后半段讲完。”

    “让你跟?”段尘有些不解。

    萧长卿重重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对呀!只要你让我跟着一起破案子,我就把我知道的,关于‘七笙教’的所有事情,都讲给你听。”似乎觉得这个诱惑还不够大,萧长卿又很快加上一句:“还有我的易容之术,倾囊相授哦!”一边说着,还一边俏皮的眨了眨眼。

    边上赵廷一听,心里这个气啊!这人简直无耻到家了!就“七笙教”那点子破事,找个有点年纪的江湖人打听打听,不就都清楚了,用得着他在这以此为要挟让段尘做这做那么!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欺负一个后生晚辈,现在这意思是想一路跟着去段尘家了!

    不过赵廷不知道的是,近几十年江湖上这些事,没有人能比眼前这位容貌清秀又爱作怪的萧大先生更清楚了。江南两浙路睦州萧家,庄中藏书过万册,只是这万余册书所记载的,既非经史子集,也不是什么野史杂谈,而是近百年来的江湖事。何处谁家擅什么兵器用什么路数,哪里出现个什么教什么派,何时出现何人创制历经几代何时湮灭,天下间再无人比萧家人更清楚了。

    展云微微皱起眉,侧眸看向段尘。后者面无表情淡然答道:“萧前辈的易容之术精深高妙,为当世绝学。不过,在下志不在此,怕要辜负前辈一番好意了。”萧长卿扁着嘴刚要辩解,段尘又接着说下去:“前辈想跟着在下破案子,可以。不过,既然前辈只讲给在下一个故事,那您只能跟着破一个案子。这样可以么?”

    萧长卿连连点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旁边左辛皱着眉注视半晌,萧大先生也佯装不知,只笑眯眯的看着小段,心说一个故事换一个案子,那可以一直跟到全天下没案子可破的那天,自己肚子里还剩数不清的故事呢!

    用过午膳,段尘便拎着包袱跟从萧意意与众人告辞。萧长卿却是率先跳进马车。撩起帘子,就望见左辛有些无奈的站在车边,一边低声嘱咐着什么。萧长卿因为达成所愿心情正好,就在那老实听着,漆黑眼珠却滴溜溜的转,盯着段尘以及赵廷几个人瞧的起劲儿。

    左辛见这人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不免气滞:“看什么呢?”

    萧长卿又看了一会儿,接着就笑眯眯的调回视线:“你说,那两个小子,谁能最终抱得美人归?”

    廿四章 传言?人言 ...

    左辛一愣,接着就摇头叹了口气:“你呀……”

    段尘朝众人一拱手:“后会有期。”接着就转身欲上马车,却听身后萧意意语带笑意嗓音悠扬:“我们就住在苏州城边清溪镇西头的木莲山,你以后若是清闲了,大可过来找我。我请你喝我徒儿酿的莲落酒。”

    一句话说完,柳亦辰满面红光眼眶微sh,赵廷眸光一闪薄唇微弯,展云则直接给萧意意拱手深深一揖,段尘身形一顿心下一沉,掀起帘子就上了车。

    萧意意抚着颊边发丝笑得格外明媚,朝几人一点头:“走了。”

    车内,萧大先生跟左辛摆摆手,放下遮着车窗的布帘,一转脸就望见佳人眉尖微蹙面露不豫。有些讨好的叫了声“小段”,又朝正躬身上车的萧意意眨眨眼——意意姐果然厉害!

    萧意意抿唇一笑,那是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一方面把整个案子不清楚的地方补充完整,

    另一方面大家应该也看出来了,是为后面铺垫。

    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你们喜欢。

    精力有限没办法一一回复各位留言,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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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逢故人?谈旧事 ...

    清溪镇木莲山。

    男子一袭雪色锦缎长袍,手握一把玉骨折扇,另一只手提着一只不大的木箱,同侧肩上负一只灰蓝色的包袱,正仰颈朝山上望去。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最后一抹余辉越过苍翠松柏,淡淡映照在那人侧脸,使得唇边那抹清浅笑容更显出几许暖意。

    半个时辰前,展云牵着马匹进了镇子,接着便一路打听往木莲山方向走来。将马留在离山不远的一处农舍,又留下些铜钱作为喂马的饲料钱,展云便拎起随身的包袱以及那只木箱往山上走去。

    木莲山看着并不高,展云一路沿着山间小道往上走,没一会儿天便黑了。待走到之前看到的那座冒着炊烟的屋舍跟前,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