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村,看见村头夏寡妇在冲他们打招呼,柳三升也回应了。
夏寡人和赵隆成婚已经许久了,孩子都满月了,赵隆在作坊里面工作,白天她最近都是在娘家呆着,家中也有人照顾。
回应之后,那马车之中的冬奴不禁道:“夫人,您看夏寡人比您晚成婚这么久,孩子都满月了,您也该是急急了。”
柳三升也现出了一丝忧愁了,都成婚一年多了,司空绝就是没动静,他那里没动静,自己这边肯定也是没动静的。
县城之中,那吉祥酒楼之中,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食客来来往往,繁忙得很,一年过去了,吉祥酒楼越做越大,京城之中都有分店了,但此地的生意依旧是火爆异常,不时有新的菜式推出,令人流连忘返。
二楼的一间包厢之中,孟海正招待着一群来自京城的远客。
一众肃穆的侍卫站在一边,这包厢之内的气氛是别样的肃静,那餐桌之上,一大堆菜式正不断地被端上来,孟海正劝着那桌上的另外两人吃菜,“来来来,两位钦差大人快来尝尝我们这宁山县的特产美食,这炒菜虽然凉州城甚至是京城都有了,但这炒菜最先是出于我们宁山县,这吉祥酒楼的便是最先做出炒菜的,尝尝这道番茄炒蛋,这番茄是番邦引进的,如今这三国,也只有宁山县才有,宁山县也只有这吉祥酒楼才有。”
孟海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这吉祥酒楼的菜式,那两位钦差也是十分喜欢那炒菜。
那两位钦差,其中一个便就是曾经来过宁山县的阎茗,另外一个男子年纪比他稍大,面目沉稳,生得两道剑眉挺立,一双丹凤眼睿智,朱唇微勾,异常俊美,着月牙色的锦衣,带着一番京中之人特有的贵气,让人不敢冒犯,却又带着几分平易近人的气质,正吃着松花蛋。
这松花蛋他也曾在京城之中吃过一次,知道这松花蛋是从宁山县之中引进的。
吃过了松花蛋,又吃了番茄炒蛋,最后吃了两颗草莓,觉得那味道确实是不错,道:“这宁山县果真是人杰地灵啊!”
“那是那是,”孟海也自夸道,“今年番瓜丰收了,又能进贡一批入京了,另外还有花生也很多,只是可惜了这草莓,不能远距离运输,不然下官定亲自押送,送上京送给我皇品尝品尝。”
那男子吃着草莓,绝美的容颜挂着似笑非笑的意味,唇角勾勾,看不清楚他眼中所想,显出别样的高深莫测,令那孟海胆战心惊。
这京中来的人,果真是不一样啊!
阎茗吃着炒菜,还劝那男子道:“来来,黄大人,吃番瓜,这番瓜可是新鲜的。”
黄大人又吃了一些番瓜,吃到了一半,据说是有人来报案,孟海听之,有些着急,但钦差在此,他也不能擅自便去了。
那黄大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焦虑来,轻声道:“孟大人,衙门之中有事情,你便先去吧。”
那声音,宛若是清风明月,说不出的好听。
孟大人急急地走了,包厢之中,阎茗一双机灵的眼朝那黄大人看看,放下筷子道:“皇兄,一会儿我们去吃蛋糕吧,听说这里的蛋糕才是最好吃。”
黄大人笑笑:“蛋糕自是会去吃的,不过我更想看看绝弟,我们兄弟毕竟都是好几年未曾见面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阎茗不说话了,心中一片懊恼,若不是喝醉了,他怎么会透露了司空绝的行踪?
黄大人吃了饭,便起身,拿着一块冰镇西瓜,边吃边推开了窗户透气,正看见那窗外不远处,便是一处雕花小楼,彩绸纷飞,来往的都是男客,门口还有妖艳的女子在招揽客人。
原来是妓院!
马上便看见一个女子从那妓院之中出来了,那女子生得有几分颜色,上了门口停着的马车,临上马车的时候,那女子似乎是心有所感,朝上看了一眼,正和那临窗吃西瓜的人对视了一眼,正巧阎茗也从后面来了,正从黄大人的角度看下去,正看见那个女子上了马车,扬尘而去。
那马车之中的柳三升揪紧了手帕,脸上一片担忧,似乎感觉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卖菊花的怎么会出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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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个钱家大少爷应该叫钱思聪更好
居然把老公忘记了,嘤嘤嘤…
这个异世界的大众老公,也算是个男配,对之后二狗砸建立商业帝国有着重要影响
☆、028 卖局花的真的来了!
柳三升的心诡异地跳着,她没有认错的,就是那个人,何况他身边还有阎茗!
关于阎茗的身世,司空绝也曾经对自己说起过,他是当今镇南王嫡出的小儿子,镇南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阎茗自小很受宠爱,但却不能继承父亲的王位,封了郡王,是司空绝的表弟。
夏锦华曾经远远地见过一眼,但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还是司空绝给提醒的。
站在阎茗身边的那个,便就是夏锦华那卖菊花的舅舅,当今新皇阎璃!
当初众皇子争夺皇位如火如荼,朝中也是拉帮结派,夏锦华的外祖母益阳公主连同驸马一脉是支持当时的三皇子继位,而阎茗的父亲镇南王却是支持太子,两方斗得如火如荼,最终,太子成功继位,镇南王自然是得到了重用,可是宜阳公主连同驸马整个世家都成了皇位争斗的牺牲品,被满门抄斩了,驸马手中的兵权也落入了新皇的手中。
夏锦华也只是远远地见过一眼阎璃,毕竟他是皇帝,夏锦华记忆深刻。
不会认错的,就是他!
可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来看番瓜?
他是皇帝,就算是再喜欢吃这番瓜,也不可能亲自前来?
他是来看自己这落难的外甥女?
要是他对自己这外甥女有半分的亲情,当初安定侯入宫请旨废除夏锦华之母封号,将她们逐出宗族流放南方的时候,他定会出手,可是他没有,顺了安定侯的意思,将夏锦华这娇弱的小姐和重病之中的母亲一同流放南方不毛之地。
流放,等同于让她们死!
他肯定不是为了夏锦华而来的,那么,他能来此的唯一目的便就是司空绝了。
那阎茗终究还是泄露了司空绝的下落了!
如今武安国和苍洱国的关系还算是好,若那阎璃是来——
柳三升从未有过如此的焦虑和恐慌,皇权大于天,在帝王眼中,任何人命都是草芥,一句话便可以令他们万劫不复,何况,曾经司空绝和阎璃的关系并不是十分好。
武安国太子登基,司空绝落败的时候,不见他伸出任何援手,基本断定,他是站在武安国新皇那一边的。
无论如何,来者不善!
吉祥酒楼之中,阎茗也看见了柳三升,又看看那白日也生意兴隆的妓院,顿时大怒:“岂有此理,一个女子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出入妓院,实在是大逆不道,不知廉耻!”
阎璃一挑眉,“那人是?”
“她就是夏锦华啊,我与皇兄说过的,表哥现在就是和她在一起,这个女子,怎么可以如此?”
阎璃倒是好奇了,先前回京的时候,阎茗便有意无意地提到夏锦华,似乎是想为夏锦华求情,准她回京。
但是只字不提司空绝,直到一次阎茗送了些米酒进宫去请阎璃吃米酒,他们平素关系便是好了,尽管百忙之中,阎璃还是和这位小堂弟一叙,只是没想到,那阎茗喝醉了,便将那司空绝的事情说漏嘴了。
在阎璃的再三追问之下,阎茗最终还是说了司空绝的事情,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此时,那阎璃勾了勾唇,“没想到他们竟然走到一起了,倒是有趣啊,我真是越发的想知道,绝弟如今生活如何了。”
阎茗也收敛了方才的怒气,关心着司空绝,道:“皇兄,表哥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在这乡下老老实实地种田,兴许现在都成亲生子了,世上就当是没有司空绝这个人,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算了——”
阎璃却拍拍阎茗的肩膀,笑道:“如何能不见见,身为兄长,关心关心远方表亲也是应该的。”
但阎茗知道,阎璃从心底不喜司空绝,他是来看他笑话的,甚至是——
他不敢想象,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当初不该泄露了司空绝的行踪,想当初,司空绝对自己起杀心,也是应该的。
柳三升忧心忡忡,让王宏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到了萝村,此时还是下午,阳光太过于猛烈,田地里都没人,作坊里面也是午休的时间,司空绝正在家中筹划着招人的事情,便看见柳三升的马车急匆匆地停在了门口,他高兴地迎了出去,向那马车伸出了臂膀去,一双凝脂般的手便伸了出来,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臂之上。
柳三升从马车之中出来,司空绝直接将她的腰一抱,便将她给轻松地抱了下来,“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没去街上逛逛吗?可曾吃过了午饭?”
柳三升一路之上忧心忡忡,此时看见司空绝,不禁鼻子一酸,往他怀中扑去。
“夫君——”
司空绝脸色一变,忙问道:“怎么了?”
柳三升不曾说话,只是将他带着入了房中,关了门,直到没有外人,她才道:“绝哥,今日,我在城里看见了几个人。”
“谁?”司空绝心疼,擦擦了她面上的泪。
“阎茗,和阎璃。”
司空绝的面色也是瞬息万变,方才还存在于脸上的柔情一去不复返,变得冷肃且沉重,他自然也是知道阎璃会出现在此的可能。
“绝哥,你快逃吧,他来了,饶不过你的。”柳三升忙道。
司空绝冷笑一声,将柳三升给搂入了怀中,“他已经来了,我注定了逃不了了。”
是啊,他都已经来了,定是会提前派人来调查的,确认了此人便是司空绝,他才会远道而来。
曾经司空绝也是不看好那身为太子的阎璃的,因为治国的方式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现在,他是君,他是庶民,他掌握着他的生死!
柳三升静静地伏在他怀中,未曾说话。
她有预感,他们平静的日子或许到头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似乎是怕他就这样,一去不回,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