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真的是荒梦一场。
真凉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她跟三爷最后一次见面,不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而是在客栈客房沐浴之后的那张床上。
在他用手带给她极致的羞赧的快慰之后,她便陷入了昏睡,之后在宫门前的抢婚戏码,不过是她昏睡之后所做的梦罢了,美梦与噩梦兼具的梦靥。
或许,在她还在客栈的时候,因为淋雨太久,即便她泡过热水澡,却已经开始发烧,否则,怎能感到浑身火烫?甚至神智迷离不清?
也许,根本不是他手段不错,也不是她容易受他蛊惑,更不是她的身子如何婬贱,而是她的身子早就因为淋雨而出了毛病,所以才会溃不成军,轻易为他所臣服。
失落归失落,通过那个梦,真凉也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存着极大的奢望的,尤其是对三爷。
哪怕她心里已经做出了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决定,但在潜意识里,她还是奢望着三爷能带走她,奢望他能改变主意对她负责……
确实,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做出了某种判定,即便那个人没有按照你的判定行事,你对他的判定也不一定能立即转变,一定还需要时间去接受去适应。
罢了,尉迟真凉,梦醒了,就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怪梦了,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此刻,心无涟漪的她又怎么预料,不久的将来,昨晚的梦靥会以另一种方式成真,不过那时,她不是笑着逃婚,而是哭着逃离……她的至爱。
真凉一手单独端碗,一手执起调羹,将温度正好的药粥一口一口地吃下。
“多谢菊表哥。”真凉将空的碗递给菊晨光,满脸疲惫道,“我想再躺一会儿,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菊晨光笑着点头,“好好休息,有事便喊一声,我耳尖着呢。”
“嗯,我会的。”真凉在菊晨光温柔的注视下躺下,又被他体贴地掖好被角。
须臾,门被菊晨光轻轻地关上,房间里显得更为安静。
真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故意什么都不想,只呆呆地盯着床,不是菊晨光名字取得不好,而是她的思想已经被毒害了。
“凉儿,”真凉耳边突然传来菊晨光的声音,“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方才还不见身影的菊晨光,此刻交挽着手出现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浅笑,笑得很是阳光明媚。
真凉抿了抿唇,指着门匾道,“菊表哥,你的药铺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
菊晨光望着真凉促狭的眼神,挑眉,“怎么,不好听?”
“不是好听不好听的问题,而是……”真凉不知道怎么跟菊晨光解释,“就是觉得怪怪的,你不觉得叫晨光药铺之类的更合适一些?”
菊晨光眯起俊眸,认真道,“凉儿,菊花可是好东西,不但可观赏,也可茶用、药用、食用,你大概是忘记了,你最喜欢喝菊表哥专门为你配置的菊花茶,清热解毒、美容养颜。”
“我知道菊花是好东西,可是……这世上好东西很多,你怎么偏偏选了菊花?”
好吧,其实真凉想直接请求他,取什么药铺名都好,千万别用菊花行么?
菊晨光白皙如玉的脸微微地泛起一片红晕,半饷才道,“用菊花取名自然是有缘故的,不过这个缘故,菊表哥不方便告诉你。”
不方便告诉?
真凉望着菊晨光泛红的脸颊,邪恶地发挥了一下想象力,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八卦地问,“菊表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你——”菊晨光既像是被真凉说穿了似的,又像是一时间无法接受真凉的污蔑,不但手指着她,且一张脸涨得深红,半天都吐不出第二个字来。
真凉郑重其事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连忙安慰他道,“菊表哥,没事的,虽然我有点惊讶,但绝对不是不能接受,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我……”菊晨光张着嘴想要替自己解释一通,可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字句。
真凉嬉笑着踩上台阶,正站稳脚步,身后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菊兄弟。”
为什么真凉会觉得这声音奇怪,因为这声音像是故意被粗声粗气说出来的,显然不属于原声。
真凉转过身去,看见一个模样清秀的俊俏公子,拿着一把折合起的折扇在手里把玩,那脸蛋比之菊晨光,显得更白更嫩更尖,年轻公子眉梢含笑地盯着菊晨光,却在看见真凉的时候,一双俊眸微微地眯起。
即便他掩藏得再好,真凉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不悦。
“哦,杨兄弟,好久没见。”菊晨光不知为何霎时便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跟年轻公子打起了招呼,姿态完全没了跟真凉交谈时的放松,反而很是拘谨与扭捏。
杨姓公子斜眸望着菊晨光,用折扇头指了指真凉,粗声粗气地问,“这位是?”
为了验证一些凭空猜测的事,真凉恶作剧心起,亲昵地挽住菊晨光的胳膊,将脸搁上他的肩膀,羞答答道,“你好,我是晨光的未婚妻,姓花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