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早就传来国师爷出城的消息,要不是花爷爷名声在外总被各种各样的人留意,阿千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猜测此人就是九姑心里惦记的人,只是齐府十几年不见一个来人,一来就是盛怒硬闯的,装束更是传闻里天下独一无二丝毫不做他想的怪异独特,不想猜出来是谁都难啊。
花爷爷不敢置信的伸出一只手指向阿千,这小子很明显在挑衅,要是他不应战,岂不是一开始就落了下风,那他还有何颜面去见九姑,又如何能让九姑跟他走。
所以在有些方面,越是神乎其神的人越是如同幼儿,他们的想法与一般人不在一个层面。
“好,你这小子自讨苦吃,可千万莫要后悔。”花爷爷说出这番应战的话,他自己都有点糊涂,怎么单单就被这小子惹怒了,真的要与这人动手一战,不出半天他国师爷的名头又要翻新了。
阿千走向花爷爷,拱了拱手,“请。”还说什么废话,直接打一架是最好的了。
两人大战在即,门房见形势不容乐观,偷偷看了一眼赶紧进去禀告。要说阿千这厮的功夫从来都是深藏不露的。要是把人一老头打伤了,可是对齐府的威名大大的不好,夫人因为九姑的事情还没给阿千好脸色,阿千要是再惹上麻烦,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要说这门房也是个逗人,呼哧呼哧快速跑到张小蔓的跟前,他一句前因后果不提。直接对张小蔓道了一句。“阿千把人打死了!”在张小蔓和九姑睁大的眼睛里,他似乎还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又爆出一句。“阿千把一个老头子打死了,那老头子看着怪可怜的衣服都没一处是好的,阿千大哥居然也能下得去手,真是岂有此理!”
先不管门房岂有此理是岂有什么理。张小蔓听到这话一瞬间就想到一个不可能的人,再转头看向九姑。九姑正白着一张脸也在看她,张小蔓立即站起来,对九姑说道:“走,先去看看。阿千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她本来想说死翘翘的,但一看九姑的神色张小蔓就说不出口,于是只好带着九姑快速赶到事发地点。
门房还摸着脑袋奇怪的想。为何听夫人的意思不担心老头子,却担心上阿千了?
张小蔓和九姑到了齐府门前。那里除了一匹马,任何打斗的声音也没听见,更别说两个纠缠不休的身影。
张小蔓左右两边看看,没发现一点状况,只好对神色相当难看的九姑说道:“阿千看起来也没那么羸弱,你不要担心。”
“谁担心他了,我恨不得他死了才好。”九姑口不对心的说道,想着那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受伤都不是普通的事,她脑袋就一片发麻。
张小蔓不知道九姑在想什什么,脸色看起来不是一点点的难看,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其中任何一个人,看起来更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便安抚道:“没事的,他们两个应该都会没事,阿千看起来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不,夫人不会知道,若是阿千的身份让他知道,那可就……”九姑立即闭紧嘴巴,不再往下说一个字,仿佛阿千就是个定时炸弹,一旦爆炸了世界都要跟着抖一下。
张小蔓不无好奇地想到,难道阿千才是真正的oss?
呵呵。张小蔓觉得她一定是最近话本子看多了,所以产生了幻想,但是安慰九姑刻不容缓,九姑额头开始冒虚汗,这可真是吓坏了一脸轻松的张小蔓。“九姑,你可不要吓我,阿千到底是什么人?”
九姑没有正视张小蔓,只摇着头道:“夫人不要问了,不久后你也该知道了。”
张小蔓蹙眉,要是九姑随便说个身份,或许她也不会心里急躁不安,可九姑越是藏着掖着,她就越是感到事情很不简单,这还没过多久的安生日子,难道又要变天了?
九姑和张小蔓站在大门外沉思,也不是很久便听到打斗声靠近,张小蔓一愣便循着声音看过去,没想到九姑居然直接飞了出去,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张小蔓着实唬了一跳,九姑原来也是会功夫的,张小蔓还一直以为九姑是大家闺秀,绝对不会是舞刀弄枪那一类人,她又看走眼了。
正想着要不要也用一下很久没用的轻功找过去,三人刷刷刷的落在张小蔓面前,张小蔓一个个的看过去,没看出任何不同寻常之处,指出了气氛非常古怪,还有九姑被两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看上去……也还好了。
张小蔓道:“你们要不要说点什么?”
九姑瞪了一眼搞怪的张小蔓,淡淡的出声道:“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张小蔓都听出来九姑的认真,何况是两个一直关注九姑的男人。花爷爷状态不是很好,恍恍惚惚的看着九姑,也可能是很多年没见了,九姑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九姑,也可能是他的头发扰乱了他的视线,他认不出眼前的人了。
张小蔓见花爷爷标志性的头发依旧未改变,真的挺为花爷爷捏一把汗的,明明在时间上就没有胜过阿千了,现在被这样的装束掩盖了本来英俊的面貌,花爷爷这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呐。
那么多年。要是张小蔓再不打听清楚花爷爷的年龄,她绝对没资格在三人中间说话。
阿千除了衣服有些凌乱,一切都没看出来受伤的痕迹,花爷爷有多深的造诣张小蔓心里是清楚的,所以阿千没在花爷爷手上吃亏,张小蔓不禁对阿千又改变了看法。
阿千面对九姑可要比花爷爷正常多了,也亲近多了。他笑眯眯的凑近九姑。余光瞟向花爷爷,声音愉悦,“娘子。相公去准备行头,待会儿我们就去踏青游玩。”
花爷爷马上胸口开始大幅度震动,要不是紧紧握着拳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绝对一点即然。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张小蔓以为九姑会解释的,没想到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圣泉不去了。改天挑个好日子再去。”
“为什么?”阿千很不满意,有些埋怨的说道:“你不知道今天这个日子很特别很适合我们两一起去?还是你从来没想过和我一块儿去?”
花爷爷瞪大了眼睛,听出阿千话里有话。
是这样的,鸣泉村有一个很特别的日子。只要新婚的夫妇婚后第一天去拜祭圣泉,就能换来夫妻两的长长久久。阿千和九姑在鸣泉村都没有亲人,所以结婚跟办个酒席一样简单。婚后两人各忙各的一点看不出来已经是夫妻了。又因为都不用敬茶或是三日后回娘家什么的,九姑在说出她要去圣泉的时候。不但是阿千,就是张小蔓都觉得九姑是在乎阿千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是这个原因?
圣泉可不是随便白白就能了事的,不但要祭拜的人满怀虔诚,还要对方心无杂念的许愿,圣泉才有可能实现许愿人的愿望。之前有很多虔诚的人都受到了庇护,所以导致了圣泉越来越传奇,也更让很多人向往。
张小蔓来自的地方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所以听完了圣泉的传闻也就听完了,没想着要去看一看或是拜一拜,现在看九姑如此郑重,她也有点心动。等齐子昀来了,也和他去祭拜,当初她可是被他赶出京城的,别说是给公公婆婆敬茶,就连三日回门都被简单粗暴的省略了,想想齐子昀还真是个坏蛋。
这边厢她分心的想了一下齐子昀,那边两个人又吵上了,九姑不打断也不参与,看着两人吵得不亦乐乎,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张小蔓听了听,也无非是一些耍嘴皮子的小事罢了,遂对九姑说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九姑神色就没轻松过,一直沉默的看着两人,似乎在心里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打断两人小孩子一样的争吵,道:“那我们一起去,但你们只能有一个跟着我,一个跟着夫人。”
这是什么缘故?张小蔓都莫名其妙了。
阿千首先站出来,“我跟着你。”
也不看花爷爷是什么表情,拽着九姑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那门房倒是会看脸色,在阿千的事先交代下,他无视几个响当当的人物争执不休,已经把一切照着阿千的说法准备妥当,难怪是阿千让准备的,张小蔓怎么说会有两辆马车,原来是有意为之啊,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张小蔓只好对瞪着一对背影默默不语的花爷爷说道:“那我们去另外一辆?”
要是花爷爷不去了,那张小蔓不去也无所谓,反正她想要跟着去的人不在,去不去对她来说意义不大。
花爷爷倒是很能忍耐,虽然心里很生气,但还是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半点反抗和挣扎都没有就尾随阿千和九姑的马车出发了。
阿千绝对是故意的,不时从前面传来爆笑声,张小蔓都可以听出来那声音有多张狂,更何况花爷爷一直没放松的拳头,所以男人呐,开始忍了,那接下来就都要忍着了。
再说阿千和九姑上了马车,阿千直奔九姑的身边想跟她挤在一起,九姑风轻云淡的一扫,阿千乖乖的坐到了对面的位置,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九姑坐在马车里一脸愁绪,眼睛定在脚下看都没看阿千一眼,阿千动作不停丝毫引不来九姑的注意力,于是阿千哈哈哈哈前俯后仰的大笑。
九姑疑惑的看向阿千,阿千对九姑灿烂一笑,又是呵呵哈哈的大笑声,九姑又看了一眼阿千,换来的是的是阿千洋洋得意的脸色以及略带疯狂的表情,九姑怔了怔,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阿千继续哈哈大笑,九姑眼都没眨一下。
一路上伴随着阿千从不间断的大笑声,四人到了圣泉。
圣泉在山顶,要到达圣泉必须经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石阶,石阶不是很平缓,没一会儿爬山的人就累的气喘吁吁。
这上去起码得一个时辰,还不能坐在地上休息,再累也得站着爬完,这就是爬山的规矩,张小蔓一听就打消了上山的念头,可看三个人气氛古怪的三角阵型,“好事”一定会在山顶上发生,张小蔓不放心,也就撑着和他们一起向上爬。
山中有些凉爽,周围即使已经到晌午了还有雾气弥漫,速度放慢一些倒是还能接受,呼吸着不一样的空气也没时间想别的事情。爬了一会儿张小蔓抬头仰望,一个金色的散发着金光的塔顶在雾气里隐隐约约,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传神的东西,不禁愣住,再看时又什么也没看见。
转身看九姑一步一步稳稳地靠边拾级而上,张小蔓对于她自己的粗鲁已经没感觉了,只是两个男人伴随九姑身后,像侍卫一样紧跟不放,张小蔓望着自己身后空空,没忍住也想到戚济民金玄紧随身后的场面,乐呵呵的站直身体大笑出声。
九姑抽空瞅了一眼张小蔓的脱线行为,不赞成的看了一眼张小蔓,“夫人,请注意仪表仪态。”
张小蔓背对九姑吐吐舌头,转身笑眯眯回答,“是的,小的一定照办。”
九姑哭笑不得,张小蔓自己被自己逗乐,哈哈笑了半天,呼哧呼哧加快了速度。
半道上都有些凉亭供人们休息,张小蔓见九姑他们离得远了,便坐在亭子里等候,不经意转身打量四周,忘忧草跃入眼中。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当初齐子旻在张家村的时候给张小蔓介绍了无名草,没想到几年后张小蔓知道了无名草就是忘忧草,还能清楚明了的辨别忘忧草,以至于她不明白为何别人会辨别不出?难道这就是天赋?
想到忘忧草又想到金玄,金玄有几次偷偷的见过张小蔓,被张小蔓严厉批评了很久,后来很长时间才会见张小蔓一次,戚济民却是很久都没见到了,还有齐子旻,不知道为什么成婚的当天没见到齐家的二当家,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齐子昀对她是何等的漫不经心,连唯一可以算得上认识的人家人都没给张小蔓见到,一别几年不知道齐子旻怎么样了。
张小蔓因为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不好的事情,所以看见一个人匆匆的跑进凉亭,她是没反应的,等有反应的时候那人的刀已经架到了张小蔓的脖颈上,张小蔓还未出声求救,九姑已经看到这边的险境,一边疾走一边疾呼:“好汉刀下留情!”
花爷爷和阿千才刚有动作,身后那人厉声叫道:“不要妄动,否则将军夫人的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张小蔓一言不发,身后的人要她怎样她便怎样,听到将军夫人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简单,一定是在京城的齐子昀出事了,这些人拿空有头衔的她作要挟,还真是打错了主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鸣泉(三)
那人很满意张小蔓的配合,凑近张小蔓的耳边吐气,声音邪恶,“若是夫人这朵鲜花被我采了,不知道将军大人会是怎样的脸色?夫人一看就还是个雏,也亏得将军大人不能人道,要不然这种好事哪会便宜了小爷我,夫人应该感谢将军呢。”
听闻此言,边上的三人皆是脸色一沉,怒气冲冲的看着腿上还流着血的男人,转而三人看向张小蔓的神色,很担心张小蔓会中了男人的计,冲动误事可就不好了。
对于这种小儿科的玩笑,张小蔓是压根不放在心上的,来自现代的人要是没点心里建设,那还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么。男人说的话她心里都知道,用不着别人再提醒一次,可能这男人还以为张小蔓就是个小姑娘,以为张小蔓会激动万分,和他争论?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无视男人越来越靠近脖颈的利刃,张小蔓对不远处的三人说道:“还是问清楚情况比较好,看看齐子昀到底是惹了谁,不惜大老远跑来对付我,也算是用心良苦,只可惜他们找错了了人,我可不是将军大人的夫人,我是一个弃妇,难不成你的雇主没告诉你这些?”
这话是张小蔓的心里话,只不过照实说出来罢了,没想到男人却因此眼神一闪,花爷爷和阿千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两人迅速靠近,眨眼间到了男人眼前,在男人想要手下用力一刀结果张小蔓的时候,他已经被花爷爷反手擒住,阿千站在张小蔓的身边,脸色严肃的问张小蔓:“你没事吧?”
“我没事。”张小蔓摇摇头,看着怒瞪着她的男人。对花爷爷说道:“一定要问清楚情况,即使不为了齐子昀,我也不能白白牺牲了。”
花爷爷点头,难得一片凌乱的脸上没有半点轻松,手下用力刚要逼问男人,没想到那男人眼神中闪过狠辣,张小蔓刚想要让花爷爷注意。男人已经一咬牙。慢慢的倒了下去。
花爷爷一没注意让男人钻了空子,他蹙眉掰开男人的嘴仔细望了望,对张小蔓说道:“是藏在牙齿后面的药丸。基本上牙齿一顶就可以吞没,不用咬破也能致命,此药防不胜防,是他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张小蔓看着男人浑身的伤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她也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人死了总不能再让他活过来,于是也只好让花爷爷简单处理了男人,三人意兴阑珊的再没有之前的一派轻松。
九姑因为张小蔓发生了这种事情不想去圣泉,这回阿千也不再开口。同意了九姑的观点,花爷爷倒是求之不得,于是一行人只等着张小蔓表态就可以下山了。
要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或许张小蔓对上不上山也没什么想不想,可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回去是意味着逃避吗?张小蔓可不是逃避的人,遇到事情了就解决事情,这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地方,既然出现了事故,那么负责圣泉的一切事宜的人也该负点责任,是不是该通知一下到现在还没出现的管事,将军夫人被人挟持,他们是管还是不管?
一般这种地方都有特别的人在看管,因为圣泉也属于达官贵人经常光顾的地方,所以朝廷也派了一部分人把守,在圣泉是很少出事的,近十几年基本上没出现什么大事,而一出事了那绝对就是大事,这种事情不是几个人就可以担待下来,通知上面的人彻查才是最好的办法。
花爷爷算是直接和朝廷挂钩的人,这件事由他出面来说最有话语权,于是花爷爷负责把这件事上报朝廷,阿千则联系周围的村名,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九姑是最担心这件事的人,左思右想不禁对张小蔓道:“要不先给将军说说,看看将军是什么意思?”
想到齐子昀现在应该也不是很好,张小蔓摇了摇头,“我们自己来查,齐子昀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么小的事情就不要烦扰他了,我想他现在可能比我们还忙,不要给他添乱。”
花爷爷有点意外,但是他很赞成张小蔓的说法。他不是像九姑一样只是女流之辈,女人对于朝廷的事情都不是很关心,所以了解不全面,而他是国师爷,在国师爷的眼中,很多事情发生了不仅仅是发生了,而是追究到前因后果会是很多的牵扯,都要谨慎而又小心的仔细琢磨,走错每一步都可能一败涂地。
况且今天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在他国师爷面前上演了挟持,不是花爷爷自命不凡,他还从没遇见过这么大胆的人,敢当着他的面做出这么狂妄的事,要是花爷爷不查个水落石出,他就不姓花。
九姑遇到大事就会慌乱,远远没有张小蔓的冷静。张小蔓是越遇到事情就越能冷静思考,甚至达到冷血的态度,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她还怕什么,再说她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