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道逍遥

第二章 暗夜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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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坐在后门半矮砖墙围绕的小院子吃饭了,这是一块水泥平地,老王在后门顶上支了个雨篷,伸出去挡雨,平时就在下面做饭,不下雨饭桌就摆在这里。

    菜很简单,但王勃和希希吃得很香。红烧鲫鱼,一大盘辣椒炒腊肉,一盘小青菜,还煮了一碗茶叶蛋。现在家里虽然没什么积蓄,但好在一切太太平平,废品生意做得还顺利,总不像往年那样连吃饭的开支都紧巴巴了。

    晚上,两个孩子帮老王一边收拾今天收来的废品,一边说着话。周末既然王勃回来了,老王打算明早上门去工业园熟悉的几个厂去收废品,顺便把集中起来的废旧金属送到回收公司去。前几年王勃经常在休息日拉车走街串巷收废品,自从考上大学以后,上街就少了。儿子上了大学是很有体面的事情,老王死活不让他出去收电器了。老王出去后,王勃可以守店,常有直接送废品来卖的,不好让人白跑。

    “爸,城南远呢,你蹬个车去累。咱家买个三轮摩托车,隔壁市场进货的都用这个车拉……”

    “知道哦,要好几千呢……等你毕业了再说!”

    “我见过摩托车,突突突好快的!哥哥可以带我到狮子岭爬山,他们都去过好多次呢!”杨希希拍着小手喊道……

    一家子就这样边干活边其乐融融地说话,在王勃心里,有什么还会比这种恬淡、团聚的日子更幸福呢?

    夜深了,在床上躺着,王勃还睡不着。

    这张床是老王特意找木工打的,房间太小,两个孩子可以上下各睡一铺。平时王勃在学校的时候,下铺一般放被褥。过年的时候,王勃领到一笔红酒促销员业绩奖励,特意买了两床崭新的被褥,一床给老王用,另外一床彩色卡通床单、被套,精心把上铺布置得像个小公主床,又温馨又暖和,让希希睡得舒服。

    希希摩挲着她的新文具盒,在上铺早就睡着了,她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从小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从不让爸爸担心;而累了一天的老王看过电视,在外间也睡了,发出沉重的鼾声。

    王勃出神地听着这一老一小睡的香甜,心情似乎舒展了一些。

    这些日子,他表面轻松,其实心事重重。快毕业了,他所在的汉语言专业,虽然是南明大学的优势专业之一,但不像工程、金融等方向,属于就业的困难区。同学们有的早早穿梭在各种人才市场里,有的忙着考研或备战公务员考试,更多的忙着找关系,已经进入实习试用。而他为了生存,整日里见缝插针的打工助学,社会经验虽然丰富,但是对就业没有什么具体帮助。

    三年多来,他生活枯燥简单,一门心思学习并兼顾打工,学业才一直保持优秀。老师们很欣赏他的勤奋和才华,但也为他惋惜,他的家境贫寒、背景又空白,勤工俭学占据了他全部课外的精力,他不热衷担任学生干部和学社活动,这在政治进步和就业方面是非常吃亏的。

    世风如斯,在这拼爹的年代,王勃和每年沙粒般无数的大学毕业生一样,前途渺茫。像很多平凡的毕业生一样,王勃首先选择的是报考公务员,全力以赴考完再作打算。国考、省考竞争激烈,听说热门的职位上千人争夺一个,不过听说如今已经正规多了,参与总有机会,不努力就永远没有机会……他从小过惯了苦日子,面对压力总有着几分不服输的性格。再说,他目标很低,有个稳定工作就很好,哪怕是偏远一些,热门的岗位是不去想的。尽管如此,他心里清楚,这条路千军万马都在过,要挤过去难着呢!

    王勃辗转反侧,又想,如果考不上,得应聘找份长期的工作,边工作挣钱,边备考明年研究生,否则过了两年应试知识都过时了,就更难了。继续读研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他有这个能力,也喜欢读书。要想将来活得像个人样,文化层次越高才越有机会,有机会总是不能放弃。全脱产考研当然把握更大,但条件不允许,绝对不能再让年迈的父亲一个人的力量来支持两个儿女的学业了……班上大部分同学前路都有父母安排好了,而他呢,一辈子操劳的爸爸把他拉扯大已经非常不容易,他还能奢求什么?

    想起可怜的小妹,他早就立志要挣够钱给希希把跛足治好,希希的足疾,县医院认为是罕见的神经萎缩症和顽固性关节炎症综合造成的,是出娘胎的病根,如果身体发育前还有希望完全治疗,越早越好。上海有这方面的专家,也有完全治愈的类似病例,这给王勃带来了希望,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连医生都对他们的家境摇头,医疗费就是个天文数字,建议他们保守治疗,女孩子长大后残疾是免不了的。王勃苦闷地咬着牙,摇摇头,不,他怎么能眼睁睁看可爱的妹妹就此残疾呢?但,就算毕业后幸运地找份像样的工作,要凑够这个医疗费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对于一个贫寒人家出来的大学生,他的担子太重了,虽然他表面从不显露,但未来的路怎么走,他很压抑,透不过气来。这些问题一直纠结在他脑海里,折磨着他……烦心的事儿越想越多!王勃叹了口气,摸黑到包里拿了盒廉价香烟出来,大三的时候因为兼职跑业务的需要,时常买一包放在身上,也偶尔会抽上几支。抽出一支来把烟盒放回去的时候,王勃突然想起杨希希送给他的那个黑黝黝的铁玩意来,一直没顾上看呢!镜子,别是什么古董吧?

    用手在包里摸索了一会,找到那枚镜子。一触手,不像铁那么冰冷,却沉甸甸的。这什么玩意?王勃翻身起床,掂着镜子走到外间。打开屋角明亮的壁灯,仔细端详着这枚扁扁的玩意,它看上去光洁精巧,形状像个镜子,从成色上看,绝对不是古董,王勃稍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转为了更大的好奇。首先镜子的材质古怪,明显不吸热,摸起来好像木头一样,手感还有些像塑料,可掂着分明是金属,如果是木质的话,那该有多大的密度,莫非是石材?他琢磨了一下,一般石材也难以有这种分量。

    更古怪的是,光洁的镜身看上去还比较正常,但滑溜溜的镜面,却是一点都不反光,也照不见东西,对着灯黑幽幽毫无反应。这种现象是很不寻常的,这磨光的一面,不能反射光线,相反还能把大部分照射到它的光线都吸收掉?从光学原理上是很难解释的,除非这种金属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吸光材质。

    翻来覆去,怪异之感始终萦绕内心,镜面研磨得很细滑,即使不是镜子,哪怕是个石砚,理论上该哪怕一丝烁亮的反光吧?王勃反反复复观察,镜面确实有些怪异,幽幽的看不精细,但能大致看清滑面,说明也没有完全吸收光线。

    材质的奇怪以他的知识无法解释,但有人会无聊会用这种稀有的材料制作个看来毫无用处的模型的话,这件事本身难道不更为奇怪吗?

    这奥秘没搞清楚他是不甘心的。他把镜子在一旁的铁架上敲了敲,铛铛响,是金属,没错,好吧,是不是镜面上有一层特殊的涂料,或做了化学方面的工艺处理呢?他找来一张砂纸,用力摩挲着镜面,立刻他就知道猜错了,镜面绝对是光滑的,摩擦力极小,就像用丝绸巾擦玻璃的感觉。他不死心,用一根硬铁丝快速摩擦,想看看镜面釉或涂层会不会脱落,磨得手都酸了,再对着灯细致观察,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也不像有涂层,航天涂层都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这金属超硬啊!

    王勃皱着眉头盯着镜面,脑袋里绞尽脑汁地回忆有关的知识,寻找可能的答案。观察了镜面好久,王勃忽然心里一凛,感觉镜面真如一潭幽幽的深水,看着看着忽然有些眩晕。是的,眩晕,凝视久了,他的眼里,镜面就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水,目光不能穿透,游移在水的表面。有一瞬间目光就如被有形质的什么牵动着,缓缓滑向水深处……王勃打了个激灵,挣脱了目光,身子猛烈一晃,“啪搭”一声,肩膀撞到了开关,灯灭了。

    店门和侧门都是关闭的,此时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王勃正要开灯,眼角忽然发现有朦朦胧胧的亮光,摸着开关的手下意识地一按,灯亮了,他举起镜子,镜子还是那样,诡异的黑,定神看有些晕。

    亮光是镜子发出来的!王勃一愣,果断再次关灯,在完全黑暗的状态下把镜子举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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