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瞧破了,怀得龙嗣,意味的,就是死亡——绝非是宫廷倾讹所导致的死亡。
殿外,传来一阵凄利的夜枭叫声,只一声,四周,又寂静无声,他轻轻松开揽住她的手,复把锦被替她盖上,这一盖,她没有反射性地避开,而是安然地蜷缩在锦被内,沉沉的恬睡着。
在四个时辰之内,她是不会醒的。
殿里,没有拢任何迷香,她之所以沉睡,是因为,这龙榻另有玄机,只有历代帝王方能知道的玄机。
他起身,下榻。
他的步子很轻,身形转动间,守在明黄帐幔那侧的司寝、司帐都不会现。
行至后殿,他将最靠里的烛台轻轻一旋,一灯火通明的暗道出现最靠东的一堵墙幕后。
刚刚,看她行至此,他是有些担心的,幸好,她碰的,不是设有机关的烛台,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杀了她。
他并不是一个慈悲悯怀的君王,更多的时候,他是冷血残酷的象征。是以,对于她,也不该有所例外。
走入墙幕,一身影早站在那,见他来,转身:
“看来,以后她会成为皇上最好的障眼法。”
是的,惟有妃位以上,方能侍寝到卯时。
其余嫔妃的侍寝时间不过是一个时辰,结束后就会被送回宫,按着规矩,司寝、司帐则移守进最里侧的帐幔,他若离开龙榻,定会被她们察觉。
而,目前,他需要每隔五天进石室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对如今的他,是至关重要的。
但,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哪怕太后,都不行。
“希望如此。”他的语气依旧是极淡的。
既然太后要看到的,是雨露均泽,那么,他给她。
他的心,早就空了、冷了。
从五年前开始,他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心的外面,结出一层又一层密密的茧,把它包缚得牢牢的,是任何人都到不了的深处。
石室门缓缓关上,隔去了那一隅的通明。
直到更漏声响至晨曦将露前的一刻,他才回到寝殿。
榻上,她仍熟睡着,只是,睡相实是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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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宫砂(o5)
他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一面。
那床锦被被她甩到了榻下,她蜷着身子兀自趴睡着,白色薄纱裙下,露出一半莹润白皙纤细的小腿,这样的睡姿,很不雅,然,却是带着诱惑的。
他摇了一下头,他在想什么呢。
她,是襄亲王的女儿,这点,是不变的事实!
甫上榻,明黄的帐幔外,传来司寝的声音:
“皇上,卯时一刻了。”
十年来,除了每半月一次的免朝及除夕,其余时间,他都必须在卯时一刻起身,卯时三刻上朝。
这,就是做为帝王必尽的另一种义务。
有些无奈,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进。”他淡漠如常地道。
掀开帘子先进殿的,是彤史莫梅,她上得前来,恭声:
“皇上,留还是不留。”
“留。”
这一个字,莫梅并无意外,做彤史这么多年,皇上从来没有不留过。
留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将这次侍寝记入彤史册内,并且,侍寝的嫔妃将有幸孕育龙嗣。
若是不留,那么,不仅她不用记入彤史册,也会用一碗汤药绝去侍寝嫔妃期望孕育龙嗣的念想。
“奴婢恭喜娘娘。”
莫梅唤了一声,却不见夕颜应声,反是继续熟睡着。
按着规矩,此时,夕颜该起身,一并叩谢帝王。
可,这位娘娘竟还睡着。
莫梅低垂的眸华,恰看到,地上那方染了血的白色绸帕,绸帕褶皱地躺在那,连上面的血都粘染得犹如几朵盛绽的梅花。
包括,那同样坠落在地的锦被,只能说明,昨晚的‘战况’很激烈啊。
果然——
“不必让她先起。莫竹,伺候朕上朝。”
说出这一句话,轩辕聿下榻,瞧了一眼地上锦被,莫梅早就识趣地将锦被拿起,近身替夕颜盖上。
这一盖,她的眉心皱了一下。
没错,娘娘臂端的那颗守宫砂是没有了。可,为什么,她的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呢?
依旧无暇如一块白璧?
她做彤史这么多年,见过的自然不少。印象里,虽除了先皇后之外,其余嫔妃侍寝时,留下的痕迹皆不会很多,但,绝不会一丁点痕迹都不留下。
除非——
这会子,突然,夕颜轻轻地转过身子来,睁开惺松的眸子,低唤:
“离秋。”
“娘娘,您醒了,恭喜娘娘。”莫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