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惹人注目，强忍着泪水抬起头来。
“你……”
“你现在别和我说话！”刘芸怼了他一句，扭过了头，拿着自己的机票看，好像能看出一朵花来。
每当这个时候，王俊都是最无力的。知道她又犯倔，自己心里也有股气，索性也不再吭声。
一直到上了飞机，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王俊很自觉地提了她的包，她也没有矫情着非要自己拿。
两个小时的飞机，刘芸要么睡觉，要么玩手机，没有一点要搭理王俊的意思。
到了机场，两人又坐大巴车回市里。一出车站，刘芸就要去拿自己的东西，两人也该分道扬镳了。
“晚上不安全，送你回去。”王俊躲了一下，没有被她拿到。
刘芸抿抿唇，也不过分计较，往自己家里走。她没和家人住一起，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一个人住。
到了家门口，刘芸掏出钥匙开了门，自己先进屋，回身拿了东西，“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被拒之门外的王俊心里也憋了一肚子火气，自她那一夜不告而别之后，便一直憋着的火气。自己专门跑回来，可是回来才知道她去了武汉，自己又赶到武汉，可才到又发现她去了杭州，她在杭州玩了没两天，又跑去了桂林。自己一路追过去，可不只是想和她做爱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王俊错了会儿牙，转身就下楼。
刘芸进门发了会儿呆，又收拾下半个月没有住过的房间，这才去洗澡。
她站在莲蓬头下面，任由热水浇下。看着镜子中的身体，她伸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胸，狠狠揉搓了下。看着水流汇聚于一处，又流下，她的手向下，摸到自己的私处，自嘲一笑，自己为什么要犯贱。为什么要去找他？不是决定了要斩断所有吗？为什么再次遇到他，自己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真是自己犯贱吗？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天一夜的自欺欺人又算什么？
刘芸洗好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她穿上睡衣，吹干头发，拿起回来时随手放在门口鞋架上的手机。
有几条微信消息，其中几条是朋友发来的，她回了消息报了平安。还有订阅号的，她没什么心情看，最后是一个陌生人的。之所以说是陌生人，是因为她从没和这个微信号发过消息。
我在门外，你不开门，我就在外面过一夜。
看了这条消息，刘芸才终于知道这个微信号的主人是谁，在桂林，他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呵——又威胁她，一直以来，他最爱做的不就是威胁自己吗？刘芸放下手机，不准备搭理他。
第十五章细数往事
十二点半，刘芸烦躁地丢下手机，趿着拖鞋打开房间门，开了客厅的灯，趴在猫眼上往外看，正看到王俊在对面人家的门口坐着。她心中更加烦躁，又有些无奈。
听到“咔哒”的开门声，王俊“唰”地抬起头来，看到刘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还不走？”刘芸语气不算好。
“你知道，我家太远。”王俊声音有些沙哑，看上去不太好。
刘芸吐出一口气，“进来吧。”
王俊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按着膝盖站起，好像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刘芸下意识地冲出一步，又忙地收住脚步。
“腿麻了。”王俊尴尬地笑了一下。刘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进了屋。王俊锤了捶腿，拿起背包跟在她后面。
“房子还不错。”王俊把背包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四下打量了一眼。客厅很大，墙上挂着打电视机，对着电视机的是一张大沙发。想必她平时没少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卫生间在那儿，时候不早了，你赶快洗洗睡吧。”刘芸指了指卫生间的位置，又指指沙发，语气淡淡道：“你今晚睡这儿。”
“嗯。”王俊挑了下眉，想再说些什么，她已经进了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又上了锁。王俊嘴一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芸躺在床上，听着淋雨水哗哗地流，有些心烦意乱地踢了两下腿。终于等他都忙完了，刘芸忽然想起来没有给他拿被子，可现在又不想看到他，心一横，也懒得管他。
睡到半夜，刘芸被梦惊醒，按亮床头灯，发了会儿呆，觉得口渴，出去倒水喝。客厅的灯没有关，她看到王俊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他个子高，平时足够自己躺的地方，他现在躺着，总有些束手束脚的。
她喝了水，进屋拿了薄被子，给他盖上，又关门进屋。她心绪不宁，这次忘了上锁。
王俊慢慢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突然隐约听到压抑的抽泣声，他心一慌，忙推门进屋。
刘芸靠坐在床头，她手边铺陈着乱七八糟的纸张，有几张信封。听到开门声，她愣愣地抬头，她眼中的痛处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里，直击心房。他一步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捧起她的脸，轻声问：“怎么了？”
刘芸没有答话，拽着半张信纸的手紧了紧。看出她的紧张和慌乱，王俊缓缓垂头，看到她手中展开的半张纸，伸手拿过来。
纸上的字迹既熟悉又陌生，是他写的。他高一时的字带着少年时的青涩稚嫩，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又看了看摊在她身边的材质不一，颜色各异的纸，拿起几张看了看。
“你……”他抬头时，眼中竟噙了泪，刚说了一个字，已近乎失声。
“这是你高一时，向我同桌表白，被拒绝时，我安慰你的。”刘芸拿过他从她手里夺过去的那半张纸，竟然笑了，“我就看不得你那要生要死的模样，只好勉为其难地安慰你了……”
“我……”王俊愣愣地盯着她，看她用手抹去流到腮边的一滴泪水，吸了吸鼻子，又扯出一个笑，拿起另一张纸，继续道：“这是后来分班后，你说的，你说但凡我有任何困难，你都会帮忙的。”
“这是你说，你爸和你说，不要太依赖别人，你把这句话送给我的。”
“这是我写的诗……你回了的……”她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候真是什么都不懂，还写诗……”
“这是你让我不要总是去找你的……我知道那时候你嫌我烦！”
“对不起……对不起……”不等她再拿起另一张纸，王俊一把把她抱紧怀里，紧紧抱着。
这里的所有纸，不分大小，都是他们高中时传过的纸条。有整张的，有的只有一块橡皮那么大，她也留着。有珍贵的信纸，有粗糙的作业纸……
“你嫌我烦，嫌我粘人……”刘芸哭着控诉，“可我想着，我们不是彼此的蓝颜知己么？我……可你嫌我烦，那我就离你远点……”
是，所以她那时候总是绕路，连自己班门口都不经过……
“我和你说做梦梦到你，给你讲物理题，可是……你竟然在你们班嚷嚷，让我丢人，被人指指点点……我真的只是……当时没想别的……”
是，年级第四的她每一科都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