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男人,可是连自己的媳妇都没办法护着,他真无能。
顾明兰看到朱正清突然沉了脸,心中莫明其妙:她得罪他了?
朱正清放下手上的东西从屋内出来朝她内疚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是不是刚才那婆媳俩又说了她什么,正好让这个男人听到?
顾明兰扯扯嘴角:“没关系,我没在意。”
顾明兰真的没怪朱正清,因为她在这个世界越久,她就越了解:这个世界的规矩大过天。父母可以打杀逆子,儿女不能顶撞父母。不是这个男人没出息,是这个老天太坑人。
朱正清这个人是身受这种言传身教长大的男人,别说这婆媳俩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就是婆婆真的要教训她,他怎么能为了媳妇去顶撞亲娘呢?如今他对她算是很尊重的,两个就算睡一床也这么久了,可自他说过,他没有她的同意他不会动她。如果是一般的农夫,恐怕要做到这一点也不是容易的。
再说,她对他也没有那么高的祈求,两人只是搭伙过日子,她不会去祈求这么不现实的东西。她想让他心里有她,并不是说要得到他的爱,她只是想着让他会心疼她想要保护她,以便在这个家里日子过得舒服些。
无爱就无恨、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前世经历得太多,就算想过多次,是不是真的可以接纳这个男人,要是两个月前问她,那她决计会说不可以。但就这两个月下来,顾明兰知道自己不可能说得那么坚决了。
奶奶曾经告诉她:十个指头有长短,人也有好坏之分,不可因一粒老鼠屎就觉得一袋米都没用了。
看朱正清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顾明兰知道自己的话让这个男人有了想法,点到为止效果最佳,于是她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直到她把衣服洗好后,正准备提着去河边清洗,一只大手提想了木桶说:“我去清吧。”
有人帮忙固然是好的,这一大桶衣服她提着还真有点吃力,只是这老太婆…那杀的眼光一看就是要发火了。
她不怕这个老太婆,只是她不想跟她过多的正面冲突。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一步不让的与老太婆斗吃亏的总是自己,在她的心中,那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式,不是她顾明兰所为。
看看那虎视耽耽的婆婆,顾明兰故意畏缩的抖了抖身子默默的摇摇头,果然浑厚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别怕,这会我没事,我去清洗好了。你这身子还没好,河边路滑,要是不小心摔倒了,那娘也会心疼的。”
你娘会心疼我?
顾明兰差点为朱正清说的借口而鼓掌,这个男人的反应还真灵敏,他知道他老娘的软筋在哪里。要是她真的摔伤了,这吃药请郎中的银子,那可得是公中出的。
要朱老婆子的银子,就等于要她的命。朱梅玲从姜家回来,就几身破衣,朱老婆子天天骂她,说她是个讨债鬼,天生就是来她跟前讨债的。你要这样的人会心疼一个不喜欢的儿媳妇,而且是个让她恨不得就马上死了的儿媳妇?除非太阳打西边出。
正要开口骂人的朱老婆子闻言只得把语缩了回去,只是在心里不停的骂着顾明兰狐狸精。牛心菊看着一前一后往河边去的身影轻哼了一声:“娘,都说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这儿子怎么就这么不一样?”
朱老婆子被四儿媳妇这话问得个心中一震:“哪里不一样?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你爹听着了,让老四揍你。”
难道这儿媳妇看出什么来了不成?有的事可不让乱说,否则传出去了,要出大事。
看看别一边干活刚进门的女小儿,朱老婆子瞪了牛心菊一眼,脸沉了下去口气很严厉:“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娘教训得是,儿媳妇只是心里不平,信口胡说罢了。”
牛心菊见自己的挑拨没成功还受了教训,她表面上连连说是,可心里却骂了起来:
死老太婆,就知道护着儿子,这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讨好你,也入不了你的心。等你老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顾氏也不是好东西,竟然敢指使大伯子帮她干家务活,她这是在气自己么?
见婆婆眼盯着她,牛心菊立即讨好似的看着朱老婆子笑:“娘,我真的没有乱说,只是有感而发。你看标哥可从来没这么宠过我,就是月子里,那些活儿也是娘和妹妹帮着做的。那有一个大男人明目张胆的帮着媳妇洗衣服?这要被村子里的人看到了,准以为这二哥是个怕婆娘的呢。”
朱梅玲听着自己四嫂与亲娘的对话,悄悄抬起头看了一下远去的二嫂夫妇,她暗想:二哥对二嫂确实不错,只是二嫂值得二哥对她好。可这个四嫂,嘴巴虽然很甜,可是心很毒。
朱梅玲在寡母的面前长大,品尝的人生滋味要比朱梅花要多得多,看着眼前的亲娘与亲嫂,她的心底有了打算。
☆、149第149章 大戏又开场
牛心菊一席话倒成功挑起了朱老婆子那内心的怨恨。她瞪着远去的身影喃喃的骂着:“就是个狐魅子投胎的!既然撞了墙,怎么就不再撞重点?撞死了我也就省心了。竟然敢来勾引我的儿子,迷得他不听我的话,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收拾你的!”
朱老婆子的话一出口,牛心菊低头笑了。这顾氏竟然越来越爱装,她就让她装好了,看婆婆怎么对付她。原本她以为自己新的小姑子回来了,她们又有了一个帮手。哪知这小姑子是个没用的货,不仅不帮亲的,倒是有事没有与那顾氏凑在一块。哼,死妖精,我看你得意!
“娘,那刘天师怎么说?”见顾明兰走远了,牛心菊低声问朱老婆子。
毕竟这事关系太大,说起这事朱老婆子还是迟疑的问:“菊儿,你说她真的是中邪了么?”
牛心菊眼中狠劲一闪:“她肯定是中了邪!她要不是中邪,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娘,我看她定是狐狸精附了身,要不然二哥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可是你最孝顺的儿子!”
听了四嫂的话,怕娘还会犹豫,刚回来的朱梅花也凑了过来:“娘,别犹豫了!四嫂没看错,我看她不是狐狸精附身,而是只恶鬼附身了,要不然怎么这么狠?以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可现在动不动就敢跟人拼命?要是不给她驱邪,小心她害人!”
本来还怕人听着,牛心菊一看四姑子进了屋,立即更加肯定:“娘,我与三妹可是看了她多年,难道她以前是什么性子我们还能不知道?这世上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要不是鬼附了身,怎么可能会变了一个人似的?相信我们绝对不会看错。”
朱老婆子虽然恶,但有时候也有点小聪明,她一直顾虑着朱老爹,不敢擅自作主。就算儿媳妇、女儿说到这份上,她还是犹豫不决的说:“其实她除了懒点狠点外,害人倒不太可能。如果她要害人,早就害了,也不会等这么多天。你们要知道,请刘天师来一趟作法,至少得十两银子。要是她根本不是中邪,而是偷懒,让你爹知道了,那就完了!”
想起朱老爹,三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朱老爹是个什么人,她们三人可清楚。又见朱梅玲出来了,顿时三人都不说了话。
只是牛心菊心中在想,她决不能这样轻松放过她。万一她要真的是恶鬼附身呢?那这个家不就完蛋了么?别人不关她的事,可是自己儿子可不能让她给害了。
突然牛心菊轻声提起:“娘,听说姑子庙的符可是挺灵验了,要不拿她的生庚八字请村里麻婶去打个卦,然后夹了桃树枝一块烧了在狗血中泼她一次试试?”
见朱梅玲去的是顾明兰屋子里,朱梅花心中恨得要命:“娘,这个可以试试,反正也不用请人也用不了银子,就是爹知晓了了我们就说也是怀疑,大不了爹骂两声罢了。据说牛鬼蛇神都怕狗血,要是她真的是鬼附身,一泼上狗血肯定能现形!要是她没有鬼附身,不就是不小心泼了点狗血么?爹还能说什么?”
是啊,这事做得隐秘一点,那老头子也不会知道。要是那顾氏真的是恶鬼缠身,只要试出来了,那就好办,到时请刘天师来捉拿她,老头子也不会说什么的!
朱老婆子一听动心了:“行,找个时机去求好卦,等哪天找到狗血了烧好符咒,我们就泼她!”
朱梅花顿时兴奋了:“娘,我找人到镇上去找狗血!”
顾明兰可不知道这牛心菊竟然对她这么恨她,竟然想到这么缺德的点子来害她。否则她还真想问问,以前那三年,原主是不是帮她做得太多了?
后来出了这事,她在叹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至理名言。这马被人骑惯了,你老老实实让人骑那是本份,要是哪一天你发了狂让骑你的人摔了跤,那这马就离死不远了。
人也一样,你本来一直就是让人欺负的,突然你要变得不让人欺负了,那个一直欺负你的人,不会觉得她欺负你不对,而是觉得你太不老实了!
衣服由朱正清提着,顾明兰就捏着棒槌跟在后面,两人不理身后的事一前一后的下了河。
找了块有大石的地方,朱正清把衣服倒在一边清了下水桶,这边顾明兰已开始清洗起来。
“明兰,你就在边上看着,我来洗。这河水已有点凉了,你别下水。”见顾明兰伸手到了水里,朱正清慌忙拦着。
她在边上看着?这要让别人看到了她还不被别人的口水淹死?人言可畏,她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与别人不一样。
顾明兰朝他笑笑:“这才九月下旬呢,真正的冬天都没到,哪里就冷着我了?真要让我站在一边看着你忙活,要是被村子里的大娘大嫂们看到了,那可就不仅仅是笑话你的事了。笑话你娶了个懒媳妇不说,那我也就落实了你娘口中的懒婆娘三个字。”
从顾明兰想着只是合伙过日子起,她就准备与朱正清之间相互敬着就行了。可后来这些日子的接触,让她的心动摇了不少。而且她也想得明白了,夫妻间真正相敬如宾的日子是难以过到头的,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男人的心会冷下去的。顾新梅教导她,一个女人真要过好日子,自己以后的依仗就是自己丈夫了。若想赢得他的心、他的尊重、他的疼惜,就必须懂得尊重他,同时也要有所付出。
不管哪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只懂得付出而不希望得到同样回报的。更没有哪个男人真正的会喜欢上一个好吃懒做、胡搅蛮缠的女人的。
所以这段时间来,顾明兰的心境又有了变改,真的不出朱家了,那么就让这个男人爱上她吧,她爱与不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会看重她。所以这些天朱正清对她若有若无的亲热,她没有反对,也没有浇油,没有性的婚姻不可能走到头。
只是她还不能确实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实意前,她还是没有准备就把自己给送上。
☆、150第150章 这群粗汉子
顾明兰是过来人,男人与女人之间,有的事不能没有。可是她还不想送上自己,那她要怎么让他喜欢她看得她呢?
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这个男人的胃。可是在这朱家,用什么去抓?连饭都不给人吃饱的人家,她就是有千般手艺,她无法施展。就算平常她会趁机给他做两餐饭,可是为了日后的计划,她还是少动手的多。
这些日子来,顾明兰按着顾新梅给她的指点,真心对待两个孩子,善待这个新回来的小姑子,还适时的表现出对这个男人的关心。她想着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对她有心,她再适时的表情一下,他就会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从这些天来的结果来看,她觉得还是有成效的。这不,这个男人似乎更关心她了。以后,在她没有献身之前,应该继续走这条路:适时的显示自己的善良、自己的柔弱、自己的无奈、自己的大度。
朱正清看着用力清洗着衣服的顾明兰脸上有了不明的神色,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起自己这个家,他觉得真心的不让人舒心。看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么卖力做事,却得不到娘的说个好,他心中还是有愧疚的,于是也一声不哼的把衣服放在水里荡了起来。
这时代没有肥皂更没有洗衣液,好的时候有点豆荚泡开后揉出来当碱水用。像朱家珍贵一点的东西都由朱老婆子收好了,她要洗衣服,就只能泡草木灰当碱水用了。
衣服上还有不少的草碱,顾明兰看看衣服水很浓,于是把衣服堆在石头上抢起棒槌锤打起来,阵时“扑扑扑”锤打声,混搅河水的流动声…
朱正清看衣服下不断的流出黑浓的水,一看就是草木灰留下在衣服里皱皱眉问:“不是家里有豆荚么,怎么用了草木灰呢?”
你自己的老娘,你还不知道么?
顾明兰扯扯嘴抬起头柔柔的一笑:“我拿不到。”
朱正清脸一暗:“过两天我去山里给你找一袋回来。”
多说没用,朱正清接过顾明兰手中的棒槌用力的敲打起来,阵时河水变得更黑了…
这时河对面来了几个男子在河里洗犁耙,一看到朱正清在帮顾明兰洗衣服,嘻嘻哈哈的调笑起来。其中一个叫朱正兰的本家兄弟笑着说:“正清兄弟,这新媳妇就这么疼着?可别疼过头了让新媳妇踩到头上来哈。”
另一个叫朱正柳的笑呵呵的接话:“正兰哥,你要是娶个这么娇俏的媳妇,我看你不天天搂在怀里叫乖乖才古怪呢!”
“就是就是,正清兄弟这媳妇哪像我们家的那些黄脸婆。有谁家的媳妇跟这顾家妹子一样?你们看看她那双白得能掐出水来的小手,村子里哪个媳妇子不眼红?这人说来也怪,顾家妹子干活从来偷不了懒,地里田里的活可没少做,可这小模样啊怎么就没变老一点点呢?”
顾明兰皱皱眉头:这时代有这么开放么?男人说话这么没遮掩?
见顾明兰低头不语,仿佛害羞一般,对面的男子更来劲了:“嘿嘿嘿,这种是天生的,没办法,羡慕也羡慕不来。正清兄弟福气好啊,这妹子可是脾性又好,人又善良好女子。不看别人,就看她这些年对成杰和成敏,谁家的媳妇能比?也怪不得兄弟你竟然帮着女人来洗衣服了。”
都是一块长大的兄弟,朱正清也不在意他们的打趣,只是怕人对顾明兰的印象不好,又见她难为情,立即解释说:“我媳妇她身子还不太好,前段日子病了不少时日。现在这水又凉了,我怕她泡久了再生病。想着我这不也闲着么,就帮一把。”
果真有人回应:“这倒也是,自己的女人要是病了,还不是我们男人的事。”
“是啊,女人病了这白天的活不能做了,还耽搁我们男人晚上的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