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兰看小姐妹在纠结,“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四弟妹变勤快了?”
顾桃清点点头:“是啊,我可从来没看到过她这模样。以前她可是变着法子,在强生婶子背后出怪主意整治你,今天怎么她好似怕了你…”
与人交朋友,只能交三分心七分情。
就算这是好姐妹,有的家丑还是不能扬出来。
顾明兰笑笑:“她这不是看我病了,用了家里不少银子么?所以不敢欺负我,怕我这头痛再发作呢。”
“哦?原来是这样?你家婆婆看重银子那可是村子里有名人。”顾桃清笑着摇摇头:“不过你是得注意,这头上的病可不是看得见的病,可得请庆生伯好好把把脉。就像我家那口子,听说当年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引起身子不适。当时我婆婆也没注意,后来发现时,他身子不太好了,而且吃了无数药也不行,现在更是身子骨差脾气更差,比起那正福兄弟也好不了多少。”
在顾桃清的说话时,顾明兰想起来了……记忆中的朱正平人原来倒不是个坏人,只是多年病下来,那脾气磨得极丑,总是一发起脾气来,就打媳妇。
而且她还想起了,这两人以前确实是无话不谈的姐妹。她还知道顾桃清嫁进朱家近两年才生下一个女儿,后来就一直没怀上,她婆婆总是指桑骂槐,说她不能老朱家留后。
其实,她知道那不能怪顾桃清,是她的男人身子太差。听她说她男人身子好的时候,一个月也上不了两趟身,更不要说他生病了,叫她跟哪个生孩子去?可她生不出儿子,她的婆婆就把她当牛使。
对于朱渣渣就更不用记了,原主印象对他最深。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怕——到了那种听到朱正福说话的声音都会吓得抖三抖的地步。
记忆越来越清楚,顾明兰心中就更为这两个女子叹息:唉,还真是两个可怜的女人。
同情的拍拍顾桃清的手说:“桃清姐,不说那些个人了,说起他们来我心里呕得荒。”
这话顾明兰可没撒谎,从原主的记忆中越是了解那个朱渣渣,她就越恶心!男人渣到了他那份上,与前世自己的那个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毕竟是难姐难妹,顾桃清见她一脸的难过立即转变了话题:“好好,咱们不说她了。兰子,这正清哥对你还好吧?”
怎么还在这朱家人身上打转?
顾明兰一楞立即说:“还好!桃清姐不要担心。”
顾桃清一句又蹦出一句:“那你们圆房了吧?他是不是高兴极了?”
有这么直接的么?难道以前的顾明兰把私密事毫无保留的告诉这个闺密了?
一刹间顾明兰脸都涨红了:“桃清姐…”
可她这模样,顾桃清只当她初为人妇害羞呢:“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当年要不是你娘那病,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表里不一的朱正福,让你活生生的守了三年寡。嫁了人的女子,哪个不是这样的?就是我家那半死不活的男人,只要身子好些,不还是总要折腾一番?你脸红成这样子,难道正清哥也不行么?”
这是什么逻辑?
顾明兰只得被这古代的闺密打败了,看她那一脸不得到满意的回答决不罢休的神情,她只得吱唔的说:“不是的,他很好。”
顾桃清看顾明兰一脸羞赧,以为她是新婚害羞了,于是呵呵的笑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下次我回村的时候我告诉明华姐,让她放心。昨天听说你病了,新梅姑姑还在问我呢,她说不知你怎么样了。你也知道,你那个婆婆对她有成见,总觉得婶子这个寡妇勾引了你公公,一天到晚到处说她是非,所以她也不好意思来看你。”顾桃清连忙转换了话题。
新梅姑姑?
顾明兰眨了一下眼,脑子里浮现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模样,对,那就是住在老屋旁边的村子里唯数不多的异姓之一,孟家明的媳妇。因为是她们同为顾家村的姑娘,辈份比她们要高一辈,也时常关照以前的顾明兰,她们俩个都还按娘的称呼,称她为新梅姑姑。
好像那个女人,为人还不错。
人家关心她,以前又得人家照顾过,她总不能在顾桃清面前表现得很冷淡吧?于是顾明兰装出一脸的感激:“桃清姐,有空你告诉新梅姑姑我没什么事,等过几天身子好些,我再上去看她。”
听说她要去看顾新梅,顾桃清慌忙拉住她:“你可别去,你一生病就忘记了?你婆婆对她恨极了呢,你要再去看她,她又得想方设法害你!再说,你那老四媳妇以及小姑子梅花都不是好东西,要真惹上你婆婆了,你又有得苦头吃了!”
记忆中有那弟媳妇的印象,那是一个常常表面笑嘻嘻背地里却一肚子坏水的女人。因为前身干活不太厉害人又老实,所以一直掇使着朱老婆子欺负她。对于那个她还未谋面的小姑子梅花,原主似乎一提起这个名字,全身就会一缩。
看来这个还未谋面的小姑子,不是个好脚。
为什么这个家里这么多极品就没一个好人?死无常你坑我!
☆、34第34章 一朵苦菜花
记忆越来越明郎,顾明兰对自己的现状,有一种想杀那无常的冲动。
好在顾明兰也不是个怕事的人,现在的她不会再让她们联合起来算计和欺负。就算她没打算再跟她们纠缠下去,可是她在朱家一天,也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了。
顾明兰看顾桃清一脸的害怕,于是淡笑着说:“桃清姐你别担心,以前是我太老实了,我总想着是一家人,多做点又累不死,少吃点又饿不死,只要家和就行了。可是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你让她还以为你真的怕她,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了!”
小堂妹说她已不怕自己的婆婆与小姑子了?
闻言顾桃清很诧异:“兰子,你真的不怕她们几个了?以前你可是最怕她们几个了。你现在不怕了是好事,可是你还得小心点,能让的还是让让吧,她们有三个人呢!而且你也知道,牛氏那女人仗着是你婆婆的侄女,她一直偷懒耍滑不说,还尽说你坏话。”
听顾桃清说了这么久的话,顾明兰明白了,这两人能成为闺密的原由,怕这性子相似的软弱是其中最大的原因之一。
三个?三个她就怕了?就是三十个,她顾明兰也不是个缩头乌龟。只是她要说得太过硬,这闺密一定会惊讶。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突然变得太多,别人定会以为她鬼附身。于是她心底一声长叹,只敷衍顾桃清说:“嗯,我知道了,以后会尽量离她们远点的。”
顾明兰正听着顾桃清嘀咕着村子里的一些事,加上原主的一些记忆,这让她对这个世界这个村子更了解了一些。虽然两个人聊的也只是家长里短、隔壁八卦,可她还是无法知得这个世界的到底是哪。
转眼又一想,现在的她也就只是一介农妇,她用得着要去了解这个国家叫什么皇上是谁么?她可不相信,自己会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既然不打算做一个救世主,那管它这个世界在哪里呢,月球也好,是火球也罢,想法过好她自己的日子就行。
正想引着顾桃清再说一些娘家的事,多了解一下娘家的情况,这时去外面玩的两兄妹一前一后的跑了回来,成敏举着手中的包谷棒说:“三婶,吃包谷棒子。”
外衣被烧得黑乎乎的包谷弄得小丫头的手也黑乎乎的,顾明兰接过她手中的包谷剥开了外皮,一股玉米的清香冲入鼻间:“去,成敏去把手洗了来吃,这手这么脏,吃了要肚子痛的。”
朱成敏立即摇头说神气的说:“三婶,这是我和哥哥留给你吃的,我们都在外面吃过了,这个是我带回来给你吃。三婶,这是毛娃他家地里的包谷,可香呢!”
顾桃清羡慕的看着这对兄妹对顾明兰说:“兰子,你也算是有福气的,这两个孩子对你还真不错呢。不比我,嫁这来五六年了,就得了一个小丫头,要是我也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子,就算是死也能闭目了。”
顾明兰知道她的痛处,想要儿子想得头都要白了。可这事她能有什么办法帮她呢?再说这朱家兄弟可不是她的孩子,她也没准备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要说真心话吧,别人会以为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说真心话吧,她又憋得难受。实在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勉强胡乱安慰她:“桃清姐,等正平哥身子好点,你定能怀个儿子的。”
顾桃清苦涩的笑笑:“不是我没良心,他这身子能好?我还真没信心。这时好时差的身子不说,还那么难侍候,说句昧良心的话,他早走我早安乐。当年不是家里为了他家那五两银子的聘礼,我就算是会被打死也不会嫁进来。”
记得顾桃清家她是长女,后面有三个弟弟都等着养大了娶媳妇,她娘怪不得会把卖嫁给朱正平。这个世界很奇怪,地少产低可家家都可着劲的生儿子,女儿就算生了,很多都是病了也不治就没了,所以这里男多女少现象严重。
当年要不是顾桃清她娘为了给她大弟娶媳妇,硬是狠心把她嫁到朱正平家,明知是个半死之人,说明白了也就是把这个女儿卖了。
顾桃清的性子也懦弱的,她娘说要是不嫁,就把她卖给一个年近六十的当第十八房小妾,这朱正平虽然身子不好,最起码年轻吧?她也就只得嫁了。
这样长期有病人的人家条件哪有什么好的?娶了媳妇又没生下孙子后,这婆婆就更骂得难听了,花了这么多钱,既然娶了一只只会下寡蛋的鸡,还不如当初去收养一个男孩呢。
下寡蛋?
这闺密的婆婆看来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还真亏她想得出这两个字来,她是只寡蛋?那你就是只老寡蛋了!
“桃清姐,你娘家现在不是好了不少么?他们就没个人来给你撑撑腰?”都说女人有娘家撑腰才能在婆家有底气。
顾桃清笑笑:“兰子,我娘家现在的日子比起以前是要好些的,只是也好不到哪去呀。我娘生了七个,带着我们四个。现在弟弟们都大了,等着要银子成亲呢,哪里还能帮衬得了我?没有娘家帮衬,娘家有人又能如何?”
两人都是可怜人,一个家中只有一个守灶女,一个有兄弟也没能耐相帮,这里的女人怎么就这以可怜呢?顾桃清一翻话说得顾明兰思潮起伏。这落后的时代,落后的思想,就算这里女儿再少,可还是女人没地位。她心底认为,这制定律法的人,一定是个混蛋。
实在是越说越让人心情不好,两人沉默半晌没有说话了。眼见天色已到中午了,顾桃清想起自己那在床上睡觉的小女儿,于是起身告辞了。
朱正清走进来看到顾明兰坐在树下发呆,走过来问:“早饭吃了没有?”
顾明兰朝他扯了一个怯生生的笑脸:“吃过了,刚才成敏还送了半个包谷棒子给我吃呢。”
这个笑容让人看得心疼,仿佛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看到人时的哀伤。
☆、35第35章 妯娌开玩笑
经历过生离的朱正清不会不明白,那眼中的哀伤是什么。是山中猎物临死时的绝望与无奈,是人在生死不得之间的绝望与无奈。
心微微扯痛,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活得如此艰难,可想而知,她对这个家的痛恨与绝望。
屏住心中的那点异样,朱正清扶起她说:“先进去坐会,这会外面太阳也大了些,晒得太久了你也会头昏脑涨。一会娘要回来了,省得她看到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多避着点她。她年纪大了,脑子也越来越糊涂,性子也越来越差,莫跟她硬碰硬知道不?要不然吃亏的还是你。”
“嗯,我知道了。”这个男人说的是真心话,顾明兰领了他的好意。
“背还痛不?一会我再给你揉揉,下午等娘出了门你再让敏儿扶你出来坐会或者转转,老睡着不一定对身子就好,多走走可能人还会舒服些。”朱正清没在意识到自己比往常爱讲话多了,而且还是他认为那是女人应该唠叨的一些琐事。
朱正清想起昨天按摩的情景,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在他的眼中,就算她非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可毕竟她还算是个女人,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亲近,总是难为情。顾明兰禁不住脸红了,生怕再来那一幕立即说:“不痛了,昨天你揉过后好了不少,今天我又起来走了这么久,感觉很好。”
“哦?真的不痛了?自己忍着那可是自己受罪。别的滋味我不理解,可这睡久了背上不舒服,我可是领略过多次了。这热棉巾敷痛法,还是庆生伯教给我的亲身感受。”朱正清侧脸直直的看向那张粉色的小脸,仿佛不相信她的话。
虽然背上没有达到正常身体的感觉,可是两个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事实上还是两个陌生人。顾明兰咬咬牙说:“是真的不痛了。”
“那好吧,要是晚上觉得不舒服,我再给你揉好了。”明明都是成过亲的人了,可她实在是像个大姑娘似的害羞他也没办法。
好吧,既然她抹不开,定是不想自己看她的身子。
其实,她的身子有什么好看头?除了那肌肤白净外,一整个背都是皮包骨。
朱正清把心底那口气从心底舒出后无奈的说:“如果你真的受不住了,到时告诉我。我的手法还不错,会让你轻松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