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儿参见父皇,参见皇祖母。”
灵帝抬了抬手,叫了句“起来吧”,接着问道:“协儿,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刘协起身,回答:“协儿从寰宇台上回来,听闻父皇重病,十分担心,所以特地来看看。”
“好孩子。”灵帝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刘协走到床边,灵帝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忽然拿起玉佩,放在手中把玩:“邹衍告诉你,这玉佩的来历吗?”
“回父皇,他说了。”
“哦,是吗?既然他说了,这玉却还在你身上。”灵帝若有所思,却也不再追问下去。放下玉佩,淡淡道,“寡人明白了,行了,协儿你先下去吧。”
刘协脸上仍有忧虑:“可是,父皇的病......”
“寡人没事,只是太累了,休息几日就会好。”
刘协犹豫了一下,还是后退几步,俯身一拜:“协儿遵命。协儿会再来看父皇,父皇保重。”
灵帝摆摆手:“去吧。”
董太后见状,却不禁叹了口气。
10
“三殿下,陛下的病好些了吗?”
刘协一出屋子,没走几步,便有太监迎了上来。
“是你?”刘协认出,那是哥哥身边的贴身太监,不禁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和哥哥一起离开吗?”
太监回答:“主子不放心陛下的病情,特地让奴才在这里,等三殿下出来。”
刘协点点头:“父皇没事,只是太累了。你回去告诉哥哥,让他放心吧。”原本他是同哥哥一起来探望父皇的,只是走到门外时,哥哥忽然停了下来,片刻后又说突然有要事在身,便离开了。
“奴才明白。”太监回答,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没过多久,又试探性的问道,“三殿下可有同陛下提起主子吗?”
“协儿答应过哥哥,不会告诉其他人他来过,自然也不会告诉父皇。”
太监这才躬身一拜:“既然如此,奴才就不打扰三殿下了,奴才告退。”
太监说着,匆忙离开了这里。
他走后,刘协刚要迈开脚步,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协儿。”
刘协回头,只见房门打开,董太后正从屋中走了出来。
“皇祖母。”刘协跑了过去,拉住她的手,顿时喜笑颜开,“皇祖母怎么也出来了?”
董太后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你父皇没事,哀家就同协儿一起回宫。”
刘协点点头,满脸欢喜:“太好了,协儿也想同皇祖母一起回宫。”
董太后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迈开了步子。
11
回宫的路上,刘协忽然想起了邹衍的话,忍不住开口说道:“协儿有一件事,想问皇祖母。”
“协儿想问什么?”
“协儿想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
董太后一愣,顿时停下了脚步。董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注视着刘协,片刻后才问道:“协儿真的想知道?”
刘协点点头,小小的孩童,还看不出大人眼中的忧郁。
董太后有些不忍,协儿还小,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庇护中,如何懂得宫中的复杂。然而想起今日同皇儿说过的话,有些事,协儿终究要知道,既然如此,何不让他早些知道。董太后对身后的宫人说:“协儿的母亲,是被人毒死的。”
刘协大吃一惊:“毒死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毒死母亲?”刘协睁大着眼,注视着皇祖母,泪水止不住流下,“皇祖母,母亲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吗?”
“错?宫里的人,哪一个没有错。”董太后语气悠远深长,“倘若真说错,你母亲错的,是不该得到你父皇的宠爱。否则,也不会招来横祸。”
刘协虽不能完全明白,但小小的孩童,也隐约间意识到什么:“是谁?是谁害死了母亲?”
董太后沉默了一下,终于摇了摇头:“皇祖母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是谁。”
刘协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低下头。
这时,忽然有一个宫人走了过来,跪地:“奴才参见太后。”
董太后目光微抬:“蹇硕?你来做什么?”
“奴才有要事,要禀告太后,还请太后移驾,跟奴才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要事?”
“与大将军有关。”
董太后脸色一变,将刘协的手递交给一旁的嬷嬷:“你带协儿先回去。”
嬷嬷说了声是,拉着刘协离开了。
走了好几步,刘协忽然回头,看着皇祖母跟在太监身后离去,没有带一个宫人。
“嬷嬷。”刘协忽然开口。
“怎么了三殿下?”
“大将军是谁?”
“大将军是朝廷的重臣,有战功在身,是陛下很器重的人物。”刘协依旧是一脸疑惑,嬷嬷也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想了想,突然道,“对了,就是何皇后的哥哥,辩皇子舅舅。”
刘协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么说,大将军也是协儿的舅舅了?”
嬷嬷摇头:“不是的。”
然而刘协却追问道:“为什么?”
嬷嬷不禁苦恼,但还是拉着他的手,朝着长乐宫方向而去,耐心解释道:“三殿下,事情是这样......”
夕阳西下,拉长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刘协听完了嬷嬷的话,抬头注视着天边的晚霞,一时间竟屏住了呼吸。这个世界是那样的静,那样的美好。刘协忽然开始喜爱这片土地,注视着面前的辉宏,孩童的心里,第一次开始萌生一种骄傲。这是祖辈们打下的江山,是他们刘家的土地。
12
一日,刘协照例去给父皇请安,路上又遇到了刘辩。
“哥哥,哥哥。”刘协隔着老远,便拼命的朝他挥手。刘辩恍若未闻,只是加快了脚步。
刘协小跑着跟了过去,刘辩又加快了脚步。
“哥哥,哥哥,等等我。”刘协一面叫着,一面紧追不舍。二人虽相隔不远,但刘辩却对他的呼声充耳不闻。然而刘协却并没有放弃,终于刘辩被他追得不耐烦了,突然停下脚步,猛的一回头,二人竟然这样撞在了一起,一同摔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宫人们见状,立刻过来搀扶。
刘协倒无恙,只是刘辩的手,被树枝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此时正鲜血直流。
“啊!哥哥你流血了。”刘协不顾身上的疼痛,冲了过去。然而他刚一碰到,刘辩的衣袖,刘辩却猛一甩手,将他推到了一旁,“走开!”几滴血,随着刘辩甩手的动作,飞向刘协的腰间,击落在玉佩上。玉佩微微发亮,很快,连同这鲜血顿时消失,恢复了正常。
刘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顿时泪水盈眶:“哥哥......”
看到他的样子,刘辩不禁皱眉:“一点小事,哭什么哭!真没种,爱哭鬼,你还是不是我们刘家的子孙。”
刘协忽然间忍住了哭泣,望着少年。
刘辩推开了扶他的宫人,咬咬牙,站起身来,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这里。
刘协一时间愣在那里,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疼。可是哥哥,竟然没有叫一声疼,就这样离开了。有这样的哥哥,刘协心中既生敬佩,也觉骄傲。刘协觉得自己的哥哥,就像开拓江山的先祖一样,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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