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家,咱就努力把日子过起来。虽说分给咱的田地也够一家四口吃的,但遇到个病痛灾害,需要银钱的地方多了去,夫君,闲暇时间你就去城里找找零活,咱们攒些银钱,以后二弟成家莲妹出嫁,我们当哥嫂的也该添置些不是吗?”
陆忠点头。
于是,分家的愁绪很快被未来的生活憧憬代替,小夫妻凑一起规划起以后的小日子了。
刘芳芳发现,玉兰经满月一闹,坚强多了,也聪明多了。
反观陆婆子,刘芳芳抚额叹道:“果真是嘴毒心蠢的婆子!”
不知道拉拢儿子,反而变本加厉,当着儿子的面依旧骂骂咧咧,辱骂的对象除了儿子一家,还有玉兰娘家人及村里一些闲话妇。
陆婆子道出她委屈:“你们这些吃饱了撑的,到处说人是非,把我陆婆子说的狗屎烂臭,你们就高兴了,整个上溪村下溪村,就没有不受气的媳妇,也没有当菩萨的婆母!”
当然,痛打落水狗的事,不乏人做。
活该陆婆子倒霉,被人推倒风口浪尖上。
陆家分了家,陆莲就辛苦了,但小姑娘发自真心的喜欢玉兰,一有空就往玉兰家跑,逗逗小乙小丁,再陪着玉兰说说话,日子过得跟以前一样。
陆勇也不能像往日那般悠闲自在,经常被陆寿增带到田地里干活。
陆婆子看二儿叫苦连连,对大儿媳愈发憎恨,常常背着陆寿增指桑骂槐。
奈何围墙太高,她若不提高音量,就只能绕到院外对着儿媳家院子骂。
陆婆子却是不敢的,被村里的人看见,传到王家人耳朵里就惨了。陆婆子一想到王家那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发悚,可是心里的气又憋不住,索性找了个梯子搭在墙头,伸着头朝东院叫骂。
刘芳芳无语了,没见过这样的老乞婆,莫不是更年期提前?她真恨不得把那梯子抽去,摔老乞婆个四仰八叉。
可是,碰不到实物呢!刘芳芳沮丧极了。
这日,陆婆子见陆老头和陆忠都下地去了,又搭个梯子爬在墙头找事。
刚开始玉兰还气的脸红脖子粗,后来,她也不在意了,假装没听见,把木推车找出来,推一个抱一个笑眯眯的出门去,对陆婆子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陆婆子气的一个趔趄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她惊魂未定的抚着心口,半天才颤微微的扶着梯子下来。
玉兰见婆母有气发不出,憋的脸通红,她心里竟有些隐隐的快意。
玉兰日子过得惬意,刘芳芳也跟着心情好起来,经常跟着玉兰出去听村妇闲聊,渐渐的知道了梦里的村子叫下溪村,居祁溪下游,土地肥沃平整,粮食充足,生活富裕。
相邻的上溪村地势较高,几十户人家守着贫瘠的山地过活。
两村依祁山而建,靠祁溪而居,沿山势,最早称为上流村和下流村,后因下流二字不雅,改名为上溪村和下溪村。
由于两村邻近,由下溪村一户方姓的地主兼两村里正再兼户长和耆长之职,负责课督赋税和逐捕盗贼。
方里正课督赋税倒是尽心尽责,逐捕盗贼却不甚上心,因一夫城守备军赫赫军威造势,两村多年都无流寇匪类,村民安居乐业,方里正也乐的逍遥自在。
刘芳芳还知道下溪村离官道不远,与她一梦时的一夫关和一夫城相距三十里地,知道了祁山和鲁江,知道了鲁国和蒙国。
梦里的架空朝代,刘芳芳呵呵的笑醒了。
☆、第5章
当刘芳芳再次梦到陆家人的时候,她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一个人看连续剧般,连续三天做同样场景的梦,这到底预示着什么?
刘芳芳不敢想也想不透,她唯有继续当个看客,在陆家人的生活里当一个安静的看客。
这是小乙吧?一夜不梦,竟这么大了!
头扎双丫髻,身穿棉布裙,笑眯眯的对着一位荷箱医者道她六岁。刘芳芳感慨:“这梦的时间轴跨度也太大了吧!等等,这个场景咋这么熟悉,老天,不会是玉兰又要生孩子了吧?”
“阿弥陀佛,整的我跟送子娘娘似得,每次入梦都是你在生产,我送子芳芳说了算,这次就给你送个儿子吧!若是再生女儿,我这现代人倒无所谓,我是怕你这古代女人承受不住。”刘芳芳双手合十,神婆道。
玉兰这是第三胎,生起来比头胎容易太多,玉兰亲娘王婆子和接生婆在一旁精心伺候着,加上老三也不折腾人,很快就落了地。
接生婆倒提着婴儿腿,啪啪两下打在屁股上,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王婆子撩拨了几下婴儿的小雀儿,兴高采烈的对玉兰说道:“是个男孩,瞧着小雀儿长的多俊!”
接生婆把小男婴收拾完毕,捆的直端端的,抱到玉兰身边,道:“恭喜娘子喜得贵子。”
玉兰颤微微的抱着小男婴,想笑,上翘的嘴角转儿又抿嘴而泣,“我生儿子了,呜呜。”
“娘子这是喜泪,憋了这么多年,总算流出来了。”接生婆说道。
王婆子递上手巾,“好了,哭一哭就收住吧,如今有了儿子,你也圆满了,这是喜事!”
“你这身子生前两胎月子里吃了亏,怄气伤了脾胃,流泪又伤了眼睛,月子里吃的亏,就得在月子里补起来,这月你可不能再哭了,娘天天给你做好的将养着,把你的落下的月子病全部治断根!”
玉兰挂泪含笑点头。
产房外面,接生婆已经出门报完喜,玉兰娘家嫂子们也喜笑颜开,一个嫂子笑眯眯的把喜钱塞给老大夫和接生婆,一个嫂子忙着端来炖了够时辰的鸡汤,还有个小嫂子则吩咐陆忠去借马车,带她回王家坝去准备贺礼。
陆婆子已经在院墙上等候多时,陆老头对她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
一听玉兰喜得贵子,陆婆子脸上笑开了花,手舞足蹈的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老头子,生了个儿子,哎哟喂,生了个大胖儿子!”陆婆子心如猫爪,利索的从梯子上滑下来。
三步并两步的从进正屋,很快提了一篮子鸡蛋出来,“走,咱看大孙子去!”
陆寿增站起来,犹豫片刻又坐下,经分家事后,他一直抬不起头,对陆婆子更是没好气,如今大孙子近在眼前,被王家人全权照顾着,他想看,又抹不下脸去面对王家人。
没好气的对陆婆子道:“早干嘛去了?好好的一个家,被你搞成这样,你满意了?”
陆婆子提着满满一篮鸡蛋,一脸委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老头子不吱声,陆婆子放下鸡蛋,又爬到墙头看了半天,除了紧闭的东屋门窗,什么也看不见。
陆寿增道:“爬墙有个屁用!”
陆婆子心里也憋着火,却不敢发作,陆寿增当初一句要休她,吓得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后来见老头子没有再提,她才安下心来。
当然,那些爬墙骂儿媳妇的事,她也是背着陆寿增做。
这时,小乙带着妹妹小丁从灶房出来,陆婆子赶忙招呼道:“小乙乖,过这边来,祖母有话对你说!”
小乙小丁喊了声“祖母”,便不再理,两人牵手蹦蹦跳跳的往屋去,对陆婆子的话竟是半句也没听进去。
陆婆子小声骂着赔钱货,脸上挂着笑,哄骗道:“小乙,祖母这里有煮鸡蛋,你听祖母的话,就给你吃啊!小丁,小丁你也过来,你们谁听祖母的话,就给谁吃鸡蛋!”
小姐妹不予理会,喊着“看弟弟咯!看弟弟咯!”推门进了东屋。
陆婆子心痒难耐,咬牙骂道:“聋的吗?喊死不应声!”
小乙的欢笑声从东屋传来,一声声‘弟弟好乖哟,弟弟真可爱!’勾的陆婆子眼冒绿光。心一横,刷刷刷的下了梯子冲出门去,紧接着,东院的门砰砰的响着。
陆婆子高声道:“姓王的,我老陆家的孙子,你们藏起来做什么?我们正经的祖父祖母见不着,你们这些外姓人却霸着不放,你们太欺负人了!”
“忠儿,快给娘开门,你还是不是我的儿,是不是陆家的种,王家说啥你都听,把亲爹亲娘弃之不顾?你这不孝子!”
陆婆子手都拍疼了门一直都没开,周围已经站着好几个看热闹的乡邻,陆婆子觉得自己占了理,敲的越发起劲了。
吱啷一声,东院门开了,王婆子出现在门后,冷眼瞧着陆婆子。
陆婆子心发悚,自觉占着理,气势汹汹的指着王婆子骂道:“姓王的,我陆家的孙子,你天天霸着不放,还有没有天理了!”
骂完,又转身给周围看热闹的乡邻哭诉:“都是左邻右舍的乡邻,你们都来看看,老王家太欺负人了,逼着分家不说,生的孙子也霸着不放,我这亲亲的祖母硬是看不上一眼,都给我评评理!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
王婆子比陆婆子高半个头,气势上更是强势,她冷眼看着陆婆子哭骂,等她假哭真骂演完了,才淡淡的说道:“早干嘛去了?如今瞧玉兰生了个儿子,就觍着个老脸上门认孙子了?我倒是想问问:当初是谁天天辱骂玉兰?当初是谁嫌弃玉兰生不出儿子?当初是谁把月子里的玉兰往死里整?”
“呵!你没忘吧?还有,当初为什么要分家,你给我们说说原因,我老王家最是讲道理,咱们把这事从头到尾好好捋一捋!反正我也闲着,各位乡邻有空的想听的都留下听听,我让小乙给大家搬凳子,咱坐下来好好摆谈摆谈!”
一提前事,陆婆子就理穷,于是胡搅蛮缠起来,根本不提以前的事,朝着屋里高声骂道:“陆忠,陆忠,你这个不孝子,你死哪里去了?你给我出来,娘生你养你给你娶媳妇,你就这样报答娘吗?你给我死出来!”
王婆子对着乡邻说道:“大家都听见了吧,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咒,更别说儿媳妇了。”
“各位乡邻都在这儿,我也给大家说道说道吧,免得被人污言秽语混淆了黑白。咱玉兰生二胎的时候,被这个恶毒婆母折磨的差点小命不保,乡邻们都是见过的,当时,好些乡邻都替玉兰掉了泪,我这个当娘的心都碎了啊,守了玉兰大半年,天天好吃好喝的补养着,寻医问药的调理着,才把玉兰的命保住,身体还是落下了毛病。”
“我家玉兰为了陆家拼死拼活的生了个儿子,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争口气!乡邻们,我家玉兰心里苦啊!如今总算生了个儿子,玉兰的身体更差了,你们说,我这当亲娘的还敢把玉兰交给这个恶毒婆母伺候吗?姑爷前脚刚走,这恶毒婆子后脚就上门寻事,乡邻们,公道自在人心,不是我老王家无理,实在是不敢把女儿再交到她手上,我女儿如今落下一身病,都是拜她所赐,你们说我这当娘的敢把女儿交给她吗?”
围观的人都议论纷纷,虐待儿媳和分家旧事又被人重提,陆婆子顿时又成了人们口中的臭烂人。
陆婆子气的脸红脖子粗,赶忙解释道:“别听她胡说,我只是想看看孙子,哪里是上门寻事?我这个亲祖母想看看孙子也不行吗?”
又有人议论开了,再怎么说,孙子姓陆,陆婆子想看,也在理。
这时,躲在门后偷看的小乙,着急的跑出来,对王婆子说道:“外祖母,我娘又喊疼了,你快去看看啊!”
王婆子心里明白,面上佯装着急:“哎哟!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月子里有些药不能喝,为了这陆家的种,只能生生忍着痛,我的玉兰啊,我可怜的女儿,被折磨的太惨,病根算是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