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么”
在众人茫然的注视下，李默然轻声问道。
是骗人的的么
所以，你是骗了陈锋骗了我们，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杀一个人么
一个小孩，心思竟然如此深重
小叮当毕竟心虚，立马就听懂了李默然的潜台词，连忙站起来想要过来，却被突然倒下的椅子给拦住了路。
“耳朵是坏了么，断腿才能让你安分些”
蓝启墨慢慢将脚收了回来，丝毫没有欺负小姑娘的羞耻感。
小叮当有些怕眼前这个男人，姐姐说过，不怕那些面冷的人，只怕的就是这些面笑心却凶残如虎狼的人。
“没有没有，姐姐，我没有撒谎，是真的有人想要杀你，我只是想要替我姐姐报仇而已，呜呜，呜呜。”
小叮当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女童声音的分贝格外高，只是哭号了那么几声，在座的一群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陈锋和柳正宇连忙上前，一个安抚一个套话，没多久，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儿。
“所以，我遇到你时，那些男人，就是那个叫万哥手下的人”
陈锋想起昨晚上的那些人，心里已经信了七七八八了。
“对，他们害死了姐姐，就想要害死我，我不肯，就跑出来了”
说道姐姐死时，本来忍住眼泪的小叮当不由得再次哭了起来，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失控，而是耸着肩膀，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蓝启墨听着不耐烦，叽叽歪歪一大堆却没有一句重点，如果是往日，早就发脾气了，但是，看着那一个还不到自己大腿处的小不点，蓝启墨真是服了。
女人，真是麻烦，不分年龄不管大小。
“你，跟，我，来。”
李默然站了起来，发现其他人都一脸不敢苟同的看着自己。
“来。”
小叮当连忙擦了擦眼泪鼻涕，跟了出去。
陈锋有些搞不懂，他不懂为什么那个女娃子会知道李默然有危险，又为什么一定要找李默然。
柳正宇有些担忧李默然，可是他尊重李默然的决定。
“你要去哪里”
陈而弥站起身，往楼上走去，听到陈锋的问话，他转身看了眼陈锋，淡漠的眼睛扫过陈锋的脸，漠然上楼。
“真是，这人什么脾气啊，真让人喜欢不起来。”
陈锋低声不爽，以为陈而弥眼睛看不到自己，对着他上楼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却不知道陈而弥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扶手上的反光，看到陈锋这般动作，眸子微敛，毫不犹豫的转身拔枪
“砰”
陈锋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身去看自己背后的那一墙壁，一个子弹深陷其中，还在冒着热气。
“背后不说人，如果还有下一次，你的嘴巴和你的手指，我就一并收了。”
陈而弥冷然开口，将手枪塞进枪套之中，背对着陈锋，一步一步的上了楼。
直到他上了楼，陈锋才慢慢转身，看着半空中自己举着的那根仍然坚挺着的中指，身体一颤，飞出去的灵魂这才回到躯壳里
“卧槽他妈你看到了么，看到了么，这个龟孙贱，”陈锋真是气的想要爆粗口，但是又真的怂了陈而弥，死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定语给他定位，气的噔噔噔下楼。
“哎人呢，队长去哪里了”
愤愤然想要吐槽时，却发现屋子里只剩下柳正宇一个人，颓然的坐在沙发上。
“走了。”
“走了啥时候走的”
“在你竖中指的时候。”
柳正宇翻了个白眼，讽刺道。
陈锋尴尬的抓了抓头，将失而复得的手指头插进口袋里，心里也虚的不行。
不远处的巷子里，李默然背靠着墙，歪着头看着小叮当。
“说。”
小叮当局促的拉了拉衣袖，不安的抬起头看着李默然，对上李默然那空洞的眼睛，立马低下头，连忙摇头道：“我知道的都告诉姐姐你了，真的，我没有骗你，真的”
“他，为，什，么，要，抓，你”
在听小叮当叙述时，李默然并没有在走神，相反，她听得很仔细，并且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那个万哥只是强迫小叮当的姐姐，那么，和这个明显还未发育的小叮当有什么关系
小叮当明显身体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画面，蹲下身抱住自己，头埋在胳膊之间，孱弱的身躯显得那么惹人怜。
李默然就那么看着，不离开，也不安慰。
“不，说，没，关，系。”
“但，是，我，不，会，帮”
“他强迫我那个坏人他强迫我他逼我，摸我的手，还想要亲我”
小叮当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着，仿佛那一双肮脏的大手仍然不住的抚摸着，从她的脸颊到颈部，太恶心了
“呕呕”
小叮当猛地趴在地上，捂着嘴不停地呕吐，眼泪和口水哗啦啦的流着。
“好，了。”
李默然从来没有想过，真相竟然会是这个
她显得有些无措，对小叮当的怜惜，更多的是对那个万哥的痛恨，李默然上前蹲下去，搂着小叮当的肩膀。
“好，了，好，了。”
“呜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
那时候，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救我那时候，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反抗
可是，不行，不行
为了生病的姐姐可以活着，可以有一个地方藏身，她只能忍了下来，选择隐瞒选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小叮当转身抱住李默然，将自己的头紧紧的埋在李默然的胸口处，试图从她的身上得到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温暖。
“好，好。”
李默然闭上眼睛，紧紧的搂住小叮当，除了抱着她，抱住她颤抖的身子，李默然不知道她能做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在这样惨无人道的摧毁下，一切，一切都显得很无力。
“我不想，可是，可是姐姐生病了，她生病了，我，我不想他碰我，不要碰我”
她已经十岁了，知道男女生要分开不能一起洗澡了，姐姐告诉她，不能在男孩子面前脱衣服，不能和男孩子亲嘴牵手的。
所以，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那个坏人却拿姐姐逼着她
“呜呜”
她不敢告诉姐姐，只希望姐姐能好起来，然后他们两个人一起离开这里，可是姐姐的病却越来越重，她只能躲着那个坏人，一直都成功，却没想到昨晚被撞了个正着
“好，好。”
小叮当的情绪很不稳定，她之前一直让自己忘记那些，忘记那些不好的，所以她可以笑可以吃，可是，当李默然揭开这一切时，那赤裸裸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了阳光下，疼的她几乎要疯了
“乖，乖。”
李默然不停地安抚着她，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的那条巷子，看着那个站在巷子口看着自己的男人，嘴上只能这样无力的安抚着。
她不知道啊，她为自己的愚蠢和好奇感到羞愧。
“姐姐，杀了他，杀了他”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小叮当突然挣脱开李默然的怀抱，跪在地上不停地给李默然磕头。
“我不能给姐姐报仇，求求你，求求你，我愿意做牛做马，求求你”
李默然发现，小叮当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很早熟。
早熟是一件好事儿的，本来是一件事儿好事的。
可是，小叮当太懂事了，所以在受到伤害之后，选择了沉默。
她的智力也远超同龄人，知道李默然不会做无所谓的事儿，所以她藏着掖着那一封信，所以她知道要等价交换。
知道自己杀不了那个男人，所以她没有贸贸然自己去报复那个男人。
可是，越是如此，李默然就越心疼她，因为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好。”
李默然一直想啊，特别是末世后到现在，她一直想啊，特别恨。
恨自己为什么那么体贴那么早熟，从自己儿童期开始就知道要乖，父母很忙，自己要不能哭，不能多要求，不能撒娇。
所以，她自小就和父母不亲密，所以在父母面前她是一个乖乖女，可以拿出手去炫耀的好女儿。
但是，并不开心啊。
“好，杀，了，他。”
李默然身后摸了摸小叮当的头，抬头看着站在巷子口的蓝启墨，很认真道。
蓝启墨没有贸然走进，他隐约听到了一些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但是，这个猜测太残忍了。
他不心疼小叮当，毕竟人都有自己的苦不是么，只不过她遭受的要比他人残了些。
只是看到李默然跪在地上，弯着腰抱着小叮当，脸上露出茫然和难过时，他是有些心疼李默然的。
怎么可以将世界这么残酷的一面，在她面前揭开呢
“谢谢，谢谢。”
姐姐，小叮当就要为你报仇了。
为了你，也是为了自己。
当李默然和小叮当再次出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哎，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锋本来还想和李默然等人抱怨下，却发现踹门进来的蓝启墨脸黑的都快可以打雷下雨了。
柳正宇也跟着站了起来，直接绕过阴晴不定的蓝启墨，大步走到李默然面前。
“来，我帮你抱。”
“不，我，来。”
李默然嘴角微动，看了眼柳正宇，眸子里的冷漠让他吓了一跳。
“行了，我们也就是回来和你们说一声，我们要出去了，走了走了”
蓝启墨巧妙的转身，往边上一站，挡住了柳正宇也要跟过来的脚步，双手搭在李默然的肩膀上，往外推去。
“不，你，留，下。”
李默然根本没想到要让蓝启墨跟着去
蓝启墨挑眉抱胸，嘲讽道：“你会开车你行么知道油门和刹车那个在左那个在右”
李默然抿着唇，双眼直视着蓝启墨，显然仍然在坚持。
蓝启墨眼睛一动，看了眼被李默然抱着怀里，脸朝着李默然胸口的小叮当，状似无奈道：“那行，我就负责当司机，把你们送过去再接回来如何你不会想要走着去的，你可以，但是她还是生病着的呢”
李默然看了眼小叮当，径直往外走去。
真是该死竟然被说服了。
“我也要去。”
柳正宇已经有些后悔。
当刘默然和小叮当前脚离开时，蓝启墨就直接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李默然不会希望你跟过去的。该给她自己的空间不是么”
那时候，蓝启墨是怎么说的
“所以，你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她。”
可是，喜欢不是尊重么
柳正宇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当蓝启墨一只手虚放在李默然的后背，给她开门时，他却有些迟疑。
难道，真的做错了么
“我也要去，哎，你们要去做什么，我跟着去也好啊”
陈锋也连忙起哄道。
与其呆在房间里和陈而弥那种死人一起，还不如出去吹吹风啊。
“想当电灯泡呢走远些，不识趣呢还是不长眼呢”
蓝启墨直接关上车门，丢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开车扬长而去。
“一定要选今天这个丫头脑子现在都不清楚的吧”
蓝启墨看了眼仍然“赖在”李默然怀里的小丫头，有些眼红。
丫的，我的没享受过的待遇呢
“不，就，今，天。”
李默然看着窗外，坚持道。
她其实并不清楚，血债血还是对的么
还是忘记这一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前者，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而言，是否太过残酷
后者，对于死去的人而言，是不是太过不尊重了
李默然看着小叮当手里握着的那一把匕首，闭上眼睛。
“我一定要杀了他”
小叮当接过李默然递来的匕首时，她是这样坚定的告诉她，仿佛，她永远不会后悔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根据小叮当的口述，车子开到了上一次李默然来到的这一条土路上来。
“停车。”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小叮当突然开口。
这是她从那条巷子出来之后，第一次开口。
蓝启墨闻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叮当。
只见她此时冷静了下来，板着脸，除了肿着老高的眼皮子显示她哭过，全然看不出她在巷子里失声痛哭的样子。
也许，对于一个十岁的女生而言，她也许还不太懂她自己遭遇了什么。
一行人下了车，李默然将小叮当放在了地上。
小叮当立马贴上来，那一双粗糙的小手紧紧的抓着李默然的小指头。
“你，看，车。”
李默然没有直视蓝启墨的眼睛，别开头僵硬道。
你别跟过来
看着一个女人玩刀见血，不觉得很恶心么
可是，蓝启墨丝毫没理解李默然的体贴，不退倒进道。
“呵，让一个女人出去单打独斗，那可不是我的风格，李默然你听好了，当你和我表白之后，你从头上下就都是我的，懂么”
敢告白了还敢甩开我，不是找抽呢你
虽然你强悍，但是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安安分分呆在后面嘤嘤的撒娇鼓励加油就好了，别的事儿，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