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观望向自己,可明修有种感觉她没有在看自己,她的眸子像两弘不见底的清潭又神秘似渺渺星空,他心中震惊,什么样的女子才有这样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对于眼前这个女子他丝毫捉摸不出她半分性情来。
玄观淡淡一笑,“明修吗?”她讲话的口吻似与李明濛一般,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也免去了那些俗套。
明修只是一愣,旋即回神,笑道:“正是明修,有幸见得玄观小姐真容,明修快慰非常”。
人初次见她无不动容,易寒在她面前表现的放诞无礼将她视若俗女,这个男子却是落落大方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玄观大有好感,淡道:“明修,你很好”。
李明濛闻言大吃一惊,淡淡一言以足可见姐姐对他另眼相看。
明修谦虚道:“玄观小姐你才是真正的天人,明修只不过是凡夫俗人”。
玄观不置可否,只是将这个男子当个美丽的景色一刹那间的舒心惬意。
四人步入观月楼,往客房方向走去。
李明濛笑道:“姐姐,你凑不了热闹了”。
玄观微笑道:“一样热闹”。
进入客房,两女目光顿时交迎在一起,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对方,当旁人当做无物。
若明修是美丽的景色一刹那间的舒心惬意,那眼前这个女子便是天山上恒久不化的冰雪,点点清凉渗透入体,玄观看到了对方眼睛内的坚毅与宽阔无边的胸怀,除了她便只有静明大师的眼睛能让她如此入神。
苏洛从这个气质优雅的女子眼中看到的却是睿智,同一时间,两人微微露出笑容。
苏洛起身盈盈一礼,“玄观小姐,苏洛有礼”,玄观微微弯腰还了一礼。
李明濛觉得气氛有点冷,哈哈笑道:“都是自己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女先生乃易兄的老师,姐姐又是易兄的”话说一半却突然闭嘴。
玄观并不吃惊,一脸平静道:“女先生,你却把他给教坏了”。
苏洛微笑回道:“我是教不好他,若论才学他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明修与李明濛看着两人打着哑谜,倒揣摩出一点来,玄观的意思是,作为先生为何会教出一个如此放。荡的人来,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玄观口中的“坏”似隐隐暗含赞赏。
苏洛的回答更为巧妙,说坏,后面一句点睛之语,又在说好。
明、李二人都乃巧思之人,若是旁人听来,却会认为玄观在责问,师者不严,教出一个祸害来,而苏洛回答,他天性顽劣,我拿他没有办法。(本来不打算解释出来的,留给各位看官慢慢品味)
玄观嫣然笑道:“芸芸众生皆一般,出一两个妖魔鬼怪也未尝不可”。
苏洛莞尔一笑,“却不知像玄观小姐这样的仙子可有降妖伏魔之法”。
玄观轻轻摇头,“他乃妖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是人道,损不足而益有余,彼彼相辅,何理伏之”。
李明濛朝明修问道:“明兄,你听懂了没有”。
明修笑道:“玄观小姐引用玄学之理,我也只是听出点皮毛来,应该是世间万物均有其存在的理由,便像月之盈缺”。
李明濛不悦道:“故弄玄虚”。
明修笑道:“这却不是用一两句话便能解释出来的”。
玄观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来,也许在场除了苏洛没有人能够明白,他了解易寒,眼前的玄观也看的透切,礼道:“玄观小姐,受教了”。
玄观道:“女先生,我们不要讲他了,提起我便烦心”,每每想起易寒总能乱她心静。
苏洛轻轻点头,道:“玄观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情,听闻你与方夫人交好,能不能引荐我见她一面”。
“好”,玄观没有丝毫犹豫。
苏洛道:“玄观小姐不问为什么”。
玄观微笑道:“女先生你不是准备要说了吗?
苏洛朝明修望去,对方回报于微笑,“此次明修募捐之举其实是我的主意,方夫人富可敌国,我希望她能帮我,永解贵州贫瘠之疾”。
永解二字出口,玄观已心知肚明,道:“欲治根本,一者人气,二者天赋”。
苏洛道:“不错,贵州不适宜居,人烟稀少,外搬者多,入迁者无,之所以如此便是多山林而少平地,不适种作导致粮食匮乏,又因山路难行与外界交通不便,只能自给自足,其实贵州山灵水秀,物产丰富,若是道路畅通无阻,加强与外部的交流,以物换银,以银换粮,贵州百姓便能日趋富裕,而那些珍惜物产又能顺利流入市场,平抑价格,造福万民”。
玄观笑道:“方夫人是个商人,无利而不为之,女先生你说这些恐怕她很难心动”。
苏洛决然道:“我敢保证方夫人若有胆略,整个贵州以后便是她的天下,便看方夫人是不是有远见的商人”。
玄观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贵州虽是个三不管之地,可终究是在大东国版图之内,女先生这话可是有杀头之罪”。
苏洛微微一笑,“若能换的无数人无需忍受挨饿之苦,苏洛的性命算的了什么”,又道:“玄观小姐请听我说来,方夫人会不会动心,贵州有古木大树,坚可建造船只画舫,高可做宫殿阁楼顶梁之柱,贵州有虎皮貂绒可做御寒之衣,贵州有名贵珍稀药材可入药治病,贵州有丰富矿产资源,采之炼之可成兵器盔甲,乃强国之基本,贵州有”
玄观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主意,贵州乃三不管之地,她正想找个地方安置那一万五千兵马,贵州这个地方很合适,非但如此,她还可以招兵买马,扩展实力,想来已经有个大概的计划,玄观虽一介女儿身,实却是一世枭雄。
苏洛道:“贵州百姓最需要的就是粮食,只要方夫人在贵州各地开设粮铺,一开始百姓无银购之,方夫人可用银购其物产,再运至全国各地卖之,而当地百姓又能用所得银两购得粮食,各取其利,久而久之,财富积累形成一个商业帝国,再开设其它行业,便民所需”。
玄观接话道:“生活无一离开不了方夫人的产业,到时候贵州便成了方夫人的天下”。
苏洛点了点头,玄观反问道:“女先生,你又可知贵州虽物产丰富而又无人采之”。
苏洛淡道:“道路不通,运输艰难,所耗人力财力远胜物品价值”。
玄观道:“这才是问题之关键所在,差的就是一条通往贵州境内的宽敞粮道”。
苏洛道:“这正是我所烦恼的地方,我希望能同时得到官家的支持”。
玄观轻轻摇头,“女先生,你不会得到官家支持的,眼下国库空虚,而铺设一条通往贵州境内的粮道却是一件大工程,就算耗费数万人力,最短也需三年,漫说国库没有这笔银两,就算有,在工部眼中还不如多修建几座堤防,提防洪水暴发,在他们眼中此刻最重要的是充足的粮产,以供应各边防军,而却不是那个三不管之地贵州”。
苏洛决然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玄观笑道:“女先生我佩服你的坚毅,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愚蠢,何不另寻它法”。
苏洛正色道:“玄观小姐的意思是不用依靠官府,以方夫人富可敌国的财力便能做到”。
玄观道:“铺设道路乃举国之力,方夫人虽富可敌国却也不能,不过我可以帮你”。
向来淡然的苏洛也闻言色变,“玄观小姐,此话当真”。
“当真不假,不过女先生还得随我去方府一趟,寻求方夫人的帮助”。
苏洛虽是情郎的老师,玄观为图大事也打算毫不客气的将其利用,只是苏洛却不在乎是不是被人利用。
第二十二节 三个女人一台戏
李明濛与明修想随行,玄观直言拒绝。
李明濛不悦道:“姐姐,为何你老把我当孩子看待,我已不是你眼中那个蒙昧无知的李明濛”。
玄观嫣然笑道:“一个成熟的人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李家一切有我,你还是做你的逍遥少爷,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在玄观眼中,李明濛外表虽与易寒一般嬉笑怒骂,不正不经,但她认为与易寒相比却差远了,其掌控局势的能力稍弱,不足以独挡一面。
李明濛阴沉着脸挥袖离去,玄观轻轻摇头,明修微笑的看了两人一眼,“我去看看李兄”。
其实李明濛的能力并不是玄观所想的那般不济,只是他素来敬重这个姐姐,在她面前少了平常的那份大度骄傲。
两女来到方府,方府下人看见玄观,却立即将她请了进去,再行禀报。
三人便在厢房等候,待方夫人过来。
一会之后,进来一人却是方夫人的贴身侍女春儿,春儿向玄观行礼:“李小姐,夫人与韩家主正在商议要事,怕你等久了,令春儿先来传话,她一会就过来,李小姐勿要离开”。
玄观点头,明白方夫人与韩若南定是商议运送粮饷之事,这事太重要了,出不得半点差错,才会让托韩家护送,看来这些日子粮食她已经筹备好了,果然非寻常人。
方夫人未到,两女聊了起来,苏洛道:“看来这方夫人日理万机,忙的很”。
玄观笑道:“其实平时她都将琐事交给下边的人去做,并不事事亲为,只是眼下这件事对她太重要了,重要到不惜一切代价要一定要办好”。
苏洛颇有深意道:“事分轻重,重者全力以赴,轻者可有可无”。
玄观道:“正是如此,若事事挂心,却难免心力不足,得不偿失”。
又聊了一会,方夫人才神色匆匆赶来,人未到声音先到,“妹妹,没让你等久了吧”。
苏洛心中暗忖,听着亲昵的语气,看来这玄观与方夫人关系不错,此事看来有戏。
林黛傲不负易寒期望,这一次连带收购来的粮食,清点一番之后竟有十三万石之多,即不误玄观的粮饷又能给足易寒,这几天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可以落下,昨夜清点完之后,她就连夜立即将粮食装上马车,丝毫不想有半刻耽搁,亲自督查一直忙到天亮,一大早又将韩若南请了过来,商议运送之事,一夜没睡,喝了几杯浓茶还是难以掩盖脸上的疲惫之态。
玄观以少有的关切口吻道:“夫人,看你一脸疲惫之态,这些日子定是心力交瘁,可苦了你啦”。
林黛傲身体虽疲惫不堪,心情却是特别愉悦,笑道:“难得听妹妹说一次关心我的话,姐姐我累的值”。
苏洛一直在注视着方夫人,看她亲近随和,丝毫没有半点傲慢,林黛傲也注意到苏洛,虽不认识,与玄观同来足可见非寻常女子,报于微笑,“这位是?”
玄观介绍道:“这位苏洛小姐是洛游书院的女先生”。
此刻苏洛一身儒服,并未着女子裙钗,林黛傲笑道:“刚刚我看了苏洛小姐,便觉的像位先生,没想到还真是先生,苏洛小姐不如就由你来当我家柔儿与雄霸的先生吧”,那日与玄观说要找个人来管教导柔儿雄霸,想必玄观挂心了,先不论玄观眼界如何之高,便是她刚刚观此女气韵风度就肯定能够降服那两个调皮鬼,干脆先行道明,以表诚心诚意。
苏洛道:“夫人误会了,苏洛这次是有事与你商议”。
“哦”,她是个商人,对方又是个先生,八竿子打不着,又有何事可商议的。
苏洛道明来意,方夫人越听越惊,这可是惊天之举,一旦能成,必远远将其余三大家族抛之脑后,一枝独秀,到时候非但真正富可敌国且成了一方土皇帝,只是利益越大所要冒的风险就越大,付出的代价也越多,便光说铺设粮道这样的大工程,所耗财力人力惊人,若半途发生了什么变故,又或者资金周转不灵,工程不能如期完成,便会生生将她拖垮,她不是冒险家,以她现在财力也无需冒险,更不用孤注一掷,她虽然心动,但依然无法让她下定决心冒险,再者她对苏洛一无所知,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若是玄观与她讲,也许她会真正好好考虑一下。
林黛傲道:“苏洛小姐,你这个主意很好,只是我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你刚刚也看到了,光这些生意就让我忙的心力交瘁,我如何还有精力做这样的大事”,却考虑也不考虑便拒绝了。
苏洛道:“方夫人,这也是一件功在社稷的事啊”。巨大利益不能让她动心,苏洛只好从别的方面劝说。
林黛傲毫不动容道:“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苏洛小姐,你若让我捐赠财物接济贫瘠人家,黛傲义不容辞,只是这件事情太过惊天动地了,恕我推辞”。
眼看此事就要胎死腹中,一直沉默不语的玄观道:“夫人此事可行之,要不你先考虑考虑,金陵城郊那个地方太小了,是该换个地方了”。
这句话让苏洛似懂非懂,林黛傲却心知肚明,看来玄观也有打算,这事却不方便在苏洛面前提起,只能从侧面提醒她,玄观到底有什么打算呢?
林黛傲一脸沉思久久不语,贵州是个贫瘠的地方,为何要将兵马搬迁到那里,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玄观想扩展兵力,也只有在贵州那个三不管之地才能掩人耳目,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家族,养太多的人会不会有点吃力了。
便在这时,玄观说了一句让林黛傲吃惊的话,“苏洛小姐是易寒的老师”。
苏洛正疑惑玄观为何这个时候说出易寒,便听方夫人讶道:“苏洛小姐这么年轻,又怎么可能是她的老师,易寒又是玄观你的老师,我一下子糊涂了”。
玄观笑道:“才高者为师,不关大小尊卑年龄差距,”。
苏洛一讶,“小寒竟做了玄观小姐的老师,这让她太意外了”,见方夫人一脸疑惑,释疑道:“当年我当小寒老师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少年”。
林黛傲释然道:“我说呢,依他的才学,天下间有谁还能当他的老师,原来是少年时之师”,此番话却有点偏向易寒而小看苏洛了。
苏洛应道:“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黛傲笑道:“女先生,你这个主意,易寒怎么看”,她突然改变了对苏洛的称呼。
苏洛淡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与他何干”。
林黛傲道:“这样吧,女先生你问问他的看法,他说好,我便答应你”。
苏洛闻言惊讶,“这么简单”,以前她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不必看人脸色,疏澹悠然,但为了一些不认识的人,她甘愿卑屈。
林黛傲决然道:“就这么简单”,林黛傲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不单单是因为易寒,玄观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玄观从来不行鲁莽之事,再说若答应下来,到时候情况不妥,依她商人的狡诈,也有办法推脱,答不答应只是一个形式,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既然如此又何不卖易寒一个面子,玄观可不会平白无故在这个时候提起易寒,若因此而认为她林黛傲因为一个男子而成了一个无知的笨女子那可太天真了。
苏洛淡道:“这倒也容易,我若跟他提起,他必支持我,只是却要麻烦玄观小姐回府之后告之他一声”。
玄观道:“女先生,我却见不到他,他已经不在将军府了”。
林黛傲神色凝重道:“边关战火已起,此刻他正在雁门关”。
一听这话,苏洛整个人呆呆无神,只感觉往常那颗平静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小寒真的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儿,不再不务正业,男儿志在四方,可是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会有这么多割舍不下,诸多挂念。
狠心将那个熟悉的模样从心里驱赶出去,淡道:“那我便修书一封送到雁门关”。
(忙着更新,字里行间就自然把握不好尺度,写不出来自己所要的效果,还有最近我有点烦这些女人事了)
第二十三节 野心
林黛傲道:“那事情就暂时先这样,我一夜未睡,却需要好好歇息一会,女先生,我吩咐下人带你去客房,请恕黛傲无法陪同”,她有事情要与玄观商议,苏洛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
苏洛那里会不知道方夫人要送客,“不必了,我还有事,下次有空再来拜访夫人”。
林黛傲客套道:“这样也好,我让下人送你出府”。
苏洛朝玄观道:“玄观小姐,要一起走吗?”
玄观笑道:“我再等一会,女先生你有事就先忙去吧”。
苏洛也不再多言,在下人的带领下朝方府大门方向离开。
待苏洛离开之后,林黛傲亲自关上房门,严令下人不准进来打扰。
坐了下来,问道:“妹子,那刚刚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玄观笑道:“夫人,我刚刚还以为你是看在易寒的面子上答应下来的”。
林黛傲有些尴尬,多年来她已经养成自强自立的性格,不似寻常女子依靠男子而活,偏偏现在被玄观找到一个可以取笑她的把柄,笑道:“妹妹你又在看我笑话,他是他,别人是别人,这是两码事,就是易天涯来了我也不认账,再说了,我岂是那种对男子俯首贴耳的人,他对我好,我便甘心情愿的帮他,他对我不好,我也懒的理睬他,前些年再如何艰苦,我也不是一个人熬过来”。
玄观笑了笑,说不理睬便不理睬,那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就深有感触,道:“夫人,你说的是真心话”。
“自然是真心话,在妹妹面前我岂用作假。”林黛傲丝毫没有犹豫。
玄观不想讨论这个没有意义结果的问题,步入正题道:“夫人,我是想将一万五千兵马迁往贵州境内,以便掩人耳目招兵买马”。
林黛傲道:“如何个掩人耳目法”。
玄观应道:“夫人想一想,将这一万五千人用在铺设粮道的人力上,一者我们可以以铺设粮道的名义扩展人数,二是也可以让士兵锻炼体力,起到增强军力的效果。如此一来岂不一举二得”。
林黛傲沉思片刻之后道:“这却也是个绝妙的法子,如此一来能大大减轻我财力耗费巨大的压力,只是执行下来,却有许多麻烦琐事”。
玄观微笑道:“夫人,这个麻烦事就由我来办,只要夫人真心支持,此事可成”。
“妹妹,你都这么说了,我绝对放心,妹妹放心去做,钱的事情我来负责,你无须担心”,林黛傲不再犹豫应了下来,与刚刚对待苏洛的态度决然不同,之所以如此,不是玄观的分量比苏洛重,那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发生变化,用军队来铺设粮道,不但效率要高上不少,工程日期缩短,再者省去了人力的支出,所耗财力就要少了许多,成功的可能性增加,且风险降低,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此时若成,几年之后她方家必一跃成为大东国第一大家族,就算其他三家合起来也不足与她抗衡。
林黛傲道:“妹妹,工部那边”。
玄观微笑道:“夫人,以你我两人的影响力,工部那边没有问题,估计他们还会认为夫人太傻了,在造福社稷呢”。
林黛傲笑道:“妹妹你又在取笑我,姐姐我虽是个商人,却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沉吟道:“只是我出钱出力铺设粮道,为他人作嫁衣裳”。
玄观道:“夫人放心,我国律法有一条,凡自力铺设道路者,其过路物税由铺设道路者征收,三成上缴吏部,此举本为鼓励商人造福社稷,如今却成为了抑制其他商人与夫人分一杯羹”。
林黛傲想了一想,倒也合情合理,若耗费巨资没有一点好处,哪个商人又真正心怀造福社稷而不图利,如此说来,贵州除了她,别人勿想染指。
玄观道:“铺设道路而自主征收物税已有前例,不过都是一些小工程,对其他商人来说影响并不大,可是像铺设进入贵州境内粮道这样的大工程,夫人就算设置高额物税,也是情理之中,其他商人在盈不补损之下必定寻求与夫人合作,到时候夫人在商界一言千金,便相当于控制大东国各个产业的命脉”。
林黛傲点了点头,“细细想来,虽冒着极大的风险,其回报也是惊人的”。
玄观道:“有冒风险的勇气不够,还需富可敌国的财富支撑,四大家族之中,便只有夫人的条件得天独厚,刚刚若不是玄观说出用士兵代替劳力的主意,夫人不是一口回绝了吗?再者说了,其他家族可不能像夫人这样一个人做主,就算三大家的家主有这个雄心,也做不了其他家族成员的主,所以玄观认为,这个机遇是单单为夫人而生”。
林黛傲笑道:“玄观你真是奇女子也”,林黛傲不再叫妹妹,直呼其名,又道:“你说道路修好之后,朝廷会不会派兵驻扎贵州”。
玄观道:“夫人,朝廷还有兵可派吗?雁门关局势未明,不管胜败如何,到时候朝廷必从各处调集士兵,以及征兵重组镇西军,贵州是个三不管之地,路修好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是三不管之地”。
提起雁门关,林黛傲不由自主的露出担忧之色,“妹妹,你说镇西军能不能守住”,古往今来城破人毁的例子数不胜数,若城破,那易寒也凶多吉少。
玄观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林黛傲叹息道:“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让他去了”。
玄观不置可否,这是她最不想谈论的话题,两人的讲话突然哑然而止,玄观不说话,林黛傲也一脸思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林黛傲才道:“妹妹,到时候这苏洛又该如何安排,这个主意是她提出来的,我总不能将她丢弃一旁不理”。
玄观一脸自信道:“从某种程度来讲,女先生的品质要比我们两人高尚的多,夫人有什么事情可尽管放手让她去做,她绝不会谋求回报,且会尽心尽力将事情做到最好”。
“这样利用人家不太好吧”,林黛傲有些于心不忍。
哪知玄观却嫣然一笑,“夫人,你却不知,这样才是给她最大的帮助”。
林黛傲喃喃道:“难道她的胸怀真的可以宽阔到如此,可是这样品质如此高尚的人,教出来的人却十足是个无耻的混蛋,太让人感觉诧异了”。
玄观也禁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夫人你在说谁呢?”
林黛傲凝视着玄观,“妹妹,你应该多开怀大笑,刚刚连姐姐也心动了”。
玄观掩住笑意,“孤芳自赏,有何不好”。
林黛傲若有所思道:“他若不是与人有异,我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一人一句,却丝毫不妨碍内容的流畅性,林黛傲觉得有些乏,眼皮重的抬不起来。
玄观知道差不多了,起身道别,林黛傲说了几句客套话,目送玄观离开。
林黛傲回到卧房,正欲宽衣歇息,将外衫放回衣柜,不知道为何看见柜子中那两件整齐叠好的夫衣妻衣,却是一愣,一动不动的望着,猛然转身朝床上走去,刚迈出几步却又毫不犹豫的回身,将那对夫妻衣拿了出来。
这套衣衫是她少女时亲手所作,却从没有穿过,就是希望有一天情人亲手替她穿上,手指磨挲着衣衫上的纹理,好多年没有动过针线了,这衣衫款式已经过时了,可是如今自己再也没有灵巧的手做出这般精细的裁工。
林黛傲心血来。潮的将妻衣穿上,刚刚合身,只是前胸与后臀有些紧,身材依然保持与少女时一般浮凸有致,且更加成熟丰满。
抱着那件夫衣,闻着上面易寒所残留的淡淡气息,迷迷糊糊的就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十四节 尼姑庵性乱之谜
雁门关这几日,西夏军时不时就来佯攻,苍狼似乎打算将打击镇西军士气的计谋进行到底,只是越到后来越觉得不对劲,镇西军的反击凶猛,丝毫不像是苦守了几日已经临近筋疲力尽,了然于胸,定是有援军到了,只是还不足于震慑苍狼,苍狼依然风雨不改,每天必派部队攻城。
房间里,林毅岳与易寒正在议论军事。
林毅岳道:“都三天了,西王府的援兵怎么还没到,难道他变卦了”。
易寒笑道:“不必担心,昨日大雨倾盆,道路泥泞拖慢了行军速度,耽搁个一天半日也是正常的”。
林毅岳一脸严肃道:“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自从你下令每天三餐都吃米饭,粮食消耗急速,所剩已经不多了”。
易寒应道:“若不如此,让战士们挨饿肚子上战场如何能坚守到现在,你应该知道什么时候人的意志最薄弱,便是挨饿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现逃兵”。
听到逃兵二字,林毅岳冷道:“我们镇西军个个都是热血汉子,就是明知战死也没有人会做逃兵”。
易寒却不想跟他争辩这个问题,问道:“还能坚持多少日”。
林毅岳沉吟道:“大概七天吧,若是西王府援兵一到,多了几万张嘴,最多能够吃三天”(行军时都是随身带着干粮水壶)
易寒思索片刻之后,道:“现在我倒希望西王府的援兵晚一点到”,心中担心会不会送给方夫人的信中途出了什么意外,照他估计昨日就应该到了,难道他在生我的气,不打算理睬我,摇了摇头,方夫人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就算我是她的杀父仇人,依她的为人也必暂时将个人恩怨放在一边,又如何会为一点小摩擦而斤斤计较舍民族大义于不顾。
林毅岳一脸严峻道:“你能不能借到粮饷,这事可不能耽搁,若是不能我们只能迅速于西夏军决一死战了”。
不知为何易寒脱口应道:“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林毅岳宽心了许多,易寒的自信感染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男子的一言一语已经坚信无疑。
易寒问道:“苍狼最近有什么动静”。
林毅岳将苍狼每日派兵来攻的战况细细说来。
易寒沉吟道:“这两日他攻的次数较前些日子多了些,看来已经察觉到,我军援兵已到,依然保持压力,却不打算让我们如愿以偿休养生息”。
林毅岳道:“就是我们来二十万援兵,苍狼也丝毫不惧,只要明、峭二山在他手中,若是不敌,他也可以从容撤退”。
易寒笑道:“若我们有二十万援兵,苍狼却是畏惧,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夺取明、峭二山,大军围攻雁门关,在这节骨眼,就差一步就能大功告成,若前功尽弃,他岂能不畏惧,此刻他一定心急如焚恨不得早点攻下雁门关,也苦了他还能继续隐忍”。
林毅岳道:“他不隐忍也得隐忍,难道此刻他还能强行攻下雁门关不成”。
易寒道:“若是此刻他全力来攻,我们也是守不住的,只是最后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看来他也不好过啊,当日一役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战机一失永不复来,当日他若能更狠一点,此刻就不会如此为难了”,话虽这么说,易寒心里却明白,自己早有预备却打乱了苍狼的全盘计划,虽然他很有魄力,强攻到天亮,终究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一刻,这也不能说苍狼做的不对,只是谁又能做到完美。
便在这里又有士兵在门口禀报,西王府的张将军率五万兵马来援,林毅岳大喜,朝易寒望去,易寒微笑点头,胜利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终于挨过了最艰苦的阶段,“你去吧,全盘由你负责”。
林毅岳吩咐人将从西王府赶来支援的五万士兵安置好,便将张凉请进议事大厅,心中暗忖道:“来人是张凉,西王府勇智双全的人物,看来西王爷真心想打赢这场仗”。
刚来到议事大厅门口,张凉突然停了下来,道:“林副帅,我们也算老相识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习惯在大厅议事,不如我们到书房商议吧”。
贤人都有一些怪毛病,张凉统领几万兵马从容自如,却偏偏在几十个将领面前结结巴巴。
“也好”,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林毅岳的书房。
林毅岳激动道:“张将军辛苦你了,有你五万兵马支援,雁门关算是保住了”。
张凉淡道:“副帅不必客气,西夏军犯我边境,人人都有义务抗敌,当初秦军师来访,我便立即向王爷请命,率兵来援,幸好最后王爷改变主意了,虽拖延了些时日,却还不算晚”。
林毅岳真诚道:“此事关乎大东国社稷黎民,张将军你可要全力以赴啊”,林毅岳担忧西王府援兵见机不妙为了保持实力而撤兵,打硬仗恶战就怕的就是留后路,不想拼死一搏,俗话说的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张凉若真的预留后路,这支援兵又如何能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张凉毅然道:“副帅请放心,我所率领的军队乃是最精锐的军队,张凉誓与雁门关共存亡,绝不存撤兵之念”,他自然能听出林毅岳的话中之意,当初出征之前,王爷是暗中吩咐过,一旦见机不妙就立即撤兵,保存实力,只是张凉乃是忠义之人,在大义面前,他已经做出选择。
林毅岳激动的站了起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张兄”,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凉笑道:“副帅,我这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副帅禀报庄元帅,这五万人由我来统领,虽说一军无二帅,只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支军队”。
林毅岳一讶,这确实让他很为难,不能统一调度,于布局不利,问道:“张将军是怕这五万人不能发挥最大效用”。
“正是!”
“这”,林毅岳沉吟片刻之后道:“此事还需听听元帅的意思,至于妥当与否还需再议”。
张凉道:“好,那就有劳副帅带我去见庄元帅”。
林毅岳婉拒道:“元帅操劳过渡,身体抱恙却不方便见客,请张兄在此等候,我速速就回”,张凉淡淡点头。
林毅岳走进房间,易寒便问:“怎么样,来的可是精锐”。
“由张凉挂帅,来的都是精锐”。
易寒点了点头,思索起来,张凉素有良将之名,为人颇有谋略,却有一个缺点勇猛而不知进退,在大东国将领之中数优,只是若对付苍狼这样的老狐狸,却正被他克制,淡道:“也好,我要的是他的兵,不是他的人”。
林毅岳将张凉的意思转述,易寒一愣,“一军如何能有二帅,若是有了分歧,到底该听谁的命令”。
林毅岳苦笑道:“他的兵自然是听他的,剩下的才听你的”。
易寒拍案怒道:“荒唐,那这仗还怎么打,我倒愿意将这个元帅让给他来当,只是他张凉却没有这个本事打赢这场仗”。
林毅岳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本来以为援军来了,再无后顾之忧,却不料突然出了这样一个变故”。
易寒问道:“毅岳,依你对他的了解,我若直接拒绝他,他会如何表示”。
“张凉自当不好说什么,可他依然会我行我素”,林毅岳如实道来。
易寒叹道:“他若违反我的命令,作为友军,我却无法用军法来处置他”。
林毅岳道:“也许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糟糕,张凉对他的兵士比我们更为了解,也许在人尽其能方面做的比我们更好”。
易寒沉声道:“眼下斗的是大局观,一着不慎便全盘皆输,却不是多发挥一点战斗力就能扭转乾坤”。
便在这时,屋外士兵来禀,“西夏军又来攻城,张凉将军已经率领其所属骑兵出城迎敌”。
易寒大吃一惊,这支援兵,他本来想作为一招暗棋,暂时隐瞒苍狼,在正面对决之前,出其不意先杀苍狼一个措手不及,拉近双方兵力的差距,却没有想到张凉这般鲁莽,一听西夏来攻,便出城迎敌,他以为打仗就是拿刀对砍这么简单吗?这一下却完全把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易寒猛的站了起来,阴沉着脸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林毅岳还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烦躁,便听易寒从口中冷冷吐出一句:“我真想立刻斩了他,什么狗屁智勇双全,蠢驴一个”。
林毅岳瞪大眼睛看着易寒在他面前爆粗口,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以为易寒是个脸上永远挂着淡定的微笑,不会发怒的人,淡道:“张凉熟读兵书,对于排兵布阵娴熟无比,你放心,这一仗他不会吃亏,也许能胜,发泄我军多日郁闷之气,激发士兵士气”。
易寒冷静下来,叹息道:“就算打赢了又怎么样,对大局毫无帮助,苍狼若心疼那小小的兵力,这些日子又如何会屡屡发动佯攻,我本来想猛然给他重重一击,如今却只能给他瘙痒,反而让他有所防备”。
祈望道:“最好他那为数不多的骑兵不要有太大的伤亡,输了也没有关系,否则这仗真的太难打了”。
两人在房间里等着战报,过了半个时辰,士兵来禀,“张凉将军大胜而归,杀敌两千来人,直到西夏军出动铁骑,这才速退回城内”。
林毅岳道:“见好就收,也不像你所说那般不堪”。
易寒冷笑道:“若是凭着他那点骑兵便想与西夏铁骑正面抗衡,就不单单是蠢了,已经是无可救药”,突然一脸冰冷,“毅岳,我想杀了他”。
林毅岳震惊道:“万万不可,张凉乃忠义之士,何理杀之,这样一来我们就是残杀忠良,与乱臣贼子何异”。
易寒轻叹,“与伦理道德不合,如今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战场之上变化莫测,就算精密预谋的策略,谁又能保证一切能顺利进行,谁又想到会出现张凉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若是他手下的将,他能做到因才而用之,可是此人却不归他约束。
他需要冷静下来,发怒动气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需想出一个妙策。
林毅岳却没有易寒这么担忧,至少从目前局势来讲,已经是稳中求胜。
他岂能瞭解易寒苦心,此役之后,镇西军必元气大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恢复过来,若无法撼动西夏根本做到一劳永逸,他日西夏军卷土重来又拿什么去抵挡对方进攻的号角,这样无后顾之忧岂是杀敌几千几万所能比拟的,局势变化,现如今他已经不单单只是想守住雁门关这么简单。
第二十五节 坑人
98。88
易寒叹了口气,无可奈何_≈ap;a;≈ap;a;
林毅岳刚刚也在思索着什么,听到易寒的叹气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阴沉着脸,局促不安的笑了笑,不知为何,他好像有点害怕他怒,本来往常见他淡然,心里就已畏他三分,随口就将杀人挂在嘴边的,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易寒正色的道:“你去与那张凉商量一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尽量配合我的行动”
林毅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算是默认,就要离开,易寒却突然又将他叫住,“毅岳,多跟他讲讲苍狼,让他知道我们的敌人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是西夏智勇双全的将帅”,说道智勇双全不免苦笑一声,那这样张凉与苍狼不就平分秋色了吗?可是他却知道,张凉比起苍狼还差的远
就算易寒不讲,林毅岳心中也早有打算,他要尽力帮助易寒,屋外,所有的士兵已经沉浸在胜利的兴奋之中,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林毅岳见到他们欢悦的神情也禁不住被感染,冷酷的脸露出柔和之色,若不是易寒阴沉的脸清晰的印在脑海中,他都有种错觉,黎明正要到来
镇西军士兵将那支出城杀敌的骑兵围在中间,赞美声络绎不绝,两军相处融洽,林毅岳心中暗忖,“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加深了两军士兵之间的感情,通忧共患”
不少士兵看到林毅岳出现,镇西军的士兵纷纷闭上嘴巴,小心的朝他望来,突见他冷酷的脸上少有的露出微笑,心中敬畏化作暖意,几个大胆的士兵朗声道:“副帅,我们打了胜仗了”
林毅岳并不想破坏这个融洽的气氛,他知道有时候应该适当放松士兵的紧张的心情,淡淡道:“好啦,都回自己岗位去,等我们真正击退西夏军,本帅再陪你们庆祝”
士兵们很是满意,向来冷酷不拘言笑的林副帅能说出这样话,已经难得了,纷纷退回到自己岗位
打了胜仗的张凉一脸笑容走了过来,“林副帅,看来你治兵严谨啊,你的战士见了你便噤若寒蝉”
林毅岳打着哈哈,“那里,那里,毅岳身负守疆重任不敢丝毫怠慢,作为将领是应以身作则,我若言举轻浮,又如何约束别人”
张凉笑了笑道:“话虽如此,有时候却应该与士兵打成一片,才能深刻体会他们的感受,了解他们的难处,士兵们才甘心情愿为你卖命,此谓之同仇敌忾”
林毅岳听到张凉这番话,突然想到易寒的一句话,“为将者务小道,为帅者须识大道”,一句话点明将与帅的区别,在将眼中士兵是手足兄弟,在帅眼中士兵却只是棋子,妇人之仁是为大忌
张凉这番话说来是通理,林毅岳自然不会否认,就算他心里不以为然,也不会说出来,应道:“受教了”
张凉道:“不敢,林副帅,这一仗虽胜了,张凉心中却有担忧,我们到你房去细议”
林毅岳心中暗喜,“张凉能做到胜而知危,这是个好迹象,最怕他好大喜功不将西夏军放在眼里,西夏军的骁勇他最清楚了”,忙道:“张将军,我正好有事与你商议,请”
两人进入房间,刚坐了下来,张凉便迫不及待道:“副帅,我此刻才知道镇西军是如何伟大,西夏的铁骑果然厉害”
这一点林毅岳自然清楚,问道:“张将军的骑兵与西夏铁骑交手了吗?”
张凉摇了摇头,“依我多年的经验,西夏铁骑冲锋出阵,我就知不能再打下去了,需要回退,说句实在话,就算同等人数下,与对方铁骑正面交锋也是败多胜少”,沉吟片刻又道:“在这种宽阔的地形,我们又无法做到避其锋芒,若是被对方冲锋入阵,分割包围,敌军穿插入内,而骑兵迅的移动能力又能很快的绕到侧翼合击包围,到时候我们处处受对方牵制”
林毅岳心中虽已明瞭,还是问道:“那张将军有何妙策,元帅与我正打算与西夏军正面对决”
张凉闻言震惊,猛的站了起来,沉声道:“万万不可啊”
林毅岳淡道:“何解?”,林毅岳心中打算慢慢诱导张凉对他心悦诚服,是应该替他分担一点烦恼了
张凉正色道:“就像我刚刚所说的,西夏军铁骑人数一倍于我,在这种宽阔的地形,我军根本无法避其锋芒,只能与其交锋,若是没有强大的骑兵将其牵扯,一旦被对方冲杀入镇,我军阵型一乱,这仗又如何能打赢,至于专克骑兵的枪兵在这种地形下根本其不到丝毫作用,漫说追上对方,就是能追上,在这种方圆十里皆为阔地的地形又如何能做到围追堵截,再说这弓箭兵,乱战之中容易误伤,一旦被对方冲杀到前便只能任人鱼肉”
林毅岳佯装惊讶道:“这么说,在正面战场我们无法战胜对方,难道就任西夏军这样围着雁门关”
张凉点了点头,“现如今只能这样了,敌军乃是长线作战,只要坚守半年,待西夏军粮饷告急,后方军备供给不及时,敌军必退之,我们再出兵追击”
林毅岳摇了摇头道:“敌军要退,我们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明、峭二山的狭谷是必经之路,西夏军要退必先在两山重兵防守掩护撤退,若不先除两山之虑,我军又如何能做到顺利追击”
张凉赞同道:“这一点我倒忘记了,还是林副帅对雁门关的地形熟悉”
林毅岳转移话题道:“我们别说这些太久远的事情”,问道:“张将军,我们又如何做到坚守半年”
张凉淡道:“攻虽不易,守却有余,只要粮草充沛,西夏军就是还有十几万的兵马也拿我们无可奈何”,在他想来,自己没到之前,镇西军就剩下两万多兵马还能守住,自己五万兵力支援难道还反而守不住
林毅岳淡道:“实不相瞒,如今城内的粮草只够士兵吃上三天”
张凉顿时震惊,刚刚坐下去的身子又猛的站了起来,“林副帅你这不是坑我吗?”从声音语气已经可见他怒不可歇,没有粮食还打个屁仗,在他想来,三天之内结束一场大战是绝无可能,到时候自己所带的五万兵马不是要活活饿死,就是战死,这让他如何能忍
张凉怒道:“林副帅,粮草不足,你就不应该请求援兵,应理该早早撤退”
林毅岳毅然道:“我如何能坐看雁门关落入异族手中,犯我中原沃地”
“局势如此,岂可一味忠于信念”,张凉已经气得连声音都变调了
林毅岳淡淡道:“张将军你先别激动,元帅已经去借粮了,今天明日就应该能够抵达”
张凉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额头已经满是冷汗,他刚刚真的有立即撤兵的念头,可是一开始又与林毅岳誓言荡荡说要与镇西军共存亡,那一刻他都怀疑,林毅岳早就挖好坑,等着他去跳,而这个坑他不得不跳,语气柔和了许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庄元帅怎么这般糊涂”
听张凉说庄元帅糊涂,林毅岳一脸不悦,沉声道:“局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西夏早有预谋,趁我秋收未到,粮草缺乏冒然来攻,镇西军难道能不抵抗便让西夏军不费一兵一卒取下雁门关,那要这支镇西军何用,就算再艰难也要苦守”
张凉道:“那也得立即借粮啊,为何拖到现在”
林毅岳冷笑一声,“张将军,恕我说句斗胆的话,王爷肯不肯借粮与我”
“这”张凉却说不出话来,庄元帅亲临西王府,他都不给面子,心中怪异,此次王爷肯出兵也有违常理,问道:“那朝廷每年的配度呢?”
林毅岳淡道:“朝廷每年都派的粮饷都要拖上一个月,往年这个时候挨一挨,勉强能够等到,现如今正在恶战,我又如何能让士兵饿着肚子战斗,如此一来,粮食消耗便快了许多,这场仗已经打了二十多天了”
张凉心中还是担心粮草的问题,认真问道:“林副帅你能不能肯定,这两日粮食就能送到”
林毅岳晒道:“这种事情我如何能保证,借不借到另说,在路上生什么意外,耽误些时日也是极有可能的,林某也看开了,与雁门关共存亡”
张凉愁眉哭脸道:“莫非我们真的必须与西夏军在正面战场一战决胜负”这种大事,需要提前预谋,却不能等到粮草消耗完再作行动
林毅岳一脸决然道:“张将军,你难道没有信心”
张凉叹道:“为将者打仗哪能缺少必胜的信心,可是局势如此,我却无法骗得了自己”
林毅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决然道:“张将军,只要你将所属的五万兵马暂时交给庄元帅调度,此役可胜也”
“绝无可”话半,张凉突然改变语气,不再犹豫道:“好,希望庄元帅能给我们带来奇迹”
话刚说完,便听门外士兵来禀,“副帅,金陵运来的十万石粮食已经送到,请副帅过去清点”
听到这话,张凉差点都要哭出来了,他内心即高兴又郁闷,林毅岳刚刚已经向他转述了庄元帅的意思,就是要与西夏军正面决一死战,他是不赞同的,可是刚刚已经应了下来,将五万兵马交给庄元帅调度,心中只希望庄元帅改变主意
第二十六节 林毅岳的变化
98。88
林毅岳走来,数十辆粮车有序摆放,此刻护送粮草的车队,领头的是一个年纪约二十出头,气宇不凡的男子,见了他毫无惧色,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若是易寒在此,定能认出此人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韩浩宇8
林毅岳虽讶异个年纪如此轻的人担此重任,当毕竟对方准时送到,朝韩浩宇淡道:“辛苦你了”
韩浩宇行晚辈之礼,“林叔,家父韩若南让晚辈向你问好”
林毅岳与韩若南并没有什么交情,他的出身乃名门望族,韩家却只是个武林世家,不过家族中某些人与韩若南倒有些交情,叫他一声林叔也不为过,他从军二十来年,对家族中错综复杂的人脉已经模糊了,再说了他也只是林家的一个旁系,有些信息都是从家中获悉,点了点头回道:“替我谢谢他”,他应该谢,粮草及时送达帮了他的大忙
韩浩宇微笑道:“方夫人托我带一些金陵的名产还有几件衣衫送给你”
林毅岳一脸疑惑,方夫人,他不认识这个人啊,为何独独送他东西,问道:“这方夫人到底何人”
韩浩宇一愣,连自己的表侄女都不认识,却不知道林毅岳从军二十来年,当年见林黛傲的时候对方只是个几岁的小女孩,怎么又能猜想到如今她已经掌控一方大家族的人物
韩浩宇打消疑惑道:“方夫人便是四大家族方家的家主,这十万石粮草便是她筹集托付晚辈护送过来”
听韩浩宇提起四大家族的方家,韩浩宇微微有些印象,十几年前送来的一封家有提及过,黛柔嫁给方家独子为妻,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黛柔居然能独掌方家大权,心中讶异,依黛柔娇弱的性格如何能担此大任,换做坚毅不肯认输的黛傲还差不多,一个女流之辈被扶上台面,想必她的丈夫必出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淡道:“可是黛柔”
听到这里,韩浩宇如何能不明白,定是林毅岳这些年一心军事,对家族生的事情知之甚少,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刚刚提起方夫人的时候一头雾水,想到这里便三言两语粗略将方家这边年的变故说了出来
韩浩宇一惊,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他乃看惯生死的人,旋即恢复了淡定的神情,道:“既是黛傲送过来的,我便收下,想不到二十年了,她还能记得我这个并不是很亲的表叔”
林毅岳冷淡的表现倒让韩浩宇有些意外,暗暗赞道:“果然不愧为手握大权之人,丝毫不为外界琐事影响”,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道:“这两封信是方夫人托我交给庄元帅,晚辈这里请林叔代为转交”,待林毅岳接过去信之后又道:“还有一车物品是方夫人给庄元帅的”
这粮是易寒从黛傲那里借来的,想必两人有些交情,从几点痕迹来看,黛傲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易寒假冒元帅的身份,淡淡点头
韩浩宇道:“请元帅清点一下粮食,晚辈好回禀方夫人,让他安心”
林毅岳只是朝那数十辆粮车匆匆一瞥,淡道:“不用了,黛傲的为人我信的过”
韩浩宇笑道:“林叔,你信得过方夫人,难道也信得过晚生”
林毅岳微微一笑,刚刚他虽只是匆匆一瞥,从粮车轮痕已经能大约估计粮食在十万石之数,漫说韩浩宇没有这个胆子从中偷盗,就算有岂能瞒得过他,脸无表情道:“我也相信我的眼睛”
韩浩宇行礼,“那浩宇就告辞了”
林毅岳淡道一句,“路上小心”,丝毫没有打算留对方在此歇息一天的意思
韩浩宇微笑道:“林叔放心”
林毅岳也知道,韩家乃武林世家,一般的强盗小贼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林毅岳吩咐士兵将粮食运往粮仓,便往易寒房间走去
庄元帅借到十万石粮草的消息片刻传遍全军,众将士惊喜之余,纷纷对庄元帅佩服的五体投地,其实军中粮草缺乏,人人已经心中有数,虽不知道还能顶多少天,但绝对所剩不多,往年这个时候就要闹粮荒,而朝廷的配度迟迟未到,每天吃米饭的时候,士兵心里都在担心,下一顿是否还有饭可吃,这种事又不能问,弄不好是要砍头的,只能闷在心里,如今关于粮食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
急促而又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易寒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林毅岳,抬头见他笑容满面,心中怪异,这冷酷的人也可以笑得这般灿烂,他倒第一此见林毅岳如此高兴,俗话说相由心生,定是有什么好消息
林毅岳坐了下来,朗声道:“此刻若能喝酒,我真想痛快喝上几杯,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易寒笑了笑,“等这场战事结束之后,我陪你喝个痛快”
林毅岳哈哈大笑,“我可是千杯不醉,从来没有对手”
易寒莞尔一笑,“那我便舍命陪君子”
林毅岳收敛笑容,认真道:“易寒自从你来了之后,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说句真心话,你虽然是假冒的,但与真的没有什么两样,我林毅岳很少佩服人,你却是为数不多之一”
易寒笑道:“你不嫌我太过年轻了”
林毅岳朗朗一笑,“人总是会变的,若是以前能入我法眼的年轻人少之又少,别说让我心悦诚服马是瞻,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不经一番磨砺又如何能成就大才,你不一样,在你身上我能看到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睿智,现在我对你再无疑问,毅岳在这里真心实意喊你一声易元帅”
易寒哈哈笑道:“毅岳,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让我来当这个元帅”
“有何不可,这一仗若打赢了,你必名扬天下,便是孤龙的成就比起你也远远不及,有庄元帅与易元帅支持,我们镇西军众将士推荐,你如何当不了,换做别人来当,我林毅岳绝对不服”
易寒淡道:“这话说远了,庄元帅还安在,我只不过临时假冒的”
林毅岳严肃道:“其实庄元帅不止一次向我提起过,他老了,是该有人来代替他的位置,只是我大东国再无优秀帅才能担此重任,庄元帅才坚持着,他的身体已经不似已经那般硬朗,便是多走几步都要喘气,本来孤龙是我们的选择,但”,话半却转移话题,一脸诚恳道:“易寒,现在我知道了,在庄元帅让你假冒元帅那一刻,心中已经将你当做最佳的人选,你的才能睿智征服了庄元帅,也征服了我林毅岳,这一战是你最后的考验,也是你功成名就之时,只要能胜便堵住天下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