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一声霹雳,瞬时倒卷的残云似被召唤一般,向电闪处齐齐聚来。瓦蓝色的天宇顿时,失去明丽的色彩,充斥着灰暗与阴沉。
座落在金霞山顶的玄光寺,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千年古刹。而此刻,已近正午,却是人烟稀疏。
“贱人!我对你哪点不好,连你也要违逆我的意思!”一袭紫衣长袍的白脸文士恨恨道。俊雅明朗的面孔怒气四溢,飞舞的长发愈显妖异。
“司徒宣!你当我还是五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萧梦莹吗?你娶我无非是为着我大哥留下的
几件遗物,现在你也得偿所愿了,你还想怎样!”白衣女子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面色惨白,浑身颤抖道。
司徒暄长眉微皱,朱唇微启,指着那女子身后的麻衣男童,冷冷道:“他留下!你们可以自由离去!”
“不!你不能这样”萧梦莹大声嘶喊道。人也踉跄地向后退去,嘴角更是溢出一缕殷红鲜血。
麻衣男童双手撑住白衣女子的后腰,神情坚定地望着那人。
“娘亲,磊儿怕!”湖绿色锦衣男童,死死扯住白衣女子的后襟,颤声道。
萧梦莹将身下的男童抱起,目光却始终盯着司徒暄身后的两名黑袍男子。轻拍着男童的后背,柔声道:“磊儿不怕,你爹和你妈在说笑呢!回去后娘亲给你做栗子糕吃”。右手牢牢地牵着麻衣男童,目光灼灼地望着那人向后退去。
司徒暄急声厉喝道:“贱人!你要怎样!”
萧梦莹继续身后退去,目光柔和地望着麻衣男童地脸。轻声道:“叶儿,还记得姑姑跟你讲地一个故事吗?、、、、、、”说到最后却只能看见嘴唇在动。
男童狠狠地瞪了司徒暄一眼,抬起稚气地小脸,凝望着白衣女子苍白的脸容。目中却是起了一层水雾,男童点了点头却又狠狠摇了几下。
司徒暄紧握着双手,薄唇微抽。轻瞥了一眼数丈外的千丈悬崖,柔声道:“梦莹,你从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从前的你温柔体贴、、、、、、”
萧梦莹羸弱地的身体微怔,脚步也随之顿了顿。
就在此时,司徒暄身如电闪,五指如勾,赫然抓向那麻衣男童。
萧梦莹面色惨白,眼眶中蓄满地泪始终不曾洒下,苦笑地望了望怀中的孩子,猛地转身千丈崖外跃去。
“小姐,小姐你不要走!”青衣女子颓然跪在地上,望着眼前消失地几人,掩面痛哭起来。
司徒暄抬起手,茫然地望着自萧梦莹身上扯下一块素绢,目中泛起一丝难以查觉地哀伤。
片刻后,内劲一吐,手中残留一片白纱如数只枯蝶般向崖外飘去。阴冷道:“死也不愿意吗?
”
“既然你这么衷心于你的旧主,就随她一起去吧!”司徒暄厌恶地瞥了青衣女子一眼,淡淡道。
“不!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把自己知道地全部告诉了你,你答应要纳我为妾的!不--”青衣女子望着身前自己爱慕已久地男人,狠狠地摇着头。
可是任她如何哀求,司徒暄只是默默地看着云层中的太阳,直到崖外飘来一声凄厉地哀嚎。
“少主!”许久,立于司徒暄身后的黑衣男子低着头轻声唤道。
另一位黑衣老者,轻睨了那人一眼。黑衣男子身体剧振,背上冷汗直冒,心中对那老者敬畏之心又添了几分。
黑衣老者静静地守候地司徒暄,微微地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些什么。
“莫叔,这一切你还满意吗?”司徒暄颓然转身,双目如电,死死地望着眼前之人。
三月是个多雨地月份,似情人的眼泪稀稀沥沥地下个不停。
翠云崖下是片占地万亩的山林,因为雨水充沛的缘故,形成一大片敝日连天的森林。
谷中因时有虎吟儿狼啸,故少有人踏足,只有为数极少胆大的猎人,才敢步入其内,猎取野猪等寻常野兽,黄昏之后更是万万不敢逗留其内。
“我死了吗?黑,好黑!这就是爷爷说的地狱吗?”一棵百丈古树的旁枝上挂着两幼小的身体。
确切地说是一个半,其中一个更小的身体己是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只手臂和半个身子悬在那。
“嗯!”那具完整的身体,左手动了动,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不对,姑姑说过,人死了是不会疼的。那么我岂不是没有死!”萧千叶不知是因为激动于自己没死,还是因为那斑珀地伤口被扯动,眼中笼上一层清雾。
脑海中泛起姑母那张温婉的脸,耳中回荡着那句“你不会死的叶儿!”还有依依不舍地眼神。
萧千叶颤微微地睁开双眼,尽管泪水浸满了眼眶,他还是看到了令其一生至死难忘的面孔。
那是一张泛黑的小脸,惊恐无助地眼神,一条从左耳直到嘴角的疤痕。
萧千叶惊恐地向后挪去,扭过头,却是发现自己地右手紧紧攒着冰冷地东西。猛地松开手,只听“碰!”的一声。
他心头一怔,一股滔天的哀意漫上心头,转过头的刹那,他蓄满地泪水夺眶而出。
“磊弟!”男童一声悲呼,决然地向下扑去。又是“碰!”地一声,他仿佛不知
道疼痛般向那残破的肢体爬去。心海中泛起一张鲜活可爱的小脸。
“小叶哥哥,你给我看下嘛,就看一眼!”粉嘟嘟地小脸紧紧地向萧千叶靠去。
“小叶哥哥,你看看这只小兔子好象生病了!”说着,一双黑亮的小眼睛还不时打着转。
黄昏时分,绵绵的细雨不再纷飞.萧千叶渐渐苏醒过来,饥饿与伤口令他浑身泛力.他努力睁开沉重地眼皮,在确认司徒磊就在身旁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深,无星无月,阴冷地风呜咽地在林中回旋.一声高亢的狼啸倏然响起.萧千叶皱了皱眉,耳中一阵刺痛.他挣扎地坐了起来.骇然发现眼前多了无数双惨绿色的眼睛.
萧千叶猛地直起身体,将司徒磊紧紧拥入怀中,凶狠地环顾着四周.心中暗叹道:‘这么多只狼,就算是平时我也跑不了,更何现在两条腿断了.难道我就要这样死掉.‘
萧千叶的举动显然惊动了狼群,狼群一阵骚乱.一声声狼嚎此起彼伏,粗重的喘吸声使气氛愈发压抑.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只饿狼迈前一步.
也许是心性如此,萧千叶把心一横,将司徒磊的手臂放在嘴边.猛地向其咬,尽管胃中一阵翻腾,他依旧麻木地和着眼泪啃咬着.
口中喃喃道‘磊弟,你与姑姑因为我而死,那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