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意识的时候,紫翊觉得十分吵闹,有许多人在说话的声音,或高亢或低沉,交缠在一块,又模糊成高分贝的杂讯,周围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浃着铁锈和腥膻味,并不好闻。
紫翊动了动眼珠子,而後缓缓睁眼,进入眸中的光线并不强烈,甚至稍嫌昏暗;她搧了搧睫,而後才完全睁开眼,原本广阔的蓝天竟呈现一片灰蒙蒙的混沌之色,虽然没有疑似魔王即将降世的那种闪电,却也非常诡异。
她撑起身子,然後闷哼了一声,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果然摔下来撞那一下不是撞假的,没死是万幸了……对了!那个渣呢?
扶着肩膀朝四周顾盼,只见到处都是一丛一丛的人群,但就是没醒醉的人影。
她诧异地瞪大眼,没见到醒醉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则是她视野内所见泰半的人都衣衫褴褛,身上不是伤痕就是斑斑血迹,只有几个布衣打扮的人要好些,可是装束上污浊的痕迹仍很显眼。
留意到紫翊这边的动静,有个穿白色长袍的女子轻呼一声,很快跑了过来。
「妳醒了!」女子外表约莫三十岁上下,面上的笑容很柔和,但不知怎麽地,带着一丝机不可察的悲伤和怜悯。她拉起紫翊的手关切问道:「还好吗,桑妮亚?还觉得……很难受吗?」
呃,这是在叫她吗?对方是玩家还是npc?紫翊愣了愣,总觉得女子那句「很难受吗」,问的不只是她的身体状况,因此隔半晌才迟疑地摇头。。
不摇还好,一摇她就现了垂在自己胸前的两条辫子,色是浅浅的小麦色,松松以缎带扎起,在紫翊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作过这种打扮!
这怎麽回事!她伸手抓住那两条辫子,扯了扯,然後呆住。
然而,女子却露出意外的神情,似乎很不解她的动作和反应,沉默片刻後,才又拍了拍紫翊的肩温声叮咛:「既然好多了,快打起精神来吧!咱们还有场硬仗要打!桑妮亚,再怎麽痛苦,妳都绝不能倒在这里。」
听了女子的叮咛,紫翊虽一头雾水,却依然没有出声,仅顺从地颔了颔。
待女子离去,紫翊才蹙起眉心。身在一片有些眼熟的荒漠之中,又好像穿成了另一个叫什麽「桑妮亚」的人,值得庆幸的是,除了覆面跟斗篷,她原本的衣着打扮和武器都没变,但衣服也莫名其妙染上了血污。
对了……武器!她从腰际抽出罂粟,然後讶异地瞪着上头的血迹。
好吧冷静,她得冷静,现在生什麽都不奇怪了。
用衣摆抹掉已半乾涸的血痕,紫翊就着短剑剑身上的倒影审视自己的面容,现自己竟然变成个大约十四丶五岁左右,脸上还长了点小雀斑的精灵族少女,小麦色的长,琥珀色的双瞳,与她本来的长相南辕北辙。
嗯,算了,只是换张脸,当务之急是找出在游戏里穿了的原因!
然而半分钟後,紫翊想哭了。
她不仅没办法打开背包丶个人资讯,也没办法同醒醉密语,武器仅能维持第一型态,连技能栏都被洗到剩几个初阶法术!要用那些,还不如靠她自己的拳脚功夫。愣了会,她尝试着下线,但系统却提醒她正处在某个特殊场景中,建议别离线,否则可能再也进不来了,让紫翊不敢贸然登出。
这到底怎麽回事?她既然是跟醒醉同时掉下来的,醒醉应该也跟她碰上了同样的状况吧?边思考,紫翊边站起身来。
然後,她忽然想起在坠落途中,醒醉向她递过来的手丶脸上的表情以及清亮的眼神。
不晓得为什麽,明明知道那样可以确保安全,但心里总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抗拒,让她选择退缩了──原来连潜意识中,她都那麽排斥醒醉啊!紫翊叹了口气,感觉十分无奈。
现在後悔也来不及了,那个渣不晓得落到哪去,大概也换了个模样,紫翊真心希望他穿成个丑八怪。
就现场能打量跟搜集到的讯息来判断,周遭这些人包含被她穿了的桑妮亚,约莫在跟什麽进行斗争丶对抗,或许是某种boss级的怪物,毕竟白袍女子对她说了「还有场硬仗要打」,而所有人狼狈不堪的身影也能当作佐证。
顶着桑妮亚的脸,紫翊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人潮中,偶尔有人认出她来,喊着「桑妮亚」的名字打招呼跟慰问,她都假笑着点头应付过去;只一次,有个人族的女孩子跑来抱了她一把,闷声对她说了句:「桑妮亚……妲菈的死不是妳的错,只是我们都必须活下去,知道吗?」
紫翊的胸口一窒,而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目送着人族的少女走远。
──桑妮亚做了什麽?妲菈又是谁?她的死跟桑妮亚有什麽关联?思索了会,紫翊心惊地想起罂粟上半乾不乾的血红,突然不愿意再想下去。
逛了一圈之後,紫翊的内心愈来愈惊讶,就她观察,这些衣衫破损,精神略显萎靡的人们,全不是玩家,而是npc!他们沟通时说着她似懂非懂的话,当中甚至有人使用她无法听懂的语言!她曾经是个高端玩家,将神之幻境里的各种族语几乎学了个...</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