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怎么小小年纪，大人的事你那么了解？”
柳洁调侃她，“不知道的都要以为你是个大姑娘了。”
苏小小面上的笑，在听见她的这句话后，淡了一些。
她只是因为上一世看破了这些事，才会有这样的感慨而已。
一个经历过绝望的人，有什么事，又是看不透的呢？
柳洁想来也只是随口一说，她说完这话后，把在缝纫机上的两件衣服裤子拿了过来。
“这两件衣服好看吗？”
她把衣服在苏小小的面前展开，浅笑嫣然的问她。
苏小小看见一件吉梗花的衬衫，裁剪得体，领子，袖子都是荷叶边，还有一件，则是白色的T恤，T恤上有可爱的碎布缝上去的女娃娃，很是可爱。
一条牛仔短裤，一条休闲黑色长裤，做工都精细的很，可以看出柳洁是花了心思去做的，以至于每一个细节处，都是精致。
“真的好看极了，那位在你这定做这两套衣服的女孩子，穿上一定很好看。”
她顺手去将衣服接过来细细打量，由衷说。
“这两套衣服，都是你的。”
柳洁轻声说。
苏小小打量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抬头，不太相信的望着柳洁。
“给我的？可是......”
“你一个女孩子，每天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也不像个样子，这是我昨天晚上特意给你做的，以后你的衣服啊，我可以帮你做，你不要再穿的太寒酸了。”
她笑颜温柔，似看出苏小小的无措，她又说：“不然别人看见我的学徒每天穿的太破旧，可是会说我太苛刻的。”
说着，她推着她去试衣间，“赶快去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如果太小或是太大，我再改改。”
苏小小的心情，莫名的复杂难言。
她是想拒绝的，可看柳洁坚定期待的目光，她竟然是说不出拒绝不要的话。
她拿着两套衣服，进了试衣间，将衬衫和长裤换上了。
尺寸恰到好处，不太大，也不会紧。
她从试衣间出来，窘迫羞涩的望着柳洁。
“好......好看吗？”
柳洁的清丽的眸子，明亮了许多。
随即，她轻轻点头，笑盈盈说：“果然是人靠衣装。”
柳洁白皙青葱的手，为苏小小捋了捋长发，又将她衬衫的领子整理了一番，衬衫也套在了休闲裤中，整体弄下来竟是干练清爽，让人眼前一亮。
她将苏小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是满意。
她把苏小小拉到了落地镜子前，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温温柔的笑着，说：“是个美人胚子，以后每天都这样穿。”
苏小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过去她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自己，如今仔细一看，自己和苏大全，李美花，苏泽他们一家三口是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她眉如远黛，鼻子小巧，薄唇的曲线优美如花，一头秀发乌黑如墨。
诧然一看，她宛若江南的柔美女子。
只是，他们这里虽是南方，却并非江南。
因为总是在太阳下晒的缘故，她的皮肤有些黑，不过却并不减她的灵动之美。
“小小，你长得这样美，你妈妈也一定也是个美人。”
柳洁随口说，“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苏小小闻言，眼底划过一抹落寞。
她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是不是如柳洁所说的，是个美人？
“再美，也比不上柳姐姐你呀。”
她不愿也不想提起李美花，转而赞美柳洁。
柳洁是真的很美，她总是穿着曲线肉美的旗袍，美的优雅，高贵。
“就你嘴甜。”
她宠溺的捏了苏小小的鼻尖，笑容虽浅却温柔。
一时，两个相差了十多岁的人儿，相视而笑。
“柳姐姐，你一下给我两套衣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来报答你，不如让我多干点活？”
玩笑过后，苏小小郑重的说。
柳洁只不以为意的笑笑，一双眼笑起来的时候宛若弯月。
“这两天，缝缝补补的事，我也教过你了，我看你挺有天赋，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比我想象的厉害很多。”
她一手托腮，思索片刻后，说：“你今天想学一件完整的衣服吗？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苏小小不管是缝补，还是用缝纫机，都能够一上手就做的很好，好的让她惊讶。
她只认为，苏小小或许就是天生做衣服的料，加上她从小就干家务，家里缝补的活都是她的，她才会做的这样好。
怎么也不会料想到，眼前这个小女孩，是死过一回的人。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最喜欢做衣服了。”
苏小小惊喜的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她自然不会告诉柳洁，上一世，有一个老裁缝教过她做衣服。
缝补换拉链的事，她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算是做衣服，她也是懂的。
柳洁接的缝补方面的活，原本就不多，如今恰好接了一位妇人的做西装的活，她就开始教她做西装。
“帮人定做衣服，首先先要帮那定做衣服的人量体，确定好肩宽，袖长，腰和腿的尺寸，我们要根据每个人的身材来做，并不是乱来的......”
柳洁仔细的和苏小小说着帮人做衣服的第一个步骤：量体。
她帮着苏小小量了身，又仔细的记下。
帮她量好了各处尺寸后，把卷尺交给了苏小小。
“好了，你帮我量一量我的尺寸。”
苏小小接过卷尺，按着柳洁刚才所教的方法，帮柳洁量她瘦削却优美的肩。
“这做衣服，再多的理论都是没用的，关键还是要去实践，拿起剪刀直接做一件衣服，在做衣服的过程中，你会发现自己不懂的地方，这样的学习效率最高。”
苏小小边给柳洁量着尺寸，边对苏小小说着做衣服的各种技巧。
两个小时的时间，苏小小已然是把量体这件事掌握了，裁减布料，也学的不错。
“小小，看来你就是该做衣服的。”
眼看苏小小剪裁出来的线条恰到好处，柳洁不禁赞叹。
“我这里最多的就是给别人做衣服，以后啊，我看来是可以轻松很多了。”
“柳小姐。”
正说话呢，只听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
二人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已然过了三十的男人，已经从外面进了裁缝店。
他国字脸，浓眉，一双眼漆黑幽深，薄唇勾着一抹笑，笑容温和如玉。
一身西装，皮鞋擦的光亮，高大挺拔的他，看着是一表人才。
“张先生，请问有何贵干？”
柳洁淡淡的问了句。
“我想做一套西装和一套旗袍，半个月后参加一场宴会。”
被称为张先生的张明宇，缓缓开口说出他来的目的。
柳洁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除了张明宇之外的另外一个女子，不禁好笑的问：“还要做一套女子的旗袍？那女子呢？如果不给她量一下尺寸，恐怕不好做。”
“她的尺寸，按你的身材做就好。”
张明宇微眯起眼眸，笑容深邃，让人难懂。
柳洁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小小，你帮张先生量尺寸。”
她转而吩咐苏小小，而她继续的做她的事。
张明宇随着柳洁的目光，这才发现了柳洁身边站着的苏小小。
只见苏小小，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他不禁皱眉，说：“一个小丫头会做什么？如果尺寸量错了，到时把衣服做错了，我该怎么参加宴？还是你来帮我量吧。”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都是不疾不徐的，很是温和。
只听他谈吐，便知他是一个学识丰富的翩翩男子。
柳洁停下她的动作，浅笑说：“小小是我的学徒，量尺寸方面的事，还是能做好的，你不用担心。”
张明宇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柳小姐......”
“这位先生，量尺寸的事，以后都是我做了，虽然我的年龄小了一些，但请你相信我的能力，绝不会出一丝差错。”
苏小小挡在了柳洁的跟前，不卑不亢的说。
张明宇微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的点头。
“好，好。”
他没有再说别的，任苏小小拿着卷尺，在他的肩上，他的手臂，腰间量下每一处的尺寸。
只见她做的是手到擒来，倒像是个熟手。
“柳小姐，怎么请了小工？是忙不过来吗？”
张明宇的心思，并没有在苏小小身上。
他的目光，始终都在柳洁的身上。
柳洁坐在缝纫机前，正车着一条裙子。
她的侧脸优美如画，她踩缝纫机的动作，她换线的动作，都是优雅如舞者。
一举一动间，不带一点刻意，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优美。
这样的女子，很少男人不会为之心动的。
只见柳洁听张明宇的话后，微微抬头，却没有回头看张明宇，只盯着缝纫机上的裙子看。
“正好是暑假，我就让我女儿学一学做衣服，也当是锻炼锻炼她，这女儿，虽然是要娇养，可也不能让她什么也不会，这会害了她。”
她此话一出，苏小小本在记录尺寸的手微微一愣。
柳洁这是干脆就把她当成挡箭牌了？
不过，她似乎并不反感。
如果......如果柳洁是她的妈妈......那多好呢？她想。
“女儿？”
张明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去看苏小小，见她也是长得好看，是一个小美人，如果长大了，定然也是如柳洁这般美丽的足以颠倒众生的女子。
可是，柳洁在这条镇子上生活了近十年了，从来没有听过她有丈夫孩子。
“是啊，过去被送给别人家养了，我是最近才知道，小小，我的女儿就在这镇子上。”
柳洁轻描淡写的，说了苏小小的‘来历’。
她的眼眸间，唇角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