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景却不说话了,他不想作死,跑酷这种东西,看看就好了。
他继续问陆昜:“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陆昜:“啊?联系?”
“我们没有联系啊,就是他到我这里来,看我在画画,问我想不想出去画,我说好,反正他已经把我外面的看守踢晕了。”
“我们就拿着颜料在外面画了一会儿,哦,也不是一会儿,两个小时吧,一直到下一批警卫来换班。”
生景:“……”已经说不出什么了。这里所有人都经受过专业的训练,能在这种警备下悄无声息地摸过来并将人一脚踢翻的,那孩子可不是陆昜说的淘气那么简单。
不过他不再问了,这于他无用。他突然想起了陆昜的另一项技能。
他貌似还是个电脑天才?
“嘿,我遇上点麻烦事,你要不要帮我?”
生景想了想,谨慎地开了口。
他直到现在也不敢完全放松对陆昜的态度,他虽然一直在对他表现出友好,但这一类人,友好只是概念间的,他可能一转眼,甚至仅仅是生景的一个眼神,便又将自己防备了起来。
陆昜:“嗯?麻烦?”
他看向他,面露思索,像是在考虑。
生景的心便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不过陆昜很快就笑了,他甚至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向生景靠了过去:“好像是还挺有意思的事,我都有些期待了。”
☆、…3
这是生景第一次进到陆昜的卧室。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质的飞跃。
陆昜随意地走了进来,生景就跟在他身后。这卧室摆设简单,就一张大床,纯白色被褥,边上有一个一米二乘二米宽的工作台,上面放了一堆电脑,对面是书柜和衣橱,除此之外,连一件其他的家具都没有。
甚至都没有把椅子。
生景站在那,怪尴尬的,考虑要不要出去再搬个凳子。陆昜却随意地指了指大床:“来,坐。”
他自己也在床边坐下,停止了电脑的待机,屏幕一启动,便显示出一个男人的照片——长得还挺帅,一身警服,帽子擎在手臂上,冲着镜头龇起了一口白牙。
生景想了一下,便料到了这个男人是谁。
“严谡?”
他问陆昜。陆昜挺不好意思地“嗯”了声,竟然很羞羞地瞧了生景一眼:“帅吧。”
“……”
这种突然被秀了一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嗯,帅……吧。”【才没有,我男人才是最帅的!】
陆昜便又有点不好意思,他手握着鼠标,不停在屏幕上划着,像是完全陷入了严谡的魅力中,耳朵尖尖都红了。
生景只能耐心地等待。
少男情怀总是诗,谁还没有这么个犯傻的时候,他得理解!
理解!
理解!!
“喂,你都傻笑了二十多分钟了,还有完没完?”
陆昜茫茫然地看着他:“啊?这么长时间了?”
【你以为呢!】
然后他又转过头,又看回了电脑,又开始傻笑了。
生景:“……”
我对这个智障的世界已经彻底绝望。
“行了,言归正传,你要找我干嘛?”
等陆昜终于停止了犯傻,一只手握着鼠标,一只手不停敲击着键盘。
很快,屏幕便被分立成四个独立分屏,每一屏都在快速进行着演算,不停进行着模拟合成。
一直到这一会儿,他才终于有了那么一丢丢电脑专家的感觉。
不过这距离他上次提醒他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
生景看了一会儿,瞧不懂,他本来就是个电脑痴,满屏幕的数据刷刷跳动,只看得他眼睛疼。
“我真心觉得你们这些整天摆弄电脑的人都是天才。”
陆昜说你这话不对,“我本来就是个天才。”
他一点都不避嫌,生景愿意看,他便让他看,自己手操作着键盘,一刻都没停下来。
生景瞧着无聊,随手将一旁的白纸抽过来,写下一个车牌:“你看看能不能查到这辆车?”
陆昜接过来一瞧,“本市的?”
“嗯。”
“那好办。”
他爽快地打了个响指,在键盘上快速输入了几个代码,调出一个新程序来。
他做的这些,虽然没明确跟生景说这是什么,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并且已经明确知道了陆昜即将报到的单位,生景还是明白他弄的这些很多还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破的,所以陆昜做什么,他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不先说出来,他就一句话都不多问。
陆昜破解了几个防火墙,很快便进入一个集成数据库,搜索量巨大,他便将另一旁的电脑也打开。
两台电脑一起运转,另一台笔记本在快速推算其他内容,数据刷刷刷更新,陆昜瞧了一会儿,将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生景,声音仍是之前的样子,没什么大起伏。他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只这一句,便将生景刚刚放下的心,又再次吊了起来。
他说:“你上回来时叫我不要慌,年底之前我就会自由。还问了我关于严谡的事情。我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确定没有跟你过多提到过他,并且,为了保证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我还将近一年我们治疗的影像全都回看了一遍。我只是偶尔提到了两句,那么生景,你之前说,‘上回没跟我说全,这回再跟我说一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他,目露平静,一点没有逼问的样子。甚至更像一个困惑的人,专心等待着旁人解答。
生景也回望着他,心怦怦直跳,快速思考着要如何对陆昜的这一句疑问进行解答。他有时候觉得对陆昜的治疗还真是刺激,每一次都像过山车似的,随时接受着考验。
这就是深度交往性障碍患者难接触的地方?
他今晚回去后又有课题可以写了。
生景看了看表,对于他的这次探访,还剩不到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可以逗留。
这四十五分钟过完之后,他就要再次离开了。
而这之后,陆昜这个人,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
而他自己,停留在这世上的时间,也又划去了一天。
这一刻,生景突然就有些想自暴自弃。
他看向陆昜,青年仍是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一边眉毛还挑起来,甚至还表现出了很有兴致的模样。
生景也学着他,挑了挑眉毛,将身子放松些,不再是之前紧绷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让一直因为紧张而绷住的声线纾解开,声音扬高,显示出他现在的好心情。
他问陆昜:“你偷偷在这里设监控,上面的人知道后,不怕他们有动作吗?”
陆昜耸了耸肩,完全地无所谓:“那又能怎么样,我总要确认自己睡觉的地方够不够安全。”
外面每天有那么多人在来来回回巡岗,你说你在这里睡得不安全?
生景也耸了耸肩,不跟他计较:“你只要自己小心点,不要一不小心玩大了。”
陆昜盯着他,表现出了十分的好奇。
他有些不解,似乎今天才第一次认识生景:“喂我说,你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无论什么差池,你都会佯装出一副好好医生的样子,也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现在我不过只试探了你一下,你怎么立马就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