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爵抬手掏了掏耳朵:“啊?你说什么?炮火声太大我没听清!”
戊己好想哭。
戊己带着森爵在战场跑了一圈,这片夜色风格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场景,尤其站在七重塔尖上,黑色机甲与夜幕融为一体,可以掩住身形居高临下的观察对手的举动。戊己将森爵带了上去,自己盘在第六重屋檐上,听着风吹铜铃。
森爵俯视着层层叠叠的小巷,窄桥,远处是九星连珠,风一吹,树叶簌簌发颤,他犹豫的说:“这场景好像见过。”
戊己倒挂在屋檐,暗想那是当然,这曾是森爵常呆的隐蔽地。戊己眯了眯眼,蓄力抬身送出一拳,语调伴着风声:“爵爷,双人格斗开始,你可要注意了!”森爵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拳打下塔尖,跌落在一处四合院中,房屋碎成渣滓垫在身下。
“还不快躲!”戊己追了下来,一拳落在机甲腹上,森爵腹部被冲击的生痛,他狼狈的打了个滚,恼怒的说:“你不按理出牌。”
戊己哈哈大笑,又是两拳扔了下来,根本不给森爵一点反应的机会,“爵爷,我不可怕,敌人才可怕,想要按理出牌你还是回家喂奶吧。”
靠!森爵暗骂一声,操纵着机甲从废墟中站了起来,脑海中只剩一个字,跑!戊己的击打力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他必须找个地方调整好呼吸再应战。
☆、第25章 三星
森爵如同一道闪电,瞬间消失在戊己面前,戊己看着废墟一点点升起,重新组建成四合小院,通讯仪中森爵沉重慌忙的喘息响起,戊己数着他的呼吸,推测着对方的心率,肆意大笑:“哈哈哈,爵爷,才吃了我几拳,你就受不了了吗?如我直言,你连曾经自己的百分之一都赶不上。”
森爵像只爬虫倒贴在桥下,他喘着粗气不受戊己的挑衅。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休息几秒。正想着,桥下溪水突然蒙上一层阴影。
“哎呀,一不小心被我找到了。”头顶传来戊己有些古怪的笑声,森爵贴附的桥壁突然被砸碎成小块,他伴着石块跌在水中——妈的,又被逮住了!
“爵爷,我有热能传感仪哟,嘎嘎嘎,你难道是霍德希汶的口水吃多了,变得和他一样没用么?”
神经病,森爵忧愁的用白眼盯着头顶的戊己,那家伙撒着巨大的脚掌往他脸上踩,太过分了!森爵伸出双手阻挡压力,啐了一口,吃力的说:“你骂霍德希汶就算了,干嘛带上我,打人不打脸,你踩我脸是要翻天了!”
森爵撑着重量,这一切举动带来的副作用都在脑海中波动,驾驶机甲一点也不轻松,他太傻了,以为不用手脚操纵会比较简单,原来精神压力最痛苦啊。
“啊啊啊啊!”森爵暴喝一声,将戊己甩开,对方沉重的躯壳在半空打了个旋,半跪在地面上,森爵逮住余裕又是一顿狂跑。
戊己掐着嗓子说:“爵爷小甜甜,不要跑啊,我们来正面比划比划!”
谁要跟你这个变|态刚正面,我又不是傻子!森爵默念,一道奇特的风景出现了,原本笨重的机甲在森爵的驱使下,姿态轻盈的往远处跑动,远远看去只剩庞大的身躯一闪而逝,四肢和周围混合。
森爵边跑边问:“戊己,就没有反侦察装备么?”
戊己罕见的沉默了。
森爵语落的瞬间,机甲中响起系统提示:开启反热能探查装置,开启反热能探查装置。
森爵兴奋地叫了一声:“啊哈!”说完伸出右臂向追来的戊己开了一炮,戊己的机甲被弹到角落,在古旧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可笑的大洞,森爵又转身寻找地方躲藏。
戊己五脏六腑震荡着,他仰面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吃力的说:“爵爷,对付敌人就要一次踩
死,你看你都我把打成这幅熊样了,为什么不再接再厉把我揍的完全趴下呢。”
戊己站起来,伸出一把长刀,边走边挥刀毁损四周建筑,发出怪里怪气的语调:“爵爷,出来和我玩玩呀,小哈尼,你不要总是藏着。”戊己一脚踏地,强悍的铁腿如巨石拍在四面上,踩一脚形成一圈裂痕,一走一个坑,三步过后那些坑又自动合上完好如初。
戊己一边喋喋怪笑,一边引诱的问:“爵爷,你是要偷袭我的后背吗?现在我没有热感仪,我完全不知道你在哪里哟。”
森爵将身子卡在一个墙缝中,他在前一秒又解锁了一个新技能,金属外壳是可以随着环境变色的,现在他已经和带着青苔的墙砖融为一体。森爵屏息不理戊己那个活宝,如此入戏、欠揍的人他从未见过。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冲出去,狠狠的撕烂戊己那张大放厥词的嘴。
“出来啊,爵爷。”戊己挥着长刀往前走,轻敌的他完全没注意身后墙缝中,黑色金属机甲慢慢显出原型,森爵屏住呼吸,等戊己完全经过他,突然纵身一扑,整个人攀在戊己肩上!
戊己眼前一黑,森爵已经对着机甲头举起手炮,似笑非笑的说:“你继续说呀。”
戊己承受着森爵的重量,伸出双臂:“我认输认输,爵爷,你太擅长偷袭,完全不像失忆的人,我简直不能相信!”语音一落,戊己驮着森爵弯腰不要命的往地面撞去,森爵怕痛,这么傻嗤嗤撞上去还不得痛死。
戊己这个疯子,森爵扭过身子,翻身踩在戊己肩上,将他作为支点整个人往上蹦去。预想中的腾空没有到来,森爵回头一看,戊己居然抓住了机甲的脚踝,使尽蛮力拖着他:“哈哈哈,捉住你了!”
森爵忍无可忍,抬起手炮筒瞄准他——巨响之后,戊己被炮火轰到一边,闷头闷脑的晕了过去。
确认戊己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森爵完全松懈下来,戊己不可怕,他的角色扮演既黏腻又恶心人,这才可怕。三番五次激他现身,不过森爵最沉得住气,好吧,最后一刻他还是破功了,直接用手炮筒作弊。
森爵端详着手臂,炮筒真是个好东西,和他浑然一体,清爽利落。
森爵跑回七重塔,坐在塔顶,伸出一臂横在膝盖,将下颌放在手臂上,望着圆圆的九颗月亮,薄雾起,像一层纱幔覆盖住圆月们。长空之下,红灯高挂,点缀着寂静的小镇。
戊己躺了半个小时,才从地上爬起来。炮筒的威力真是太威猛了,爵爷居然一点不留情面,头晕的让他差点吐出来。戊己蹒跚着往外走,森爵早已跃下机甲,站在出口拆作战手套。
戊己欣赏着他利落的背影,揉着自己发痛的脑袋,激动地说:“爵爷,好久没被你抽过了。”
森爵说:“戊己先生,我不知道你的受虐倾向已经这么严重的,我诚挚的向你推荐我的军医——欧萌女士,相信她会为你治好欠收拾的毛病。”
戊己冒着星星眼看着森爵拆落一双手套,潇洒的扔在地上,迷弟本性发作,飞身冲过去抱着森爵的腰:“爵爷,我真是你的迷弟!”
森爵嫌弃的看着他:“你真可笑,要我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霍德希汶吗?他会很乐意收拾你,正
好你的受虐倾向也能满足满足。”
戊己忙说:“我打不过陛下!爵爷,别说他了,请收下我的爱慕和膝盖。”
森爵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要。”
戊己伤心的问:“为什么?”
森爵冷冰冰的说:“因为你丑。”他又说:“不仅丑,你还奇葩。”
戊己抱了一会儿松开手,脸还是贴在森爵身上,他郁闷的说:“爵爷我变成这样也是你教的,以前你说我太酷了,不适合做生意,要我活泼一点。”
森爵呛了两声,戊己抢着说:“还有,长得丑也不是我的错,我在外人面前丑酷丑酷的,在你面前丑萌丑萌的。”
森爵仰头望天推开他:“你一点也不萌,起开。”
戊己叹了两声,无奈的蹲在角落里直摇头;“只怪我太丑,可是我是全宇宙最可爱的迷弟。”
森爵堵住耳朵:“走开。”
正在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刻,管家突然发来通讯,戊己恢复正常表情,点开通讯仪,画面上传来管家焦急的面容:“爵爷呢?快告诉他,涅耐被告上军事法庭了!”
森爵听得一清二楚,他猛地回过头,“什么?”
森爵风驰电掣的往回赶,涅耐被告上了军事法庭,以叛国罪被拘捕,而那位举报者竟然是他的爱人希伯来。目前涅耐已经被军队扣下,等着几日后的开庭。森爵坐在飞行器中沉默不语,这是他最后一位亲人,他听管家说,姐姐当年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家族,最终却并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而是长期独居,因为郁郁难平而过早离世,留下涅耐这个独子。
短暂的接触中,森爵觉得涅耐是非常敏感的,掩藏在他欢笑之下是一颗脆弱的心,森爵甚至想不起他哪个时候发自内心的开怀过。如今涅耐被人举报,不论他因何犯错,森爵是心疼的。
“戊己,我马上要去见涅耐。”森爵沉默多时,突然对戊己说。
戊己耸了耸肩,为难的说:“爵爷,这件事你找陛下更为妥当。我是说,如果你的时限是马上。”
森爵掏出通讯仪连接霍德希汶,那人坐在躺椅上,脚上趴着小谷,手上捧着本书,愉快的同他打招呼。森爵默默地叹了口气,朝屏幕对面的人面色严肃说:“霍德希汶,让我见涅耐,立刻,马上。”
霍德希汶收起笑脸,几乎在同时回答:“好的。”
涅耐被关在一处秘密监狱,那里傍着山崖,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海潮声,同他待在同座大牢的还有许多甲级战犯,恐怖份子。森爵踏入这个地方时简直不敢相信,环境太差了,只有禁闭的铁门是最高级的。每一间监狱就是掏空的石室、石床,冰冰冷冷,连一盏灯都没有。和当初自己去的拘禁室不同,这里简直苛刻到了极致。
森爵走的很急,他几次越过看守,却因为不熟悉充满弯曲、上下繁复坡道的地形而数次绊住,好不容易走到关着涅耐的石室前,森爵看着蹲在墙角一脸狼狈的他,心底刺痛难忍。
涅耐的金属右臂被取掉了,他举着残肢蹲在潮湿阴冷的角落,衣着凌乱,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不止脚上,他的双手也被带上了镣铐,那残缺的手臂正好有处凹陷,铁拷紧紧地卡在那个位置,如果他妄想逃脱,镣铐会瞬间发出强大的电击致人麻痹。
☆、第26章 三星
森爵怒不可遏的问看守:“他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们还拴住他的手!”
看守忙说:“请息怒,这里关的全是危险份子,如果稍有松懈导致犯人出逃,受伤的是无辜人民。”
森爵冷静了一下,说:“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和他说话。”看守面露难色,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知道陛下的指示,只不过能关在这里的犯人都太危险……
“有任何意外我全权负责,你不必担心。”森爵望着铁门内的涅耐,焦躁的跺了跺腿,一路赶来,他完全没有心情去打听涅耐犯了什么重罪,居然还要背上叛国的名声,他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澄清,他更不知道涅耐能不能弥补过错逃脱责罚。
铁门打开,森爵将戊己留在门外,一个人走了进去,冷风从狭小的石缝中吹来,那里甚至不能称
之为窗户,暗沉的光线下,森爵感到自己的身影也变得诡谲起来,他哑着嗓子喊着:“涅耐。”
“舅舅?”涅耐蹲在角落,一脸迷幻的抬起头,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看清楚森爵的身影,才敢露出欣喜的笑容:“舅舅真的是你?”涅耐不敢相信的摇摇头,站直身子想要往森爵身边扑,可动作还没完成他就被脚下的镣铐捆住了,差点摔在地上。
“你小心。”森爵大步迈过去扶着他,惊讶的发觉涅耐的衣服居然是透湿的,黏腻的贴在他皮肤的上,发着一点汗臭。涅耐好像无所谓似的靠在森爵身上,故作轻松的说:“舅舅我有点味,你可不要嫌弃。”
森爵蹙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涅耐肩上,问他:“你究竟被了关了几天?期间有没有吃过东西。”
涅耐伸手盘算了一圈,语气虚弱的说:“大约四天吧,我也记不太清。有东西吃,放心吧,他们不敢饿死我,还没上军事法庭,要死也是□□面包噎死的。”
森爵摁住涅耐的肩膀,让他坐在石床边,又对看守和戊己说:“你过来,把他手上的镣铐解开,戊己你去飞行器取点吃的来。”
戊己立即转身离开,看守贴在门外犹豫的说:“爵爷,这样不好吧……”
森爵冷笑:“再说一次,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承担,你只需要放开他的手。”看守盯着涅耐,心想他断了一臂应该作不出什么幺蛾子,再说他脚上还有束缚。最重要的是,这是森爵啊!且不说皇帝,森爵一人的身份也足足将他一个小看守压死。
不过,涅耐是上头交代下来需要严加看管的叛国重犯,不可轻率,这么想想,他真是好纠结阿。森爵难得的强硬,他两步走出门外,浑身散发着摄人的煞气,压得看守三两下掏出钥匙,苦着脸为涅耐解锁:“爵爷,我的权限只到这里,请你不要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