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党变成的恋人

死党变成的恋人_分节阅读_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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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约真的是很玄妙的一种东西。明明清楚地知道是同一个人,她与曾经的区别却如此明显到令人无法有一瞬的忽视。几乎叫人忘了她从前的样子。

    韵音和她都长大了,曾经觉得也许只是小孩子情起冲动、天真想当然的誓言也真的有一直一直兑现下去的可能。

    庄清婵曾一度觉得自己并非是慕韵音最好的选择,尤其当慕韵音大刀阔斧地做下各种决定,带领团队冲破一个个难关,执着坚定地开拓道路、一路前行。

    慕韵音的身上有种过人的气魄和独特的魅力,在越艰难的时候越像暗夜中的灯塔一样显眼,叫人愿意发自内心地信任她、追随她。

    但这种耀眼的光芒,一方面让庄清婵心生欣慰、同样被吸引;另一方面也让她下意识地驻足不前,甚至想退回身后那片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黑暗。

    站在光明之下的慕韵音未必真的需要半身黑暗的庄清婵的帮助,这种失落苦涩与她对慕韵音的深深依赖交缠在一起,深埋在心底不可见的深处。

    但她们的感情太好,或者说,慕韵音太过温柔包容。

    一直一直不间断地被温柔裹卷滋养着的心灵变不回曾经冰凉破碎的姿态,只能在这外来强劲连绵的攻势下溃不成军,最终被沾染上抹不掉的暖意。

    庄清婵轻声道:“我愿意。”

    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从始至终不曾松开,空闲的另一只手则划过后背、在微凉的夜晚给与对方一个温暖的拥抱。

    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里有一对新人订下了即将走进神圣婚姻的契约,而清冷秋夜里的恋人也同样在月色的见证下互许终生。

    感情这种东西,无论是否被有强制力的约束明文保护,也无论是否能得到主流观点的认同祝福,它归根结底,借以依托方能存在的媒介——

    终究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番外 原本的轨迹(一)

    作者有话要说:  梦中的设定是庄清婵已经结婚,和正文没有任何关联,算是另一个世界。如果有反感此设定的读者请见谅,当作本文已经完结也可。

    米色的地砖,雪白的墙壁,天花板上每隔半米的方形灯光。

    一扇扇相同的厚实房门规整地排列着,一直延续到走廊的尽头。连摆在门边的绿植都无法为安静沉冷的环境添上些许活力。这片区域,干净得不近人情。

    医院病房这样的地方,大概无论作怎样的室内布置,都无法遮掩掉那浮沉在空气中的病气肃冷。沉重感,被来往的医生护士和探视者一口口吸入体内,再慢慢吐出体外,形成一个周而复始的循环。

    病床上的庄清婵已经清醒了,正将有些涣散的目光投向窗外,视线却没有一个凝实的焦点。

    项志华走出病房,一开门就见到了等在门外的黎芊芊。

    黎芊芊没有出声,只抬眼看着项志华,等待对方的结果。

    项志华的胸口仿佛被一团黏糊的物质灌得严严实实,几乎喘不上气来。他面对着黎芊芊,使劲闭了几次眼,在衣袖下的食指与拇指来来回回地交搓,揉得指尖都发了白。

    他终于艰涩地开口道:“你说的对……我和清婵……决定离婚了。”

    那几个字近乎用尽了项志华一生的心力,说完这断断续续的一句,这个近三十岁的男人从幼时开始就从不离身的淡然从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无端端生出了说不出的狼狈颓唐。

    黎芊芊没有说什么。

    此刻,她的视线越过了面前的人,投注在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站立在项志华身后的身影上。

    “慕小姐。”黎芊芊以一贯平淡的语调道。

    项志华闻言微愣,几秒后方才转过身,不在状态地看着面前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干练的女性。

    对方以并不快的速度扬起手,“啪”的一记脆响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中。

    当声音的波动在空气的传播过程中衰减到无,项志华也没有做出反应,就好像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并没有被人反手打了一记耳光一样。

    黎芊芊也没有动作。但当慕韵音毫不迟疑地绕过项志华走向病房门的时候,黎芊芊却突然出手了——

    她拽住了慕韵音的手腕。

    慕韵音并没有料到黎芊芊的动作,硬生生被拉停了步子。她没有回头,只用冰冷的嗓音道:“我现在知道你们打电话找我来是什么事了。”

    慕韵音的声音随着脱离出口的每一个字降低一分温度,到了末尾已经仿佛腊月寒冰一般冒着白茫茫的寒气。此刻她顿了一下,接着嗓音却回复到了没有任何波动的死水一样的平静:“我会照顾庄清婵,你们以后——不必再出现在她面前。”

    说完,慕韵音用力一扯,黎芊芊却没有松劲。“你这样进去是不行的。”一句话说完,黎芊芊才松开了慕韵音的手腕。

    慕韵音仿佛没听见一般,没对这句话投以半分的关注。她习惯性地整了整着装,才踩着高跟鞋拉开了房门。

    慕韵音接到黎芊芊的电话时,刚刚开完公司里的产品研讨会,什么都没顾上就立刻赶来了医院,没料到一上楼就听见了项志华的那句话。

    离婚。

    所有中烧的怒火和含在喉咙里的冷笑,在想起庄清婵的一刹那间都骤然泯灭。慕韵音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想立刻看见庄清婵,确认对方的状况。

    当慕韵音拉开了病房的门时,她如愿以偿。

    注视着窗外的庄清婵安静地靠在床头,并没有对房门开启的声响作出回应。而慕韵音轻声开口道:“小清。”

    仅仅是一个背光的侧脸,慕韵音也能察觉出庄清婵的改变。毕竟,高中毕业后她们各自走上了自己的道路,时至今日也有七八年的时光。慕韵音脱去了曾经青涩懵懂的外衣,庄清婵自然也是一样。

    直到慕韵音走到了病床边坐下,庄清婵才扭头转向了她的方向。庄清婵慢慢地扫视了坐在自己床边的人一眼,神情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慕韵音心里一紧,想到门外的项志华和黎芊芊,忍不住皱了皱眉,过了几秒才小心地道:“小清,你感觉怎么样?”

    慕韵音和黎芊芊并不熟悉,只知道她是项志华的朋友,因此当慕韵音接到她的电话时也是半信半疑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只是接着却真打不通庄清婵的电话,担忧之下才赶紧照黎芊芊所说赶来这里。

    此刻,慕韵音甚至不知道庄清婵是为什么住院——毕竟,就算要离婚也不应该来医院。

    “我没事。”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仿佛是被说过无数遍一样熟练又敷衍,庄清婵开口的样子像是漫不经心,也像是浑不在意。

    而没等慕韵音接着问下去,庄清婵已经说出了另一句话:“你先回去吧,让我自己休息一会儿。”

    慕韵音一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庄清婵和她越来越疏远了。

    也许是结婚之后,又或许是更久之前,明明当初她们一个继续学业、一个创业打拼的时候还没有立刻淡下联系。可这几年之间,慕韵音忙于工作,庄清婵与人成婚,人生的轨迹再无重合,连见面的次数都肉眼可见地减少。

    而且也许不是她的错觉,庄清婵似乎总似有若无地推拒与她相处,愈来愈不想见她……

    想到这里,慕韵音的心里几乎翻腾起一股懊悔的情绪。这对于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永不退缩的慕韵音而言甚至可说是绝无仅有。

    但无论如何,自从父母去世,在这座偌大的繁华城市里唯有庄清婵如同她的亲人一般,是她心头最重要的牵挂。

    慕韵音握住庄清婵的手:“小清……之后你搬到我家里来住吧……”

    慕韵音刚想说“以后我来照顾你”的时候,庄清婵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

    慕韵音完全没预料到这个动作,庄清婵已经道:“我说我想一个人呆着。”

    庄清婵没有看慕韵音的表情,她视线的焦点也不知道集中在哪里。

    宽松的袖子遮住了大半只手,只露出几段纤细的指节,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纽扣一颗一颗扣到了最上边,唯一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颊都透着一股病弱的苍白,仿佛天生长在阴影里的植株,受不得半点阳光的照射。

    慕韵音几乎要疑心自己的好友被虐待了。她吸取之前的教训并不触碰庄清婵,只刻意将声线放得柔软:“小清,已经没事了……”

    慕韵音没想好之后该怎么说,但她的声音和呼唤还是将庄清婵从沉浸的不明状态中叫醒了。

    可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庄清婵被迫中断了状态,一丝若有若无的戾气不着痕迹地浮上了她向来温柔的眉眼。慕韵音只见庄清婵近乎轻柔地笑了,熟悉的容貌却转瞬陌生起来:“慕韵音。”

    自慕韵音进了病房后,庄清婵第一次明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就再也不用管我说什么话了?”

    慕韵音的瞳孔瞬间收缩。

    她的创业过程艰涩曲折,甚至曾陷入谷底孤立无援。在商场上面对过无数次比这刻薄恶劣百倍的言辞和态度,早练出了一幅雷打不动的冰冷面具。

    无论是直接无遮掩的挑刺羞辱,还是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明明多少明嘲暗讽都已经不能叫她分出半分心神去在意,但庄清婵的这句话却一瞬间叫慕韵音不知所措,心脏抽疼。

    庄清婵的语气里不止有着疏离冷淡,还隐藏着一些慕韵音无法去深思的东西。

    结果,慕韵音也只能顺从对方的意愿,离开了病房。

    但未曾想,一打开房门,就见项志华和黎芊芊仍然没有离开,正分别站在走廊的两侧。

    慕韵音下意识地小心合上了房门,冷淡地道:“你们还有什么事?”

    黎芊芊并不在意她冷漠不欢迎的态度,以一贯的语气说:“我在等你。”

    慕韵音蹙了蹙眉,看着她没有开口。

    黎芊芊道:“我说过:你这样进去是不行的。”她说着走了几步来到走廊一端的窗前:“你过来看。”

    慕韵音瞥了一眼靠在墙边默不作声的项志华,终究走了几米来到黎芊芊的身边:“什么?”

    此时还是下午,走廊内虽然也开着灯,但还是不及窗外的天光那样中气饱满、舒朗明媚。

    擦得没有一丝痕迹的玻璃窗上清晰地映出了窗外的人潮涌动,车水马龙。此时虽然还没到下班高峰,但白日里的大医院附近从不会有一刻的人流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