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外飞星
2013/03/27发表于:第一小说
字数:25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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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话:
三十号就要结婚拜堂了,赶紧发一章,要不没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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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宋绍圣元年八月初八,陕西,京兆府,临泾镇。
沿河的官道之上,数量众多的车队正在疲惫的前行,从车队上插着的旗号看,
乃是官府的纲运。这种车队在陕西很是常见,一过京兆府,理论上便已经进入对
西夏作战的前线地带,自从李元昊扰乱华夏开始,大宋和西夏交兵数十年,几乎
每日都有大量的军资补给被运往前线,对于永兴军路的百姓们来说,实在是司空
见惯。
车队之内,成群的驴和骡子拉着沉重的大车,大多数车夫都是穿着厢军铺兵
的服色,同时还有穿着禁军服色的军汉在大声吆喝。虽是官兵,但是所有的人都
不曾披甲,也不曾持兵刃,此等累赘之物皆在纲车之上堆放,且队列散漫,旗号
不整。
此等军纪,也是这一路百姓见惯了的。
按照大宋的军制,平日征战的力自是禁军,而禁军的兵员则自校阅厢军、
地方巡检乡兵藩军之中选拔,校阅厢军之中不堪战者,则编为不校阅厢军,担当
这种纲运杂役的都是不校阅厢军之中专司递送的铺兵部队,平时不用战阵操练,
披甲持锐作战非其所长,跋山涉水驮运物资才是行家里手。像是王韶开熙河之后,
朝廷每年从熙河地的青唐吐蕃部落通过盐茶贸易得马两万匹,全都是成都路的
铺兵们肩扛身驮的把茶叶运进吐蕃之地换回来的,可说这条茶马之路就是用铺兵
的累累白骨铺就而成,这样的部队,自然是不可能指望有多么良好的纪律。
而随军押队的禁军节级使臣们,则是来自殿前司所辖天武步军。这些禁军老
爷们,平日里在京城驻扎,养尊处优惯了,又从未经战阵,而且自诩为「上四军」
成员,正儿八经的羽林军,一个个傲的要命,自以为天下精英。一出京城,根本
看不起驻扎在京城以外的军队,便是陕西驻扎的禁军同僚,也难入他们的眼。
在他们心目中,自己在百万大军之中被选出来拱卫京师,就足以证明自己是
最优秀的,而那些落选的无能之辈,才会被打发到边境对付西夏、契丹。尽管他
们这辈子从没见过党项人长什么样,也从不知道「西夏」这个国家到底在什么地
方,但是心里自觉西夏之所以能嚣张那么久,只是因为自己这些「精英」有更重
要的任务在身,否则党项蛮夷何足道哉?
抱着这样的心态,这些禁军们和这些厢军「土包子」们同行,已是觉得非常
掉价,若是不摆摆老爷架子,如何甘心?军纪这种东西,又不是死板之事,若是
进入战,自然是要多加提防,现在还在自己的地盘内,何必搞这麻烦事。
大队人马一路之上闹闹哄哄,拖拖拉拉,沿着泾河之旁的道路,向着邠州前
进。
泾河乃是黄河在陕西境内最大的支流之一,出京兆府北上,便进入环庆路境
内,过邠州、宁州、庆州、环州,直至西夏境内。西夏军队的伤心地洪德寨便在
泾河之旁,不过那段河道当地唤作马岭河。而在京兆府境内,又是京兆府和耀州
的界河,过了临泾镇沿河一路向北,便再无城镇可寻,直到过了九峻山,一口气
到达常宁寨,才算进入环庆路地界,到那时,这支队伍的使命才算结束。
到达临泾镇,可以说已经可以预见这趟旅程的尾声。
临泾镇外的一个小村子里,车队浩浩荡荡的进入,顿时村内一阵鸡飞狗跳,
当地保甲小吏们招呼百姓们迎接犒劳「王师」,准备食物住宿,村民们乱哄哄的
和军汉们混杂在一起,嘈杂声大作,拉车的牲口乱叫一起,大车挤撞在一处运转
不灵,铺兵们大声吆喝叫骂,而那些禁军们则争先恐后的进入路旁的酒肆内解乏,
一阵乱哄哄的景象。
此事若是放在军纪森严的西军,乃是不可想象之事。长期处在战争状态下的
西军,通过无数次血的经验教训换来了对于军事行动高度保密的习惯,任何百人
规模以上的行军,都会派出专门清道的尖兵部队。若是在战,任何恰巧处在部
队行军路线上的人或有可能泄密的东西,都会被尖兵们毫不留情的处理掉。便是
在自家地盘之上,军队以外的一切人等,也会被隔离到行军路线至少三里之外的
域。像如今这村内,若是一支西军经过,这个村子里大小人等,只怕早就消失
的无影无踪,那会像现在这般乱哄哄跟赶集似的。
村内的唯一的酒肆内,禁军士卒们听不懂陕西话,个个吆五喝六的作颜作色,
拍桌子摔板凳骂骂咧咧的,店小二和掌柜也听不大明白汴京官话和河北话,转眼
之间已经吃了四个耳光外加一脚,也不敢吭声,只是端着酒食陪着笑脸,伺候这
帮赤佬贼配军们,也没敢问他们到底打不打算给钱。
而押队的大将黄德臣和虞侯薛庆已是脱离大队,率先进了临泾镇集内。
这两人都是河朔将门之后,祖上一直都是禁军,黄德臣还做过班直侍卫,后
来放到侍卫步军司作个都头军官,而他这个「大将」的称谓其实只是宋军押送物
资部队中的一种特定差遣名称,并不是说他是真的什么大将。
按照宋军的规矩,这些纲运车队是不能进镇子的,必须独立扎营和闲杂人等
隔离开来。好歹两人还没将军中的规矩忘光,那些厢军铺兵们自然是没这福分进
镇休息,但是禁军可就不同了,反正这还是在京兆府的地界内,离西夏还远着呢,
能出什么事?那些厢兵也有七八十人,车上都有兵刃,谁敢不长眼跑来惹官兵?
从来没听说过京兆府有什么了不得的蟊贼草寇,更何况这是近百人的官兵大?a href='/youliang.html&#et='_blank'>游椋?br />
其中还有精锐的禁军二十员。
便是大宋朝绿林势力最猖獗的重灾京东路,也没听说过哪些草寇敢于动
攻击官兵大队的,这可不是打家劫舍,这是造反。更别说陕西了,朝廷和西夏战
火连绵数十年,陕西重兵云集,数十万官军精锐遍布各地,派到这儿的军州官员
又都是一时能臣,又有哪个草寇敢轻举妄动招来官兵的清剿。可以说陕西根本没
有绿林势力的生存空间,也没听说过什么有名的大寇巨盗。
硬要说有,还要说是几十年前仁宗朝时,党项崛起,边境不宁。陕西绿林道
上曾有大盗黄伦,占山为王,自号阎王寨天德王,聚众千余亡命,劫掠州县,荼
毒一方,更勾结西夏,图谋造反。后庆历七年包拯相公任陕西转运使时,派兵剿
灭。
近期的,便是两年前河东大盗苏延福在环州被官兵剿捕,逃至宋辽边境之时
被火山军的一个叫何灌的巡检拿获,终究伏法。除此之外,在没听说陕西有什么
了不得的大盗。
总之二人,根本对于本次差遣没当一回事,只是相当于朝廷出了钱让他们出
来游山玩水一番,仅此而已。一路之上,每到一站都有当地的官兵接应,铺兵们
是任劳任怨,除了有时需要风餐露宿、另外暂时远离了汴京的繁华之外,根本没
什么难受的。
二人入得镇内,第一件事便是找勾栏,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找了家客栈,
进去之后一眼便盯住了店内的两个妇人,端的是风流妖娆,漂亮俊俏。两个精壮
汉子从汴京到此走了快十天了,一路之上都未得发泄,此时更是好像苍蝇盯上了
臭鸡蛋,哪管是不是良家妇女,上得前去半哄骗半用强,便将那两个妇人掳进了
房中去。
这等事,自是无人敢打抱不平。
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作声,掌柜悄悄地向伙计使了个
眼色,那伙计便低头退了出去。若是用心观察,便能看出这两人的身材健硕,而
且手上虎口老茧极厚,只有长期使用弓箭的人才会如此,同时这镇上不少男子也
是一样。
黄德臣和薛庆虽然看出这两人好像练过武,但是都没往心里去,他们的注意
力全在那两个女人身上。大宋朝现在复行熙丰新法,保甲法又恢复了,全民强制
性大练武,陕西民风剽悍战火连绵,碰上会武之人根本没什么稀奇,碰不上才奇
怪。
镇外南来北往的行人中,不少人在暗中打量这队官兵,包括镇中的一些百姓
打扮的男女,看起来都好像不那么对劲儿。
禁军们只当这些乡下土包子没见过京师来人,只是越发的鄙夷。但是那些厢
军铺兵们虽然不习战阵,但是整日押送纲运走南闯北跋山涉水的,去的又多是全
无法纪的蛮荒之地,有时免不了要遭遇土匪水贼,可谓是见多识广,就有些人看
着周围的百姓中似乎有些人举止可疑,但是去禀告那些禁军老爷,换来的只是嘲
笑和斥骂。铺兵们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的退回自己的地方,忙着生火做饭。
其实他们自己的心里也不相信在京兆府能出什么事。京兆府乃是陕西首府治
安良好自不必说,便是环庆路也是大军驻扎。虽然章楶相公走了,但是这两年接
任的范子奇相公也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能臣,在这里能出什么意外?
镇内客栈,厢房之内,男女喘息呻吟以及桌椅剧烈晃动吱呀的声音充满了淫
靡的意味,都传到了房外,一个伙计缩在墙根下听了一会儿,便是呼吸加重,悄
悄的退了出去。
黄德臣赤裸着下体坐在板凳上,将怀中的女人抱紧。女人的衣服被扒开,露
着一团雪白的丰乳,上面满是男人的口水。下体同样赤裸,坐在男人的胯中,任
男人搂着自己好像发情的野兽般折腾。下阴分泌的液体将两人的大腿都弄湿了,
令男人更加得意,雄壮的身躯汗津津的闪着光,那一身猛虎刺绣颤动连连。
女人的双臂撑在桌子上,任男人掐着自己的小蛮腰猛力冲顶,屁股被撞得颤
颤巍巍,臀浪连连,口中却呻吟着好似饥渴难耐,分外撩拨男人的欲火。
「好个风流娘子,老爷今日便好好炮制你……」
黄德臣还真没想到在这山野乡下的村姑里,竟还有如此尤物,竟比汴京够栏
中的歌妓毫不逊色,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要不然在京城只凭自己
的军饷,哪里玩得起这样的美女。想到此处,更是搂紧了女人用力猛干,好似一
次要捞个够本。
而那女人只觉得体内一根粗大的火热硬物几乎将自己阴户完全占领,似乎要
将体内的空气都排挤出来,只是咬牙承受男人的侵犯,痛苦中带着快感,口中的
呻吟声确实越发的撩人诱惑。
男人的肉根在粘滑的淫液中猛捣摩擦着阴道的嫩肉,发出淫靡的水声。此时
黄德臣亢奋非常,只是将女人的肚子压在桌子上,从后面猛干她的屁股。阴囊甩
动,不停拍击她的光滑屁股,将上面打出一片红印,女人的双腿发抖,几乎站不
住了,被压得肚子生疼,又不敢喊,只怕激起男人更加野蛮的兽欲。
黄德臣对这个充满征服感的姿势非常兴奋,更增添了暴虐快感,肉贴肉拼命
的摩挤,猛捣了几下之后突然往前一顶一压,整根肉根完全顶进最深处,哆嗦着
将欲望喷泄而出,浓稠的精液同女人的骚水融在一起,形成乳白色的粘液顺着
两人的结部渗了出来,流了一腿。
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射了三次黄德臣才将体内的欲火发泄干净,那妇人
已被他蹂躏的好似一滩烂泥倒在床上,大张的下体间一片狼藉,精液腥味和淫水
骚味在空气中弥漫。他穿好衣服出得门来,再看薛庆早已完事,正在院中,心中
暗笑他银样蜡枪头,只是上前两人互相嘿嘿一阵淫笑,尽在不言中。
「不曾想这山野村妇,竟也有如此风情美貌者,看来这陕西一遭是没白来呀。」
黄德臣一脸满足的淫笑,显然是在回味刚才的那番肉欲交媾。
「哥哥,既看得中这两人,你我不妨将她们带回汴京吧。」
「这个……」黄德臣沉吟一下,这两女容貌出众,说不喜爱是假话。但是这
两人在当地必是有户籍保甲的,又非流民隐户,自己身为官军,却不好公然掳人。
况且军中忌讳妇人,军法上写得明白,犯了规矩是要刺配的。
「这却不难,谅这两个妇人不过是山野村姑,咱们带她们去汴京花花世界享
受荣华富贵,便宜她们攀个官亲,便是抬举她们了,哪有不应允之理?至于户籍
保甲,哪有有甚打紧,那是管百姓的,岂能管得了咱们这些朝廷命官。」
薛庆这话,明摆着就是要仗势欺人了。其实这种事在大宋朝乃是常事,官军
扰民之事,便是纪律最严明的西军也时有发生,更别说殿前司的骄兵悍将了。殿
前司的兵将大多来自河朔之地,自五代以来就以桀骜不驯着称,素来喜欢欺压百
姓。军队过境,拐带人口、强买强卖、偷鸡摸狗、敲诈勒、奸污妇女之事根本
就是常例。这种事黄德臣也是心知肚明,经薛庆这么一说,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贤弟所言有理,只是带妇人在军中,多有不便,还需想个法子遮掩一二。」
「这却不难,只是需先降服了这两个妇人,才好做事。」
待两人又回转屋中将这两个女子哄吓一番,结果不费吹灰之力便达成所愿。
两个山野村妇,哪见过这等阵仗。平生见过的最大的官便是镇上的保甲,而面前
这两个大官人乃是汴京的大官,在这两个村妇心中,那就跟皇帝差不多了,总之
都是自己不能违抗的存在。自己的身子已经给人家占了,那自是怨自家命苦,一
辈子就是人家的人了。
而黄德臣和薛庆却是心花怒放,没想到这两个妇人竟然还是寡妇,丈夫都是
邠州的乡兵弓箭手,去年张蕴在大吴神堆流大败夏军,此二人的丈夫被征调入伍,
双双战死在前线,无奈之下回了临泾镇娘家,平时在这店中帮工补贴家用,颇受
那色鬼掌柜的欺辱,而且还要倚门卖笑,身子早就被别人占过不知多少次了。
这样的两个女人,身子早就被别人开发的熟透了,从刚才他们就觉得这两个
妇人床上的经验很丰富,没想到是个烂货了。不过他们也没指望什么良家,总之
这家里没男人,还不是任自己摆布。
「哥哥,这便好说了。明日咱们便要过九峻山,正好让这两个妇人充当向导
留在军中,待过了山后,扮作男装再设法遮掩一二。待到回程之日,军中便是咱
们兄弟做,谁又来问这许多闲事?」
「如此甚好,你二人可识得九峻山过山的道路?」
「回大官人,北面那山本地唤作笔架山,奴家亡夫家里便在麻亭寨,奴家每
次回娘家便要过这笔架山,山路甚熟。相传这山中还有什么皇帝墓,说是九龙聚
首的风水宝地,也不知真假。」
这事黄德臣却是知道的,这九峻山乃是当年一代雄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埋
藏之地,大唐国力鼎盛,历代皇帝往往开山为陵,这种习俗便是自昭陵始。昭陵
凿山为洞,在山峰底部建地下宫殿,连同陪葬墓在内,绵亘数十里,气势宏大,
蔚为壮观,不过到了唐末群雄割据天下大乱,昭陵也难逃被盗掘的命运,现如今
只剩下地宫遗迹,堂堂帝皇侵陵多成为野兽盘踞之所,说起来实在令人唏嘘。
而从地势上说,九峻山有泾水环绕其后,渭水萦带其前,南隔关中平原,与
太白、终南诸峰遥相对峙。山势突兀,峰峦挺拔,沟壑纵横,山环水绕。该山颇
为神奇,从南面观之,形似圆锥;从西面望之,形若覆斗;从东面看之,形同笔
架,故当地人称之为「笔架山」。
这样一座雄峻灵山,大概还有前朝英的英灵庇佑,那唐太宗李世民乃是何
等人物,天上紫微星下凡,真正的真命天子啊。过他的山,大概不能乱走,乱走
一步,说不定便要遭天谴,说起来这两个女人倒还真是有用。
「你二人在这等着,我这便去找那老儿说话去。」黄德臣和薛庆乐呵呵的去
找前面的掌柜去了,谅那个老儿还敢阻拦吗?
孙二娘和云娘看着两人的背影,眼中的鄙夷一闪而逝。
这就是朝廷的官兵,尽是酒色之徒的草包,原本自己只是牺牲一下身子想来
探探这两个带队军官的虚实,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无能之辈。和陕西本地的官兵完
全是天壤之别。能够深入官兵大队刺探虚实,自是对于大事更有把握些,以这两
个无能之辈来看,在笔架山设下的计谋必然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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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汴京。
童贯看着那个四十多岁的老道一步三摇的走进道观,心中徒呼奈何。
他虽是宦官,却生的健壮英武,常年练武的关系皮肤粗糙黝黑,下巴还有些
胡须,望之一点也不像去势之人。这大概是和他二十多岁才净身入宫有关,和大
宋不少宦官乃是宦官世家出身不同,他是自己净身入宫的。
入宫后童贯便拜在神宗朝着名大貂李宪门下,李宪乃是大宋开国以来少有的
文武双全忠君爱国的宦官,常年征战在对西夏、青唐吐蕃、羌人的战场上,为国
家立下过赫赫武勋。大宋宦官五品入内都知便是内臣极品,若再想往上进步,便
须有过人的功勋。受李宪的影响,童贯也是喜好兵事武艺,其实大宋自开国以来
内宫之中便不禁武风,尤其神宗朝更是极力鼓吹自强,因此宫内不少太监甚至宫
娥都精通骑术武艺,不少人甚至身怀绝技,这童贯便是其中出类拔萃之人。
不过李宪自改朝换代之后便给贬斥,童贯现在虽然虽然已经三十七岁,入宫
也有十余年,自负才华出众,但现在仍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人不是有能力就
能出头的,还要有机会,有运气、甚至有贵人相助,后宫之中像他这样有野心有
能力有条件之辈多的车载斗量,如果不抓住每一次机会,他一生也就只会是个小
小黄门。
而现在,正是一个机会。
能巴结上郝随这样的炙手可热的押班,正是自己的机会。郝随虽然才能远不
及自己,但是他乃是遂宁郡王生母陈妃宫内的旧人,而遂宁郡王乃是今上最宠爱
的兄弟。而郝随现如今又巴结上了刘贤妃,而刘贤妃乃是今上最宠爱的妃子,谣
传今上有改立皇后之意。再加上郝随又得向太后看重,故此也深得今上信任。
如此权倾一时的大人物,居然会对自己青眼有加,这个机会若是错过,实在
是该去一头碰死。
不过那个叫做韩月的道士究竟是什么来路,童贯心中暗暗犯着嘀咕。大宋后
宫一向宠信佛道,似乎听说刘贤妃就崇道,曾召过道士入宫讲经说法,看郝随那
神神秘秘的样子,此事怕是和宫廷隐私有关,有些牵涉到宫内之事不欲声张,否
则何必派遣自己改扮成百姓出宫暗中查访此事,皇城司、开封府难道还抓不到一
个道士吗?
不管如何说,富贵险中求。自己办好了,自然是飞黄腾达,若是办砸了,便
死无葬身之地。大宋有不杀士大夫的传统,可没有不杀太监的传统,内朝的斗争
比外朝可要残酷多了。每年不明不白死在宫内的太监宫娥,不知有多少。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这韩月十天之前便不辞而别。不知这厮做了何等奸恶
之事,恐怕已经远走高飞了。这些道观中的道士们对他得去向是一问三不知,装
聋作哑者众。童贯断定其中必有知道内情者,只怕非要提到开封府才能问出端倪。
只可惜无法报官抓人,且不说这道观内的道士交游权贵,背后靠山众多。且郝随
再三强调要暗中行事,若是搞的满城风雨的便要他提头来见。
不过,终究这韩月并非神仙会隐身法,不可能消除自己所有的蛛丝马迹。又
在京城住了两年多,而他又是个俊美潇洒的风流人物,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引人
瞩目的。
就比如这附近的酒肆脚店就多数认识他,就连他经常出入那个桃花洞妓馆也
是非常清楚。
虽说大宋律法并不禁止道士接触女色,但他一个出家人出入勾栏总是太过扎
眼。而且蹊跷的是,听说他和这勾栏内的一个名曰孙夫人的女人来往密切,这女
人闻说是这妓馆的东家之一。这韩月不辞而别之后,这个孙夫人连同几个美貌歌
妓也同一时间离开了此地,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这是巧吗?童贯并不如此认为。虽然不知自己所查的这个韩月究竟犯了什
么事,但是肯定是牵涉到宫里的,还是郝随亲自秘密下了严令交代的,很可能牵
涉到刘贤妃。这件事绝不会小,一旦曝光肯定是惊天动地的大案。
有如此要紧的关系在里面,这韩月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也肯定
不是一个人做得,必有帮手帮他。
这样一想,难道那几个妓女……
童贯是不敢小看女人的,在宫内这么些年,他早知道女人是不可小看的。以
前的曹太后、高太后都是女人,还有现在的刘贤妃,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甚至就那些平日里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宫娥才女们,不少都是深藏不露的能人,
要不然当年仁宗朝时弥勒教妖匪在班直侍卫和禁军卫卒中制造兵变,大闹内宫试
图刺王杀驾,结果却被曹太后率领一群看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监给剿灭。
童贯自持武力超群,但是也并非没有自知之明,至少在宫内来说,比他厉害
的人光是他知道的便有十九个。其它不知道的,别的宫没见过面的,那就不知道
有多少了。
或许这几个妓女,真的是非凡之辈也说不定呢。市井勾栏之中多奇人,这句
话童贯是听说过的,那些评话中的剑侠剑仙们,不也多是市井中人吗。
但是凭自己的身份本事,去查那几个妓女的底细是不可能的,这种事要靠开
封府。这几个妓女能在京城内混事,开封府内必定有她们的市籍保甲备案,她们
要离城,也必有官凭文引。而韩月身为出家人,离城的话也必定有渡牒备案。只
不过若是自己去找开封府的话,恐怕连大门儿都进不去,自己并非公干,而是秘
密出宫,被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权力的文官拿住了,当场杖毙了都是白死。
大宋不是汉唐,宋朝的士大夫有什么样的权力,童贯是十分清楚的。当年自
己的前辈李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立下过那么多的大功,对国家忠心耿耿,一旦
有文官看不顺眼他,只是一句话就能定他的生死。
而现在知开封府的王钦臣王相公,学问精深,号称大宋第一藏书家。素来号
称有风骨节操,这样的人,正是那种典型的士大夫,碰见自己这个阉人,焉能有
自己的好?只怕便是郝随来了,若无皇命在身,王钦臣照样敢斩了他。便是有皇
命在身,王钦臣想不买账照样也可以不买帐,谁叫人家是「士大夫」呢。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靠更高层次的人出手,好在自己此次也不算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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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九,陕西京兆府,九峻山。
九峻山的山势颇为雄峻,毕竟是曾被选为帝王寝陵的风水宝地,虽至深秋,
但是满山依旧苍翠绿荫,树木植被茂盛,而山下的官道却不大好走。当年大唐之
时,祖宗寝陵自然有专人维护修缮。而现在几百年都过去了,昭陵都被人给挖了,
李世民的遗骨都已散落,晚唐五代之时的连绵战乱,这道路自然也无人修缮,坑
洼不平野草丛生。只是近十几年朝廷注重西事,边境连续大战,地方官府才动员
人力修缮道路,只不过因为先天不足,这条官道始终是修的不太好走。
道路上,车队绵延拖拖拉拉,黄德臣和薛庆骑马走在队伍前面。早知九峻山
大名,不过到了近前看看也就是那么回事,满山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绿意盎然,
除此之外,也无甚特别,山中飞鸟鸣叫,山泉叮咚,若是文人骚客来了,定要吟
词赋诗,以怀古先人。但是两人都是胸无点墨的武官老粗,只是百无聊赖的左顾
右盼。
而他们身后,两个军士打扮的女人也混在队伍里,这两人便是黄德臣和薛庆
此行的战利品了,而厢军铺兵们哪敢管这闲事,一个个只是当看不见。禁军士卒
们却是一个个嘻嘻哈哈,挤眉弄眼,他们习惯视军纪如无物,骚扰地方拐带人口
非礼妇女早被他们视为理所应当,这点小事算得什么?
快到中午之时,原本无人的山路上一阵喧闹,迎面来了一伙人。
黄德臣和薛庆一阵紧张,这荒山野地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非官府,否
则哪里来的这许多人,别是土匪吧?别看平时自以为了得,真到了关紧时刻,他
们便不由自的紧张起来,一带马勒住坐骑,回头一看自己的禁军部下都在身后
老远,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厢军们却看着迎面而来的?a href='/youliang.html&#et='_blank'>游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