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留下遗书,她是自杀的,我们院方只管治病,没有义务还管病人的思想。”医生一脸严肃地说:“谁是顾诗悦?”
“是我。”顾诗悦哭着接过医生手中的遗书,折得四四方方的纸背上,看到白凤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到底是母女连心,想到白凤就这样没了,她捧着信纸,哭得更大声。
“谁是顾昕漾?”医生又说。
顾昕漾有些意外,还给她留了话?
“给我吧。”
她伸手从医生手里接过信纸,打开来,粗略瞥了几眼。
白凤这次是铁了心,她不想坐牢,昨天在医院里看到宁锦昇,又想了很多,她和顾诗悦的想法是一样的,知道自己坐牢,对一对儿女的影响有多大,从一个锦衣玉食的豪门夫人沦落成阶下囚,她真心觉得是生不如死,这些天的牢狱生活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生机,昨天把顾诗悦托付给宁锦昇后,她更加坚定了决心,再次选择了自杀。
如果她的死,能换来顾诗悦顺利嫁入豪门,也算是值了。
在遗书里,她恳求顾昕漾放过她的一对儿女,她已经用死来弥补她的过错了,请顾昕漾看在顾诗悦和顾奕斐是她的弟妹份上,不要再去为难他们。
为难?
顾昕漾冷冷折好遗书,她从没想过去为难人,但是人家欺到她身上,她也绝不会含糊。
宁邵匡仗着身高的优势,也将信的内容看了大半,和她的表情一样,脸色也凉了几分。
合着白凤临死还觉得她是被顾昕漾害的。
宁锦昇这时匆匆赶来,见到宁邵匡,眉梢几不可见地拧了拧。
“四叔。”
宁邵匡嗯了声,朝他点点头:“你来了。”
“阿昇……”顾诗悦看到他才算是见到亲人,眼前一亮,哭着飞扑过去:“我妈……没了。”
宁锦昇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细声安慰着,边向白凤的病床走去。
顾昕漾抿唇,瞅着两人的背影,俏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从内心来讲,她是不乐意看到这两人走在一起的。
可是,以宁锦昇现在对她的看法,怎么会听她的。
那两人的感情,看上去也挺好的。
顾诗悦在病床边哭着,医生走过来,看着顾昕漾说:“你是家属吧?病人也不能总停在病床,一会我们就会把她转去太平间,你们家属跟我们去办个手续。”
顾昕漾站在那儿还没动,顾诗悦听到医生的话,气冲冲地转过脸来。
“不许送她去太平间!”她冲动地叫:“病人是你们的疏忽没的,我们不办手续!”
医生的脸板起来。
“这位家属,刚才我已经说了,病人是自己自杀的,她本来就是在押的嫌疑犯,谁知道是不是畏罪自杀,她的死给我们医院也造成很恶劣的影响,我们院方还没追责呢。”
医生的话,令宁锦昇的脸紧绷开来。
“那好,我们愿意追责,把你们院长叫来,要负什么责任,我们家属决不含糊。”
医生默,宁锦昇虽然看上去很年轻,衣着打扮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可是世家公子身上总是有种很特别的气质,他一开口,医生就感觉不对。
还有一直站在那儿没吭声的宁邵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你们院长呢?”宁锦昇又问了一次,声音不大,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医生犹豫了一会,瞅了他一眼,默默走出去了。
顾诗悦还在那儿哀哀地哭着,宁锦昇转过脸,看着宁邵匡。
“四叔,”他开口说:“白阿姨的后事,你打算怎么办?”
宁锦昇是知道宁邵匡和顾昕漾的关系,按理说,在白凤的后事上,他比自己更有说话权。
毕竟他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女婿。
顾诗悦闻言也转过脸,如果宁邵匡肯出面替白凤办后事,无疑风光得多。
不管白凤生前有什么错,她死了就一了百了,而且她的案子还没判,媒体也没有宣扬,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坐牢的事。
办完后事,顾诗悦也不用再担心被人知道有个坐牢的妈,影响她的锦绣前程。
宁邵匡沉默了片刻,转过脸看着顾昕漾:“媳妇儿,你怎么看?”
媳妇儿?
宁锦昇没和顾诗悦提起宁顾两人领证的事,所以听到这个称呼,她错愕了片刻。
“人死为大,后事肯定是要办的,”顾昕漾瞅着白色被单下凸起的一块,淡声说:“怎么办,我听爸的。”
笑话,顾正霆还在呢,宁邵匡出什么头。
☆、030 淘宝爆款
医院。
又等了十来分钟,顾正霆才匆匆赶过来,白凤还没在离婚申请上签字,就这么突然地死了,到死还是他老婆。
也许白凤选择自杀,也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
他看着床单下的那一团,表情也很是不好。
昨天他来医院见过白凤,当然,也和她谈过离婚的事,白凤说考虑一下,然后她考虑的结果就是这样。
顾正霆觉得,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
“爸,妈死得好惨,我听人说,到死她的眼睛都没闭上……”顾诗悦哭着说:“妈一定走得很难受,她活着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去了,我们一定不能让她再受委屈。”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顾正霆心烦意乱地说:“小悦,我看你的精神也不好,不如先歇着吧,锦昇,能不能帮我送小悦回家?”
“我不回去,我要送妈最后一程。”顾诗悦执着地叫着。
“小悦,顾叔说得对,要不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过来帮忙白阿姨的后事。”宁锦昇体贴地说。
“不!”顾诗悦扯着他的衣服哭道:“锦昇,别让我回去,我没有妈妈了,你让我再多陪她一会吧。”
宁锦昇默,怎么能拒绝她这份母女深情呢。
“姐,”顾诗悦脸一转,又找上顾昕漾:“妈妈在信里说她很后悔,她已经去了,以前做过什么,你能不能不要再恨她?”
说得好像她有多狭隘似的。
顾昕漾扯扯唇角:“我早就没怪她了。”只白凤自己想不开而已。
“那就好,妈知道的话,会走得很安心的。”顾诗悦很是欣慰地擦了把眼泪:“姐,你也送送妈吧,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安慰的。”
白凤到底是因为顾昕漾死的,她不亲自为白凤披麻戴孝,顾诗悦怎么能甘心呢。
覃氏企业。
覃岩走进公司,发觉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瞅着他,看他转过视线,又迅速避开目光。
他抿着薄唇,神情淡淡地往前走,好似什么都没注意到,插在裤袋的拳头却紧紧握成一团。
他比平时晚了一点到的公司,准备往自己办公室走的时候,秘书追过来说:“覃总,费董事他们请你去会议室一趟。”
费董是公司的股东,也是陆诚的好友,陆氏是陆诚夫妻一手创建的,上市时找一些朋友认了部分股份,其中就有费董,他在公司挂个闲职,领领分红什么的,一般不露面,也不参与公司的决策。
覃岩能那么顺利接手陆氏,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现在这个费董突然找过来,肯定不会是找他谈人生的。
“我知道了。”覃岩朝秘书点点头:“你替他们送点茶水,我一会就过去。”
十分钟后,等他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费董正和几个股东聊着天,见到他,现场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覃总好大的架子啊。”费董阴阳怪气地说:“你再不来,我们几个老家伙恐怕就变成化石咯。”
覃岩不动声色走过去,在会议桌的主座位坐下来。
“费董今天专程来公司,不知有何指教?”
“呵呵,覃总年轻才俊,我们这些老家伙哪敢说指教啊。”费董笑道:“说得好是好,万一一个不小心,出门就给车撞咯。”